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无妄畸恋
时间过得好慢,也就是十几分钟,在我看来却是那么漫长,我始终不能听到走廊和楼梯甚至街上的声音。时间过得好快,我试图用臀部着力,挪动自己的脚试图去挣脱那个尼龙绳套,试了几次几乎徒劳,我感到时间流逝的很快,生怕在自己挣扎的时候被沈皓看到。
我的手机被摔烂了。沈皓的手机也一直静悄悄的,按照常理应该在他的手包里,可是从今天出来我就没看见那个手包,或许是落在家里了吧。我感觉自己被置身在一个喧闹中的孤岛,我开始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间房子在靠近街面的位置,外面的走廊可以看到对面饭店的霓虹。我开始回忆那天我从门缝里面看到房间的空间位置。
在极为安静的环境里,高度紧张的神经会让人产生幻听现象,我并不是精神分裂,我只是被恐惧的心里和寂静的环境包围着,产生了一种听觉器官的虚幻的知觉而已。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狂此刻拥着我,头搭在我裸露的肩膀,嘴唇几乎碰到我的身体。我的情绪从高度的恐惧,发抖,到后来慢慢的安静下来,手心里的汗也渐渐的散去了。我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紧张和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糟糕,我需要高度的冷静和理智,通过偶然的一瞥和自己进来的方位以及进门后的距离,来判断自己的位置,以及大门的位置。
沈皓在进门后走了八步,我几乎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听到窸窸窣窣貌似拉上窗帘或者扯下幕布的声音,沈皓在表演的时候有一片红色的帷幔。这一点一点的碎片拼接起来,我判断出了大门的位置,就在我后方八步左右的位置,而且那门没有上锁,也很有可能那门是特殊材质,所以在关门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听到声音。可是我完全被沈皓拥着,我的手脚也都被绑着,我如何才能挣脱?这是舞蹈教室,根本没有任何坚硬的或者锋利的东西,来让我割开捆绑我的绳子,这里并没有俗套电视剧里面出现的碎瓦片或者玻璃渣之类的道具。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到沈皓拥着我的手臂慢慢的垂了下来,他可能真的睡着了。此时或许是我最大的逃生机会,我只能利用这段时间赶紧离开这里,但是我还不能过大的动作,惊动他之后我就会失去“生”的机会。他不按常理出牌,很可能会在睁开眼睛之后结束我的生命。我们八点多钟走上来,再加上一番争吵和一段舞蹈的时间,现在也就是十点多。此刻外面应该是艳阳高照,而且街道上应该会有来往的人群,如果我从窗户里面呼救,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并且报警。我不确定警察会在什么时间赶来,我很可能会在警察赶来之前送命,不过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很多吧。
几番思索之后,我决定和死神赛跑一次。我慢慢的扭过自己的身体,让他的头颅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肩膀,这样他就不会突然震动,我屏住自己的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生怕自己的心跳或者费力的呼吸会让他听到。我确定他真的熟睡之后,我开始用力晃动自己的手腕,刚才跟他对话的时候,我觉得绳套已经松动了些,我只需要让它足够送松快,这样我就可以伸出一只后。我真得感激自己学过舞蹈,学过最简单缩骨术,我能够保持上半身不动而努力的去挣脱那个绳套,我也能够在看上去比较小的绳环里面取出来一只手。大约五分钟的努力之后,我的一只手从绳套里拿了出来,我看到手腕上有些淤青,我顾不上手腕的疼痛,我还要解开脚上的绳子。我慢慢的把几近麻木的腿蜷了起来,伸长了一只手去慢慢的接近那个绳套的一头。就在我几乎要解开的时候,我感到沈皓的头动了一下,我吓得直哆嗦。
或许命运真的会跟我开玩笑,也或者是沈皓故意让我解开绳套,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就在我完全解开绳套之后,沈皓醒了,四目对视间,我的惊恐到达了最大的指数,手脚瞬间变得冰凉,脸上的肌肉也变得僵住了。此时的我特别的后悔年少时没有学一门防身的武术,更后悔军训的时候没用好好练习军体拳,不是所有身材高挑的女子都会点拳脚功夫的,功夫电影里面的那些霸王花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是舞蹈很好,可是力与美的结合我还是差了些,看上去有力度的一些动作,都是加了技巧的,尽管多年苦练,可是却不能作为跟人对峙的筹码。不过我相信自己的脑子还没有坏掉,我没有像虐心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们那样,拼命的后退到一个角落,然后被坏人狠狠的羞辱,甚至更加惨烈的桥段。我不想后退,因为我不想被逼到一个角落,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我想用自己的体力反抗一下,因为我确定沈皓的手里没用凶器,所以才敢鼓起勇气逃跑。我当时想到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挨一顿打,大不了遍体鳞伤,尽管伤痕累累,也要自由之身。
