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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人最傻
直到孟青阳的背影在雨中变得模糊,赵康仍旧呆立在门口。他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勇气叫出她的名字,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远去的方向,像失了魂魄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当他半夜看到辰子未从院子里跑出来的时候,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嫉妒。他躲了起来,等辰子未走了后,他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溜进了她的房间,当他看到黑夜中那熟悉的身影时,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强烈欲望。
可是……没见到她之前,他分明是想偷偷看她一眼就走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当赵康的目光扫到周围的景象时,他眼神一滞,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赵康转身快步回了房间,他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可是一番功夫后,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赵康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悲愤,难道他永远都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吗?
当赵康看到书桌上那两幅画像时,心头一凛,他的步子变得沉重极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到书桌前的。
他像痴了般地盯着画像上的女人——他的母后,他最敬爱的母后,那个最疼爱他的人。
不知何时,赵康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不堪。虽然这个房间除了他便空无一人,可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永远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所以,即使是在空无一人的境地,他仍旧背过身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
他不发一声,默默将那两卷画像紧紧贴在了心口。许久后,他又原样放了回去。
转头看见画上那笑魇如花的女子的一瞬,赵康脸色微微一沉,转身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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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雨停了,天也放晴了,孟青阳仍旧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皇宫没有一处角落是属于她,现在,就连宫外的那快地方也回不去了。
原来,赵国没有一处地方是属于她的,至于孟国,一开始,她就是送来和亲的傀儡,更加不可能回得去了。或许往更深了说,她本就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孟青阳愈发地心力交瘁,直到快没力气的时候,她看见刘安带着赵康朝自己走来。
刘安的额上渗出了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王妃,就知道您出不了事,可王爷心急火燎地硬是要奴才到处找你。这不找着了不是,在皇宫里能出什么事啊。对了,王妃一大早跑去哪了?皇上昨晚特意嘱咐过,要奴才亲自送您和文宣王爷回府呢。”
刘安说的话孟青阳好像一句都没听进去,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刘安身后的赵康。
是出现幻觉了吗?她看出了赵康脸上的疲惫。可他怎么会担心她呢?他一直都乐此不疲地将自己玩弄于掌心。
呵,广历,赵康,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许没有一个是他。风吹过来,孟青阳的心里“嗖”得一凉,看着眼前在熟悉不过的面孔,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
“王妃,王妃,你没事吧?”刘安一连叫了孟青阳好几声。
“我没事。”孟青阳不敢再去看赵康,她将头偏向另一边。
刘安笑道:“皇上说了,怕王妃和王爷累着,你们就不用再去和他请安了,直接出宫回去就好了。他还要奴才转告王妃,皇上说他昨晚是他这些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以后啊,皇上会常叫您和王爷进宫的。”
孟青阳冷笑了几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康,“是吗,那皇上就真的错爱我和文宣王了。”
赵康虽然被孟青阳灼人逼问的目光盯着,可他反而露出泰然自若的表情,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是孟青阳不曾见过的神情。
反倒是刘安被孟青阳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这话怎么说?”
“皇上难道不知王爷……”
赵康的目光异常平和,唇角仿佛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它却似一把锋利的剑刺痛她的心,以至于孟青阳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或许她终究不想看见他因欺君的大罪而锒铛入狱。
“没事,马车若是备好了就走吧。”孟青阳的语气极其淡漠。
说完,孟青阳就一个人往前走了。
还好天变得快,放晴也快,原本还湿哒哒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一向精明的刘安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太大的异常,只以为她是因为皇上将她安置在空无一人的东宫别苑,有些不愉快罢了。
在孟青阳强烈的态度下,刘安还是没有跟着他们回府,只是将二人送到宫门口就回去了。
驰骋的马车上只有赵康和孟青阳两个人,而驾马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公公。
宫里的马车本就造得大,马车里二人各占一个角落,相当于隔了一段距离。孟青阳闭着眼睛,靠在窗头一言不发,而坐在对面的赵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一刻都没有放松。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马车里赵康低沉的声音响起。
褪去了刻意的伪装,此时他的声音听到孟青阳的耳朵里,却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孟青阳暗自嘲弄了自己一番,其实早在她嫁进文宣王府的那一天,如果她细心一点,她就不难知道广历和赵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难怪那晚第一次听赵康的声音就有熟悉的感觉,第一次看见他的样貌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早应该想到,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就算这些都算作她的粗心大意,可是后来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她竟然都没有注意。永庆茶馆的老板,永远不摘下面具的广历,喜欢去茶馆听书的赵康……
哈,她真是太傻了……
孟青阳将眼闭得更紧了,可能,此刻她责怪自己比责怪赵康还要多出几分。
“看来你真的是恨极了我。”赵康的声音变得更加清冷。
孟青阳闭着眼,偏过头去,对赵康的话仍旧是无动于衷。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欺骗她、欺骗世人,可是,至少现在她没有做好聆听这个理由的准备。
马车里忽地静默了一瞬,赵康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忽然,孟青阳只觉自己的唇被什么紧紧的压住,冰凉柔软的触感袭上心头。
孟青阳猛地睁开眼睛,就见赵康俊朗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不知何故,他的脸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都能够数清他眼睛上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就如翘挺的蒲扇那般美丽,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顿时安静下来,十分美好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张嘴说话,可却发现怎么都张不开口,眼神向下一瞟,原来他的唇正死死压住自己的唇瓣。
脑子一个激灵,孟青阳立马反应出了赵康正在进行的行为,她猛地将他推开,没有丝毫防备的赵康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马车底盖上。
在推开他的一瞬间,孟青阳也几乎是同时吼出了声,“你疯了!”
赵康更是情难自抑,“我是疯了,我不相信你不想见到我,我更加不能接受你恨我。”
他眉头微蹙,伸手抹上唇角,当他看到手指上那一丝鲜红的血迹时,反而笑开了,“你根本就不恨我。方才在刘安面前,你有那么好的机会揭穿我,那么到时候父皇、甚至全赵国的人都会知道我赵康不是个傻子,赵国的三皇子是装疯卖傻,那是欺君掉脑袋的大罪。你觉得父皇会饶得了我吗?所以,你怕了,你怕我出事。”
一字一句都击中要害,孟青阳身子不能自已地轻轻一颤,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带着她的傲气与清冷,“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赵康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是吗?”
“我不过是在为自己着想,你是文宣王,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文宣王妃。如果你犯了欺君大罪,我的下场更加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她仍旧要保持她仅有的尊严和傲气,即使是口是心非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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