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E]本命曾想对我告白

　　Live公演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龙友和裕太的乐队的出场顺序很靠后，几乎要到十点之后，准备的时间自然非常充裕。
　　但主唱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西见她不来了？”裕太活动了一下手指。

　　“嗯，今晚的车。”龙友正在给吉他调音，不小心拧得过了，“啪”地一声，琴弦断成两截。

　　他立刻从吉他的口袋里翻出一包备用的弦，可一看到弦的包装，他便想起这是薰从店里给他拿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

　　队长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这表情一点都不朋克。”

　　“我们这回弹的也不是朋克啊。”裕太一边调侃着队长，另一只胳膊勾住龙友肩膀：“又不是见不着，搭个新干线就到东京了。”

　　但是他还没跟她告白。
　　可转念一想，就算告白了又能怎样呢？

　　她跟着母亲回了久我家，就再也不是那个能和自己分一根棒冰，吃同一份炒饭的普通女孩了。她会转学到私立学校，遇到更多更优秀的追求者，转眼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别纠结了，赶紧去开嗓，再过十分钟就要上台了。”队长催促道。

　　因为女朋友要来，队长十分在意这场演出，难得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龙友拉开了裕太的胳膊，再次叹了口气，开始了上台前的最后准备。

　　LiveHouse的场地其实并不算特别大，但在尼崎也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

　　台下站了两百来人，还有不少同学。龙友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按理说应该非常忐忑，可薰不会来的失落感胜过了紧张，他站在话筒前，竟然意外的冷静。

　　舞台上的照明又热又刺眼。
　　练习了上百遍的和弦，哼唱过无数次的旋律，仿佛本能般倾泻而出。

　　【我们的爱情故事
　　如预料中的一样
　　一开始只是我的独角戏
　　就算一直陪在你身边
　　最后也只能是个旁观者…】

　　龙友开口的一瞬间，现场的空气就像是凝滞了一般，直到主歌从A段换到B段，才有人窃窃私语道：
　　“这是…高中生？”

　　“唱得也太好了吧，老天赏饭吃啊。”

　　曲子并不是他们自己写的，而是翻唱一个叫“胡子男”的乐队，曲调轻快，歌词却十分伤感。当初选这首歌的时候，乐队的队长处于刚刚被甩的状态，可没过一个月那家伙就脱了单。

　　现在这首歌反而更符合龙友的心境了。

　　【要是能以不同的身份
　　要是能以不同的关系
　　去选择相遇的世界线
　　那该有多好…】

　　他唱着唱着，忽然觉得胸口一窒，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强光的缘故，酸胀得有些发疼。

　　【“我喜欢你”之类的
　　可以随意地说出来就好了
　　纵容如此祈求也只是徒然…】

　　鼓点、贝斯、吉他、键盘的声音一齐渐强。

　　【Good Bye】

　　这句歌词是主歌B段的最后一句，马上便转入副歌。

　　【相牵的手终究免不了分开
　　不愿放手，想要拖延时间
　　可未来里却没有你
　　这样的事实让我想哭
　　让我无比痛苦…】

　　就像是同薰道别似的，龙友虽然想克制住悲伤的情绪，轻描淡写地笑着同她挥手，却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太丢人了。

　　演出还在继续。
　　他不愿在那么多人面前掉下眼泪，迅速仰头，试图敛去眼中的湿意。

　　可一旦想起薰甜美的笑容，手指的触感，发梢的香气，心痛的感觉就不由自主，混杂着甜蜜席卷而来。

　　龙友第一次发觉歌词里的那句【Good Bye】出现的次数那么多，光是唱一遍已经很难受，可整个副歌重复了整整五遍。

　　对她而言，他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没有答案
　　也不想去明白
　　只有唯独一点可以确定
　　她真的很美…】

　　曲子接近尾声，鼓声已停，吉他和贝斯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只剩下键盘还在重复着轻快的大调和弦。

　　好不容易唱完的龙友如释重负地低下头，蓦地在人群的阴影处看到心心念念的少女的背影。他瞪大了眼，呼吸也突然急促起来。

　　队长拿过另外一个话筒：
　　“谢谢大家，下一首是翻唱X Japan的……”

　　他话没说完，只听见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声，龙友已经拔下效果器的连接线，飞奔着离开了舞台。

