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曾经沧海难为水

作者:适逢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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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落成


      晴空万里的日子,路上自是少不了行人,为数虽多,却皆不得不在纵马飞驰而来的车列卫队前,堪堪避过,不期然又带来好一阵民怨之声。

      驶在列队最前方的轿辇内,承的是当朝首辅之女,亦是公子扶苏尚未予以正名的正妃妻室,眼光稍锐的民众看着车驾奔袭的去向,心头相继浮上些许了然。

      ……

      ……

      将军府

      “父亲。”

      “嗯,”李斯膝下拢共三子一女,可四人之中性子最像他的,却是这个虽风尘仆仆立在阶前,却不改娴贵端雅的女儿,不由想到,如此性子,该是未来君侧最好的人选了,怎就是……按下心头因着此念而涌现的不悦,李斯瞳中暗色渐约转明,不由缓了缓声,“比预计还要快了三日,想必是途中少有休憩了。”

      “尚可,劳父亲挂怀了。”自收到传信以来,虽是即日启程,却仍免不了途中的坐立不安,如何还敢有丝毫松懈怠慢……

      “公子那边,可曾拜见过了?”

      未尽的思绪被打断,忆及那个每每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男人,李琴卿芊眉微顿,“尚未来得及,稍后女儿会自行前去谒见。”

      “好!”
      终究还是嫩了些……状似未见自家女儿面上瞬闪而逝的阴霾,李斯覆了覆眸眼,眉间褶皱渐深,“莫忘了,还有念夫人。”

      隗念么……
      淡眸微惊,她默了须臾,颔首作应,“女儿明白。”

      离去的脚步微有顿缓,她终是耐不住回身,一向温婉的声嗓带上了些许迟疑,“父亲,她那日……当真是那般说的?”

      李斯因着她的这句突来问话,面色微滞,随即忆起几月前那曾令他辗转反侧,甚至夙夜未眠的薄淡之语。

      莫说相国千金如今仅是尚在那个位置前徘徊,纵算有一日当真够上了,亦难防危机在侧。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当年的我不就是如此祸及家门的么……

      眸中精光微闪,他唇边的笑意因之布上了险险的厉色,“你怕了?”

      在其父的威压下,李琴卿容色淡淡,处之泰然,“当年咸阳城内,举凡世家子弟,嫡权贵女,行事再怎么猖狂狠戾,可每每到了她的面前,却皆不得不避其锋芒,更有甚者,恨不得绕路而行,纵观偌大的咸阳,一时间竟无人可与之比肩,进而压她一筹……可自从王相事后,方知,”李琴卿笑得有些轻慢,“她也不过如此……”

      而如今,已然占却那位曾经的闺中密友昔日尊位的她,自是不会在此时却步……
      墨儿,我会教你知道,那个位子,只会是我的……你既已然退下多年,便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

      ……

      正所谓春雨潇潇,情丝缭绕。连场的润雨过后,今日的墨家据点绿意如新,而置身于其中的某些人,心境更是与以往大为不同,尤其是在餍足之后,满满的笑意便没下过嘴角。

      “墨墨呀,说好的最迟昨日可归,这怎么就超了整整半日了呢?想必……”有意拉长着话音,夕言掩嘴怪笑,“昨夜在温柔乡里过得好不惬意了吧!”

      “嗯,”轻抿了口张良递来的已然温却的茶水,甘墨死死撑着极欲向方桌倒去的侧颜大方承认之余,不忘顺道称赞,“是还不错,看来你这一月来被滋润的不只是面色呀,言儿。”慵懒的话音微微上挑,听得在座的诸位皆耐不住破声发笑,随即在夕言扫来的寒寒冷眸中,牢牢闭紧牙关,相继噤了声。

      哼!真无趣!她的脑子一向这般好使……
      “这哪需要本姑娘费思量,就嬴茗看你的那眼神,活像是你睡了她男人。”

      是么……险险阖下的眼睑顿兴,不大妙呀,竟忘了这茬了……不过,睡也睡了,总不能当没睡过……再者,当初她也没说若其安分守己,便不动身侧这个春风满面的男人呐,嗯嗯,该是不算食言……
      如是想着之际,耳畔又递进她不胜其扰的话声,
      “对咯,你近来要小心些了,有消息称,李琴卿今日一早已然抵达桑海,进驻蒙恬的将军府,至于被排在哪个院落嘛,九成九是离不了公子太远的。”

