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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救人
“天色晚了,薛惠送江姑娘回去。”赵承郢掀被起身,神色冷峻,自第一眼看过江宝筝后连余光都没扫到过她。
赵承郢幼时是得宠的嫡子,身边围了很多玩伴,不过得到他默许的只有两人,其一是申国公主,她的母妃温厚良善,虽不得宠可到底也老实本分,其二便是江宝筝。
她小时候格外娇气,被低飞的鸟碰了一下也要哭鼻子,眼睛一红嘴角一拱就要来找赵承郢寻求安慰。
赵承郢幼时可讨厌这个哭包跟在身后,整天哭哭啼啼的,跟个泥塑的娃娃似的得供起来,不过自从先皇后出事,围在他身边的那些玩伴纷纷变了嘴脸刁难他,申国公主和江宝筝出面帮他说话后,赵承郢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虽然表面上还是冷若冰霜,这哥赵承郢后天养成的淡漠性子有关,除了花雪,他对谁都是这样。
也许是接近花雪时释放了藏在自己心里深处较为真实的自己,再面对花雪时,赵承郢总是强硬冰冷不起来。
难得有一个人梦让他卸下心防,轻松自在地过活了几个月。
江宝筝从王府离开时深深地低着头,很少见她这个模样,跟斗艳输了的画眉似的。
女使扶她上杌子时,她停顿了一下,她心情沉重地回头看了一眼大门,赵承郢到底没可能出来目送她离开。
“江姑娘,最近汴京城不安分,还是乘坐马车回去罢。”薛惠提议道。
江宝筝丧气地摇头,她想走走。
书房内,窗子打开了透了透气,鸦青色的天愈发深沉了,赵承郢刚一口气喝了一碗苦药。
“可有盐津梅子?”赵承郢从小到大身子骨都好得很,这么多年也就生了三回病,一次先皇后在世,一次先皇后被迫改嫁离开,这是第三次。
恰好是花雪离开的第一天。
“有,奴婢现在就去厨司那里拿。”环玉听到赵承郢的问话愣了片刻才晃过神地低头应答。
薛惠进来时听到赵承郢这么问,并未说什么,他知道那是先皇后喝药的习惯,惯爱拿甜咸的东西压制苦味。
“花雪那边可有消息了?”赵承郢人没走追出去,可是心也飞到花雪那里去了,他低头咳嗽了一声。
拿着盐津梅子进来的环玉听到这话,在台阶前顿了下才进屋去。
赵承郢拿起一颗盐津梅子沉默地瞧着,环玉也觉得好奇看向那颗盐津梅子,王爷这是在看什么?
屋子内沉寂如冰,寒凉刺骨,赵承郢借着明亮的烛光看着那盐津梅子,后又无声地放下。
没有人能再做出那样独特的盐津梅子了。
除了花雪,也只有花雪。
薛惠让环玉退下,她是府里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书房重地的女使丫鬟。
瑜王府的后院少有花草养眼,多的是一些反着冷光的兵器,赵承郢时常在哪里练武,连带着整座王府也是格外的安静,像是在冷月下反光的兵器。
前院是突然炸开锅的,热闹得跟太阳刚升起的市集一样,七嘴八舌的,竖起耳朵听过去,第一时间竟然捞不到一句有头有尾的话来。
赵承郢现在需要安静,薛惠正打算去前院制止躁动,刚走到书房门口和李炎信一商量,连忙失了板刻的严峻脸色进屋。
他道:“殿下,江姑娘在闹市被人掳走,往西边的林子里去了。”任凭他现在向把声音压制得再冷静也是不能了。
今天江宝筝的马车停在了瑜王府门前,不请自来照顾赵承郢,结果在回去途中被歹人劫走,若是江宝筝真的出了什么好歹,瑜王府脱不了干系,江丞相也会怪罪赵承郢。
赵承郢回头,目光如开了刃的刀口,“备马。”
最近京城有人传谣,说是当今天子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东宫空虚又暂无新立太子,凡是有些资格的皇子都卯足了劲抢东宫,更有那先皇的一脉觊觎这个位置。
汴京城暗波涌动,今夜江宝筝出行随身只带了一个女使,结果走到闹市中心,女使还跟丢了人,形单影只的贵家很容易被人盯上。
且江丞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只有一个女儿,这要是被人劫走了,劫匪要什么东西江丞相还敢不给吗。
丰乐楼上的一个雅间,一把描金的边、湘妃竹为骨的扇子合上,肤白的男子薄唇一边侧提,“该我出场了。”
蔺王赵承栩起身下楼去,今天是他让人给江宝筝带了个口信,一来是赵承郢这眼里只揉明珠不揉沙子的性子,肯定不会给江宝筝好脸色看,正好给江宝筝泼泼冷水让她清醒,瑜王府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二来是设计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蔺王尚未娶妻,需要得到江丞相的助力。
世事都赶不上变化。
赵承栩安排的那一波没用的人在中途被人抢了人,西郊的林子里住着一小撮契丹人,而且是埋伏在汴京城的契丹细作。
江宝筝在惊慌失措在被人转手,看着七七八八的契丹面相的人时吓得胆子都要破了。
“听说这是江庭驭的独女,正好,拿她当筹码放我们出城。”这群契丹人这些天藏在这个小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江宝筝忍不住泪如雨下,她哭的梨花带雨又不敢出声,一个大胡子凶巴巴地问她,“你是不是江庭驭的女儿?”
