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3 章
虎将军似乎被黄续喂得饱饱的,咬死了猎物也没有下口进食的意思,满脸柔顺漂亮的橘毛粘上了狰狞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没等到更进步不的命令,虎将军抬起头,第一次目露凶光,威势骇人地盯着荣晞。
身周的千牛卫都将手搭上了刀兵,向荣晞靠拢了几分,刘曲凌更是同荣晞凑得极近,一旦场上老虎暴动,有冲出来袭击人的意思,他能立刻挡到殿下身前,护佑她的安全。
虽然这几日虎将军在府中走动,都表现的十分和善,从未有伤人的意图,但见了血的猛兽与人工饲养的家宠是不一样的,虎将军刚咬死了三只动物,不知道是否激发了它的野性,他们不敢大意。
荣晞凝视着看起来凶悍的老虎,向她这边迈了几步,抬手将刘曲凌快要出鞘的剑挡了回去,缓缓抬手鼓了鼓掌。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荣晞朗声笑道:“将拒马挪开,迎接我们英勇的虎将军!”
千牛卫犹豫了片刻,看向他们的统领,见到刘曲凌微微颔首,便听令小心翼翼地将拒马栅挪开,却有更多的人靠近到濮阳公主身边了。
场上的虎将军像是明白了这场狩猎的结束,停顿了片刻,又迈起缓慢又沉缓的步伐,在周围禁军警惕的目光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荣晞面前站定。
荣晞看着在她面前依旧乖巧的猛兽,眼中的欣喜掩饰不住,拿出身上的帕子弯下腰,亲自为虎将军拭去面上的兽血。
虎将军乖乖的任她动作,连喷嚏都没有打,这让周围将心弦蹦得紧紧地禁卫军,微微松了口气。
荣晞擦完血迹,又不顾老虎身上的灰尘和毛发间细碎的砂砾,张开双臂抱了抱温顺的大猫猫。
“从今日起,虎将军便也是府上的主子,公主府的小公子,在离本宫近的内院重新为他准备园舍,许他亲近本宫,许他在前后院自由活动,只要不随意伤人,一切待遇给他最好的!”
“是!”
比起公主府的热闹欢乐,离此不远的于府确实沉寂萧瑟许多。
自从受到了杨太傅传出来的话,于老尚书令也消停了,不再带着两个儿子,日日入宫求见皇后,而是病了一场,朝都有几日没上了。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病,易皇后这次很懂事,不计前嫌地派了太医院院令,亲自为为其诊脉问药。
于婧瑶这几日都事必躬亲地侍奉在祖父塌前,自从皇后下懿旨为她赐婚,她连城外施粥都没再去了,祖父带着父亲和二叔去宫中跪着的那几日,她也自觉去祠堂跪了几日,直到此事消停,才被祖母让人请了出来。
她表现得极为恭顺谦卑,故而这么大的事,家中长辈倒也未曾怪罪到她身上,反而因先是跪祠堂,又接连为祖父侍疾而更显消瘦几分,惹来长辈的同情怜惜之情,只当她受了皇后一时兴起的无妄之灾。
于婧瑶穿得素净,礼数周到地将太医院令送出了府,又亲自煎好了药,端到祖父塌前,温言软语地侍奉:“祖父,该喝药了,院令大人说了,祖父身体一向康健,放宽心用几日药,很快就能好了!”
于老尚书令睁开了苍老的眼睛,沉沉叹了口气,“宽心,老夫如何能宽得了心。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我们于家呢!老夫英明一世,未想到老了,却被迫晚节不保!”
于婧瑶沉默了片刻,将手中药碗搁到床边案几上,后退一步,俯身跪拜在地,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平静开口道:“孙女辱没了于家的门楣,若因此让祖父郁结于心,一直伤了身体,是孙女不孝。祖父将孙女族谱除名,逐出门去吧!”
于老尚书令盯着头顶的床沿,缓声道:“皇后前脚赐婚,后脚便将你逐出门去,岂非告诉世人,我于家不满皇后的懿旨,有抗旨之嫌?在府上安养晚年的杨太傅都发话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成为臣子,怎可公然忤逆圣意?”
于婧瑶眼眶有些灼痛,心底泛起寸寸寒意,但还是贴心为祖父分忧,“孙女同陵佳翁主是好友,愿请引荐濮阳公主,为于府求情!孙女可跪在公主府外,不在皇宫大内便不算逼宫,定不会让皇后娘娘降罪于府。”
于老尚书转头看向谦卑跪地十分孝顺,平日里他最看重的孙女,“如今已进腊月,万物凋敝的,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于府,该如何活下去?你祖母和母亲,该心疼怪罪老夫了。”
“孙女承接了皇后娘娘的赐婚懿旨,婚还未成定不会死在外面!依娘娘的意思,孙女自愿出府分居,应当也能自立女户,若祖父心疼孙女,多赏些银钱让孙女傍身便是!”
“你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又身负千金之巨,岂非小儿抱金行过闹市,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太过危险!”于老尚书令又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罢了!总归是皇后借你的婚事警告老夫,与你有和干系?此话不要再提,你还是我于府的长孙,下去吧!一年时间不长,你也该去准备自己的婚事了,莫让皇家挑出错来!”
