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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元旧衣
乾元十六年就在这样断续的风波中来到了。皇后主理六宫,旧人已去,新欢又不足为虑。陵容依旧是独领风骚,安安稳稳做她的宠妃。只是她如今有孕不便侍寝,因此玄凌的夜晚还是在别宫就寝的多,其中当属甄嬛独占鳌头。
甄嬛在慕容世兰死后,越发觉得宫中的欢爱实在太缥缈,不如自己的一点骨血来得可以依靠。于是时常召唤温实初,请他为自己调理身体,以便能尽早怀孕。
而沈眉庄本应很快愈合的伤势好得很慢,几乎隔几日就要反复。让温实初头痛不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更加细心照料。
陵容听云俏提起这些事时,只莞尔一笑。爱情这件事可以是轰轰烈烈、可以是细水长流,沈眉庄患上时疫时,只有温实初一人对她悉心照料,被人冷落轻慢的女儿心思哪有不爱上他的道理。陵容之所以不揭穿温实初在曹琴默药里动手脚就是为了呵护如今沈眉庄滋生的情爱。
若是将来她与甄、沈二人形成对立面,私情就是最好的底牌。
后宫平静,而朝政,亦是有条不紊的。有了汝南王的先例,玄凌对此次平难的有功之臣颇为小心,并未授予太多是实权,只是多与金帛。对于入宫侍奉的功臣之女,没有很快晋封,亦不宠爱得过分。
看似一切平平静静,陵容却感觉风雨欲来,最起码皇后不会让后宫保持现在的格局。
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天似乎有要放晴的迹象。玄凌在皇后宫中,亦召了陵容和甄嬛去陪着说话。
殿中烧着上好的银骨炭,暖气“轰”一声涌上脸来,热热的舒服。四人正围着火炉敲了小核桃吃着说话。
天南海北聊了一会儿,皇后笑吟吟向玄凌道:“前两年宫中多有变故,又延迟了选秀,如今宫中妃嫔之位多有空缺,皇上可有意选几位妹妹填一填缺么?”
玄凌慢慢咀着块核桃肉,道:“皇后且说来听听。”
皇后如数家珍:“按照后宫的仪制,应当有贵淑贤德四妃各一,三夫人、三妃、昭仪等九嫔各一,五贵嫔,其余则无定数。贵嫔有二、三妃亦有二,且还无妨。九嫔呢只有一个李修容。贵淑贤德四妃虽有空缺,但位分极高,可以慢慢来,而夫人之位,已有一位。”
玄凌“唔”了一声道:“九嫔其他也就罢了,昭仪是定要立一位的,为九嫔之首。”
皇后继续道:“贵嫔以下许多位分还空着。”
玄凌望着甄嬛道:“那么就请皇后选个好日子,晋封莞贵嫔吧。”他又问:“四妃只有两个么?”
甄嬛明白他言下之意,忙道:“臣妾资历尚浅…”
皇后笑容满面打断道:“这倒不是资历不资历的话,不是人人在宫中熬成一把老骨头就能封妃的。莞贵嫔德行出众,自然是没有话说的。”她款款向玄凌道:“只是贵嫔入宫不久是一说,且还没有子嗣啊。若他日生子封妃才是极大的荣耀。”她意有所指地望向陵容。
陵容虽然出身不高,入宫时间也尚浅,但架不住她膝下有一个皇子,而且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光凭子嗣这条就能力排众议。可甄嬛和她同时入宫,虽然有过身孕,但到底没生下来,如今封妃难免惹得她不快。
皇后是这样想的吧,用此来离间她与甄嬛,陵容心底冷哼。
皇后见玄凌沉吟,又道:“不若先立为九嫔如何?”
