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生，等你来

　　补课这几天，沈沐身后的位置一直空荡荡的。
　　杜林珂是林雪帮他请假了。
　　苟五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来学校。
　　沈沐已经五天没见到杜林珂了。
　　他不禁就胡思乱想：难道说苟五赟又去骚扰杜林珂呢？他们都没来补课，是不是在一块？
　　越想沈沐越害怕，害怕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
　　补课期间不上早自习，上六休一，趁着休息沈沐直接去杜林珂家找人。
　　门铃按了半天，江寒慢吞吞地开了门，睡眼惺忪：“沐沐，你怎么来了。”
　　搓了下脸，江寒一个激灵抬手拦住跨进屋的沈沐。
　　pua的一声，江寒手掌生疼。
　　沈沐跟撞了墙似的被弹开。
　　他后退两步稳定身形，不高兴地吼江寒：“你干嘛！”
　　“你你你你你干嘛？！”江寒单方面好几天没理沈沐，还为他抢走杜林珂的事而生着气呢。
　　“我要进去，我好几天没看见珂儿了，我来看看他。”沈沐掀开江寒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江寒顺着力道又落下手臂挡着沈沐。
　　“珂儿不在家，他陪我干妈出门了，你回去吧。”江寒死死盯着沈沐。
　　“你！”沈沐说：“寒儿你有点奇怪啊……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大意见？！”
　　“我对你一直都很有意见，才没有突然。”江寒说完把沈沐一推啪地摔上了门。
　　沈沐趔趄了几步被震得受到了惊吓，站在门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特别无辜。
　　等他反应过来被江寒驱之门外，沈沐恨不得一脚踹开房门把江寒揪出来打一顿！
　　但这是杜林珂的家，沈沐舍不得。
　　他又不停地敲门。
　　咚咚咚——
　　杜寒之上到四楼的时候就听见敲门声了，还在想是谁家那么不知趣还不给人开门，原来是他自己家。
　　杜寒之上完最后一步台阶，轻咳一声，沈沐转身藏了藏敲门的手乖乖喊：“叔叔好，我……是来找珂儿的。”
　　“寒儿在家啊，他没给你开门啊？”杜寒之笑呵呵地掏钥匙打开门，侧身跟沈沐说：“进来吧。”
　　“谢谢叔叔。”沈沐乖乖走进去，解释道：“可能是我打扰寒儿休息了，他生我气不让我进屋。”
　　“嗯。这确实像寒儿的作风。”杜寒之脱了外套，“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叔叔去做午饭，等会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沈沐笑得一脸灿烂。
　　“来叔叔家玩不用拘谨。”杜寒之带上围裙，“你去跟寒儿玩会儿，我做午饭很快的。”
　　“嗯。”
　　沈沐推开江寒的卧房。
　　江寒瞥了他一眼“哼”了声没搭理他。
　　“寒儿，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哪里惹到你了？”沈沐坐到江寒对面。
　　江寒不说话，昂着头，耷拉着眉眼时不时瞥沈沐一下。
　　“说话。”沈沐支愣着长腿踢踢江寒的脚。
　　江寒不想跟他讲话，收拢大长腿。
　　沈沐追上去踢踢碰碰。
　　江寒后缩一点拉开距离，沈沐就往前滑跟江寒的鞋，尖对尖。
　　“你烦不烦。”江寒猛地起身，踏到床上盘腿坐着。
　　沈沐嘴角一钩，人畜无害乖乖地笑着：“你说我就不烦。”
　　江寒盯着沈沐看，像是要把他看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沐一愣，他不明白：“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废话！你们……”江寒猛地收音，慢吞吞讲：“你们都有喜欢的人了，却不告诉我！根本不把我当兄弟。”后面越说越小声，听起来有几分委屈。
　　“你自己有喜欢的人不也没告诉我们。”沈沐吐槽：“你也太双标了吧。”
　　“可是我还没有表白啊！我都没跟她在一起啊！”江寒反驳。
　　沈沐无奈：“谁还不是呢。”
　　“你什么意思？”江寒跪在床上行走到沈沐跟前，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你们都没表白？！”
　　沈沐抿嘴点头：“没有。”
　　江寒瞬间就豁然开朗，“OK，我知道了。”
　　“不生气了吧？”沈沐锤了江寒胸口，笑问。
　　江寒当然不生气了，依照沈沐所说，那他就是唯一一个知道杜林珂和沈沐是互相喜欢对方的人。
　　虽然当时有那么一点小难过。
　　“你表白的时候要提前跟我说，我就不生气。”江寒昂着头，一副大权在握的样子。
　　沈沐没理他，转移话题问：“珂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没说。”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江寒得意洋洋地看着沈沐。
　　“没说你得意个啥。”沈沐一巴掌挥在江寒毛绒绒的睡衣上。心中暗喜，没说，他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江寒不知道的更好，免得告白的时候从中作梗。