      “……”老天爷就不能让她清静些时日么,本还想好好在张良的“美人膝”窝上个几日的。

      见其不语,夕言自是要小小兴一回风浪的,话声止不住漾起连番散漫,“怎么说也是当年连你都一度看走眼的人,如今如何能不加以提防?若是记得不错,当年那四个借醉佯疯,将你围困于一隅,欲行不轨的世家子弟,泰半是受了她的撺掇。”

      这话带起的回忆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却也绝够不着梦魇一边,故而,她默了片刻,随即正身笑叹,“只是可怜了他们不止丢了性命,还白白给人做了回探路石……”

      嗯~~不是已然春末了么,这生猛袭来的寒意是怎么回事……盗跖肩头微瑟,尤感不适,暗探了一番,终将飘忽的视线锁定于一张笑意泠泠的俊魅脸庞……我累个亲娘诶,怎每次张良先生都挑坐在他的身侧,他以后不坐了还不成么……

      看着盗跖的一脸难色,偏生又是抱怨不得,夕言方才为其笑弄而顿生不快的心头畅快些许,然,终究没能直捣源头,遂而……
      “不是我说呀,墨墨,你跟那俩女人是有灭门之仇,还是有夺夫之恨呐,她们想的从来都不是怎么让你死,而是怎么让你生不如死,这才真是费人思量呢!”

      此言可谓是正中靶心,引得甘墨再度昏眩的神思陡然清醒,沉吟了片刻,一脸顿悟,“还真别说,我与李琴卿倒是确有灭门之仇,而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侧眸睇了眼此时面色略有些不善的张良,怎料对方亦似是不经意地侧来一眼,虽是险险躲过,却足以令她秒懂其眼中暴露的威胁为何意,再三权衡之下,思及昨夜非人般的艰辛折磨以及现下的腰腿酸软,终还是决定妥协,暂且顺着他的意不予反抗,“咳咳,我与嬴茗或许还真有夺夫之恨。”

      没有去打趣墨家诸位英雄好汉一脸要变天了的惊异之色,夕言站于挚友立场之上,由衷道出了一句肺腑之言,“你从没把那两个女人当成情敌,甚至没把她们看在眼里当回事儿,小心将来她们联手对付你哦!这俩女人若是凑到了一块儿,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这一刻的夕言怎么也想不到,这话,竟真有一日会一语成谶……

      ……

      ……

      该日正午

      近期大事,莫过于农家六堂呈水火之势,内斗只恐一触即发,这方消息在此时传到,除却因着昨夜运动过度,不得不撇却众人,于房内大呼补眠的甘墨外,诸人用完膳食,尽皆齐聚。

      “花影与阿言那边同时出事,必须有人去一趟,”夕言抚颚,作势沉思,“嗯,我与阿言最是谈得来,那醉梦楼那儿,便交给墨墨好了。”

      这般义正言辞的话,别说一众年轻的不信,便是须发皆白的年迈老头,他也是不信的,更莫说,有人即刻便提出了异议。

      “不对吧言儿,我记得与阿言最谈得来的,分明是墨儿呀,怎么从你这说出来,就变了个样了,你该不会是想趁着墨儿不在这儿,借机把什么苦差事丢给她吧!”
      弄玉这边问话方落,甘墨迈过门槛的前脚微沉,后脚紧随其后便是一顿,张良正欲发声唤她,却教她以指封唇,轻吁示意噤声,一时间,唇间娇态尽显……水眸微兴,瞳光点亮,紧锁着夕言的背影,她缓缓放归臂腕,进而抱臂倚门。

      “嘿嘿,玉玉你太聪明了,本姑娘在醉梦楼赊的账可全记到了墨墨头上,她若不去,花影还不扒我一层皮呀!”

      不知为何,夕言发现自己话尽之后,周遭之人竟一步步后倾挪移,一个个腰板倾得那叫个厉害,生生将她周边腾挪出了个老大的位置,嗯……真是好生怪异哦!