任何紧急的时刻,都会有它的闪光,有时它让我们眼亮,有时它又让我们眼瞎。我记得《悲惨世界》里面,冉阿让每每在最危急的时刻,脑子总是闪光的,总能从它的魔袋里面掏出任何跟他的技能匹配的工具,它总能越狱或者逃脱,当然不排除雨果大叔对马德兰伯伯的偏爱和同情。
“沈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让我在另外一个世界不要迷迷糊糊的。”这不是拖延时间的战术,我只是想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
“你说吧,宝贝儿,我会如实的告诉你,我发誓。”他像个王子一样站直了身子。
“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和雪茹的故事?”
他有点颓然的低下头,“在我和雪茹认识之前,我还是舞蹈学院的大三学生,那时的我也是青葱一般的少年。”
他斜望着墙上的照片,一段畸恋的故事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沈皓读大学的时候,一次文艺汇演活动,他认识了温柔甜美的雪茹,两个人迅速的坠入了爱河,并且在大学之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生活不似初恋般新鲜,尽管雪茹百般呵护照顾沈皓,可是并不能一直抓住沈皓不羁的心。此时的沈皓自己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潜心钻研另一门艺术。也就在他醉心摄影的时候,他认识了模特灿灿—一位如花似玉,且有着浪漫气质的女孩。
灿灿曾当着雪茹的面说,她很爱沈皓,希望雪茹可以成全他们的爱情。
雪茹说起来也颇为荒唐,她竟然很“大度”的把灿灿“请进”了自己的家宅,三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沈皓躺在两个女人温柔的胸脯上,乐颠颠的享受着自己的“齐人之福”,这种生活简直让人瞠目。
自以为“登堂入室”的灿灿逼着沈皓在两个人女人之间选择一个,沈皓有点犹豫。他拿不了主意,妻子那么宽容,多年来一直温柔细致地照顾自己,他怎么能抛弃她?于道德,妻子守护的只有自己一个男人,经营的也是永久的家。他清楚的明白灿灿还年轻,追求的也只是一时的浪漫温存。
沈皓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离开了那个城市,毅然来到了北京。灿灿气愤不过,找了当地的一个老男人,并草草的结婚了。当沈皓抑制不住鲜活的想念,回到灿灿的城市里,发现香花已插在牛屎上,他气得浑身发抖。
与此同时,他发现雪茹的脸常常挂着冷冷的笑。不久,沈皓发现自己的妻子有了另外一个男人。沈皓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大的转折,他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灿灿投入了他人的怀抱,连雪茹也不再专一的爱他。他不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反而归咎两个人女人水性杨花。
苦难来了以后,沈皓的头上忽然灵光一闪,他又重新感觉到妻子是那样的美丽可爱。他利用自己的多年积蓄,为妻子购置了“红精灵”舞蹈中心,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他兴奋地跑去告诉妻子:“我的心情变得好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雪茹冷冷的把那钥匙和房产证丢在一旁,“有可能吗?我在你的心里有这么重要么?”她变得满脸狰狞。
“你什么意思?”沈皓疑惑而惊恐地望着妻子,他一直坚信自己对妻子的吸引力是大于天的,否则妻子不会大度的接受三人世界的生活。她一定是爱极了自己才会做出隐忍的抉择,而且在那样的生活里,他从来没见到过她有丝毫的埋怨。在他跟另外一个女人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她还在旁边笑靥盈盈的看着他们。
“我什么意思?你先看看,看看你已是个什么东西吧?”雪茹的气愤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奔涌而来,疯狂的咆哮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畜生,只有畜生才会当着妻子的面同另一个女人‘□□’,……”
“你不是说你不在意吗?”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好端端的家让你变成了什么?”
