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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回溯（上）
三十七年前，萨克在迦门农庄园的厨房里出生了，格雷家族此时只剩下了最后一位成员，名字与历史上那位被罢黜的女王相同，名为“简·格雷”。
“格雷”这个姓氏也曾辉煌一时，极盛时期不少成员秘密担任皇室魔法师。然而随着二战落幕，这个古老的家族也不可避免走向了同其他家族一样的命运——衰落。
萨克服侍简·格雷时，庄园已经遣散大部分的家养小精灵，曾经繁华热闹早已一去不复返，等到它最后的主人简·格雷去世之际，还留在迦门弄庄园里的就有萨克自己了，而且这也已经是近30年前的事了。
性格怪癖的简·格雷成天将自己锁在卧室里，虽有萨克照顾她的起居，但她几乎从不与它说话，萨克也没有任何其他可以聊天的对象，它完全随心所欲地打理整座庄园。
它既像这座庄园的奴隶，又像它的主人。
没过多久，简·格雷便过世了，对于格雷家族的消亡萨克没有太多悲伤。它还是继续孤零零地守着庄园，每一日对着那些死去巫师的唠唠叨叨的肖像，一遍又一遍将所有角落清扫干净。
若说还有什么乐趣的话，萨克只是祈盼着有朝一日，无论迦门农庄园还是它，都能等到新的主人。
九点整，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外，准时得仿佛提前约好了一样。推开门，卢修斯·马尔福斜瞥了迦门农庄园一眼，才走下来，缓缓踱步至门口处。
萨克揣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迎上前去。
“尊敬的马尔福先生，我家主人今日不在。”
“今天可已经是周六了。”留着铂金长发的男子用那副拿腔拿调的语气说道，嘴角微微抽了下，可见是在强忍怒气。
苍白的小精灵低着头回复道：“咱之前说主人周六休息，但没说过周六主人就会在家了。”
卢修斯攥紧拳头，但隐忍没有发作。他从未对一个家养小精灵这样耐心过，可惜现在，他必须如此。
关于圣芒戈事件的调查，卢修斯和很多牵涉其中的人一样，急需了解魔法部的态度。然而这位新上任的国际合作交流司长——安德里斯·沙菲克——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寄出的信全部石沉大海，他这才不得不亲自来前来，奈何登门三次，却三次都扑了个空。
卢修斯深呼吸一口气，垂下眼缓缓说道：“如果贵府方便，我希望能等沙菲克先生回来。”
“主人说了，所有访客需提前通知他后，方可进入庄园内。”萨克按照安德里斯的吩咐继续说，“如果您坚持，可以留在大门这里等候。”
“让我留在这儿？”卢修斯声音冷了下来，眼尾上挑，“这不会就是‘沙菲克’的待客之道吧？”
萨克故作惊讶和委屈说道：“抱歉，先生。咱绝不敢怠慢主人的客人，可咱也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随便将什么人都放进来。”
这下卢修斯真的被惹毛了，若非还不想得罪安德里斯，他恨不得用权杖狠狠抽打面前这个奸猾的小精灵，余光突然扫见坐在花园里一抹身影。
仔细看了眼，卢修斯竟觉得有几分眼熟，很快他想起去年在对角巷，他见过这个男人正在大肆鼓吹自己的新书。
此时男人端起茶杯，仿佛故意在气他似的，坐在阴凉中怡然自得地抿了一口。
卢修斯顿感有些口干舌燥，用权杖指着金发男人，怒气更盛质问萨克：“既然如此，他怎么在里面？”
“那位大人是这几日暂住庄园上的贵客。”
“贵客？”卢修斯一脸不可置信，继而他讥讽道，“吉罗德·洛哈特，一个被二年级、愚蠢的小巫师打败的男人，是你们的贵客？”
吉罗德·洛哈特。
萨克的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因为安德里斯只称呼男人为“大人”。
“如果您需要在此处等候，我可以....”
“不必了！”自以为受到了侮辱的卢修斯气急败坏走回马车边，“改日，我还会再登门拜访的。”
“是的，马尔福先生。”萨克躬下身殷勤说道。
卢修斯坐上马车又抬眼望向那个在花园里安静喝茶的金发男人，目露鄙夷，嗤笑了一声说道：“真没想到啊——或者说，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他话才说完，一直不怎么注意这边情况的男人却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二人视线就如此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瞬间，卢修斯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明明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好像正有一双冰冷阴毒的蛇目盯上了他一样。
“咳，还快、快走。”
马车飞快跑了起来，扬起的尘土以落荒而逃的姿态重新跌回地面。
萨克直起身往回走，类似卢修斯·马尔福这样，出现在安德里斯亲手列的禁止拜访者名单上的不速之客，这一周来它已经打发的愈发得心应手了。
难得看见那位大人出现在卧室之外的地方，萨克走进凉亭内，发现男人面前的杯子和茶壶都已经空了：“洛哈特大人，我回去给您再沏一壶茶。”
萨克端起托盘，然而话音刚落，安静的花园突然响起茶壶摔在了地面的声音，后面紧接着的是掉落在碎片上面的一截干枯的手爪。
鲜血正从断面不停喷溅出来，晚了几秒的疼痛此刻终于传到大脑，萨克浑身止不住颤抖，它想要疯狂尖叫，然而瞬间降临的默声咒令它只能拼命嚅动嘴唇，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金发男人将打开的书放在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丑陋的生物在地上打滚挣扎的痛苦模样，这似乎令他枯燥的闲暇稍微有趣了一点。
等到萨克身上的粗布被冷汗浸透，失去了想要尖叫的力气，只是精疲力尽趴在地上喘粗气时，似乎觉得没意思了，男人解除了默声咒。
“从明天起我要出远门，告诉安德里斯，叫那个小鬼不要到处闲逛了。”
“哈啊...好..好的...大人....”萨克要拿回断手，手指却从上面穿了过去，它睁大眼睛，“这..什么...”
