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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章
春天的夜晚,难得的没有下雨,此时刚过月中,月华皎洁地洒在窗前,贺仪虚虚地伸手在另一只枕头上抚了抚。
望着空了一半的床,叹了口气,只觉孤床冷枕令人心烦意乱。
微微夜风送来了清越动人的笛声。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除了他,今夜难眠的还有另一人,他索性披衣而起,寻着笛声的方向而去。
如水如纱的月光下,贺兰重立在大阁的第三层雕栏处,清辉下春风拂过,吹动浓云似的散发,衣袂如飞,吹笛的人闭着眼,面颊在月色下玉色莹然,极尽意态风流。
也…极是令人看不顺眼,得打一顿解恨。
贺仪走过去踢了踢他,“你的枪练的不怎样,笛吹得挺不错。”
贺兰重收起笛子“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的剑舞很厉害一样,不知道你练剑的,还以为你在扑蚊子。”
“是舞剑不是剑舞,是不是扑蚊子,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试就试,让你知道雷火枪的厉害,贺兰重轻轻一纵而下,手中多了根柳枝,柳枝修长,极有纫劲,与白腊木枪身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有此意,”贺仪伸手一折,折下一根李树树枝。
枪术锋芒在枪尖上,雷火枪攻人不离咽喉,胸口,失了枪尖,扎,刺,撩这些招便失了作用。
贺兰重先吃了亏,被李树枝击中手臂数下,一阵火辣辣的痛。
贺仪手中李树新枝,纫性不足,被柳枝抽打几下,便折成几断,前胸后背被抽中。
二人后来索性扔了枝条,“砰砰”地拳来脚往,也不管什么章法,拨拳扭打在一块。
变成贺仪压在贺兰重背上,扭着他的脚,贺兰重用脚锁着他的脖子。
贺仪累得直喘气:“你先放开,这样成什么体统!”
“为什么不是你先放,到体谁不成体统了,”贺兰重汗湿额头。
贺仪放开手,待他一松开便滚到一边,各自一边地躺在草丛中喘气,衣衫上沾满草屑,扯的乱七八糟,头发散乱,脸上各有青紫。
“混蛋,下手这么毒,”贺兰重揉着被抽的地方啐了一声。
“彼此彼此,你下手也不轻,”贺仪前胸后背火辣辣。
“早就想揍你了,假正经。”
贺仪不说话,看着天上一轮明月。
“想什么坏主意呢!”贺兰重踹了踹他。
“明天好像是回门日!”贺仪慢吞吞地说。
花烛第三日要回门!二人面面相觑,糟了,忘了这一茬,脸上青肿怎么见人?
二人急忙回房,一个用煮鸡蛋,一个冰片散,阿田和永如各自在门前头痛,要是以后都这样,他们怎么向老主人交待。
回门的礼品耿园那边早已经备好,自酿好酒十几坛,秘制火腿,各色干果,糕饼点心,封好的金银,上百年的人参杜仲,其他珍贵药材,丝织绣品准备的满满当当,分别送到贺府,王府。
早上梳洗时阿田与永如又不约而同地用些水粉遮盖主子脸上变淡的於青,让二人又变成俏郎君。
湘湘着红色绣金线罗裙,红色薄纱披帛,因要穿得庄重,头上戴着点翠孔雀屏垂额步摇,红艳欲滴的绢花牡丹,唇上点了丹朱,艳光四射。
“湘湘,”她一到二人眼中发亮,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边。
上马车前,永如捧着一盒簪子打开奉到湘湘面前。
“请家主为郎君插簪。”
盒子里备有金银铜三种发簪,妻主回门前为郎君戴上发簪,越喜欢越爱重,发簪便越贵重。
二双目光同时灼灼。
湘湘心生捉狭,有意捉弄,指尖在铜簪上停顿了一会,一个立即幽怨了起来,一个面色冷峻。
湘湘几乎要笑出声,指尖略过铜簪,将二枚金簪簪到二人发髻上。
赤金金簪代表完美无缺,什么妒忌酸全飞走了,心里甜的要死。
三人一登上马车,贺兰重便挨着湘湘,在她脸上亲了亲,他想亲她想了一宿。
贺仪亲她另一边脸,手掌悄悄将她的腰肢揽住,手背上挨了同时伸手的贺兰重一下。
贺家主一大早忙忙碌碌,因儿子风光出嫁,大举宴请亲朋,生意场上有来往的伙伴的众多。
见三人下马车便亲自迎上来,一眼就看到儿子头上簪着金簪,顿时笑得像朵花,扬眉吐气,儿子因为胎纹的事被多少亲朋暗地里看笑话,又被多少人嚼舌根子。
如今还不是作正头郎君戴金簪,受天仙一样的妻主爱重。
她拉着儿子,目视一众被惊艳的客人,与宋湘湘贺兰重大声说笑,好不得意快活。
在众多宾客席上,周氏的那一桌男席里,一位着云绵的年青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当宋湘湘出现时,他有些苍白的脸泛起红晕,几乎要晕过去,将大腿抓出血才忍住没有走过去。
“嘿嘿,真美啊!是不是生平仅见,看你连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有人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
他胡乱点点头赞同,说不出话来。
“可惜这样的美人,娶了个没胎纹的正夫,另一个是靖宁王的小王爷,这位可就精彩了…”
“别乱说,祸从口出,”另一人低喝道。
那人悻悻道,“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娶的是小王爷,又把她护的眼珠子似的,纳侍就休想了。”
“怎么就休想了?还能强按住不让马吃草,牛饮水?只要女子想睡男人,小王爷也管不住,”又有一个人说道。
“想也轮不到我们,若能春风一度也不枉此生。”
“这种美事在每年的花潮节,七夕,放灯节才能想,现在就算了。”
“可怜我们这些孤男子,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哦?”
着云锦的青年于惆怅中生出隐秘的欢喜,手掌搭上微隆的小腹,这个如明月远远在天的人是自已孩子的母亲呢!
三人在贺府吃了早饭,又赶去王府,与贺家的热闹不同,王女不爱热闹,王府虽张灯结彩,却没宴请平江府的名流富绅。
贺兰敏见到三人到来,落落寡欢的脸孔上有了温和的笑意:“孩子们,上前让本王看看。”
“嗯,气色都不错,可见湘湘是个好妻主。”
“母王,”三人同时上前。
贺兰敏目光在二人头上金簪扫过,眼中笑意更深,悬在心中多年的利刃,终于能放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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