“我知道,我自己是错了,非常非常的错了!但这个家总不能这样的散了……”沈皓不断的求饶。
“这是什么家?这是淫窝!是人间地狱!这是不要后代不要将来猪狗不如只知寻欢作乐的鸡窝。”雪茹理直气壮地昂起头来质问,“你说,自从那个贱女人来到这儿后,这还是家吗?我还能感到家的温暖吗?”
雪茹曾经自信地以为,把灿灿接过来之后,沈皓会良心发现,自觉中止与灿灿的感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丈夫总不会乱来吧!她希望丈夫能醒悟过来,从此回到对自己的忠贞不二中来。过去的雪茹曾经是个无比幸福快乐的妻子,因为她拥有一份令她沉醉的爱──她常说她和沈皓的爱是独一无二的,她总是不停的向周围的人讲述她的快乐,她的情感真诚自然,感染了她周围的每一个人。她的自信是从过去的幸福中来的。
谁知道,灿灿来了之后,沈皓就像饿猫见了腥一样扑上去,完全不顾她的存在。
很多日子以前,沈皓与妻子过日子就变得枯燥无味,特别是他同妻子□□变得味同嚼蜡,勉强应付一下就草草了事。沈皓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未老先衰,他的人生缺少了情趣和新感觉。直到灿灿走进了他的生活,他心中的激情又重新被唤醒了,他心灵的泉水有开始鼓动起来。
沈皓曾经以为,妻子对性生活已经麻木了,只要有一个家有一个妻子的名份她就心满意足了。直到灿灿也离开自己,妻子的愤怒像火山一样暴发时,他才明白一些事情,他觉得他过的那段心醉的日子在世俗的眼睛里原来是那样的荒谬和可鄙。
世上真是没有免费的饭餐,当自己舒坦地在灿灿深潭般的身体里游泳时,他的家就被他一片一片的撕碎了。他的生命不断的在遥望。爱情需要向往,而婚姻必须坚守和滋润,他总是在遥望中寻找浪漫,寻找从前,用风花雪月的放纵来折腾落到地面的人生,使生活变得寡然无味。对于家庭,他只是在分享家的快乐,他很少尽到他的责任和义务。
沈皓的日子变得噩梦连天,情人灿灿走了,妻子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生活的暗流一下子浮出了水面。他一下子变成一无所有的人。
过去,雪茹与情人打电话还是偷偷摸摸,事情被沈皓发觉后,她反而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她有意当着沈皓的面在电话中与情人调情:有时压低声音甜言蜜语,一会儿嘻嘻的笑,用接吻来传递情感;有时有意放声朗笑起来。
沈皓实在忍受不下去,他站起来对着雪茹大吼:“你不要这样刺激我!”
“呵呵,吃醋了!你不是挺洒脱的么?想想你过去的行为吧,原来你是一个‘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人。”
“你感到难受了吗?你过去同那个女人寻欢的时候想到我的感受么?‘不要那么用力,你像豹子一样,我真难受呀!……’”雪茹模仿着沈皓□□时撒娇的猫音挖苦他。
“你怎么这样?”
“我不该这样,我是谁人呀?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即便是从妓院出来的女子,在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做伴,人家也不会对我这样!”
“要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原谅你?这个家已被你毁了,我还原谅你什么?”
“如果不是灿灿闯入我们的生活,我也不是这样的。我们过去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是好好的。就是那个破货,那个不管年轻或年老,随便同男人睡觉的女人,你把她当成女神呀!为了这个破货,你就可以不顾这个家了,你就不顾妻子的感受了。你要是还在意我,你就去帮我把这个贱女人杀了!”