紧接着，萨克身上的疼痛奇迹般地消失了，右手完好无损地连在原处，它小心翼翼转动手腕，自然得好像它们从没分开过。
“幻咒而已。”男人重新拿起书，口吻调侃道，“放心吧，我暂时还不打算惹恼自己的房东，可是如果安德里斯的小宠物再敢自作聪明，随便用那种名字称呼我，下次就不仅仅是警告了。”
残留在身体的痛苦再次被唤起，萨克颤抖了一下，匍伏在地上疯狂点头：“是的，大人...”
“很好——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
九月末的雨中只有微凉的冷涩，三年级的第一堂神奇动物防御课被排在了这一天。
后面草地旁的回廊下站满了躲雨的学生，罗恩提早来了一会儿，站在远离人群的不起眼的角落里，细密的雨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将其他声音隔绝到了另一头，空空荡荡地叫人昏昏欲睡。
不远处，从图书室赶来的哈利和赫敏匆匆走来。
“还没开始上课吧？”赫敏问。
“没有...应该没有。”罗恩打了个哈欠，“我没听到铃声。”
“那就好。”
“嗯。”
说完，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陷入了沉默。
罗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怕显得太刻意了，于是还是选择了闭嘴。
“真是让人期待啊，神奇动物防御课，不知道你们遇见的那位苏教授会怎么给我们上课。”哈利四处张望着，“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海格。”
“不过的确令人期待。”莱姆斯·卢平步伐轻松地走了过来说道。
“卢平教授？”哈利惊讶问道，“您来这里做什么？”
“有些人似乎对斯卡曼德担任这门课的教师不放心，邓布利多拜托我来当道保险锁，必要时候出场保护你们的安全。”卢平耸耸肩，“不过听说你们之前就认识斯卡曼德教授了？”
“我和赫敏见过她一面而已，在霍格莫德。”罗恩说道，“当时她的行李箱差点被人偷了，还好斯卡曼德教授捡的那只大黑狗吓跑了小偷......”
“黑狗？”卢平突然激动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他？”罗恩有些奇怪对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在他印象中，这位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总是从容不迫的。“怎么说呢，它大得像头熊，但可能是在野外流浪太久的缘故，瘦得皮包骨头，眼睛我记得是深灰色的——您怎么想起问这个？”
卢平眼中震惊一闪而过：“不，没什么，我随便问问而已。”
“苏教授已经来了快一周了，您没见过吗？”哈利随口问道。
卢平苦笑道：“很遗憾没有。斯卡曼德教授是一位非常腼腆的女性。”
铃声响起，从城堡里跑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身后拖着大大的皮箱，看起来有些吃力。
“失陪。”卢平对罗恩三人说完，便离开回廊朝苏·斯卡曼德跑去。
“您需要帮忙吗？”卢平在苏面前站定，突然被询问的女巫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尖叫一声跑到箱子后面，摇了摇头：“不..不了，谢谢....”
卢平顿时有些尴尬，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
苏试探着仰起了头，看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啊！您的衣服...”她突然慌张看着卢平，他的外套被雨水打湿，肩头颜色深了一片。
“无妨，本来就是旧衣服了。”
“很容易生病的——那个，请您伸出一只手。”
“嗯？”卢平愣了下，抬起手伸到她面前，“这样？”
苏在鼓囊囊的口袋里摸了摸，小心翼翼在卢平掌心里放上一颗纯白色的“种子”。
“这是什么？”
“奥伯达虫，它们生活在热带雨林，不过又很讨厌水。”苏脸微微红了红，“所以会在自己的生活区域分泌出特殊液体形成一层防水膜，然后寄生在夹层的空间里...”
卢平这才注意到她没有打伞，但身上的衣服还是干燥的。
那颗“种子”沾上雨水后果然瞬间“炸毛”，露出了原形，然后飞快在卢平身上四处跳窜。
“天呐。”卢平吓了一跳。
“啊没事...”苏手无足措起来，慌忙向他解释，“它不会伤害您的...”