　　“寒儿，沐沐开饭啦。”杜寒之摆好碗筷坐在餐桌前等他们。
　　“嗯？珂儿不回来吃饭吗？”沈沐打开房门和江寒前后脚出来。
　　江寒饿的饥肠辘辘，大口吃饭贼香：“对啊，珂儿和干妈不回来吃午饭了吗？”
　　“呃，那个……”杜寒之端着米饭，握着筷子，绞尽脑汁编理由：“他们、有事，所以不回来吃午饭了。”
　　江寒嚼着嘴里的饭菜，看着杜寒之都忘了夹菜：“……”
　　沈沐：“……”他们看起来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吃吃饭吧。”杜寒之心虚。
　　沈沐找上门也没见着杜林珂。
　　他给杜林珂发消息倒是有回复。
　　但沈沐总觉得不踏实，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好像回他消息的杜林珂是个假人一般。
　　直到放假过年，杜林珂一直都没来过学校。
　　苟五赟也是。
　　沈沐总是不自然地乱想一通。
　　为什么会一起请假不来学校呢？
　　问杜林珂原因，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以实相告。
　　高三的这个春节，他们休息了十天，除夕前三天放的，初七就要到校继续补课。
　　高二高一是过完元宵节才正式开学的。
　　而沈沐的18岁生日是在新学期开始后的一个星期四。

　　杜林珂抽中午放学的时间去沈沐给他做生日蛋糕的甜品店也给沈沐做了同款的一个蛋糕。
　　还是跟美女老板约好晚上来拿，又要麻烦她晚点下班了。

　　18岁，成年了。
　　杜林珂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以前他想快点毕业，现在突然就不想了。
　　沈沐有喜欢的人了。
　　他无数次幻想过，有没有可能会是自己，但……
　　心里越是期待就越是忐忑。
　　都快成心魔了。

　　苟五赟下午突然就来学校了。
　　从上学期期末考试完他就一直请假，没来过学校。
　　有段时间沈沐都以为杜林珂被他拐跑了，还好正式开学之后杜林珂就来学校上课了。
　　苟五赟这次突然出现，班上好多人都以为又来一个新同学。
　　他没穿校服，一身小西装夺人眼球。
　　“好帅啊，这还是咱们那位狗哥吗？”
　　“确实是可以叫宝贝的人，这也太他妈好看了吧！”
　　“我去我去，他摸了杜林珂，沈沐急了！”
　　“大姐清醒点，你不是在群聊里而是在教室啊……”
　　“呃……你咋不早说。”
　　“珂珂，我有话跟你说，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苟五赟手搭着杜林珂的肩，俯身贴着他耳朵古惑道。
　　杜林珂在他凑过来的瞬间往旁边歪扭着身体，很是嫌弃。
　　沈沐烦死苟五赟了，“有什么话不能在教室说？”
　　“你觉得呢？”苟五赟魅惑一笑。
　　苟五赟眼神粘在杜林珂身上，沈沐恨不得挖了他眼珠子。
　　沈沐虽然生气，但是他都没想到苟五赟话里的意思。
　　还是班里有人起哄：“哇唔～不会是要表白吧～”
　　起哄声如雷贯耳，沈沐眼前一花。
　　模糊间，苟五赟又贴近杜林珂悄声讲了什么。
　　杜林珂往他这边瞥了一眼，就乖乖跟苟五赟出去了。
　　沈沐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快把桌面扣出一个洞了。

