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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天
他们两个说的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绪苒搞不明白裴之槐的脑回路,只好扶额,看着他眼中带着纯真的模样,丝毫无力气再反驳他。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了会儿,绪苒再度询问了一遍,“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裴之槐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虽是面无表情,却从中看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绪苒显然是意志力顽强的选手,和他僵持了会儿,直勾勾的和他不上不下对峙着,半分没有松口的意图。
最终,她是还没从这种眼神交流的攻势中逃脱,甘拜下风。
无语地移开了眼神,随手从空间中掏出了一瓶外伤疗药,隔着两步远扔给了他。
凶狠道:“自己上药。”
裴之槐接过药,面上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若不是你这般细心着想,恐怕我得带着伤历经一段时日了,多谢。”
见他油盐不进,绪苒没再摆什么其他的脸色,语气也不复严厉,而是她正常说话的温和状态。
“上药时小心些,别再二次创伤伤口。”她的眉宇间担忧不作假,眼中的担心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裴之槐垂下眼帘,睫毛一颤,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数不清的涟漪。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开始脱去外衣上药。
绪苒见状立即背过身子,给他留出一个适当的空间。
她的心中砰砰跳,倒是有几分的不好意思在里面,可能是有了些入乡随俗的原因,导致她虽看不见,仍是下意识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这完全是克制不住的生理现象。
她竭力的轻声吐气,以此来克制自己的面红耳赤加上心慌,她努力同自身镇定道:“没关系,不就是一个正常的上药吗,自己在想什么?”
说这话唾弃自己的同时,脑海中却不自然的浮现出了那双蛊惑人心的琥珀色双眸,高大的身材,宽肩窄腰,和那双修长得过分的腿。
绪苒:……她只感觉一股热意从身体内四处传来,流经各个血脉处。
她极其不好意思,啪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脑袋,试图用武力来制止纷乱发散的思绪。
同时内心宽慰道:“你还不如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定力强,你看他,正常大方的上药,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
绪苒再度深呼吸几口气,把脑袋中的奇奇怪怪的思想,全部压了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裴之槐的耳尖和耳根,红的简直要滴血。
裴之槐连解开外袍系带的手指都在颤抖,不算上以前小时候,只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他主动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简直——要爆炸了。
他远远没有刚才走过来时那番镇定的模样,他现在慌得已经不知所以然了,目光飘忽不定,不敢往前看,也不敢往身后看。
只是简单的脱去外袍,接着扯开自己的内衬就可以上药了,如此简单的两步动作,对此时的他来说,难如登天。
对于身体,他向来是没什么感触的,如今眼睛能清楚的视物之后,关于这种敞露肌肤的行为,尤其是在绪苒的面前,让他根本下不了手。
他拽着外袍的手僵住不动,根本不敢乱动一下,感觉若是把这一层外袍脱了的话,两人之间就会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和羞涩到爆炸却不敢说的感觉。
裴之槐只好像极了良家妇女般,仅仅地拽着自己的衣带,不敢乱动。
绪苒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亦然同样不敢乱动,也不敢搭话,唯恐尴尬的场面浮现。
他两人的脑回路,分散的时候特别分散,可合在一起的时候又特别合得来,譬如现在。
你不动,我也不动。
僵持了许久,半响过去了。
他终于动了,他直接把胳膊上烂了一道口子的衣裳再撕开了些,随手在局部施了个净身术后,倒了些治疗外伤的粉末在上面,糊弄式上药法。
他看了看发白的伤口那儿,一团白色的粉末,直觉不对,可能会被骂。
然后他赶忙补救,从内衬的里衣撕了块稍微干净一些的布料,单手缠在了大臂上,系了个结,动作十分迅速,也无比地熟练。
他理了理衣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绪苒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上好药了吗?”
