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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草龙泡在一天天改变模样。山林一天比一天绿,新绿掩映着一座周周正正的白色桦木屋。桦木屋前是平整的小院,屋后是新翻的菜园子。一条小径连着明镜似的水泡子。水泡子上有源头,下有活水。这里的花呀、鸟呀、鱼呀、蛙呀自不必说,不知道还从哪飞来一对燕子,白桦屋刚修好,它们就来垒窝。钱儿不小心杵坏了燕子还没有垒好的窝,气得两只劳燕叽叽喳喳地吵起来,跟骂街似的,吵够了,又接着垒它们的房子。
八门子媳妇过日子的心又盛了,一天到晚不停地张罗着干这干那。四个男的,两个大的两个小的都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干完了这样干那样。两个大老爷们儿心甘情愿是听他支使,两个半大小子想不听支使也不行。他们手上干着活,心里却都在琢磨另外一件事。不光是榆树和两个半大小子有心事,连李八门子的心都不安分了。
李八门子悄悄对榆树说:“那啥,三弟,你教我打枪。”
“嗯呐。”榆树哼哈打应着,见钱儿和柳毛站在身边,冲两个孩子挤咕挤咕眼睛。
榆树对八门子媳妇说,家安顾好了,他要下山把雪儿接回来。
柳毛和钱儿都欢起来,非要跟着不可。
八门子媳妇知道榆树心里的小九九,三弟说要下山,她心里一百个不放心,可是又不能把人都栓在家里,再说还是去接雪儿,只好满口答应。
李八门子不适时宜地凑过来问:“那啥,三弟,要不要我也去?”
八门子媳妇急了,高声嚷起来:“你们到底要干啥?你也要去,他也要去,要不要我也去?”
榆树哈哈笑起来,说:“这都咋地啦!你们都跟着我干啥?”
八门子媳妇眼圈红了,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啥?我也恨吕大麻子,恨不得亲手剁了他。”
榆树说:“二嫂想多了,三弟有啥事还能不和二嫂商量?”
钱儿说:“妈真是的!我干爹又没说这就去杀吕大麻子,顶多就是下山侦察侦察。”
“你说啥?”八门子媳妇问:“啥叫侦察?”
“侦察就是偷着看。”钱儿挠挠脑袋,跟妈解释。
“偷着看啥?”八门子媳妇还没搞明白。
柳毛上来了聪明劲,插嘴说:“就是先蹚蹚道。”
“看看,让我说中了吧!”八门子媳妇抹起了眼泪,她放低了语调说,“我知道这个仇你们非报不可,可是——,唉,一想起这事,我的心就七上八下的。”
榆树说:“柳毛、钱儿,你们俩老实在家呆着。好像你们俩啥都懂似的,还侦察!我侦察个屁!我就是去接雪儿。二嫂,你千万别惦记,我快去快回。”榆树说完,给柳毛和钱儿使了个眼色。
“行了,别挤咕眨咕的了,我懂!”八门子媳妇大声说,“柳毛钱儿,你们俩都跟着你们的干爹,给我跟紧点儿,有你们俩跟着,你们干爹遇到啥事也能多寻思寻思。”
榆树抬脸看着二嫂。八门子媳妇扬起脸,冲榆树强挤出一个笑脸。
“二嫂!”榆树深情地叫了一声。
榆树带着钱儿和柳毛下了山。
爷仨又恢复了老样子。一个老男孩带着两个小男孩,吵吵嚷嚷地议论着他们心里想做的事。
钱儿说:“这回完了,干爹说了不算了!”
“谁说不是呢!”柳毛接口说道,“你妈管得太严。”
榆树笑了,说:“有人管着不好吗?”
爷三个走路走得急。榆树走热了,把毯帽头摘下来。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脑袋瓜光溜溜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是榆大疙瘩吗?”
