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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
风忙碌的像在搏斗,吵闹声不断。
“你这可怜虫给我滚远点!我跟了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女子狰狞地大声嚷嚷着叫喊,手上攥着陈鸿的胳膊没注意力道恶狠狠掐了一下,疼的他脸色变了又变。
对面被骂的男人低着头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枯槁的面孔疲惫不堪,头发稀疏而杂乱。
“真恶心,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她嘲讽的笑着,啐了一口空气。
“是。”他低三下气的应着,手腕有气无力手抖得厉害,蜷缩着低着头勾着腰像要把自己折起来。
接着抬眸祈求一样轻喃:“阿莹,跟我回去吧。”
被叫做阿莹的女子眼中又露出凶光,近乎刻薄地笑着。
“卢忠啊卢忠,你瞧瞧你瞧瞧你是个什么样子?又脏又臭,又穷又丑,还有谁会跟你走呢?我跟了谁也不会跟你这穷鬼走。”
她过于尖酸的话语使一圈人议论起来,身上散发出的脂粉味和故作风骚的姿势使陈鸿快要窒息。
一个不留神,陈鸿挣脱桎梏近乎莽撞地将她一把推开,跑开瞬间还回头连声道歉。
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卢忠赶忙想要上前去扶。
他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捯饬过,似乎周围接触过的空气都变得污浊。
“你这叫花子别碰我!给我滚开!”她气恼地去打他,以一种粗暴的方式使自己摆脱此刻的狼狈处境。
人群因为他们之间的打闹变得像个水母一样涨缩,也给了外围陈述三人能够走到前头的可趁之机。
人们斥责着这女子的专横与粗鲁,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模样,但谁也没有上前去劝阻或将地上喘着粗气的人搀扶起来。
只是一味的看着、斥责着、高谈阔论着。
刚要逃脱人群的陈鸿回眸瞧见这情景,又不忍的退了回来。
将男人从地上扶起来不单单是怜悯,也是出于一个有良知者的本能。
“你扶他做什么?这都是他活该!”女子掐着腰眼中冒火。
“穷□□吱哇穷叫唤。”这话是对着卢忠说的。
周围人被她的话逗笑,陈鸿知道不是说他,却也被憋得面色通红。
要知道,辩于心而诎于口是他的常态。
幸运的是他一回眸瞧见了陈述。
“哥!”声音被淹没在另一声更高更尖锐的声音中。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
女子双手挥舞着,轻蔑地瞪了一眼被扶起来的卢忠,挤着人群大摇大摆往不远处赌坊里走去。
人群这才渐散。
“鸿儿。”
“二哥。”他迈大步走过来。
陈述盯着他不说话,几息之间就让他有点心虚的受不住了。
“我就是路过。”说这话时脸上隐约还带了点委屈。“我就是被人挤到前面,那女子正吵着架突然让四周看了一圈,就突然窜过来攥着我了。”
怕陈述不信,他又强调一遍,“真的,我就是路过。”
陈述自然知道他没有撒谎,撇了一眼旁边佝偻着身子的人。
他反应过来卑微地弯腰对着陈鸿道谢,那头杂乱脏污的发中生着白发,尤其两鬓最多。
陈述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大概并不是时间的杰作,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白的。
他没有探究的念头,对着陈鸿道:“回庄子里去。下次再出门记得带着人。”
卢忠感知他们要走,扭头无声地告辞又往先前被赶出来的赌坊里去。
陈鸿惊慌拦住他的去路:“你不会这时候还想着去找她吧?”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方才那女子看他时眼中的嫌恶与愤恨是有目共睹的。
他不明白是什么事值得他这么执着。
卢忠用力摇头,像是要甩出脑子里什么东西似的。
“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好的,她不是……”
他瞪大了眼睛想起什么,然后开始抽泣。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在崩溃的时候有人在身边总想要去倾诉一番,以此将积压的情绪释放借以缓解苦闷。
“阿莹,这不怪阿莹。”
见他倾诉的欲望强烈,几人来回对视后败于陈鸿的心软。
“我那么爱她啊……我那么爱她……”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茫然抬眸见陈鸿屏息以听,便含泪开始讲述往事。
“我与阿莹的初见很美好,那时她多么傲气、多么神气、迷人啊——”
他爱她的傲气,尽管她的虚荣使他感到厌恶。
“可是没关系,我有钱、她缺钱,我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
在他狂热的追求下,两人迅速坠入情爱中难以自拔。
一堂缔约,永结良缘。新婚之初他们很恩爱,可是日子久了,问题也随之出现。
她总是问他要钱,总是如此。
“我发誓,我绝不是不耐烦!”
