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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
一队秦兵跑过,喧闹的街头顿时凝固起来,往来行人皆低头避让,生怕招惹了这些瘟神。
怎么了?
谢离歌无声地横跨一步,全身紧绷,随时准备跑路。
也不怪她如此不愿起冲突,那日与蒙恬及黄金火骑兵对峙时,她漏了半张脸,现在还是小心点好。
“让开让开!”领头的秦兵不耐烦地推搡着聚集在墙边的人群,将一卷崭新的白绢展开,平平整整地贴在了墙上。
谢离歌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
乞丐一瘸一拐地跟着人群走向新张贴的通缉令那儿。然而走到一半他就突然驻足,转身冲谢离歌做出口型:
逃!
谢离歌后退一步,匆匆一瞥不远处白绢上的人形,立马转身提气窜入了人流中。
“哎,你跑什么?!”
把守在通缉令前的一个秦兵眼尖,看到一个黑衣马尾辫的身影逃入人群,连忙喊道。
谢离歌远远地听到声响,脚步加快,矮身窜入了一条小巷。
“追!”领头的秦兵喝道。
“应星,派十个女子……不,太显眼了,五个。”洛七合上画卷:“扮成阿离的样子在城中四散开走动。”
应星点头应下。
洛七在柜子中翻出两张人皮面具:“我去找阿离。”
另一边,谢离歌暂时藏进了两间屋子的夹缝中,平复着呼吸。
方才匆匆一瞥,她看清了通缉令上的人正是她自己。
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墨家碰见蒙恬时她遮住了下半张脸,因而通缉令上她画像的下半张脸并不太像。
也所幸并不像。
她闭眼,静静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电光石火间,谢离歌拔剑转身的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待她定睛一看,一声尖叫硬生生被扼在了嗓子里。
只见一只硬毛漆黑的大耗子“吱吱”地叫着,从屋檐一跃而下。
谢离歌瞳孔紧缩,后退了半步一剑劈下,大黑耗子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尸首分离。
她厌恶地看了眼剑上的血,在一边的草垛上仔仔细细地蹭了个干净。
待她再次平静下来时,才猛然发觉脚腕处一阵钻心的疼。
应该是方才受到惊吓后退时,一脚踩空卡在沟槽中扭伤了。
她烦躁地捏紧了剑柄。
堂堂剑魔,第二次栽在了耗子身上。
她讨厌老鼠。在她第一次杀人时与尸体和老鼠在破屋里度过了一个风雪夜后,就再也见不得老鼠。
好在平日里也不怎么与老鼠正面交锋,上次还是九哥惨死没两年,她去追查关押九哥的狱卒时顺路去杀一户恶霸,却被突然窜到手臂上的耗子吓得丢了剑。之后虽又在恶霸身上补了一剑,但到底心神不定,刺偏了些许。
恶霸也因此捡回一条命,只是他在谢离歌丢剑时瞥到了她掌间的红痣,“黑衣剑魔,掌间朱砂”的传言也自此传开,给她带来了不少不便。
不过在她得知恶霸不仅没死,还捅出这么大篓子后,又回去斩草除根就是了。
也是经过这么一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手中的剑。
谢离歌收回思绪,弯腰卷起裤脚,脚腕上鼓了一大块,已经有些红肿。
她叹了口气,捡起两根散落在地上的木棍,又撕下衣摆将木棍缚在小腿上来固定伤处。
这下可麻烦了。她脱力地靠在墙壁上,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鼠的尸体
“人呢?” 巷子外传来了秦兵的声音:“是不是进巷子了?”
逆鳞无声地滑出剑鞘,只等他们冒冒失失地闯入巷子后一刀毙命。
“在那儿!” 一个秦兵指着大路上一个黑衣马尾辫的女子,高兴地大喊,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赏银。
“前面的,说你呢,站住!”
女子眼中闪过了然,又佯装差异地扭过头——
杏眼,肤色微黑,唇角一粒小痣。是颇有风情的长相,却与通缉令上气质清冷的女子天差地别。
那秦兵不死心,抢过同伴手中的小象,凑到女子脸前仔细比对。
女子脸上浮起薄怒:“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做什么?!”
秦兵仔细比对后沮丧地放下了小象,不耐烦道:“既然不是通缉犯,那你刚才跑什么?!我还以为——”
还以为几百两赏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到手了呢。
女子心中一动,继而骂道:“你管奴家跑什么?!本就是女扮男装偷偷跑出来玩的,难道还得光明正大不成?”