柳毛说:“干爹,其实你头上有个大疙瘩挺好的,我那时候就想我脑袋上咋不长个大疙瘩,那样我就叫柳大疙瘩。”
钱儿说:“你脑袋上长一百个疙瘩也不抵干爹一个疙瘩。”
榆树笑了,说:“脑袋上明晃晃长个大疙瘩,好哇?”
柳毛说:“我看挺好的,别人都没有,就干爹有。”
钱儿说:“干爹脑袋上长个疙瘩,看着是挺神气,只是出来做事不方便,那么大个玩意,记号太明显,又没处藏没处掖,冬天还好,戴个狐狸皮帽子,这一到夏天可就没法整了。”
榆树哈哈哈笑起来。
“干爹你看!”柳毛指着不远处惊呼。
榆树顺着柳毛的手指望去,不远处有个高岗,高岗上有座新坟,坟旁有棵歪脖树,有个人正在歪脖树上上吊。看样子这人是刚刚吊起来的,还没死,正在拼命挣扎。
榆树拔出飞刀,叭地甩了出去。上吊的绳子断了,上吊的人摔倒在山岗上。
榆树带着柳毛和钱儿跑了过去。
上吊的人坐在地上,翻着白眼,张着大嘴喘息,好半天才把这口气喘上来。这人上吊不死,脸上现出惊恐万状的样子,肯定是在奈何桥上吓坏了。可是嘴上却言不由衷:“你们救我干啥呀?我不想活了。”
榆树说:“兄弟,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你上吊的时候挺难受的,一定是后悔了,我就把你拉了回来,跟我说说,怎么就不想活了?”
听榆树这么一说,这人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吕大麻子不是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接着,这人断断续续讲起了他的遭遇。
这人叫甄才,原本在铁力站前一家饭店当伙计。家里有老婆有孩,老婆有几分姿色,五岁的女儿十分乖巧。小日子原本过得有滋有味的,没承想甄才的老婆让吕大麻子看上了,吕大麻子隔三差五就上门来奸污一番。甄才媳妇是个烈性女子,每次吕大麻子到她家,她都会奋起反抗,不让吕大麻子轻易得手。这样反倒吊起了吕大麻子的胃口,来的更频了。一来二去这事弄得满城风雨。世道就是这样,水涝下洼地,世俗专欺老实人。甄才媳妇一出门,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后脊梁骨都要被手指头戳破了。有一天晚上,甄才回到家,看见老婆已经吊死了。甄才没了老婆,一个人带着五岁的孩子也没法整,就把孩子送了人,好端端的一家人家,说没就没了。甄才一个人,过日子的心气没了,饭店的伙计也不做了,整个人就颓废了。甄才今天来给老婆烧七七,思前想后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就动了轻生的念头。
榆树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就说:“我操!你真不是男人!吕大麻子把你弄得家破人亡,你不寻思报仇,自己在这圪塔寻死上吊,窝囊不?”
听榆树这么一说,甄才一楞,抬头看着榆树,吱吱唔唔地说:“我咋不想报仇,可是这仇没法报,咱们整不过他!”
“整不过他也跟他硬整,总比这么窝窝囊囊死了强!”榆树说着,上下打量这个甄才。
“那你说咋整?”甄才哭叽叽地问。
榆树见这人长得模样不赖,三十来岁也正是好时候,就是瞅着性格软弱点儿。就说:“你敢不敢报仇?要是敢报仇,你就好好收拾收拾,明天跟我走,我们找机会一起干掉吕大麻子。”
甄才的眼珠子瞪得挺老大,看着榆树不出声。
榆树说:“操!一看就是个孬种,你哭吧!好好地哭!哭完了接着上吊。”说完转身要走。
“大哥慢走!”甄才站起身来说,“明天我跟你去,反正我没牵没挂,怕啥!”
