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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
荣玉摧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顾维是他培养的继承人,将来是要登上掌门之位的,怎么可能送去邪道做质子?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荣焉在心里叹口气,开口打破沉默道,“我去。”
顾维诧异抬头,正准备说话,却被荣玉摧狠狠瞪了一眼,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顾师兄是掌门师父培养的继承人,平时在门派事务众多,肯定走不开,所以,还是我去最合适。”
“不错,你也学会识大体了。”荣玉摧难能可贵地夸奖一句,又淡漠地警告道,“你收拾好东西,中秋节过后出发前往邪道,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平安到达,不要想着逃跑。”
“弟子知道了。”
荣焉已经习惯荣玉摧的态度,平淡应下后,行了一个俯身叩首的大礼,起身掸去衣角灰尘,转身离开了。
“中秋节后就要离开,怎么这么急?”无刀在鉴书院中踱来踱去,焦急道,“不行,我去跟掌门师兄说,让他宽限一个月,怎么也得等你行了加冠之礼后再……”
“算了。无刀先生。”荣焉拽住他的手腕,“加冠之礼……也无所谓,我要走的事情就先瞒着大家,大郎他们已经有了赚钱的本事,让他们多多照看其他孩子,等都长大就好了。”
“你……”无刀哑口无言,半晌才颓败道,“别像留遗嘱似的,有些话你自己亲自去说。”
荣焉平静道,“我不喜欢生离死别的场面,到时候他们哭闹起来,又要花时间去哄,我自己离开就好,不用送。”
“那十一郎呢?你去哪儿都带着他,他那么聪明,会猜不到你被送去做质子了吗?”
“……”荣焉罕见地语塞,沉默后道,“我亲自跟他说。”
回到北草院后,顾维竟然也在等他。
“顾师兄?”荣焉有些迷惑,“你来北草院做什么?”
“我来……”顾维可疑地顿了顿,“我来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盘缠行李,或者,那帮孩子?”
“……”荣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善解人意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如果方便的话,帮忙照顾一下木屋就好。”
顾维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什么事,顾师兄就回去吧。”荣焉半强迫性地将顾维送到院门口,“今后不必在躲着我。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再回来。”
顾维开口想要解释,院门却被荣焉彻底关上了。
“师兄,你是不是要被送去做质子了?”
沈昼眠一直站在房门口,安静地注视着两人。见顾维离开后,才开口问道。
“对。”荣焉干脆地承认,随即拍了拍沈昼眠的肩膀,“十一郎已经十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继续黏着我了,知道吗?”
沈昼眠嘴唇嗫嚅着,恳求道,“你能不能不要去?我可以想办法,你别走,留下来行不行?”
荣焉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我去总比别人去要好。”
沈昼眠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哽咽起来。
——臭老头!为什么要同意互送质子这种事情?!
接下来的几个月,荣焉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着手安排处理木屋诸事。
中秋节当晚,特地买来许多烟花爆竹,还做了香甜软糯的莲蓉蛋黄月饼分发给众人。
尚被蒙在鼓里的孩子们像是过了年一样开心。
荣焉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嘻笑打闹,嘴角也不由自主勾起笑意。
“师兄。”沈昼眠走到他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块冰凉的玉,塞进他手中,“我……本来想努力雕刻的好点,等你加冠礼的时候亲手给你带上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这块玉雕刻简陋,线条凌乱,隐约可见是一朵丑兮兮的呆板昙花。
荣焉郑重地将它握在手中,笑道,“虽然丑了点,但也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一言一行,都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沈昼眠拿出红绳,将玉绑在了他的手腕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师兄带着这个,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千万别弄丢了,知道吗?”
“好好好。知道了。”荣焉敷衍地点头,伸着手任他摆弄。
外面热闹非凡,屋内就冷清了许多。
荣焉牵着沈昼眠的手,从后门离开,爬到小山坡上赏月。
今晚月亮很圆,大如玉盘,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冰凉的月光洒了一地,沈昼眠看着现在自己身前的荣焉,恍惚中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可能真的要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可自己连挽留他的理由都没有。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荣焉突然没头没尾开口,“又要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身边再没有熟悉的人。”
情感缺失的人,容易因为环境的变动惴惴不安,但是荣焉从未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这是第一次。
沈昼眠正想徒劳安慰他一番,荣焉却仿佛意识到不该跟他说这种抱怨的话,改口道,“不过,我应该可以好好活下去。”
见沈昼眠神色厌厌,荣焉反过来安慰道,“毕竟我还有点厉害,饿了会做饭,伤了会自己采药,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在邪道平平安安的。”
沈昼眠垂下头不说话。
“小十一郎……”荣焉回身蹲在他面前,“不想跟师兄讲话了吗?”