      灵光顿闪,似是了悟了什么,她讪讪回首,顺着来人的身长仰首望去,在那方笑得万分柔善的容色映入眼帘时,硬是愣生生地“嘿嘿”涩笑了两声。

      “言儿……”来人眉目含笑,声嗓媚下,听得夕言身子好一阵哆嗦,登时苦皱起一张俏脸,“墨墨,你要相信,这都是花影的提议,我实乃为势所迫。”
      势头旦有不对,切莫犹豫,赶忙卖盟友……花影,你怪不得我呀,本姑娘也得活呀……

      “遂而,你逼不得已之下,便顺道将我卖了个好价钱?”

      “怎么能是卖呢,”这番抗议尤为起劲,“反正花影只是对你的身段上了心,耐不住打了点小九九嘛!再说了,花影认钱不认人的性子,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你忘了上次我是怎么被对待的?”话间可是个泪眼婆娑,若是此刻颜路在,必是当即给揽入怀里,顺道再给摸到榻上,好生抚慰上一番再说其他。

      只可惜,眼前的这位如何还会吃这套,轻哦了声,甚为平淡地回了声,“那次呀,把你扒光丢进冰窖的人是我,不是花影。”

      “什么?!”面色一呆,泪光说收就收,此番略有些精彩……

      话间虽有些不忍,但甘墨还是将话道出了口,
      “我早告诉过你,凡是在风月之所,其所供之酒内多多少少都添上了些催情的料,你自己不长记性,不止喝了,还喝了两大坛,我不把你扒光丢进冰窖,难不成还要把你丢到醉梦楼某位恩客的榻上不成,再说人家花影还贴心地给你加了床暖褥,事后更没算你那两大坛的酒钱,算是仁至义——”想来是顿悟了什么,她眉首瞬即一沉,“我说花影怎么就免了你那两大坛酒钱呢,敢情都记我账上了是吧!”

      “额……这个……那个……”想要探首寻求外援,却未能快过倾下身来,抬指轻勾住她下颚的某人,“接下来该怎么做,言儿,你知道了么?”

      如此情形之下,除却认栽之外,别无他法了……
      “……这趟我去,势必把自己的账结清,顺道,”话声一哽,夕言好不忧伤,“再稍上你的。”

      “嗯,很好,下次还和花影商量着算计我不?”

      “唔……再也不敢了。”
      哼哼……本姑娘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

      见其一脸的不情愿,甘墨话锋微转,“你近日手头拮据我是知道的,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

      夕言瞳光顿亮,光泽熠熠,“怎么,你决定要与我五五分账了么?”

      唉,这丫头还真是想多了,要知道,现下手头拮据的,可不止她一个呀……
      她微生感慨之余,悠缓摇首,“现下赶忙去求颜二当家娶你,如此一来,那他的,不就都是你的了,想得再美些,小圣贤庄都会成为你的后续财力哦!”

      “……”

      这一番话尽,甘墨更觉饥肠辘辘,转而前去用午膳。

      双重打击之下,眼见自己那位命里克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夕言冷脸发话,“刚刚套我话的,是谁来着?”

      “言姑娘莫看了,”盗跖轻咳两声,抬指示意而去,“那两位,已然飞了。”

      顺着指向,偏首遥望而去,某只大鸟正在展翅翱翔……真是天边好高好远的地方哪!
      思绪方毕,夕言登时蹿起了身,“嘿,还给本姑娘玩天高任鸟飞是吧……早晚有一天把你射下来!”

      “言姑娘现下怎不动手?”

      “你当我是墨墨呀,有那般好的箭法。”

      “墨儿箭术很好么?”

      “章邯那家伙手把手教的,能不好?”

      ……额,这……
      诸人不由面面相觑,伴之而来的好一阵静默,令得盗跖心头顿突……
      等等,这回挑起话尖的,似乎是他……不好,张良先生要看过来啦,快,脚底抹油,我溜~~

      ……

      ……

      小半个时辰后,甘墨大饱口腹之欲,一阵满足地归来,不知早前的小小插曲,坐归张良的身侧,随即单刀直入,“子房,明日随我过一趟农家吧!”

      “小圣贤庄近来事务繁忙,我怕是抽不开身。”

      嗯……是她的错觉么,这声色怎么怪怪的……正欲说些什么,无奈男人不给她机会,“晚间尤有要事,诸位,容我先行告辞。”

      这男人……明明昨夜累死累活,把他喂饱了呀,该不会是欲求不足,那这又是闹哪门子别扭?