榆树说:“这就对了!你回去收拾利索的,明天在铁骊城门口等我。”
榆树心里有了主意。告别了甄才,领着柳毛和钱儿掉头向桃山走去。
铁骊县城往东十八里地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桃山屯。桃山屯以山得名。桃山屯的东北有两座山形状酷似“桃子”,故名“桃山”。桃山屯依傍着呼兰河,住户哩哩啦啦沿河而居。屯子里仅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站在这头可以望到那头。信士裁缝铺子在紧东头。
裁缝铺子的老板姓潘。这人自打来到这里,就腿脚不好,走起路来左右晃得很利害,所以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大号,都叫他潘大晃。他这个人整天嘻嘻哈哈,啥样的人都能合得来。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穷人可交,富人可维”。他给富人做成衣,精工细做,活计无可挑剔,因为他知道有钱人搅情,不好答兑。他给平民百姓做成衣又是精打细算,一块布翻过来调过去地比量,能省就省。他知道老百姓做件新衣裳不容易。这一带就这么一个成衣铺,蝎子巴巴独(毒)一份,所以生意还过得去。潘大晃是个信道的信士,附近老道庙里老道穿的道袍都是由他来做。
这天早上,潘大晃正在铺子里掂量一块布。这块布是给一个穷汉子做裤子的,单面子才六尺布,折过来才三尺,要做三尺二的裤子,怎么比量都不够,裤腰裤脚都得倒贴布头做贴边。他正在挠头,榆树领着钱儿和柳毛进来了。
榆树说:“这里还真有个信士裁缝铺子。”
潘大晃见进来人了,马上把笑容挂到脸上,问道:几位要做衣服吗?
“做衣服。”榆树看见成衣匠走路一摇一晃,心想,想必陈团长说的潘大晃就是这个人了,便问,“你就是潘师傅吧?”
潘大晃点点头,依旧陪着笑脸问:“布拿来了吗?”
榆树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成衣说:“你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我这是成衣铺,只管加工不卖布。”潘大晃说着,突然把手捂到嘴上,上下打量着榆树他们三个人,摆出战战兢兢的样子说,“你们可不要打我这几件成衣的主意!我是小本经营,把做好的衣服弄没了我可赔不起。”他这是把榆树他们当红胡子了。
榆树哈哈笑起来,说:“放心吧!我们不会抢你的。”
“那你们?——”潘大晃一脸狐疑。
榆树近前一步,低声问:“老板,是不是有人在你这里寄存了几套道服?”
潘大晃一楞,问道:“主顾贵姓?”
榆树说:“免贵姓榆。”
“干钩于?”
“不,榆树的榆。”
“你这个姓还挺偏的。”
“嗯呐,姓我这个榆的不多。”
潘大晃沉吟一下,说:“是有个人在我这里做了几件道袍没有来取,可是我和你素不相识,空口无凭啊!”
榆树问:“你要什么凭证。”
潘大晃说:“做道袍的人捎信来说,可能打发一个脑袋不太周正的人来取道袍。我看你这脑袋长得挺周正的。”
榆树摘下毯帽,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原来有个疙瘩,现在是个疤瘌。”
潘大晃看见榆树头上的疤瘌,笑着说:“看来就是你了。我是个半拉残废,你可不要诳我!”他走到门口,探身出去望了望,见没有人,转回身来说,“里边请!”
榆树、钱儿、柳毛跟着潘大晃进了里屋。潘大晃迈门槛时,从左边门框直晃到右边门框上。
潘大晃翻箱倒柜,找出几件道士穿的衣裳,都是蓝色道袍。他挑了一套大号的让榆树穿上,肥下够用,稍稍短了一点儿。一般的道袍都是肥大宽松,以寓包藏乾坤隔断尘凡之意,长下要达到脚腕。而榆树穿的这件刚过膝盖,和云游道士穿的衲衣差不多。潘大晃又找出两套原本是道姑穿的道袍,让钱儿和柳毛试。两个孩子穿到身上,大小倒正合适。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穿上道袍都觉得挺美。
钱儿说:“真得劲!就是袖子太肥了,能钻进去一条小狗。”
柳毛说:“得劲是得劲,就是拖拖捞捞的,跑不快!”