的确不是不耐烦。他享受来自给予钱财后她感激与爱慕的神情,一次又一次上瘾。
卢忠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双眼中泛起红,“你要知道,你爱的人来祈求你,感恩你,委身于你,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她一旦祈求,他就火冒三丈,并找机会暗讽、侮辱她。
陈述在旁边听着突然蹙起眉头,雾凇翻了个白眼,脸上隐隐有不耐的情绪了。
“如果这是错的,那只能说明我太爱她了!”卢忠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想要让阿莹完全委身于我。”
“让爱的人更爱自己,这是个男人都能理解我的!”
雾凇轻嗤一声。
不是男人的人才会这样想。
后来阿莹发现了卢忠喜欢看她低三下气的样子,反而祈求的越来越少了。
她要买一件衣服、一件首饰都要祈求来。这使她对自己感到的嫌恶。
在那次,她为了病重的母亲去向他要钱。
“实际上我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
只等着她来求他。
那时他们刚吵过架,于是第一次他拒绝了,并恶狠狠痛斥了她一顿,他想让她再来。
“真的。只要阿莹再来一次他就一定会给的。”
但她再没有来。
留下一封合离书就消失了。
“你说她母亲都死了,她能去哪儿呢?”
那几天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找她,一点踪迹也没发现。
后来听人说在赌房发现了她的踪迹,他立即赶了去。
他发现了什么?
他在一个客栈里瞧见了她。
她正赤裸的像个下流女人一样跟别人躺在床上承欢。
是啊,一个身无分文无亲无故又虚荣恨苦的女子如何在外边生存呢。
“我发誓,我还是爱阿莹的,没有她活不了。我一点也没在意这件事!对此事我没有说过她一句!”
他跪在地上哀求,求她回来,把一切都给她,财产、房子、土地什么都给她。
“起初阿莹不肯同意,后来说到财产,她就妥协了。”
她那时原谅他之后还是开心的,捧着钱盒谈论着要添置什么东西,买些什么物件。
他们欢欢喜喜的回了家,当天晚上就大开筵席。
“那时我太高兴了!以至于下人来祈求我让我给他预支工资时我得意的忘了形。”
他居然又以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去祈求他。
又恰巧被她碰见。
阿莹吓得脸都白了,惶恐的尖叫起来。
他第一次见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把他狠狠骂了一顿,把钱都砸了!
她跑了出去。
“整整一年,她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停找她,后来发现她回到余昌,去了新开的一家赌房。
但她变了,从前清丽的脸蛋夹杂那么多脂粉气。
他为了她,日日去赌房把钱都输光了。
可她再也不肯正眼瞧他了。
“我为她花掉了我所有的钱,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难受的快死了。”
“我要是死了绝不会让她活着,我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
话说一半,雾凇忍无可忍。
抬脚便踹。
“浪费我时间。”
金属落地声在痛呼中传入耳际,四人眼睁睁看着一个铁制的锥子从他身上掉落。
正应了他最后的话。
卢忠赶忙爬在地上过去捡,想说什么慌乱地支支吾吾发出几个不成句的音节。
雾凇眼中有寒芒闪过。
陈述大骇,唤道:“雾凇。”
“又不关我的事,你叫我做什么。”雾凇啧了一声。
她对当街杀人可没兴趣。
陈鸿默默离卢忠远了些,悄摸地靠近陈述说:“这人怎么这样。”
“不涉他非,你今后可要记得些。”
“二哥的话我记着了。”
不远处赌坊里走出来几个人往这边来,为首的玄衣男人不苟言笑,身上带着肃杀气。
卢忠重重咳了两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跑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述觉得正走过来的面无表情的男人看起来有点愉悦和急切。
那人走到跟前见礼,对着疏尘露出一个微笑,不过这微笑怎么看怎么怪异。
带着生疏又想装作激动的模样。
陈述讶然,“认识?”
“见过,不熟。”雾凇轻飘飘扫了一眼,他立刻收回了笑。
“在下万苍,我与云雀姑娘是故友。”他解释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往疏尘的方向看了一眼。
旁边就要离开的陈鸿听到云雀两个字时突然浑身一个战栗,绷紧了神经。
对接下来的话不禁注意起来。。
若说欣赏美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陈述发现寥寥几句寒暄中万苍不经意扫过疏尘目光已经不下三次。
终于,他看着站在一块的雾凇疏尘两人道:“云雀姑娘托我与雾姑娘带些话。”
看来他似乎知道雾凇两人平日几乎形影不离。
陈述轻笑,“既然有事那你们先聊,我和疏尘先去庙上。”
不等雾凇点头,牵过疏尘的手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想。
虽然拿得准别人无法对疏尘下手,但他还是认为没必要把他留在这儿不自知地诱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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