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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皇帝(十)
“你和你妹妹是怎么活下来的?”叶梁枝突然问。
兰若看了她一眼低头道:“因为我和我妹妹一直被养在外面,花家出事的时候我们不在,陛下也没有派人追杀我们。”
叶梁枝:“你不是一开始以为你妹妹死了吗?为什么你觉得你活着她没活下来?”
兰若:“因为她回去过。”
谢晖愕然:“她回去过?”
兰若点头:“嗯,我也回去过,不过是花家被灭门之后,她比我知道得早,花家人被收入大牢的时候她赶回去了。”兰若顿了顿又说,“听人说,她想劫囚,失败了,受了重伤逃走了,后来没有再听过她的消息,她也从未联络过我……所以我以为她死了。”
叶梁枝:“那你父亲是怎么做了诏奴的?”
兰若摇头:“我不知道。”又说,“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死了,后来是我让听月楼帮我查花家是否还有人活下来,才查到我父亲还活着。至于我妹妹,是我后来偶然遇见的。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做上了诏奴,但我知道我妹妹的执念是他,我妹妹一直……一直对花家被灭门的事耿耿于怀,对陛下来说只要知道他们有谋反的可能就够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对我妹妹来说,她需要一个解释。”
“我想,既然我父亲能活下来,其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我妹妹也这样觉得,如果让她和父亲见一面……即便父亲不会告诉她真相,或许她也能死心,毕竟……花家人都死完了啊。”
“至于你们托付我的事,”兰若最后说,“有关幸凌城的,我会试试看能不能联络上她,即便联络不上,有关她的任何消息我也会尽力调查,听月楼会帮我的。我与皇城实在太远,即便借听月楼之手也难够到陛下身边去,所以才向你们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当然,即便帮不到也没关系,这事本来就很难。”
兰若笑了笑:“我只是舍不得看我妹妹送死罢了。”
回宫的路上谢晖已经开始做计划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了一大串,问叶梁枝:“……你觉得怎么样?”
叶梁枝:“不怎么样,我觉得不如你在母皇宫门前跪三天三夜,跪死之前爬到母皇面前说出你的请求。”顿了顿又说,“你都不用说实话,就说你看上了她的诏奴好了,母皇看人那么老了说不定一嫌弃就给你了。”
谢晖:“……”
谢晖:“你在开玩笑吗?”
叶梁枝:“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想要皇帝的诏奴,又是让礼部上书,又是扯前朝旧例,还想撺掇举办皇家围猎把人盗出来,谢晖,你的脖子是什么上古神兵没有人砍得动吗?”
谢晖沉默了。
谢晖:“兰若只是想让父亲和妹妹见一面……”
叶梁枝:“嗯,让罪臣之女和她被幽禁在深宫中的父亲在宫外碰头。”
谢晖:“见完面可以再把人送回去……”
叶梁枝:“你要是能把人活着带出去带不带回来都不要紧。”
谢晖:“……或许可以帮他们传信?”
叶梁枝:“六岁就失离的亲人十五年后别说书信,就算真人站在面前不自我介绍都未必认得,若是可行为什么不伪造一份书信呢?想写什么写什么。”
谢晖:“……”
谢晖:“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叶梁枝:“有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去母皇宫门口以命相逼,毕竟只是个诏奴,早都人老色衰了,母皇未必同你计较。”
“我先打听一下人在哪里吧。”谢晖最后说。
叶梁枝摆摆手随她去了。
叶梁枝:“怎么一谈恋爱就变成傻子了呢?”
何苹:“真情可鉴,真情可鉴呐。”
对叶梁枝鄙夷道:“你这种缺心少肺的人是不会懂为爱赴汤蹈火的。”
叶梁枝:“一定要赴汤蹈火吗?不能把别人放锅里代替吗?”
何苹:“……”
何苹:“你这种人该被日夜烹煮。”
叶梁枝:“过奖,耐高温。”
-
叶梁枝趴在太师身上,太师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捋着她的头发,叶梁枝捏着一缕太师的头发扫自己的脸颊,忽听太师问:“在想什么?”
叶梁枝神思不属脱口而出:“在想花家灭门案。”
太师手指一顿,又继续往下捋:“为什么想这个?”
叶梁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想编个谎敷衍过去:“我听说……”她怕撒谎惹太师生气,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好吧,是有人跟我说,花家那件事可能有隐情,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谋反……”
“有没有隐情都不重要。”太师轻飘飘地开口。
叶梁枝一愣:“什么?”
“花家将宫中豢养贵奴搞成了风气,陛下早就想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了,明里暗里施压了好几次,他们充耳不闻,甚至带动不少官员参与进来,想将贵奴交易做成产业,花家灭门,不过杀鸡儆猴罢了。”太师说。
皇帝铁血手腕叶梁枝是知道的,可:“陛下不是自己也养吗?”
太师目光一沉:“谁跟你说的?”