潘大晃又找出道士戴的八卦帽让他们试。大小不合适的,潘大晃又临时修改一番。
外面来了主顾,潘大晃跑出去应酬。
榆树见柜子里还有一些云游道士用的物件。有一柄桃木剑,榆树拿起来背在身上。还有一个拂尘,榆树拿在手中。钱儿和柳毛没找到可心的东西,一人将一个大水葫芦挂在腰间。
潘大晃回来了,看见他们三个的样子,哈哈笑起来,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榆树告别了潘大晃,带着钱儿和柳毛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榆树扮成了云游道士,带着两个道童在城门口等候。
还好,甄才真的来了。
甄才剃了头,刮了脸,收拾得干净利索,虽然是饭店伙计打扮,但是人长得端正,他站在那,路过的女人还真有回头的。他问榆树:“我们去哪?”
榆树说:“跟我走吧!”
他们进了城。榆树把甄才带到吕大麻子的家门口,让甄才站在大门西边不远处,并嘱咐说:“你一定要听我的,我让你站在大门西边,你一定不能到东边去。一会儿有人叫你,你就跟着进去,进去以后,假装不认识我,看我眼色行事。”
榆树仔细观察吕家,果然如常富所说门庭冷清,便上前敲门。
一个老妈子开了大门。这老妈子一看是三个道士,心里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进来。
正巧小凤从屋里出来,见进来个道士领着两个道童,高声说:“让他们出去!”
榆树左手单掌在胸前,右手单掌垂下,双眼下视,向对方俯首鞠躬作礼,口称“无量天尊”。然后说道,“贫道见此宅妖气深重,特来为夫人降妖除魔,排忧解难,为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妈子低声说:“你快走吧!”
“吴妈,让他们进来吧。”小凤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无量天尊。”榆树摇着拂尘,跟着吴妈进了上房。钱儿和柳毛守候在房门口。
其实,为了治好小凤的病,小凤她妈也是啥招都使了。自己姑娘得了怪病,姑爷不上心,娘家妈不能不上心。有病乱投医。找洋大夫看,洋大夫说是歇斯底里,找大神看,大神说是招上没脸的了。可是洋药片子吃了不少,大神也都请遍了,请了胡仙请黄仙,请完黄仙又请蛇仙,小凤的病始终不见好。自打小凤有病,门庭冷落了不少。吕大麻子黑天白天不着家,小凤疯疯癫癫的也不招人了,偌大个院子整天就吴妈和王妈两个老妈子陪着她。
吴妈把榆树请进上房,转身要走。
小凤说:“吴妈,你去把我妈叫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小凤的娘家妈,那个刁蛮的老常婆子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老常婆子上下打量着榆树,撇青拉怪地说:“我说老道哇,你知道这是哪吗?这是警防大队大队长的家,你别想在这骗钱!跟你说吧,各路大仙我们都请遍了,也没赶走附在我姑娘身上的没脸的。我看你也不能有多少年修行,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觉着不行,趁早拉倒,别把自己弄得灰秃噜的以后在江湖上没法混。”
榆树说:“无量天尊。贫道劲松一不图钱,二不图名,三不为了仰仗大队长的势力。贫道此来是专门降妖除魔的。”
“那你图啥?”老常婆子问。
“无量天尊。”榆树双手合十说,“只为成全大队长夫人的一段善缘。”
“反正我们不花钱。”
“无量天尊。贫道分文不取。”
“那好吧,就让你试试!”
