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富冈小姐今天也很困惑

　　宇髄天元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好了。
　　曾经的中毒伤残以及忍者时期的过量训练让人在上了年纪之后愈加难熬，虽然三十出头也还不算年纪大了，虽然他依旧可以一口气跑上一天一夜，但宇髄开始抱怨稍微多动了几下，身体就会酸上好一段时间，阴雨天，伤口也总是疼个不停。

　　胡蝶忍给宇髄开了个新方子，而后又觉得，这新方子大概也不会有多大用处。
　　毕竟，宇髄天元不是那种会安安稳稳养伤的人，按他的说法，要他完全按照医嘱，束手束脚的生活，比死了还难受。
　　“反正也死不了，就是痛点。”他这样说道，还是谢过了胡蝶，又问，“要不要多住两天？”

　　“下次吧，无一郎说上次拜托他留意的药材找到了，我还要去见他。”胡蝶看着雏鹤好好收好那张方子，知道就算宇髄觉得喝不喝药都一个样，还是会好好把药喝完的。

　　时透无一郎倒还很健康，二十三岁的青年现在任职在一处很有名的学院，当年鬼杀队解散时他就说想去读书，养伤加上拜访完一圈同僚花了一年多，而后他就真找了家学堂，念书去了，再之后便是跳级又跳级，和他一起入学的还在读书时，他就早早成为了讲师，现在，时透都快是学院传奇了。
　　胡蝶感慨了一下，觉得天才果然是天才，便接过了青年递过来的药材。

　　面前的时透无一郎站得很直，视线在交谈完之后，由胡蝶的脸上移到天边的晚霞，他静静看着云，完全不在意另一只手还提着数十斤重的教材。

　　时透无一郎现在还很健康。

　　但一年多两年后，时透的身体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可避免的从健康变得虚弱，最后的一两天，他会变得连从床上起身也困难，会变得久睡，难以清醒，会连说话也变得艰辛，最终会一睡不起。

　　胡蝶忍见过很多次了，过程不算痛苦，但无法挽回。
　　胡蝶忍带着药材向时透无一郎告别，这些药材或许过两年会用回到时透身上，也或许不会。

　　时透收回望着晚霞的眼神，目送着胡蝶远去的背影，他依旧穿着那件胡蝶花纹的羽织，路过的女学生有些胆大的会带着些脸红冲他打招呼，更多的则是好奇的打量，他的头发似乎又留长了一点，用一根水红色的发绳简单扎起来，垂在肩膀一侧。

　　胡蝶忍回到了医馆，医馆前后隔开，前面是间店面，后面是住处，装修一半西式，一半日式，是之前他和富冈商量的做法，有些不伦不类，但住着舒服。
　　之前在蝶屋的人也有留下继续帮忙经营医馆的，但他们都不住在这，现在胡蝶一个人住，习惯，却也不免觉得有些冷清。

　　真奇怪，算起来，他一个人的时候还要更长些。

　　胡蝶忍看着月至中天，便放下药材，决定明天再处理，这些年，原本昼夜颠倒的作息倒是彻底改过来了，他打个哈欠，想着要是十年前，这会正是精神的时候呢。
　　打开衣柜，属于胡蝶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放在左边，他取了一套换洗衣物出来，又整理了一下右边那些不属于他的。

　　为什么还留着呢，胡蝶忍一边细致地整理，一边想着这间房子里属于另一个人的那些痕迹。
　　是因为舍不得。

　　这是和姐姐离开时不太一样的感觉。

　　一者突发，一者有所预期，富冈死时他没有哭，死前倒是躲着别人流过泪。
　　富冈不是第一个，但也算早的，一个冬天过去，人就少了好几个，伊黑曾答应甘露寺一同去看早樱，最后还是食言了，甘露寺最终带着镝丸选了处樱花盛开的地方，在边上也给自己留好了位置。

　　富冈的刀送回了狭雾山，那是把好刀，铸刀村的手艺一向值得信任，更何况四年间，虽然没动过多少手，但她一直有好好保养自己的刀。
　　剩下的东西大多摆在原处，胡蝶不想把它们锁进箱子里。
　　锁进箱子，便难看到了，反正鬼杀队解散后，他也不必像以前一样争分夺秒，打理这些花不了太多时间。

　　那个冬天过完，也就不到两年，还活着的柱就只剩下他，宇髄和时透了。
　　而一转眼，时透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
　　胡蝶忍送别爱人和友人，尽管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可抑制的痛惜，反倒是离开的人，一个比一个的平静。

　　时间从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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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蝶留心研究了十年，依旧找不到挽留同伴的方法。
　　时透在病房里，几乎每天都有他的学生来看他，他虽然不算善于教学的人，和人的交集也有限，但实在是很厉害，学院里的学生大多崇拜他。
　　时透的学生也好，同事也好，都不相信时透会出什么事，他的气色还算好，只是虚弱，他们说这只是一场小病，就是时间长了些，就是前段时间太累了。
　　校长知道的多些，给时透批了长假，沉默着看青年一板一眼地完成工作的交接。

　　最后几天，时透从医院搬出来了，他的学生说要庆祝老师的病终于好了，时透笑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半是为老师庆祝，半是学生想找个由头玩玩，这场聚会隔天还是办了，时透去聚会上露了一面，说自己要走了，有学生喝了点酒，拉着他说他不近人情，又实在好厉害，末了别别扭扭地挽留老师。
　　时透那天出奇的温和，但只听着，不回话。

　　回来之后，时透的身体就彻底垮了，胡蝶进屋时正听见他和宇髄说，幸好庆祝会开得早，过两天他肯定去不了了。
　　沉默了一会，他又道，自己这几年活得挺开心的，也算有所成就，哥哥应该不会再嫌弃他了。
　　时透说，那次快死的时候，他好像见到哥哥了，他说自己没出息，他不想见他，就把他赶走了，但他好想哥哥。

　　处理完时透的事，又过了几个月，宇髄来胡蝶的医馆开新药，他找了借口让妻子们离开，独处时和胡蝶说，哪天自己死了，估计也得给胡蝶添麻烦，胡蝶好险没忍住打人的手，呸了一句宇髄，“你那三个老婆没意见？！”
　　宇髄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们会哭的。”
　　“最后是这种记忆可不华丽啊，”宇髄顿了顿，“我也不想给她们留这种一点也不帅的回忆。”
　　“要是记得太牢了，她们怎么忘记我开开心心生活下去呢。”

　　胡蝶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扭头给宇髄开新药方去了。
　　宇髄认真接过，语气带了点自嘲，“我从没有这么怕死过。”
　　胡蝶赶人了，他目送着人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回到书房开始写信。

　　照例，信的开头是义勇，末尾是忍。
　　胡蝶骂了宇髄没事找事，又写最近正在研究的新药方，写旧人的近况，写生活的琐事，洋洋洒洒写了五六页。
　　写完，胡蝶认真检查过有无错漏，细细把信封好，又放回了抽屉里，拉开时可以看见，里面已经有好几叠认真收好的，差不多样子的信了。
　　信封上空白一片。

　　幸好富冈那时候没像宇髄一样说些混账话，胡蝶想，不然自己会气得三个月不给她写信的，那得错过多少事啊。

　　胡蝶推开窗，又抬头看月亮，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是走得最早的。
　　他早早预测了自己死亡的数种可能，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活这么久。

　　生者当然要活下去，谁没了谁就活不了了吗？谁没了谁就一辈子开心不起来了吗？
　　胡蝶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只手曾和另一人相握。
　　他想，他要多做一点，多看一点，多写一点，多开心一点。
　　他想，总有人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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