“不是。”沈昼眠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起来说什么。”
“那就随便说点什么都行。”荣焉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枯草,“坐。多跟我说说话,我没有什么需要告别的人,只有你了。”
——是的,只有我了。沈昼眠心中酸涩不已地想。
他开始跟荣焉讲他看过的民间画本,讲他在沈家时听过的奇闻异事,讲他娘亲给他讲过的异域风光……
荣焉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嘴逗逗他,而后又归于沉寂。
沈昼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醒来时,荣焉已经不在了。
北草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荣焉东西很少,能带走的,一样都没留下。
沈昼眠盯着空荡荡的院子愣了片刻,跑到衣柜前翻出自己的小木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这些年来,荣焉陆陆续续送给他的小礼物。
避邪用的核桃手串,逛庙会时买的荷包,草编的小兔子……
沈昼眠小心翼翼撬开夹层,从中掏出一块水铃木质的莲形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篆体沈字,后面刻着沈昼眠的生辰八字。
这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沈昼眠犹豫再三,将令牌重新放回去。
荣焉在归云派处处受制于人,被送去做质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离开了归云派,他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如果他不喜欢西域,等过段时间,就可以从沈家弟子中挑个想去西域历练的人,把他换回来。
沈昼眠算盘打的啪啪响,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护送队伍日夜兼程,五日后,跟随护送队伍抵达西域边陲约定的客栈。
带队前来迎接荣焉的是个看上去风流轻佻的黑衣少年郎,他看到荣焉的刹那,凤眼中乍现惊艳之色,殷勤上前道,“你就是归云派的二师兄,荣焉?”
被人觊觎的感觉不太好受,荣焉不自觉后退半步,“对,我是荣焉。”
“那就对了,我是邪道新上任的教主,没什么脾气,你叫我曲兄或者净瑕都可以。”
荣焉垂眸道,“曲教主客气了。”
他不眠不休赶了五天的路,此刻已经非常疲惫,再加上新环境带来的陌生感,让他更加忐忑难安。
曲净瑕自然看得出他的情绪,贴心道,“我早已安排人手准备了热水,你可以去楼上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我们再回西域。”
“这样……不会耽误行程吗?”
曲净瑕爽朗道,“再往西走几步就是邪道的地盘,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眼眶乌青,想来很久没有睡好。美人就该有些特权,上楼好好休息吧。”
见荣焉还犹豫不决,又补充道,“我是教主,听我的,去睡觉。”
……邪道的新教主,出乎意料的很好说话。荣焉想着,提起的心渐渐落了地。
邪道带来的小质子名为楚无佣,已经二十有三岁,容貌平平没有特色,武功也稀疏平常,应当只是邪道一个籍籍无名的弃子。
双方交换质子后,准备在客栈稍作休息后再启程返回。
荣焉一觉醒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他坐在床上缓了片刻,才收拾妥当下楼。
“你醒了?你们正道的人已经离开了。”曲净瑕冲着他招招手,抱怨道,“也太没礼貌了,走都不说一声。”
直接走了?荣焉四下看了看,确定归云派护送的人已经不见了,这才开口道,“抱歉,失礼了,见谅。”
曲净瑕摆摆手,“没事儿,我本来就是逗逗你,邪道没那么多规矩,你怎么自在怎么来。”
荣焉默不作声点点头,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喝了一口胡椒汤。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在漫天黄沙中度过的。
一队人骑着骆驼横穿沙漠,准备前往西域九城。
沙漠之途枯燥乏味,曲净瑕等人早已习惯。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荣焉虽然耐得住寂寞,但是在吃喝上表现出了极大的不适应,连着几天食欲不振,什么都吃不下去。
曲净瑕看着他蔫巴巴的样子,不忍心道,“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什么也不吃,肯定撑不到西域九城。多少吃一些吧。”
荣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些糖渍果脯,勉强翻出来吃了两颗。
曲净瑕看他面不改色地吃了黑不溜丢的东西,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果脯,可以开胃。”荣焉递给他两颗,“尝尝吗?”