他这么一问,江宝筝哭的更加伤心,她是被人在闹市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的,当时闹市人多又喧闹,认出她的应该没几个,可是江家要是把找人一事闹大,江宝筝在汴京城可活不下去了。
“哭什么哭?真是烦死了,你再哭信不信我抽你?”大胡子扬起手中的辫子吓唬江宝筝。
从小到大手被磕红了一点都要哭鼻子的江宝筝看到跟大胡子手指头一样粗的辫子,吓得闭眼尖叫,要是一辫子下来打到脸上了可怎么见人。
“你把老子说的话当放屁是不是?”大胡子没耐心地甩鞭子,鞭打得江宝筝蹲着的旁边的地啪啪响。
江宝筝哭着小心翼翼地抱头往旁边挪动,耳旁妹呼啸过一道鞭风,她惊恐尖叫的声音就要八件了几个度。
她的尖叫声掩饰了劲马入林的声音,一小拨契丹人正取乐地看着大胡子教训世家贵女,有的契丹人可能在这深山老林里憋坏了说了些不正经的话,大家很是放松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
直到利箭破风而来,穿透大胡子的胸膛,笑的很是开心的契丹人们虎躯一震,连忙惊恐地警惕四周,就见骑着黧黑骏马而来的赵承郢收起弓箭,拔剑出鞘。
利剑寒光狭窄且锋利,这些契丹人压根不是赵承郢的对手,可是耐不住他们手中有人质。
“放下剑,不然我就让她死在你的面前。”一个尖嘴猴腮长的跟猴子似的人拎着江宝筝的衣领。
江宝筝眼里蓄了泪水,她看到赵承郢时竟然从悲伤的脸上多了一丝明亮的笑,她求救:“郢哥哥救我!”
赵承郢狭长的眸子眼角微微下垂,释放出胜过夜色的杀气,冲锋的契丹人见赵承郢不动还以为他会乖乖听话。
前围的契丹人放大胆子地试探走了过去,在靠近马匹时,他手中的利剑猛地穿透过去,拿江宝筝威胁的尖嘴猴腮的契丹人倒地前身子猛地僵直时脸上还挂着有胜算的笑。
其他的契丹人见状拿剑直接砍了过去,赵承郢一手牵制马的缰绳,连环把冲上来的契丹人踢飞,他一紧缰绳,马扬起蹄子受到惊吓地奔跑。
赵承郢半悬空地踢飞一圈人后动作利索地稳当地坐在马鞍上,他伸出右手,目光紧缩江宝筝,“把手递给我。”
江宝筝的目光透传夜色定定地看他,那一瞬间是江宝筝最安宁的时候,不惧生死屠杀不恐林中猛虎般的夜色,她只要一个眼神。
只要赵承郢的眼中只有她就够了,哪怕是短暂的瞬间。
她的手试探地送出去一点,身边刮过一阵猛风,江宝筝轻如蝶翼的身子被强有力的手拉上了马。
江宝筝坐在前头,风很大,吹刮得头发应该很是凌乱了,骏马在树木丛生的林子里快速地逃离快速地避开一些障碍。
光是看着骏马每次都在快要撞上参天大树的前一刻躲避,江宝筝就能看的心惊肉跳,不过,只要控制缰绳的人是赵承郢,这就够了。
背后爬起来的那一群契丹人拿起刀剑又乱哄哄地追了上来,藏身在这里的契丹人竟然不少,从不远处的驻扎地出来的就有三四十。
“别让他们跑了!”契丹人们意识到,他们要是顺利出了林子,那契丹人的灭顶之灾就到了。
江宝筝没回头,可是光听声音,她都害怕得浑身战栗,她咬了咬失色的嫩-唇,有些许不安支配了她的大脑,她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契丹人,“郢哥哥,他们人数好像变多了。”
“坐稳了,别回头。”前面有一条河,需要跨过那条河才能到达对岸。
循声转过头来的江宝筝看见河面足足有十步宽,而且马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她下意识地害怕尖叫。
受到惊吓的马扑了个空,人与马皆掉进了河里,这是上下流的分界点,水流湍急,江宝筝咽了两口水扑腾了几下她说话断断续续,“救我!”
赵承郢只好过去拉她,界点处的水澈白且勇。
两人齐齐被水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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