沈皓想去找灿灿,让她说清楚她为什么随便嫁给一个老头儿,她说过,在她的生命里头爱的只有沈皓。
他见不到灿灿,被“老头儿”的保镖打得鼻青眼肿。他像一个小丑,在外面他被驱逐,回到家里听妻子与别人放荡地调情。在夜里,他看到妻子在房间里时,心里才安静一会儿。
沈皓感到万念俱灰,灿灿说自己把她当成一个花瓶一个玩具一般耍弄,而雪茹则诅咒自己禽兽不如。他选择了割腕自杀,可是并没有如愿,雪茹把他送到了医院。
当沈皓看到病床前形容憔悴的雪茹时,他的眼泪刷刷的留下来,他想跟眼前的这个女人重新开始,他要抛弃以前自己不看的生活,他要跟她一起舞蹈,一起逍遥,不再理会旁支末梢的野花来袭。
听着沈皓的故事,我感到一阵凄凉,这样荒唐的爱情,我以为只有顾城那样的“诗人”或者庄之蝶那样的“作家”才会如此,没想到眼前文质彬彬的沈皓亦是如此。
“后来呢?雪茹既然不爱你了,那么这一屋子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我看得出,她的笑容是真诚的,发自肺腑的。”
雪茹虽然照顾着卧床的沈皓,可是心里却是极度的厌烦,眼前这个男人并不能引起她丝毫的同情,她只是想激怒这个男人,让他去杀掉灿灿。
出院后的沈皓身体很虚弱,他躺在床上,听着雪茹和电话那头的男人在客厅里自顾的调情,不时地传出雪茹放荡的笑声。
自从沈浩开了那间摄影室,他的模特千变万化,但是主角一直是雪茹,虽然灿灿介入过一段时间,可是雪茹的地位一直不能被撼动。他买下红精灵之后,在那里面挂满了雪茹在舞蹈界的各种骄傲的瞬间。他兴高采烈的带着雪茹去参观,换来的却是雪茹冷冷的笑和不屑的表情。
沈皓从雪茹口中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是舞蹈学院的一名教授。沈皓几乎是酷酷的哀求雪茹,让她断了跟那个老男人的关系,可是雪茹却冷漠如昔。后来,雪茹竟然在红精灵,在沈皓哀求的时候,拿出来她和教授欢爱的录音给沈皓听,沈皓黯然神伤,摇晃着离开了舞蹈教室。
听沈皓讲到这里,我竟然开始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似顾城般固执极端,也不似庄之蝶那般放荡□□,他只是一时被爱欲蒙了心。
“后来呢?你杀了他们?”我的手脚被绑着,但是我还是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
“对呀,你可能没有看过报纸,也没上过网吧?去年,就是去年,舞蹈学院一名教授从高楼自主性堕楼而死,我看了后都觉得好笑,大概是他劣迹斑斑,没人愿意给他申诉吧。你是没看见他跳楼前的表情,惊慌失措的,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他的表情轻松的像是在讲一个幽默的故事,而且故事的主角不是他自己。
我是很傻很天真,可是沈皓说的这种“美妙”和“乐趣”我并不是全然不了解。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乐趣,正如让蚊虫翻腾的蜘蛛,让鼠儿逃窜的猫儿,他的眼睛不离开挣扎的困兽,心中感到无限的欢畅。野兽和鸷鸟的爪子都有一种凶残的肉感,那边是去感受困在他们掌握中的生物那种轻微的扭动,置人于死地,且乐不可支。
“那雪茹呢?”我想象不出来雪茹在走向死亡的路上经历了什么。
“有一次她醉得一塌糊涂,她哭着说最爱的是我,她的故弄玄虚也只是为了让我回头。她梨花带雨的说,愿意死在我的怀里,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于是我永远的留住了那个爱我的雪茹。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愿意和我永远的在一起,所以我就留住了她的骄傲,她的美丽。你看过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吗?男女主角最后的结局是何其美妙,任何人都不能分开他们。”沈皓依旧斜望着那些照片,脸上扭曲的笑容狰狞极了。
“变态!”我从牙缝中挤出那几个字,然后拼命地去撞那个门,我希望自己的挣扎会被有心的路人看见,并且报警。沈皓并不阻拦我,因为那门的玻璃是极其坚实的,我用肘部的力量狠狠的敲向玻璃,我看到自己的肘部变得淤青,玻璃却依然纹丝不动。沈皓慢慢的走近我,我伸出双手想去阻止,可是他去抓住我的手,抱住了我,我胡乱的踢打,但是毫不起作用,换来的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我的耳朵都快被打聋了,在镜子里我看到自己嘴角的鲜血,还有脸上红红的掌印。我只是愣了一下神,在他打我的时候,我的手释放了出来,我也拼了全力,抡圆了拳头,朝他的眼睛打了过去。