裴之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伤口包扎的布料,一边回应道:“完全包扎好了。”
话音刚落下,绪苒便转过了头,观察他的情况,试图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包扎好伤口。
绪苒本身是有点不相信他,照以往来看,他对于自己的身体很是不在意的样子,这次受伤他也没在第一时间处理。
照这种方向来看,他能把伤口仔仔细细处理好的机率不大。
她打量着回过头,目光第一瞬间就看向他胳膊上的伤口处,眼神中透露着认真与探查,宛如x光似的,试图从上到下,想直接看透他的皮肉以及骨头有没有长好。
裴之槐包扎的十分不错,裹了一圈又一圈的布,严实地把伤口遮了个干干净净,只是最后打得结有点儿潦草,歪歪扭扭的在一边。
总体来说,包扎的还算不错,属于是中等水平,她便没有多说。
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裴之槐,然后冲他道:“行了,那我们上路吧。”
既然他什么也不肯开口说,绪苒心道还不如早些赶路,早早完成任务回宗门,比如今在外面,不可控制的这种状态,好上太多了。
裴之槐对这个提议丝毫没有异议,于是两人趁着夜半,开始了无休止的赶路。
几个时辰前,他成功的击败了陈锋,陈锋是魔显而易见,下场是被苍吟当成了腹中的增补药,彻底的从世界上消失。
苍吟因为实力大增,心情正好,裴之槐便借此机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恢复光明。”
苍吟略微沉思了一下,对于他这个要求,细细地想了下,觉得不算过分,但也有点超出部分的范围。
裴之槐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话,老者之前提过一次,治疗眼疾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拥有强大的魔力,便可直接治愈本体,完全不需要其他任何草药或是丹药辅助。
现如今,他已然帮他找到了第一个食粮,完成了第一部分的补给,他的魔力随之提高不少,灵魂也补充了起来,肉眼可见实了很多。
苍吟若是百般推辞,或是拒之不理的话……裴之槐心中一动,一股杀意在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裴之槐催促了一声:“可以吗?”
苍吟在考虑的阶段,他心中有自己的决策,并没有那么快的同意裴之槐的请求。
裴之槐指腹轻叩剑的边缘,一下又一下,细微的铁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开,节奏缓慢,带着一种强烈压制。
若是有普通人在此,定会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只可惜,老者苍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种,对于这种轻飘飘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底。
对于他来说,这简直不算是威胁。
许久,晾了裴之槐很长时间的苍吟,才缓慢开口道:“可。”
一瞬间,裴之槐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连鼻尖的风带来的味道都尤为清晰,那一刹那,死寂的眼睛又瞬间酸痛起来。
仿佛也知晓,它的命运将迎来了改变。
对于恢复眼疾这一事,他从小到大怀抱了无数的希冀,每次满怀信心的吞了一堆又一堆的药,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秘方。
甚至把坏死的眼球都变得有疼痛灼烧感,也无济于事,根本没好起来,反而坏死地更加彻底了。
次次的绝望打击人心,被泼了一次又一次的凉水,他彻底的绝望了,也不再想着要恢复光明了。
十几年的时日已经过去,活在虚无的黑暗空洞之中,他早已习惯。
只不过,绪苒带他走出了人界,来到修仙山巅,让他知晓了无数不知道的传奇,知道了人也能死而复生,只需要把灵魂拘住就行。
知晓了无论受伤多么严重,只要有一定治愈的灵药,总会长好,总能复原如初。
于此,他死去心,又跳动了起来。
他迫切的想见她一面,这一眼,是从幼时起的执念。同样也想见她看过的山,看过的天空,和她一同望月望星。
苍吟动了,透明的他抬起了手,把手放在了裴之槐的眼前,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黑紫色的魔力顺着他透明的手涌出。
悉数覆盖在了裴之槐紧闭的眼皮上。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后,苍吟喊道:“睁眼!”
裴之槐照做,睁开了那双无神的双眸。
黑紫色的灵气进入了他的眼球,顺着眼球往深处蔓延。
约莫一息之间,裴之槐感到眼球剧痛,快要爆裂般的痛苦,无数根针齐齐扎在眼球里面似的。
一开始他还咬牙忍着,而后,直接痛到弯腰。
苍吟收回了手,明显是用魔力过多,魂体比刚才更透明一些,看着爬伏在地,捂着眼睛的他,语气淡淡道:“行了。”
五日后,烬寂海边。
乌云当空,天黑漆漆的一片,像被墨晕染开了似的,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空气中带着数不清的水汽,以及强烈的海风刮得人仰马翻。
走走停停约莫有五日的两人,此时站在半空,看着深红色的烬寂海,内心无尽的感叹。
终于到目的地了!不容易!
两人身上都颇有一些风尘仆仆的意味,眼神之中也略有些肉眼可见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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