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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他是病人
穿白大褂的女人还要说什么,方队长一瞪眼,悻悻然闭了嘴,又见方队长的老婆虎视眈眈恨不能上来撕她,收起输液的东西,扭着身子走了,摇曳的身段跟那股子柔媚劲儿,如吸铁石一般勾着这些村里的汉子们,就算知道她是生产队长的相好,都忍不住瞄上两眼,而方队长的老婆逢头垢面还有些发福,更不懂怎么拉拢丈夫的心,只会用眼睛剜,嘴里喃喃的骂着狐狸精,完全没有杀伤力。
方队长抱歉的看向归南:“小李是我们村的赤脚大夫,刚去公社卫生院培训回来没多少日子,平常社员们有个头疼脑热找她打针输液拿个药,真要病的话,她治不了。”
方队长的老婆哼了一声:“南大夫可别听他的,什么小李就是我们村的李寡妇,地里的正经活儿不干成天就知道勾野汉子。”
当着这么多人,被自己老婆说野汉子,方队长老脸一红吼道:“当着南大夫说什么。”
见自家男人努了,方队长的老婆吓得一缩,不敢出声,归南有些尴尬,她是来看病的不是断他们这三角婚外情的,不过这方队长瞧着老实巴交没想到私底下这么花,不光找了自己村里的寡妇相好,还把寡妇弄成了赤脚大夫,就看刚那小李伺候他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大的领导呢。
可见这男人一旦有了权势,哪怕就是个生产队长,都能生出花花肠子,还是后沟村的日子太好过,要是饭都吃不上,也就没心思搞七捻八了。
好在没尴尬太久,小姑娘煎药回来了,归南让她端给她爹,小姑娘怕烫,细心的吹温了,才端到方队长嘴边儿,方队长对这个女儿倒是疼的很,眉眼都柔和了不少,接过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归南点点头:“等行开药性看看。”让小姑娘去拿床被子过来,小姑娘答应一声跑了,不一会儿抱了床薄被进来小心的搭在她爹腿上。
方队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怎么不在县里上学,家来做什么?”
小姑娘:“爹,今儿是周六,只有半天课。”
方队长:“哦,爹忘了。”
归南看着小姑娘问:“你也在县里上学?”
小姑娘点点头:“嗯,县中学上初一。”说着顿了顿又道:“我跟郑兰王梅是同班。”
归南笑了:“原来咱们公社考上县中学唯二的另一个就是你啊。”
小姑娘抿着嘴笑:“我没郑兰考得好,分数是勉强够上的。”
归南:“只要能考上,就是好样儿的。”
小姑娘被归南夸的小脸通红:“要是这么说的话,南大夫也是好样的。”
方队长点头:“这话说的是,南大夫可是咱们公社头一个考上县中学的女秀才呢,说起来,我记得老神医说你不喜欢学医来着,当时我还感叹老神医的一身好医术要后继无人了,闹半天是老神医谦虚啊。”
归南只能哈哈两声混过去,不然怎么说。
小姑娘道:“爹不知道,南大夫的医术可神了,王梅的弟弟公社王书记家的小儿子就是南大夫治好的,还有冯科长家的小子也是,都是县医院治不好,到了南大夫这儿一下就治好的。”
南书记忽然插进来道:“冯科长?哪个冯科长?”
小姑娘:“就是县农机厂供销科的冯科长啊。”
归南见南书记目光落在外面的拖拉机上,神情有些意味深长,咳嗽了一声:“冯科长家的小儿子半夜忽发喘病,送到县医院输液,越输越不好,听人说我治好过王书记家的小儿子就抱着孩子来桑园村了。”
南书记仍有些不信:“县医院治不好的你给治好了?”
这是什么语气?归南扫过外面的拖拉机:“当然。”不然外面的拖拉机从哪儿来的,就算桑园村的养鸡场是县里批下来的项目,要是农机厂不点头,也不可能白给一台拖拉机吧,还是簇新的。
正说着,方队长忽然道:“我,我的腿好像能动了。”
方队长的老婆一听大喜,忙扑过去照着方队长的大腿用力掐了一把问:“疼不疼?”