曲净瑕接过,将信将疑地塞进嘴里。
果脯滋味酸甜,皮肉紧实多汁,曲净瑕吃的津津有味,吐出果核后伸手道,“还有吗?”
“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胃酸。”荣焉收拾好包袱,不再理他。
曲净瑕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他先前听过归云派二师兄荣焉的名号,知道这是个温柔体贴、宽容善良的小美人,曾经在吕梁山下与琉璃雪那个刁蛮丫头交过手,实力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必有成就。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会被送来邪道做质子,所以特地亲自来迎接。
如果正道真的打算放弃这个人,将他吸纳到邪道麾下,也是一件稳赚不陪的事情。
可惜小美人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好相处,不爱说话,警惕心很重,所有的温柔都是浮于表面,内里依旧淡漠,不轻易为外物所动。
曲净瑕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接近他了。
当晚在绿洲附近安营扎寨,荣焉小露一手,替众人弄了点孜然烤饼,虽然依旧干干巴巴,但是撒上一层芝麻肉油,用火烤过后,已经是沙漠里难得的美味。
众手下知道曲净瑕惜才爱才之心,对荣焉的厨艺不吝辞色的夸赞。
荣焉害羞不已地低下头。
曲净瑕这才从荣焉脸上看出些少年人的腼腆。
居然禁不得夸,这么容易就害羞了。曲净瑕吃了口饼,好笑地放任手下的流氓痞子去逗弄荣焉。
邪道的人并不坏,但是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头。荣焉对这群人毫无招架之力,曲净瑕看了会儿热闹,才上前驱赶道,“去去去,都一边儿玩去,欺负小孩子很有成就感吗?真是的。”
荣焉松口气,感激地看着他。
“咱们已经相处这么多天了,你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还不错。”荣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
曲净瑕拧开水壶递给他,解释道,“邪道的邪,并非是说性格邪门,而是说我们的功法邪门,硬要说的话,大概和你的拥霜诀有些类似。”
荣焉想起之前无刀与陶问秋的争吵,说拥霜诀修习者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死相都很难看,不由得道,“你们的功法也挑人吗?”
“我们的功法不挑人,但是修习起来很困难。”提及此事,曲净瑕也倍感无奈,“打个比方,如果说正道的功法不小心出了差错,可能顶多就是经脉受损,但是如果邪道的功法出了差错,哪怕只有一丁点,都有可能遭受反噬当场惨死。”
荣焉瞠目结舌,半晌才抿嘴道,“辛苦你们了。”
“还好,我们曲家就是研究傀儡术的,我爹疼我,教了我不少小窍门。”曲净瑕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不出半刻,又渐渐消失,“我现在很厉害,可惜我爹娘再也看不到了。”
荣焉物伤其类,瞬间感受到了曲净瑕悲伤与痛苦。他伸出手,摸了摸曲净瑕的头,“不要难过,慢慢会好的。”
曲净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在荣焉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露出一丝得逞笑意。
邪道之人生死无常,虽然会有难过情绪,但是没有人会对死亡之事耿耿于怀,他不过是想试探出荣焉情感波动的底线,这才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曲净瑕再接再厉,继续打柔情牌,“西域诸事风俗,吃穿住行与中原九州大不相同,你初来乍到不适应,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还算有点厉害,可以保护你。”
荣焉总算露出笑容,“我就算再蠢笨,自我保护的能力还是有的。”
一顿骚操作下来,曲净瑕总算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夜半风起,十多只乌鸦站在枯树枝上,嘎嘎地叫个不停,扰人无法安眠。
荣焉最先被吵醒,拉开帐篷挥臂呵退了乌鸦,正要转身回到帐篷里时,乌鸦又聚集在一起,继续聒噪地叫。
曲净瑕与邪道众人陆陆续续被吵醒,纷纷拿起武器驱赶乌鸦。
“不太对劲。”曲净瑕警惕地环视四周,“这里的气候不适合乌鸦生存,而且也没有腐尸,怎么会越来越多?”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密密麻麻的乌鸦盘旋在绿洲上空,开始出现攻击人的行为。
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让众人防不胜防,裸露在外的皮肤添了不少血痕。
“曲教主。”荣焉运起拥霜诀冻死大片乌鸦,艰难地护到曲净瑕身前,“叫你的人快点撤退,这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荣焉的话头,众人惊悚看去,那人的右眼已经被乌鸦生生啄了出来,半张脸鲜血淋漓,巨大的痛苦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众人搭救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乌鸦啄食至死。
“撤退!马上撤退!”曲净瑕大吼着,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手下惨死。
“好了好了,乖,都停一下。”
孩童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乌鸦停止了攻击,叼着活生生撕扯下来的血肉,重新盘旋在众人上空,绿洲下起一阵淋漓的腥风血雨。
曲净瑕的手下已经所剩无几。荣焉看着枯树枝上坐着的男童,心脏狂跳不已。
这些乌鸦是在听从他的指挥,如果控制住他的话……
“咦?”男童似乎察觉到荣焉的心思,语气欢快道,“不要轻举妄动呀,我只要动动手指,他们就全都要死掉啦!”