叶梁枝眨了眨眼睛:“就,外面传的。”
“诏奴制度本来是为了惩罚那些对君不忠的附君,但并不是所有皇帝都喜欢留着人折磨,陛下就喜欢直接杀了,比如谢昭的父亲。”
太师顿了顿又说,“花家当时献给陛下的那个人,并不是贵奴装扮,身上也没有穿锁链,是当男宠送去给陛下玩的,陛下确实不喜异瞳,但花庆挖了他的眼睛实属手太快,陛下没来得及拦,后来确实是因他仿佛无痛感的反应好奇把人留下来的。”
叶梁枝:“好奇?”
太师看了她一眼:“好奇怎么把人变成这样的,是否真的抹除了痛觉,是用的药还是其他手段。”
叶梁枝点点头:“驯奴浪费了,培养死士更有用途。”
太师没接她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他是陛下将花家灭门的借口,刺杀这回事就可真可假,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叶梁枝:“那花庆的伴侣呢?”
“花庆的伴侣?”太师像是对这个身份被提起有些疑惑。
叶梁枝:“嗯,有人跟我说他是花家灭门案当时在场者中唯一活下来的人,还说……他现在是陛下的诏奴。”
太师想了会儿说:“哦,你说的应该是昌氏。陛下当时确实没有一次性把花家的人杀干净,提了一部分去审,其中就包括花庆和昌氏,花庆在见到陛下前就自刎了,昌氏不但回答了陛下如何驯养贵奴的问题,还主动提出帮陛下培养死士,陛下就把他留下来了。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晓,不过并没有做陛下的诏奴。”太师看向叶梁枝,“跟你说这些的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叶梁枝:“听月楼。”
太师垂下目光陷入思索。
叶梁枝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想这些,我随便问问的。”
这一通乱麻的,叶梁枝决定不管了,让谢晖自己忙活去。
关她什么事呢?她又不喜欢兰若。
至于兰若帮的忙,帮她就是帮谢晖啦,叶梁枝向来没有什么道德负担的。
叶梁枝打算将从太师这打听来的消息囫囵个团一团丢给谢晖,这事儿在她这就算过了,再不操心。
太师也没再纠结这件事,将手放在叶梁枝头顶抚了抚,忽而说:“谢昭最近表现不错。”
叶梁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摸着她的头夸别人是怎么个意思?
是什么意思!
太师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将手滑到她后颈,接着说:“使臣的事情没有解决,但是她拿着调查皇令做了很多有用的事情,吏部尚书的侄女前段时间在赌坊被折断了一只手,她引以为耻不敢声张,但一直在私下调查是谁干的,始终没有结果。”
叶梁枝:“谢昭把人找到了?”
太师:“她把赌坊端了。”
叶梁枝:“京中能开赌坊背景应该不小,她有这个本事?”
太师:“她没有,赌坊背后是陛下的胞妹齐王,赌坊是她父族留下来的,由她姑姑经营,在京中敛财的娱乐场所当中也算如日中天,陛下登基时她心有不甘,为了安抚她就准许她留下了这个家族产业,但是这些年除了敛财之外,也接一些‘教训’世家子弟的活儿,招惹了不少人,因为是陛下默许存在的,去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大家基本都打碎牙往肚里咽,即便是吏部尚书吃了亏也不敢明着闹。”
“可吏部尚书的母亲与左相是同母族的表亲,这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谢昭打着找使臣的旗号,要搜查赌坊,左相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查出赌坊豢养私兵,就一举端了。”
“这是陛下的意思吗?”叶梁枝沉默片刻问。
太师:“或许吧,陛下给的搜查令权限很大,几乎包含了除皇城外京中的所有范围,吏部尚书前些日子因为官员升迁的事与谢昭有所接触,那官员出身寒门,是谢昭举荐的。”
叶梁枝:“吏部尚书侄女的手真的是在赌坊被折断的么?”
太师:“是不是都不重要,齐王得意忘形落井下石,自然怪不得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梁枝看向她:“你是想提醒我,谢昭其实是个有力竞争者吗?”
太师:“不,现在的她对你没有任何竞争力,谢晖竞争力都比她强些。但就她在这件事中的反应速度,她和吏部的交集恐怕比我知道的明面上的那次官员举荐还早一些,她在朝中的人脉现在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你是靠你父族推上的储君之位,陛下信奉能者上任,虽然对谢昭的出身有偏见,但这些年除了不给她实质的赏赐之外也并未阻碍她的发展,因为她与皇位的看似遥远甚至更容易拉拢一些低级官员,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些看似渺小的力量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变得强大。你父亲过世后家族势力大不如前,现在也只是百足之虫死而未僵,难保五年后十年后是什么模样,现在的一切稳定只是因为上面还有陛下在撑着。”
叶梁枝愣了愣:“陛下怎么了吗?”
太师摇头:“不知,但陛下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雷霆雨露均浩荡,你这次惹了她生气,她私下废了你的储君之位,却未在前朝宣布还给你留有余地,我总觉得她是在预防什么。”
叶梁枝垂目思索没说话。
太师又说:“还有谢晖,她在朝中的威信也不可小觑。”她看向叶梁枝,“如果真让百官自己选,她可能才是声望最高的继位者。”停顿一下,“听说你最近因为使臣的事与谢晖走得近,你觉得她是对皇位没有野心的人吗?”
叶梁枝笑了笑:“如果没有野心,就不会操心这看起来不是份内的事了,皇位这种东西,但凡够得着,谁会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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