于婧瑶快速眨眼,将眼中的酸涩之意压下,“是!不孝孙女告退!”
谦卑躬身退了出去,刚和上门转身就看见了一身张扬的华贵锦袍的二弟,一脸挑衅的嘲笑看她,让她瞬间冷下了脸。
“哎呀!这不是我们家最懂事知礼,最像祖父的大小姐吗?怎么眼眶红红的?怎么?最会卖乖讨好长辈的大小姐也被训斥了不成?”
于婧瑶不屑地看了二弟一眼,不欲同蠢货多费口舌,冷脸准备从他面前走去,却被他迈步拦住了,抬头看向那张蠢钝丑陋的脸,于婧瑶冷哼一声:“要我是你,我定不会在祖父院前拦人,说这些蠢话!”
微抬下巴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二弟上下,“还有你的穿着,如今上至金枝玉叶的公主,下至溜街走马的纨绔,虽不知道要收敛衣饰,更不提你祖父还病着,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哼,不骂你骂谁啊!蠢货!”
翻了白眼,就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二公子却被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道:“于婧瑶!你还得意什么?因为你的事,我们于府都快沦为京城的笑话了!你不该觉得羞愧,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见人吗?”
于婧瑶脚步一顿,眼睫微阖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转过头去眼神锋利地看着那个跳梁小丑。
二公子被盯得发毛,色令内荏强撑着恶狠狠道:“你看什么看!”
于婧瑶嘴角勾起瘆人的弧度,缓慢一步步逼近二少爷,轻声低语像是诉在耳畔的情话,“我在看你呀弟弟!你怎么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啊!二叔二婶没在你们院子里关起门来哭吗?你不会真觉得,我这场婚事,难以接受的是我吧?”
二公子后退了两步,“你,你什么意思!”
“弟弟,真实是愚蠢得让人心疼呀!我被皇后赐婚,但不是嫁出去,而是招一个赘婿入府,最着急的,应该是你的父亲,我的二叔才对呀!”
“我父是于府的长子,却只得了我这一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女儿,你父亲早已把这偌大的家业,视做你们二房的囊中之物了吧!”
“可惜,如今他们做得美梦怕是该醒了!祖父本就最喜欢我,只是觉得我迟早要嫁出去,不堪承继家业罢了!如今他老人家可以放心的把家业传给我父亲,我永远都会是于家的小姐,未来我腹中所出之子,依旧姓于!”
于婧瑶凑近二弟在他耳边私语,“呲”的一声笑出了声!“哈哈!二弟,你以后可以放心了,二叔和祖父再也不会因为你的不成器而训斥于你,至于于家的门楣荣耀,我这个做姊姊的,便勉为其难代你受下了,不必客气!”
说完,于婧瑶退后,脸上是过往从不敢展露于人前的傲慢,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面前这个蠢货,从今以后,此人再配不上做她的对手了。
轻蔑地一笑,转身扬起下巴,高傲地头也不回离开。
“郎君,您在想什么?”王府比占地辽阔地于府相比,显得低调很多。哄睡了年幼的孩子,王夫人将披风搭上了坐在外间读书王中书的肩膀,“妾见您停在这一页许久了,若是倦了便回屋歇息吧!虽生了炭火,但寒夜依旧伤人,莫着凉了!”
王中书回头,看向生得温婉静美,性子也最是娴静淑婉的夫人,展颜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道:“鹮儿睡了?夫人辛苦了,可是累了?我扶你回去歇息。”
“妾说得不是自己,是郎君!”王夫人抽出一只手,在王世庸的手背上拍了拍,转身坐到了王中书的对面,“郎君这几日魂不守舍的,一看便是有心事,不知可否说与妾身听听。”
“劳夫人挂心了!”王世庸笑得温柔,“夫人自幼饱读诗书,聪颖灵秀,最是为夫的贤内助,没有什么不能同夫人说的。”
“只是一些小事,近些时日不算太忙,便多想了些,本不愿让夫人跟着忧心的。前些时日,皇后娘娘在后宫设宴,席间为于尚书令的孙女赐了场招婿的婚事,闹得朝堂有一阵不安宁。”
“如今不是已经平息了吗?皇后娘娘已经重新上朝听政了,倒是听闻于大人病了,郎君可是因此忧心?妾身已经让管家带着滋补的礼物去于府上探望过了,于大人并无大碍!”
“夫人贤淑周到,为夫自然无需担心。”王世庸笑得安抚,“只是此事平息,是因为濮阳公主拜访了老师,劝动了他出面,席间说了一些话,让为夫有些思量。”
“父亲?看来殿下说得话颇有道理,那可不是好说服的人。”王夫人掩嘴轻笑,“就是不知郎君是因何言语,而有所思量呢?”
“公主临走前问我,若此生我只得了鹮儿一个女儿,待她及笄,是否舍得将她嫁出去?若嫁出去,又当由何人为你我二人承继家业,供奉香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