　　……

　　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龙友把吉他随意放在后台休息室，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Live House。

　　入夜之后又下起雪来，大片的六边形雪花，在昏黄的街灯下泛着晶莹的光。雪并没有下多久，街道上覆了一层淡淡的白，还没积得很厚，也没办法凭此辨认脚印。

　　龙友绕着Live House绕了一大圈，并没有发现薰的身影。

　　因为跑得太快太急，他累得不行，支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被吸入，喉咙和肺一阵刺痛。

　　“薰！”他对着空旷的街道喊了一声。
　　没有听到回应。

　　他不相信自己看错，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准备再往远点的地方找。

　　忽然，他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

　　猛然回头，薰竟然就站在他身后，紧握着手机，怒视他道：“你在想什么啊？笨蛋！”

　　她似乎也在找他，凌乱的长发上沾了雪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龙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问她为什么会来，还是为什么要离开Live会场。

　　“找到了，嗯，马上带他回去。”薰挂了电话，一把拽住龙友的手腕：“真是的，回去可要好好跟裕太他们道歉才行……”

　　龙友一动不动。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嚅道：“你不是今晚走吗？”

　　薰脚步一顿：“改到明天了。”

　　本来龙友内心升起了一丝丝她不会走的希望，忽地又破灭了。他失落地垂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听出他的情绪，薰抿唇轻笑，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难过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

　　龙友敷衍回了她一个“嗯”字。

　　凌冽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让他的身体和大脑逐渐冷却，他叹了口气，准备走回会场。

　　薰忽然叫住他：“你今天，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龙友回头，发现少女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还带着笑。

　　还笑？一点都不知道他有多难受。
　　“没什么。”他赌气似地别过脑袋：“回去了。”

　　薰却没动，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不给他一丝一毫逃避的机会：“真的没有吗？”

　　龙友停下了脚步。
　　看到她期待的目光，他狠狠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嘟囔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啊……又不能跟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话，薰也敛了笑容，垂眉不语。

　　两人在雪中站了好一会。
　　“就不能来找我吗？”薰轻声问道。

　　龙友并没有回答。
　　他担心他再去找她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其他的人，没有他的位置了。

　　“明明刚刚就那样跑出来找我了……”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刚刚……我没多想。”龙友小声解释。

　　“那现在怎么又想那么多？”薰微愠，眉头轻蹙地瞪视着他。

　　龙友一时语塞。

　　只听见薰深吸一口气，攥着他的衣襟：“既然你不说的话，就我说吧。”

　　可能是因为紧张，她耳尖泛着微红，眼睛带着些湿意，睫毛轻颤，对他说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她抓住他衣襟的那一刻，龙友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四个字飘进耳朵的时候，脑海里像是突然有烟花炸开，耳边轰隆作响。

　　“……我会等你来找我的。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龙友只能看见她嘴唇开合，似乎说了很多，他却根本没办法把她的声音转化成大脑能理解的意思。

　　见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薰生气道：
　　“你有在听我说话……”

　　倏地，他低下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堵住了她的话。没有舔舐，没有啃咬，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接触。

　　薰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攥着龙友衣襟的手十分多余，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龙友才抬起头，红着脸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大脑虽然恢复了思考能力，心跳却飚上了一百二，整个人红得像只虾子，从掌心到后背再到脚底，浑身上下燥到不行。

　　这回轮到薰怔住了。
　　她松开龙友的衣襟，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刚刚那是……亲……”

　　她这个动作可爱至极，龙友咽了咽口水，舔着自己下唇，又一次将唇印了上去。

　　这一次，他双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涩地翘开了她的齿关，接触到了她的舌尖，无师自通地同她的唇齿纠缠起来。

　　雪愈下愈大。
　　龙友却丝毫不觉，把怀里的人啃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回应了她的告白：
　　“我喜欢你。”

　　薰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小声道：“知道了。”

　　“我一毕业就去找你。”

　　“嗯……”

　　“不准不回我信息，每周都要跟我打电话。”

　　“好。”

　　“不准别的男人牵你的手，抱你，亲……”

　　薰轻轻在龙友的胸口捶了一下，嘟囔道：“你是笨蛋吗。”

　　龙友傻兮兮地笑出声，收紧了手臂，在薰的额头啄了一下。

　　“跟我交往吧。”

　　许久，她重重地点了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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