榆树从背后拔出桃木剑,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拿拂尘,在屋里转着圈,嘴上振振有词。榆树在屋地耍了一通木剑,木剑上下翻飞,弄得小凤和她妈眼花缭乱。舞完剑,榆树用食指往小凤的太阳穴上一戳,然后拿出两张符贴在墙上。他长呼一口气,说:“附在夫人身上的孽障已经逃去,轻易不敢再回到夫人身上作祟了。”
老常婆子一脸的狐疑。她问小凤:“凤啊,你觉得怎么样了?”
小凤说:“我好像觉着脑瓜子呼啦一下子清凉了。”
“别说,这道士年纪不大还有两下子。两个道童看着也水灵。”老常婆子露出笑脸。
榆树趁热打铁,说:“我座房子阴气太重,缺少阳刚之气。为啥不雇个健壮的男佣,来保持阴阳平衡?”
“这——”小凤和她的娘家妈异口同声,又相互对望。
其实小凤自从有病以后就成了怨妇。吕大麻子原本还忌惮小凤几分,如今小凤得了这病,吕大麻子更加没收没管,变着花样在外面寻花问柳,很久也不与小凤行一回房事。所以榆树一说此事,正好戳到了小凤的痒处。
榆树见小凤红了脸,便喧宾夺主地对老常婆子说:“你出门往西望,第一眼看到的健壮男人就是合适人选,这男人必能全身心服侍夫人,不会有二心。你见到这人,不要说话,只管领来。从此这里便多了阳气,多了欢悦,自然各种妖魔再无法乘虚而入。”
老常婆子半信半疑,心想,我先出门看看再说。
她一出大门,往西这么一望,正好看到甄才。老常婆子见甄才长得健壮,模样看着也周正,按照道士说的,走过去拉住甄才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扯进来。
老常婆子一进屋就嚷嚷起来:“你别说,这道士还真的能掐会算。我一出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家伙,我看挺好的。”这老娘们儿是鬼迷心窍了,往常,她对下人挑挑拣拣,今天她倒先看对眼儿了。
甄才见这婆娘强拉硬拽把自己弄进屋来,还不住声地说好。不知道榆树搞的啥名堂,高声说:“你们要干啥?是拉郎配吗?”
“什么拉郎配?美的你!”老常婆子说,“打今个起你给我闺女做下人。”
甄才装模作样地嚷:“我有事做,我在饭店当伙计当得好好的,不能来当下人!”
“这由不得你。”老常婆子说,“你知道这是谁家吗?这是警防大队的吕大队长家。你在这多好,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你不愿意当下人,你给我闺女做饭,当厨子。”
甄才假装受到了威吓,把脖子缩下去一截。他偷偷拿眼睛看吕夫人,见这女人长的跟天仙似的。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好看的阔太太,一时间骨头都酥了,不自觉地摆出了俯首帖耳的架式。
榆树在一旁看着好笑,随即又皱一皱眉头。
小凤说:“妈,你这么忙着订下来干啥?崇山回来了不同意咋办?”
老常婆子说:“崇山回来我跟他说。兴他到处跑臊,不兴我闺女找个男厨子?你看你们找的那两个老妈子,一个个老干八齿的。”
“那就先留下吧!”小凤说。
老常婆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拍大腿说:“唉呀妈呀,我得回去了。我们家的老妈子跑了,家里今天晌午没有人做饭。”说完急忙往出走。
小凤跟出去喊:“王妈,你跟我妈去,帮她们做顿饭。”
屋里只剩下榆树和甄才。榆树说:“我看你小子也是软骨头一个,你要是敢出卖我没你的好果子吃。还有,你别忘了这是啥地方,偷荤的时候脑子清醒一点儿,别没等你杀吕大麻子先让吕大麻子把你杀了。”
甄才向榆树举起一只拳头说:“大哥,我知道我是干啥来了。”
榆树说:“你好自为之吧,过几天我们再联系。”
榆树安排完甄才的事,带着柳毛和钱儿走了。他们先去头屯田顺家把雪儿带了出来,然后爷几个一起回到草龙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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