方队长疼的脸都抽了,瞪着自己的老婆:“我又不是死人,你这么下死力的掐,能不疼吗。”
他老婆忙缩回手呐呐的道:“我,我就是试试。”
方队长没好气的道:“扶着我。”
他老婆都不敢问做什么,忙扶着丈夫的胳膊,还招呼女儿扶另一边,不想方队长却对小姑娘道:“你娘一个人扶着我就行了。”
他老婆忍不住:“翠翠担心你,让她扶着怎么了。”
方队长一瞪眼:“少说些没用的,赶紧扶我去茅房。”
他老婆这才明白过来,忙扶着出去了,归南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这个方队长虽然跟那个李寡妇不清不楚,却还算疼女儿,尤其还供女儿上了中学,别以为上中学容易,农村大多重男轻女,觉得男孩能继承香火,是自家人,女孩早晚要嫁人,是赔钱货,很多人家别说供女儿上学,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有娶不上媳妇儿的还会拿女儿换亲呢。
从供女儿上学这件事上说,方队长还算是个合格的爹。
归南把另一包药递给小姑娘,让她照之前的方法再煎一碗,小姑娘拿着药去了,南书记问归南:“你开的是什么药?”
归南:“中药。”
南书记皱眉:“我知道是中药,不说中药疗效慢不能治疗急症吗,怎么你这一碗药下去,方队长的腿就能动了。”
归南:“谁说中药疗效慢不能治急症的,简直是谬论,三国时期华佗就能给曹操作开颅手术了,真论起来,我们中医比西医牛多了,只不过年代久远,有些医术药方失传了,实在可惜,即便如此,保留下来的也丝毫不逊与西医。”
南书记并不认同归南的话,因为他接触过可以说国内最顶尖的中医,也只是治疗慢性病或保健,真要是病还得西医。
要不是亲眼所见,如果有人跟他说,中医一副药治好了个中风下肢瘫痪的病人,他是绝不会信的,只会认为此人夸大其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便亲眼看见,也依旧不信追问:“是什么原理?”
果然当领导的都喜欢追根究底,归南叹了口气:“从方队长的发病症状来看,是突发性截瘫,中医称风痱。”
风痱?南书记:“从没听过这种病?”
归南:“你又不是中医,当然不知道,痱,废也,即偏枯之邪气深者,以其手足废而不收,故名痱,方队长这样的突然截瘫,与脑血管意外、癔病、风湿、类风湿等疾病引起的瘫痪,迥然不同,所以我断定应该是风痱。”
南书记忽然道:“你在电话里一再问方队长的症状,就是想断定是不是风痱?”
归南:“当然,不然怎么备药,没有药就无法治病,那来了还不如不来。”
南书记:“那万一你断错了呢。”
归南歪了歪头:“断错了不是还有您这根救命稻草吗。”
南书记愣了愣继而失笑:“好啊,原来你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归南:“总不能让您白下乡一趟吧。”
不一会儿方队长回来道:“南大夫,我这腿倒是能动了,就是还有些发软。”
归南:“再吃碗药下去应该就不软了。”说着小姑娘端药进来,方队长二话没说接过去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他现在对归南的信服不亚于当年的老神医。
说实话刚见着归南的时候,嘴上没说,心里也有点儿怀疑,就算是老神医的孙女,这丫头也太年轻了,能治自己这么重的病吗,现在看来,人家不光能治,而且比她爷爷老神医的医术都不差什么。
下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越来越没知觉,心都凉了,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指望他养活呢,要是他成了瘫子,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想到此,越发感激归南,要不是归南年纪小,他都恨不能给归南跪下磕几个响头。
第二碗药下去,待药力行开,方队长的腿基本已经活动自如,这时候就听外面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接着方大虎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县,县医院的,救,救护车来了,就在咱,咱们大队外,外面呢。”方大虎话音刚落,几个穿着白大褂已经冲进了队部。
带头的是个五十上下脑袋上顶着中央部长的男人,进来目光一扫落在南如锦身上,颠颠儿的跑了过来:“南书记,我是县医院院长,常吾仕,常是无常的常,吾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的吾,仕是学而优则仕的仕。”
归南在旁边听得差点儿没笑出声,这位县医院的院长也不知是蠢还是故意卖弄,竟然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就算已经过了特殊时期,知识分子还没彻底平反呢,更何况,他也不算知识分子吧,人朱教授京大的学者也没说像他这么卖弄的,事实上朱教授相当低调,更何况,他可是县医院的院长,又不是老夫子卖弄这些做什么。
就凭这位院长,县医院也好不了了。
南书记倒是好涵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这时候劳你们医院跑一趟,辛苦了。”
常院长也不傻,一看书记的意思就知道不吃自己这一套,立马改变策略一叠声道:“不辛苦不辛苦。”
旁边跟来的大夫低声问:“院长,病人在哪儿呢?”
常院长这才想起自己来干嘛的,忙扫了一圈,没看见病人或者说没看出来谁是病人,归南指了指方队长好心提醒:“嗱,他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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