秦兵嗤笑一声,对同伴摆摆手:“算了,撤吧。”
待秦兵走远后,女子又绕了几个弯子来到僻静处从树上唤下了一只眼神灵动的鸽子。
灵鸽觅主,不一会便落在了在城中四处寻找谢离歌踪迹的洛七肩上。
蜃楼。
星魂还是回到了西暖阁。月女之女尚未带回,东皇太一并没有对他放松警惕。
哪怕他从未露出一丝他与阿姐联系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倒是不像先前那样急躁了,蜃楼上的消息已经让云容传出,他可以稍许放下心来。
刚回到西暖阁的密室,他就拆下了人偶体内的机关,准备将它收拾干净了好甩锅。
他在阴阳大殿里都暗示到那个地步了,想必东皇太一不会想不到云中君。
——虽说他是为了拉人下水,但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是么?
想要做起死回生这种难如登天的事,仅凭他一人又怎么可能成功?当然要让醉心长生不老术的炼丹泰斗云中君也参与其中了!
星魂恶意地笑: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他不知道的是,月神与云中君刚巧在他的星云殿附近狭路相逢。
“月神大人。”云中君率先行礼。
“云中君大人这么着急是打算上哪儿去呢?”月神笑意盈盈。
“东皇阁下突然召见。”云中君滴水不漏地答道。也不完全是他不想说,他也不知道东皇太一突然找他所为何事。
“这样。”月神让开了路,脸上笑意不变。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云中君客气了几句,不再逗留。
待他走远,月神才冷下脸,暗骂一句:老狐狸。
以云中君那墙头草的性格,他们就不可能是完全信任的盟友。
她轻蔑地扫了一眼云中君消失在假山后的身影,慢悠悠地踱步走向了星云殿。
她要瞧瞧星魂那小子的心腹还在不在蜃楼。
风转莺回,绿树浓荫。星云殿大门紧闭,院子里的花草倒是生机勃勃,像是常有人来打理。
月神看着尚带有水珠的兰花和一尘不染的小径,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星云殿牌匾下关得严丝合缝的大门。
“见过月神大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低哑的男子声音响起。
月神转过身,见廿甲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个浇水的水壶。
他没走?
月神的目光落在廿甲手腕的一道伤疤上。那是她某次与星魂较劲时故意弄伤他心腹来出气的,因此伤疤的形状她记得很清楚。
这确实是廿甲。
“廿甲?”
“是。”
她颔首。看来星魂尚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让廿甲离开蜃楼去打探消息。
“无事,我不过是路过。”她转身准备离开:“对了,那个丫头呢?”
廿甲心中一跳,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对劲的情绪:“在屋内。”
“带来我瞧瞧。”来都来了,一并看看吧。不过她可不想进星魂的屋子,指不定哪日他放出来后知道她进了他的地盘,到时候又要暗地里给她刷阴招。
“是。”公子不在,只能低头做人。
“云容”被带来了月神面前,月神挑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无神的眼睛,在心底嗤笑一声:
甘家的天偶之术也不过如此。
水雁放下茶杯,浅碧的茶水在白瓷杯中微微荡漾,倒映出她凝重的脸色。
通过云容的陈述,她对蜃楼上如今的形势已经了然于胸。
她研墨提笔,迅速写了封信交给云容:“这是近日桑海城的情况,烦请您带给谢姑娘和公子。”
云容收下信。“公子”是谁她不太清楚,但谢姑娘她还是认识的,是星魂的胞姐。
水雁看着云容的动作,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没有继续钻牛角尖,浅啜了一口浓茶,却被苦得直皱眉。桑海封锁的这些日子里她劳心劳神,只能靠浓茶来打起精神。
云容学着她的动作也抿了口茶,淡淡的苦味从舌尖弥漫到整个口腔。虽说她味觉及其迟钝,但仍然能喝出这茶比星魂让她喝的药苦多了。
见她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浓茶,疑惑的神色在水雁眼中一闪而过。
“水雁姑娘,张先生来了。”门房在屋外通报。
“张良先生是谢姑娘的故友。”见云容娇艳的小脸上浮起疑惑,水雁解释道。
简单给张良与云容两人互通了姓名和身份后,三人便在案前坐下。
“张良先生是为了今早那个信号来的?”水雁又添了一杯茶。
“是。”张良道:“巡城军突然发出信号,应当是有所发现。”说着,目光投向云容:“不止是不是云姑娘潜入时被发现了?”
云容歪着头想了想。
分明是少女的模样,神情却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女童的天真。她靠谱么?
不过星魂毕竟在阴阳家待了那么多年,心眼一点也不少。能被他委以重任的人,应该有几分能力。
“应该是我的原因。”云容开口,嗓音温软,吐出的话却相当冷漠:“我跟着傀儡下了蜃楼,之后在巷子里把他们杀了。”
杀了?
两人惊疑。
云容似乎没有察觉到张良与水雁投来的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说着:“可能是被他们发现了吧。”
蜃楼上出来的人,果然不简单。
张良收回目光,沉默了。
“对了,我要赶快出城。”云容急道:“公子让我给谢姑娘送信呢!”
“桑海城封锁多日,更何况又刚闹出了动静,想要混出去怕是有些难度。”张良思索着。
水雁却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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