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

　　“准备好了吗——”

　　在熄灯的客厅里，两人盘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莹莹的灯光将他们圈在一个区域内，李石看着全神贯注盯紧游戏屏幕的叶泉，拉长了声音。

　　一蓝一紫的游戏人物紧挨在一起，而面对他们的，将会是复杂且危险的关卡。在吃完饭后，不愿意看跨年晚会的两人干脆选择了玩游戏，李石从叶泉送给自己的礼物中翻出手柄，一边点击着，一边不是很娴熟地回忆着游戏的具体内容。

　　自己真正动手玩的并不是太多，回到家躺着，或者下班后看电影才是自己的常态。

　　“这个。”叶泉指着最底下的闯关游戏，用膝盖碰了碰李石的大腿。

　　“OK”

　　在这之后，李石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泉的操作，以及一次又一次出现“游戏结束”的提示，心里啧啧称奇。

　　叶泉操纵的角色正一颠一颠地走着，好不容易跳上摇晃的模板，又被很快甩了出去，扎到了底下的刀片里。

　　游戏黑洞，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再来一次，我可以的。”

　　就算在黑暗中，叶泉耳朵尖那抹红色也难以让人忽视。

　　李石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就看到对方倏然抖了抖身子，将下巴朝着膝盖靠着。

　　那点红色变得更深了，和他那冰皮月饼般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准备好了。”

　　“慢慢走。”李石握紧了摇杆，身子往前倾，在游戏重新开始前抚摸着叶泉的手背，接着立刻缩回去，向来稳重的面上露出少见兴奋的色彩。
　　也许是被鼓舞的气氛带动，叶泉不再沉溺于多次的失败中，他咬紧牙关跟着李石的角色，学着对方的操作，让他站哪他就站哪，要他推什么机关就去推。尽管行动比较缓慢，但好歹踩着点通过了这一关。

　　在中途，当他看到李石角色掉下来时依旧会控制不了地呼出声来，就怕他掉到陷阱里，重复几次掉下来后他干脆站在那一小块地方，妄图用角色的脑袋顶住李石掉下来的“身躯”。结果因为惯性，自己操纵的角色差点往边上移，若自己再慢一秒，就已经要重来了。

　　“往左移！”李石顾不上自己，直接将身子贴过去，握住叶泉的手就往左边一扭，好歹擦着死亡边缘走过去了。

　　手背上暖融融的，叶泉像是被烫到，他看着因为终于通关而露出浅浅笑颜的李石，不经意想着：胜负欲极强的李石还是第一次见呢......这点特征是不是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呢？

　　他抱着隐晦又甜蜜的妄想，回忆起不久前大哥对自己说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你护着，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作为恋人，其实是要达到同等高度的，亦或者帮助恋人获取更多的东西。叶泉自认对李石的感情很复杂，他心疼、遗憾又爱着对方，因此削尖了脑袋把各类资源引入给李石，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对方。
　　叶泉尽量给得保守、不动声色，长时间下来，李石对他的态度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两人的关系却渐渐有了一丝改变。

　　李石有时候总会露出自己看不懂的神情，这让他惴惴不安，工作的时候还会走神。而今天和庄非羽的一番对话，看似使他赢得简单，实际上燃起了自己更多的斗志。

　　他想得到更多，可是，他仍需要等待。

　　一张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李石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指了指已经开始的下一局。

　　“你累了？”他问。

　　近在咫尺的脸，叶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凉的薄荷味，那是两人共用的沐浴露，夜晚抱在一起时重合的香气。

　　他呆呆地看着，吻上那半开的唇瓣。

　　李石挡住了一大块光源，在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看到彼此的容颜。李石愣了一下，配合着叶泉的动作，印了印他的嘴唇。微热、濡湿且柔软，叶泉慢吞吞地磨着，像是上瘾一般，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柔和地、暧昧地仔细亲吻。

　　像是品尝一道珍贵的糕点，他放下游戏手柄，环住了李石的脖子，将自己拉进对方的怀里。

　　李石扶住叶泉的腰，黑暗的环境让除了眼睛之外的器官变得更加灵敏，按着腰肢的手逐渐上移，捏住了叶泉脖子后的那块皮肤。

　　叶泉难耐地扭了扭头，终于将略夺地换了个位置，最后一把抱住李石，将脑袋搁在了李石的胸膛上。他抱的不是很紧，但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挣脱，李石将空闲的手盖住叶泉的耳廓，在耳朵尖上揉弄着。

　　“这是给我的奖励。”

　　叶泉闷声开口，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突然一紧，黏糊又带着甜腻的爱情泡泡立刻被戳破，李石像是捏面团一般将他的嘴角朝上提，还带着湿气的头发紧接着被拨乱。

　　下一秒，他的脸再次凑近，叶泉瞪大了眼睛。

　　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李石挠了挠他的下巴，弧度稍浅的微笑宛若一把钩子，让叶泉的心脏激烈跳动着。李石抽身得很快，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他笑眯眯地盯着对方，给叶泉的脑门赏了栗子。

　　“回神，心思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叶泉和他额头碰额头，李石顺势将头抵在他的肩膀，汲取着怀中人的温度。今天的恋人比以往更加粘人和主动，他摸着对方的脊背，一下下拍着叶泉的肩胛。李石的动作实在如羽毛般轻，他自然且幸福地眯着眼睛。