“抱歉。”卢平镇定下来。这只奥伯达虫已经爬到了卢平的头顶，所经之处，雨水落到竟如碰到玻璃，沿着衣边径直滑了下去。
“真是神奇。”卢平低下头，苏红着脸将那只奥伯达虫拿了下来重新放回口袋里，她正要拿箱子时，卢平先一步轻松提了过来，微微笑道：“允许我尽一名绅士的职责，请您当作我的回礼吧。”
“谢谢...”苏搓着手指，跟在卢平身后朝草地走去。
“纽特先生还好吗？”
苏愣了下，抬起头：“您认识叔祖父？”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一家受过纽特先生的大恩。”卢平笑道。
“啊，这样啊....”
“您的叔祖父是位非常伟大的巫师，不论是1965年推行的那道《禁止为实验目的而喂养》法令，还是几乎是由他一手创办的狼人登记处。”
“嗯，叔祖父一家...”她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然后又轻轻点了下头，低声说道，“...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卢平注意到她谈起这个话题后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对了，我听说您捡到了一只黑狗，那也是什么神奇动物吗？”
“啊？”苏愣了下，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那孩子只是我无意中捡到的，是一条普通的黑犬，我也不清楚它的品种。当时是傍晚，它突然从对面树丛里窜出来，还吓了我一大跳，然后不知为何就一直跟着我了。”
卢平愣住。
“怎、怎么了..”
卢平回过神，轻轻摇头，笑道：“我只是想，斯卡曼德教授似乎一谈起动物就会变得非常健谈了。”
苏微微一怔，低下头不再言语。
正式上课前，苏给每个学生都发了一颗奥伯达虫，在所有人镀防雨膜的期间，她站在草地上小声地做一遍自我介绍。
等学生们在雨中草场上站好后，苏打开箱子，目光温柔地低声呼唤了几句。众人期待地盯着，只见没一会儿突然响起一声长鸣，飞出了一只巨大的火鸟，在空中盘旋一周后朝着人群俯冲而来，最后双脚落地，气宇轩昂站在苏身边，用火红的鸟喙慢条斯理梳理它的羽毛。
“焰鹰....”有认出火鸟的人直接白了脸色，“传说中它喷出的火焰可以攻破最牢固的防御魔法，燃烧的大火非三天三夜不灭...”
只见焰鹰梳理整齐羽毛后，低下头拱到苏面前，她从另个口袋摸出一把奥伯达虫干丢进它嘴中，听见有人竟然认识焰鹰，苏眼睛里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采：“是..是的！”
瞬间众人不约而同朝后退去，纷纷躲到了卢平教授的身后。
苏轻轻抚摸火鸟的羽毛说道：“焰鹰和奥伯达虫一样也是生活在热带雨林的动物，准确来说，焰鹰是为了奥伯达虫才会特地迁徙到雨林地区。因为它们同样讨厌水，而能够帮助焰鹰完美躲开水的就是奥伯达虫，两者算是合作关系——作为回报，焰鹰会为奥伯达虫提供安全的孵化卵虫的地方...”
苏自顾自解说着，赫敏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步：“所以斯卡曼德教授，如果在野外遇到焰鹰，我们要怎么办呢？”
“等死呗。”罗恩拽着卢平的袖子说道。
“啊...那个很简单的，焰鹰是十分知恩图报的鸟儿。”苏又摸出一把活着的奥伯达虫，“如果你不小心踏入了焰鹰的领地，又不巧被它发现的话，焰鹰是不会一上来就发动攻击的——前提你没有表现出敌意的话——这个时候你只要送给它一只奥伯达虫就可以。”
“...就这样？！”
“嗯。焰鹰是非常强大的，许多动物会通过献上几只奥伯达虫来换取庇护。同理，深居雨林深处的焰鹰并不能分辨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区别，它们只会把你们当成向自己寻求保护的两脚兽。”
“就这样啊.....”
“所以这节课，每个人都尝试一下，将刚才分发给你们的奥伯达虫献给这只焰鹰。”
“......”
苏怯生生抬起头望向人群：“请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
人群缓缓挪动排成一排，站在队伍中间，罗恩垂着头调侃：“我有种正在排队去送死的既视感。”
“我相信斯卡曼德教授和卢平教授在这里，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赫敏回头说了一句。
“算了，换个话题吧。叫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罗恩抱着胳膊打了哆嗦。
“对了，罗恩。”身后哈利突然问道，“墨勒忒数字的分析人选你想好要写谁了吗，明天可就是算术占卜课了，塞蒂玛教授上次已经催过你一次了。”
“干嘛突然说起这个。”罗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哈利耸耸肩：“好奇而已，况且不是你说的要换个话题吗？”
“哦。”
“所以呢，你是已经想好了？”
“呃....嗯...”
“哦，是谁？”哈利淡淡问道。
“...塞文。”罗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其实他根本还没决定好，不过他绝对不会分析塞文，毕竟对方已经劝阻过他最后不要分析自己。
但到底要选择谁呢，罗恩觉得如果这问题放在去年他一定没有任何纠结。
突然，他又想起了在霍格莫德碰到的那位遗迹记者。
提希丰·里德尔。
这会儿站在哈利和赫敏中间，罗恩莫名有些心虚。
下一次的霍格莫德之行被安排在了两周后，犹豫再三，罗恩还是将信偷偷按照那个地址寄了出去，但查令街81号那边至今没有回信。
真搞不懂他当时怎么就轻易地答应了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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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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