他愤怒了,想要再打我的时候,我挥舞着双手,想要靠自己那并不锋利的指甲来保护一下自己,我看到沈皓从短裤的裤兜里拿出什么,那动作迅捷,我没用看清楚。接下来我闻到一种芬芳的香气,后来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意识到沈皓的香氛把我迷晕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醒来的我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好像受难的耶稣,只是我的脚是踩着地板,嘴上被透明的胶带缠着,他并没有缠住我的鼻子,我还是可以呼吸的;那十字架是不锈钢材料的,我的皮肤感觉到金属的冰凉。我的视野里并没有看到沈皓的影子,此刻我真的绝望了。我真的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了,看来是天要亡我,我又能奈何?我被绑的方位正对着门,我看到门并没有上锁,可能沈皓去楼下买东西了。
我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那是卡朋特的《昨日重现》,是沈皓的手机响了,舒缓的音乐并没有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反而感觉死神离我更近了一步。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沈皓是真的不在房间,我只能用这点时间来缅怀一下二十多年的时光。
在别人眼里,我是幸福的,光彩的,有着优越的家庭,有着美丽的外表,还有着出众的舞姿;可是我并不觉得开心,先是微不足道的爱情吧,我唯一爱过的早早的离我而去,我尝试去爱的却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其实人在绝望的时候,很难会想到爱情的对象,更多的是想到美好的家庭时光。我的家庭本来是幸福美好的,父亲的出轨让这个家几乎溃散,现在他们又将失去他们疼爱过得小女儿,不知道我的血会不会让父亲幡然醒悟。想到痛处,我的眼泪婆娑,那是一种人之将死的泪水。我看到了父亲的皱纹,母亲的眼泪,我还看到了姐姐的明眸,明哲的笑靥。回顾起来的只能是种种的美好,但是那美好却将永远的离开我了。我的手被尼龙绳子固定着,我不能去擦拭泪花,只能任它们滴落在脚面。
沈皓的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响起,卡朋特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弥漫着,在这美好的音乐里等待死神,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发现秘密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八个小时了,这八个小时里,有没有人会给我打个电话?有没有人感觉到我被绑架了?有没有人知道我就在红精灵?安明哲是最聪明的,倘若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睡着,那么这会子他早就应该找到我了。还有平时那么爱我的姐姐,姐姐几乎是每天都跟我聊天的,她如果打电话找不到我会不会有担心?我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我埋怨不得别人,顶多只能埋怨自己的父亲,结下冤孽情债,让我来偿还这罪孽。我本来可以在那么肮脏的下午之后不再跟沈皓联系的,我本来不必照顾受伤的沈皓好几个昼夜的,我本来可以早早回到燕山市去过暑假的。太多的“本不该”,现在悔之晚矣。
我开始有了饥饿的感觉,我听到了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平日里我是很规矩的早餐午餐,今天却不能,肚子开始抗议了。我思忖着沈皓是不是想要把我饿死在这里,我不能就这样被动的等着死神的召唤,我应该挣扎一番,万一我侥幸出去了呢?
我开始大口的呼气,试图利用微薄的水蒸气重开被封住的胶带,我真应该庆幸我的嘴巴比较大一些,所以我几次努力之后,我能伸出自己的舌头来。我用舌尖舔舐那个胶带,向往它早点失去粘性,这样我就可以大声喊救命了。
时间在慢慢的流转,在我即将要冲破那个胶带的时候,沈皓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提着冷饮和盒饭。“饿了吧?渴不渴?我买了冷饮,来吃一点吧。”他走到我身边,揭开那个胶条,我大喊着救命,用尽自己力气的那种嘶叫,我真的希望自己的声音可以从那个门缝里面传出去。
“你叫也没用的,你听外面的音乐声音多大,老鼠爱大米,这个歌儿听起来不错呀。”他打开盒饭,拿了筷子一口一口的送到我的嘴边,我极其厌恶,但还是配合的吃下去了。我要攒着力气,吃饱饭才有力气逃脱,吃饱饭才有精力跟他对峙。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