　　“我要出国了。”苟五赟倚靠在围栏上望着操场，眼神有些放空。
　　杜林珂静静站在一旁沉默着。
　　“干嘛这么安静？就这么不待见我啊？”苟五赟好朋友似的跟杜林珂玩笑。
　　“没什么可说的。”杜林珂看了眼苟五赟。
　　“啧，你们还真是很像，真没意思。”苟五赟单手插兜，胳膊拐撑着围栏。
　　杜林珂看着操场放空自己。
　　苟五赟跟对面看热闹的人抛了一个媚眼。
　　“诶，珂珂，想不想让我帮你一把啊。”苟五赟偏了偏头跟杜林珂亲近。
　　杜林珂躲开：“好好说话，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回去了。”
　　“当我男朋友，就一个下午。”苟五赟斜睨着杜林珂。
　　杜林珂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操场，只有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扣着他的大腿肉，才能显示出他的一丝痛苦。
　　“就一个下午，够我讲完小故事了。”苟五赟笑了笑：“你就当做好事，当我的树洞，说完我就走了。”
　　杜林珂无所动容。
　　“行不行啊珂珂，只要你答应，我保证把录音删了，没人会知道你喜欢沈沐的。”苟五赟笑得妖孽一般。
　　杜林珂僵硬地转身看他，冷冰冰道：“当树洞可以，男朋友不行。”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李好的课。
　　“怎么这同桌俩又一起请假了？杜林珂的假条，班长下课记得送我办公室去。”李好一进教室就感慨。
　　“杜林珂没跟我请假。”秋砚道。
　　李好皱着眉：“他也没跟我请假啊？上课上一半还缺人了。”
　　“老师，杜林珂陪他同桌在操场散心呢。”有人阴阳怪气地喊。
　　听人这么一说，李好才想起来今天苟五赟来学校办理出国手续来了。
　　“好了好了，别瞎起哄，上课吧。”
　　沈沐黑着脸，举手跟李好说想上厕所憋不住了。
　　李好摆摆手：“去吧。”
　　憋不住的沈沐一路向操场狂跑。
　　他等了三节课都没等到杜林珂回来。
　　沈沐差点急哭了，18岁生日一点也不快乐。

　　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沈沐到的时候只看见俩个人一起倒在草地上。
　　沈沐揪心杜林珂不懂还手，被人这样欺负。
　　他上前的脚步忽的停顿。

　　杜林珂被苟五赟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也懒得跟个疯子反抗，越是逆着他心意他越是开心。
　　索性杜林珂躺着装死，一动不动。
　　苟五赟按着个木头似的杜林珂，贼没意思，他嘴角一钩欠兮兮地笑着去亲杜林珂。
　　杜林珂握紧拳头，偏了偏头，冷冰冰道：“我不是他。”
　　苟五赟紧贴杜林珂的侧脸，喘着气：“我知道，是他的话早就反抗了，根本不会任我摆布。”

　　沈沐掉着眼泪找遮挡物把自己藏起来。

　　“珂珂。”苟五赟又温情地喊他。
　　“你会想我吗？在我出国以后，在这个国度会有人想我吗？你会想我吗？”
　　杜林珂轻轻推开苟五赟，拉开距离，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不会，没有人会想你。你活该，谁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你，庆幸他们没因为你而分手。”
　　“会的。”苟五赟自说自话：“你会想我的。我会让你想我的，说到做到。”
　　杜林珂又是一记重推，苟五赟借着他的力起身，顺道把杜林珂也拉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沈沐把牙槽咬的声声作响。
　　“游戏结束啦，我也该走了。”苟五赟拍拍身上的草屑，跟杜林珂摆摆手：“再见，珂珂。”
　　杜林珂没理他，自顾自地拍着校服上的灰尘。
　　他可不想回家被林雪说教，而且晚上还要给沈沐过生日呢，他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苟五赟笑着看了杜林珂最后两眼，潇洒离去。

　　见苟五赟一个人往校门口方向离开，沈沐从操场翻墙出去直奔校门口。
　　果然堵着了苟五赟。
　　苟五赟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眨眼人就消失在大马路上。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苟五赟狼狈不堪地坐在小巷子里。
　　沈沐把人狠狠揍了一顿，现在气喘吁吁地瞪着苟五赟，他不是累的是被气的。
　　“你把我殴打得这么惨，怎么你还生起气来了？”苟五赟碰了碰微肿的嘴角，轻笑：“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杜林珂是不是？”
　　他话没落就生生挨了沈沐一脚一点都不反抗，苟五赟捂着肚子大笑，疯魔了。
　　“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的。”苟五赟盯着沈沐嗤嗤的笑。
　　“闭嘴！”沈沐踩着苟五赟肚子蹂躏，“离杜林珂远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苟五赟喘着咳着哈哈大笑不停，“本来想算了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会让你的杜林珂永远也摆脱不了我哈哈哈哈！”
　　沈沐收了拳头，赏他一句：“做梦。”