玄凌抛了一颗栗子在火中,爆出清香的脆响,拍了拍手道:“就依皇后之言,先立为昭仪吧。”
甄嬛忙下跪谢恩,陵容像是真心为她高兴一样,满面皆是微笑,道:“姐姐大喜。”
玄凌想了想温言道:“莞贵嫔立为昭仪,贵嫔中就剩下欣贵嫔一人委实少了些,就晋赵婕妤为韵贵嫔、史容华为康贵嫔。”两人在陵容的帮扶下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玄凌对这二人印象还行,就一同晋封。
陵容露出一丝微笑,深藏功与名。
皇后当然不会驳回玄凌意见,欣然同意。反正赵婕妤、史容华进宫也有些年头了,又不是非常得宠,晋封与否也不那么要紧,反而可以减少年轻漂亮上位的机会。
第二日,皇后就择定了晋封的日子,二月十二。
赵仙蕙、史移芸听闻这次晋封有自己在列,自是喜不自胜,感叹自己当时抱上令仪夫人这条大腿果然没错。
欣贵嫔生下帝姬,还是欣贵嫔;襄贵嫔生下帝姬多年,还是等顺选侍倒台,凭借告发有功才当上贵嫔。可见有靠山与没靠山的区别、靠山对底下人宽不宽容的区别。
最起码陵容对自己的党羽很大方,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拉拔她们一把,否则独木难支啊。
三人行册封礼那日,陵容有孩子要照顾未去观礼。
本该是志得意满的一天,三人却因为一件衣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仪式上只有韵贵嫔、康贵嫔接受皇后的训导正式行完册封礼,但玄凌出都没出面,整个场景压抑冷无比。而本来要受封九嫔之首的甄嬛更是摔下云端,跌到泥地里——不止取消受封仪式,更是以贵人的份例拘禁在棠梨宫。
象征着荣宠高贵的棠梨宫,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笼。
韵贵嫔、康贵嫔自册封礼草草了结后深居简出,对于当日之事缄默其口,只在陵容问起的时候吞吞吐吐的说好像是甄嬛穿了纯元皇后旧衣,这才惹得玄凌震怒。
其实这方面玄凌也有问题。穿了一件死人衣服就不高兴,把甄嬛面子里子全给扒个干净,那为啥甄嬛睡死人男人你还这么开心?要真爱纯元皇后就应该守身如玉,不让任何人碰属于纯元皇后的遗物——包括他自己。
陵容感慨了下玄凌神逻辑,继续派人打探棠梨宫情况。
后宫人人最会顶白跟红,见风转舵,甄嬛的日子很不好过。曾经棠梨宫一切的优渥待遇尽数被取消了。外头的人更是看笑话一样,册封当日被贬黜,甄嬛也算是头一个了吧。
内务府的人见甄嬛失宠百般苛刻,送来的饭食粗砺,大半也是腐烂生冷的。炭火这些跟别说,甄嬛避宠时再不如意也有黑炭供着,而眼下连黑炭都没有,觉得冷了只能多穿了几层衣物。
不出几日,甄嬛原本娇嫩的手足就长满了累垂的冻疮,颗颗紫如葡萄,鲜红欲滴,不时迸裂血口,泛出鲜红的缕缕血丝。
陵容听完后,难得对甄嬛生出几分怜悯。但也只是怜悯而已,自从甄家找顾佳仪来演戏后,她就彻底恨上甄珩、甄嬛了。敢找一个跟她相像妓子,是觉得朝堂后宫环境太安稳,想自己找些乐子吗?
关键是你自己要作死就算了,何苦拉她下水。陵容烦躁不已,她有预感顾佳仪的事还没完,肯定还会有精彩的续集。
“元寿,来,告诉父皇今天学到那了?”玄凌抱着予浩坐在榻上,指着《论语》的书录问。
“今天学了《为政》。”予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吐字清晰的说。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稚子朗朗读书声,清脆响在鸳鸾殿里。予浩外貌上承袭玄凌较多,看着就是一副小仙童的模样,所以玄凌格外喜欢这个肖似他的幼子。
“哈哈!元寿真聪敏,来咱们一起举高高。”玄凌露出一个舒心笑意,向上托举起予浩。予浩见是自己喜欢的游戏,呵呵笑了起来,嘴里撒娇说道:“父皇再高一点。”玄凌闻言应允他的乐趣,手伸的更高些。
陵容边剥着橘皮,边微笑注视这对父子间的互动。当初想尽各种手段培养玄凌对自己孩子的父爱,如今得到的成效她很满意。她要她的孩子成为人上人,位登大宝,为此她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相谈甚欢,云俏从门外跑进来,禀告说:“门外沈婕妤求见。”
玄凌听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将予浩稳稳放置在自己大腿上后,告诉云俏道:“若她来是为给甄氏求情,那她可以不用进来了。”
看来玄凌还未消气,都直接喊甄氏了。陵容小心观察玄凌面色,也不敢多言,反正她跟沈眉庄早没来往了,现在犯不着为了她顶撞玄凌。
云俏诺诺点头,小跑到门口传达玄凌口谕。也不知她是怎么说的,门口传出沈眉庄想要求见玄凌的声音,搅得玄凌什么兴致也没了,恼火的禁足沈眉庄一个月。
看见了为甄嬛求情者的下场,后宫再无人敢在玄凌面前替甄嬛求情。本来大家的感情就没沈眉庄这么深厚,顶多是相互利用罢了。为了给她求情而在皇帝面前失了欢心,未免得不偿失。
反正一向和甄嬛走得近的欣贵嫔没敢求情,与甄嬛私交甚笃的端妃也没再皇帝面前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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