荣焉放下手,依旧戒备地看着他。
“这样才对嘛,大家和平一点。”男童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曲净瑕身前,踮着脚道,“本来我也想把你带回去的,但你是邪道教主,它不会让我动你,所以我只带走他就好啦!”
他扭扭捏捏牵住荣焉的紧绷的手臂,乖巧道,“大哥哥,跟我走嘛,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而且,你的那些师兄弟,也都在我这里呀!”
荣焉瞳孔微缩。
“不行。”曲净瑕断然拒绝道,“这是正道送来的质子,我绝不可能让他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走。”
男童眯起眼睛,“可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留下他,或者死,你只能选择一个。”
话音一落,满地黑漆漆的乌鸦张开翅膀,虎视眈眈地盯着邪道仅剩的十人。
“教主。”伤痕累累的手下低声劝道,“我们先离开,再回来救这小子也不迟。”
曲净瑕犹豫了。
跟了他十几年的手下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思,当即做了个手势,九人顿悟,七手八脚地拽着曲净瑕离开。
荣焉站在原地,从头到尾未置一词。
曲净瑕恋恋不舍地回头,只来得及看到荣焉被夜风带起的衣角……还有男童眼中一抹诡谲的精光。
——实在是抱歉了,曲教主。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只能删除掉你的记忆,咱们有缘再见吧!
男童愉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曲净瑕来不及分析其中意味,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平沙莽莽入黄天,阵阵叮咚驼铃声混杂着炙热的风,回响在沙漠深处。
豆大的汗珠流到眼中,蛰的人睁不开眼。荣焉卷起袖子擦了擦汗水,有气无力道,“曲净瑕,你不会认错路了吧,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到西域九城?”
“你着什么急啊?最快也得九天,这才第三天。”曲净瑕坐在骆驼上,随手裹紧自己的防沙斗篷,“别担心,这条路我走了少说近百回,不会错的。”
“我感觉自己快热死了。”荣焉趴在骆驼背上,汗流浃背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能昏过去。
七月份,天气正热的时候,就算在中原九州也难得清凉,荣焉与雾隐山灵融合,体温本就比常人低很多,不耐热,这种季节到了沙漠,基本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沈昼眠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见他脸色太差,连忙拧开水壶喂了几口水,“师兄,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荣焉虚弱地点了点头,直起身子继续前行。
没走出多远,身体又开始摇摇欲坠,沈昼眠只当他是热的没了力气,正要伸手扶一把。不料荣焉居然身子一歪,直接一头栽倒下去。
沈昼眠吓得心脏骤停,连忙勒住骆驼,下去看荣焉的情况。
曲净瑕跟着下来,摸了摸荣焉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应该是缺水虚脱了。”
沈昼眠觉得不太对劲儿,把荣焉抱进怀里,摸了摸额头,“不对,他体温比正常人低,这个温度,应该是发烧了。”
曲净瑕轻啧道,“发烧可就麻烦了。你哥没跟过来,我把药都落在客栈里了。”
四个人在三危山下分别,沈从越继续探查中原九州失踪的门派。曲净瑕则带着两个人前往西域九城。
他一向不太细心,诸如准备药品这种小事,从来都是沈从越帮忙打理,沈从越一不在,自然也就忘在脑后了。
“这附近有能歇脚的地方吗?”沈昼眠抱着荣焉坐到骆驼背上,“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先休息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也好。这附近有一处绿洲,跟我来吧。”曲净瑕无奈叹口气,带着两人前往绿洲。
他在潜意识里,格外排斥那片绿洲,甚至不愿意在那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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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数增多了,存稿快写完了。
等存稿完事儿之后,一天万字更。
也可能直接都放出来。
我估计能在25万之前搞定,剧情一压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