　　“报告。”
　　叮铃铃——
　　李好卷起教案夹到胳肢窝，“沈沐啊，你这个洗手间上的很准时啊。”李好打趣他，又挥了挥手：“行了，不耽搁你们抢食堂，下课。”
　　一行人哄的飞奔食堂而去。
　　沈沐把自己的课桌往旁边一拉，再把苟五赟的桌子往前推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开心地把自己的课桌端起来放到杜林珂的旁边。
　　他终于做回杜林珂的同桌了。
　　杜林珂帮他整理课桌，说：“等会儿少吃点，晚自习下课还要吃蛋糕。”
　　“什么蛋糕啊？”沈沐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你先期待一下。”

　　走着熟悉的路，沈沐心中大致就猜到了。
　　“喏，水果千层拿了赶紧走，我着急下班啦。”林姝赶人。
　　“谢谢姐姐，麻烦你了。”杜林珂接过蛋糕，拉着沈沐走了。
　　“少年啊，真好。”林姝看着俩人的背影不禁感叹。
　　他们停在一样的位置，吃着对方做的一样的生日蛋糕。
　　“沐沐，生日快乐，成年快乐，天天快乐。”杜林珂很有仪式感地为沈沐唱完生日歌。
　　沈沐许了愿吹了蜡烛，对杜林珂笑：“谢谢珂儿，你真好。”
　　“我的礼物呢？”沈沐嘴角沾了奶油。
　　杜林珂放下手里的蛋糕，从书包里掏出礼盒给沈沐。
　　沈沐单手接过搁在大腿上，问：“是什么啊？”
　　杜林珂盯着沈沐嘴角的一抹乳白，咽了咽喉咙轻咳一声，说：“齿轮日历。”时间停止在今天，没有延续。
　　“哦，”沈沐点点头：“我知道这个，是你亲手做的吧。”
　　是杜林珂亲手做的，因为店里卖的齿轮日历时间很长，延续很多年，他瞥开视线说：“店里买的，你……嘴角沾了奶油。”
　　“嗯？”沈沐伸着粉红的舌头左右探索，“哪里啊？”
　　杜林珂一手撑着座椅，身体向沈沐倾斜，抬手想抹掉沈沐嘴角的奶油。
　　像是触电的感觉。
　　沈沐的舌头舔到杜林珂手指上的奶油。
　　原本在他嘴角的奶油。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刹那间沈沐一口嘬下去，没控制住力道，杜林珂的手指戳到了他喉咙口。
　　沈沐一顿生咳，呛得一脸通红，还咳出了鼻涕泡。
　　被温热包裹住的感觉，不仅仅是触电的细微心动。
　　杜林珂猛地站立转身背着沈沐，结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哪经历过这种事情，杜林珂有点失控，越想软下来越是软不下来。
　　沈沐嗓子眼被猛地一下戳疼了，但他现在没掉眼泪反而偷着乐，“珂儿，我突然好想跟我喜欢的人表白啊。”
　　不用杜林珂控制了，这下是真的软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早恋吗？”他声音有点哑，不知是难过还是其他什么。
　　沈沐贴着他后背，蛊惑道：“可是我都成年了啊，应该不算早恋了吧。”不过杜林珂还没成年，如果真的表白，那确实有些不稳妥。
　　“可不可以……”杜林珂空咽了下，稳住自己的情绪说：“等到我们毕业再表白啊？”再多陪我一段时间吧，不敢奢求以后，就现在多陪陪我吧。
　　“嗯，听你的。”沈沐笑道。

　　凌晨十二点，一小部分高三生已经睡下，比如杜林珂沈沐，但绝大部分学生还在挑灯夜读，他们的手机在同一时间响起消息提示音。
　　来自同一个群聊。
　　发了一个文件，打开是一条9秒的录音。
　　“我确实是喜欢一个男孩子，但是他已经走了。”
　　声音很有辨识度，大家都听出来这是杜林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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