　　“怎么？吵架了。”

　　“没有，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在这句话后，有着长时间的停顿，好半天后才从叶泉的嘴里钻出极小声的炫耀之语：“他赢不了我。”

　　双方都明白在说什么。

　　这是叶泉第一次把对某人的厌恶明明白白摆出来，李石没有安慰他。他敛着笑容，巧妙地换了个话题，不将其放大了聊。

　　“新年之后我要去G国做项目，时间在一年左右。”

　　他慢慢地吐出这句话，这是二人共知的事实，李石将其剖开了，坦荡且直白地展示光滑的层面，留下崩离的碎石子，扎在了叶泉的心上。

　　一丝酸涩涌来，被自己很好地压在心房深处。又不是分别，叶泉悄悄想着，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而自己还没有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自己现在的成就，都是靠着汗水换来的，那么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越爬越高，在接受自己家世的基础上，靠着那些机遇、资源，改变自己。

　　先把自己的事情完成好，再去找李石。叶泉一直是这么想着的，可到了现在，他却无法理性地诉说计划，将之后的项目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办完事就过来看你。”他压着嗓子，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额头的发全部从李石肩膀处搭落下来，李石捧着他巴掌大的笑脸，仔细盯着黑糊糊的瞳孔瞧着。

　　然后失笑：“还以为你哭了呢。”

　　叶泉变得爱撒娇，话也变多了，骨子里却还是有着一股韧劲的，不会被轻易催折。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叶泉对他的应求与各类举动，对于他说的什么东西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甚至不带有委屈的想法。

　　他像是一块柔软的海绵，吸收着自己的烦恼，当最完美的倾听者，接着用不太聪明的方法逗自己开心。

　　此时此刻，对方的嘴角垮了下来，能够显而易见面上的难过之色。

　　李石犹豫着：“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个时间的。”

　　“没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好帮你准备东西。”

　　已经说好了的，李石会暂住在自己于国外的小房子里。叶泉似乎怕恋人什么都不懂，已经做了一份简单的出差攻略ppt，并准备随时随地联系朋友和老师帮忙照顾李石。

　　李石当时有些无奈，点着叶泉的脸，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小孩子，直接跟着公司的流程有就行。

　　“最后都会发生的。”叶泉想，你总是会去出差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告诉自己。

　　“......你说得对。”

　　这便是两人契合的点，他们喜欢将未来的一切都排好，没有太多变动后再增添甜蜜的约会进程，给单调的工作生活洒下糖分。李石喜欢稳定、休闲的生活，而叶泉注重踏实感，古板的程度比年长自己几岁的恋人更甚。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倒也宛如一家人。

　　李石很喜欢揉叶泉的脸，还是处于青年之龄的人胶原蛋白丰富，和个面团子一般，揉久了还会露出懵懂疑惑的表情，然后乖乖靠到手心里，主动地蹭蹭贴贴。

　　“一休息下来就不想工作了，想睡到自然醒，然后到处去旅游。”

　　“在火车上，看窗外金黄的麦田。北方的冰雕和雪，南方的薰衣草花圃与银杏林……还有很多不同样的海滩。”

　　他的语音里带着蛊惑，下垂的眼角稍稍扬起。

　　叶泉跟着他的话也不禁想象着，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不同的地域、国家，欣赏着多姿多彩的景色，嘴角咧了起来。

　　“可是我们要上班。”

　　嘴角又塌了下去。

　　是了，两个工作狂现在的日常就是分享每天的工作，接着抖擞精神明天继续干，互相给对方打气。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地一声变亮，李石看向跳出来的群名，思考着之后可能会无聊的几天假期，突然做了个决定。

　　“我想——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你不是说和我一个小镇吗，那我们明天就回家看看吧。”

　　“正好，小妍也想见你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突如其来的想法仿佛流星一般闪耀，看着它快速下坠，碎成漂亮的光辉。淡淡的甜和激动，夹着一丝温馨，他的心脏”咚、咚”平缓地跳动，瞧着叶泉的眼睛变得亮晶晶。

　　新一年的当天，李石和叶泉的家人分别收到了一条类似的短信。

　　【爸，我今晚带小叶一起回家。】

　　【今日不回，新年快乐。】

　　小叶？李爸爸坐在地上摸狗的手缓缓停下，他回想着这个名字，脸色凝重起来。最终，绷着那张铁黑的脸，朝客厅正在看戏曲的李妈妈大喊一声：“雪梅，拿一下我的眼镜！”

　　十分钟后。

　　【别给我回来了！】

　　“叔叔怎么说？”

　　李石神秘地摇摇手机，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很欢迎你。”

　　“你伯父那边呢？”李石淡淡开口，仔细锁定着叶泉脸上的任何波动。

　　“他们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

　　【小泉，看这些够不够，没有喜欢的再告诉我们。】

　　这可是正式登门见家属啊，肯定要隆重一点。叶泉看着那打包成pdf格式的长长礼物单，自动忽略掉家族群里另外几位堂兄神经兮兮的兴奋发言。

　　不论如何，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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