      雪女好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章邯,手把手,墨姑娘,你自己好生领会吧,唉……”

      嘿嘿,墨墨今晚是回不来了……嘿呦,为何她的心情会突然变得如此美妙了呢?
      相较于甘墨的顿愕,夕言虽不敢口上嚷嚷,却是止不住这在心底的连番念叨。

      ……

      ……

      是夜,小圣贤庄除却廊道及某两位当家的住所外,烛火皆熄。

      而夕言听了某人的话,今夜竟是真的来了。

      “娶我吧!”

      颜路为其归整薄褥的双手一顿,这丫头开窍了不成?

      “你娶了我,墨墨今后岂非要唤我一声二师嫂,哼哼……”看我到时不折腾死她……
      露在薄褥外的细长双腿在床尾好不自在地轻摆,夕言对于自个儿的这个想法,尤为满意,以致其对于自己的欣赏度,甚而更上了一层楼。

      她的心思,颜路自能明了,然,正是因此,他不由暗忖,该不该告诉她,他虽为儒家二当家,可这么些年来,向来都只有子房压榨他的份……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快,一句话,你娶是不娶?”

      “言儿,方才的,我只当你是玩笑话,”不知为何,话间竟染上了些许薄怒,“今后,若还是诸如此类的笑言,便莫再说了。”

      “嘿,本姑娘被你吃干抹净了这么久还一句话都没有呢,你倒是先给我摆脸色了。”
      不管了,撕被,开闹!

      ……

      ……

      相对于颜路这边因着某人的轻巧而难得的负气,张良这边昭显的却是醋气。

      “子房,天色已晚了哦!”双手托着香腮,臂弯伫在桌案上,甘墨好不乖顺地提醒。

      只听得淡淡的一声轻嗯,随即便全然不予理会。

      “你不倦乏么?”

      “嗯。”

      “既然乏了,便早些到榻上歇会儿吧,这般强自劳神伤身,我会心疼的哦!”

      “……”哼,这样就想轻易蒙混过关?

      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都快被自己给腻死了,这男人竟还能这般冷着脸……

      不行,再忍忍,无论如何得先拐了再说……

      “室内这般亮堂,我睡不好,子房不来让我抱着,就更不好了。”

      嗯……尚算中听,认错态度亦属良好,便先这样吧!
      牢牢摁下欲要扬高的唇角,张良卸了竹简,扶案起身……

      ……

      ……

      总归是到了榻上,今夜自是不会发生什么旖旎情事,半因白日意气,半是惜她腰间青痕尚未淡去,今夜若是再来,怕是真会承不下,遂而仅是轻揽了她的腰,让她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枕在自己的心口。

      “墨儿,我今日在墨家据点说有要事,虽有些意气,却也是确有其事,至于是什么,现下……还不能告知于你,然,你今夜好话说尽,却让我确证了一件事,当年你与章邯之间,当真情愫暗生过。”

      话落,他明显感到怀中之人突来的一僵。

      “想到当年的某些事或是感觉了,是么?”话间面色有些阴沉。

      “……你非得让我在榻上想着别的男人入眠?”这男人何时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内在潜质?

      “……”

      此后无声,直至她昏昏欲睡之际,恍惚听得耳畔一阵轻喃,“墨儿,其实,我的箭术,也是极好的。”

      “唔……知道呀……”她眉头微蹙,略有不适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儒家弟子……六艺皆精……尤善……射御之术嘛……”

      ……

      ……

      不知睡了多久,甘墨只记得自己是在一阵燥热中醒来的。

      两手下意识地拍覆上那方俊颜,“唔……不要……好困……”

      抬手带下她柔软的掌心,“……墨儿,今日我随你去农家……”

      今日?!
      旋首望向窗际,天色已然见亮,心头没由来泛起一阵怒意,“都是你,我还没睡够呢!”

      张良真是好不无辜,明明是她不安分,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乱蹭,这等冤枉,他如何能受得,当下便反了话去,“你还没喂饱我呢!”

      榻上小小闹腾了一番,终是不敢闹得太过,毕竟纵马赶路还需体力。

      当一年后的噩梦来袭,在她血尽命陨的那一刻,她想,如若这一日,她没有要他随她走,没有因之而埋下那一颗隐匿的火种,那结局,会否能不一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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