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故土(3)
他扰了自己惬意的汤泉,还说出了世上最恶心的话。
元楹楣心里满是掐死他的冲动,甚至想将自己的身份亮明,嘲笑他怎可能杀得完虞国的血脉,最终忍下。
她红了眼,越掐越狠,即使力量悬殊,她还是将他的脸掐红了,喉结在掌心艰难地滚动,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只是微微往后仰了身子,被她柔软的身体死死抵在池边。
元楹楣气归气,心里浮现出一丝疑惑,她笑得凶恶,问他,“白佑霖,我不懂你。”
白佑霖有些喘不过,却不致命,用眸光问她。
元楹楣颇觉好笑,“你不就想找个女人跟你□□好么?说些哄骗的话就是,为何非得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说你多不后悔,说虞国多么不堪!”
白佑霖先是疑惑片刻,随即闭上眼,嗤嗤笑了,“我只是为了□□好?”
元楹楣讥诮道,“不然呢?你若是真对我有情,我不信你能对我的仇恨无动于衷!”
“我不管谁领的兵,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偏生你这人,一口一个二哥地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他感情好是么?你一遍又一遍说你不后悔,那就是往我脸上扇巴掌!”
“你敢如此,不就是觉着我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玩意儿而已,跟了你就得按你的立场来,有什么资格置喙!你管这叫有情?”
白佑霖这时才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陈七。你为何会这么想?你爹是我杀的,但我始终敬重他,陈素年的忠勇我们从未抹杀。我们恨的是虞国朝廷,为什么会是往你脸上扇巴掌呢?”
白佑霖实在有些不明白,每次提到陈素年,她表现出的全是被羞辱的愤怒,而不是父亲被害的悲伤痛苦。
一开始他认为愤怒的对象是他这个杀父仇人,所以他有愧,但后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她的话总落在为什么要谋反这一点上。
杀她父亲,有愧。
谋反,无愧于心。
问千遍万遍都是这样的答案。
于是这混沌怪异的感觉,蛛网般将二人裹缠,怎么也绕不出去。
他将她的手腕攥紧了,眸光万分认真,“我就是认真才同你说真话,我不想将你骗回去成亲,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哄你骗你过虚假的日子!那成什么人了?”
“我说我不会背叛梁国,不会背叛二哥,不是我要强调,更不是因为要往你脸上扇巴掌羞辱你,只因为这是真话,也是我的底线,这辈子都不可能变!”
“你能懂吗?陈七?”白佑霖揪着人晃了晃,“我不能想象两个人不清不楚就成婚!”
这么一大串话,险些将元楹楣绕糊涂了,片刻后她才理清楚,红着眼朝他吼,“对啊!我不能接受一个灭我家国的男人,所以我走了,那你为何要追来?!”
白佑霖也糊涂了,急吼吼道,“我就是对你有情才追来的啊!”
元楹楣反驳,“我于你无情啊!”
白佑霖气急败坏,“你于我无情?不是……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
元楹楣:“我要走还得跟你打招呼?”
白佑霖:“那当然!”
元楹楣:“我明明跟你说过,入了梁国地境就各走各路!”
白佑霖:“我没同意!”
“还得要你同意?”元楹楣人都气傻了,“那你现在同意吗?”
“不同意!”
元楹楣这辈子没有这样吵过架,真是丢人现眼!指着他鼻子道,“白佑霖你无理取闹!”
白佑霖这辈子也没这样吵过架,他甚至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气得眼冒金星,刚才说了什么话,他给忘了,就听见个无理取闹。
他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
荒谬!
不过,他真有点吵不赢,这一句后,偃旗息鼓。
元楹楣的劲儿还没散去,“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
白佑霖闭起嘴来,直摇头,表示认输。
“你别光摇头不说话,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敢对我指手画脚,我不会放过你!”
白佑霖憋不住了,弱了声道,“别那么凶,不至于,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说了,他回避眼神,视线就这么不经意落到她上身,一件打湿的衣裳颤巍巍挂在胸前,湿得能透出肉色。
元楹楣瞧见了他无耻的目光,立即主抓住他的纰漏,“瞧,还不就男人那点事,得不到就不走了?”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白佑霖道,“馋你身子归馋你身子,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
“那你走啊!”
走就走。
他这么想。
白佑霖腰身靠在池边的石头上,没能站直,但她此刻离得很近,方才吵架吵激动了,也没想着撤开,两人赤裸的躯体仅在咫尺之间。
他要站直身子,就得她让开,他不想开口,缓缓抬起手掌住她的肩,想将人推开。
但这动作在元楹楣眼中,却是他恼羞成怒的威慑。
她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周身满是愠怒朝她压过来,头顶灯笼的昏黄光晕被挡了个严实,还伸手扣住她的双肩。
元楹楣一个瑟缩,她已决心要走,生怕他再纠缠的恐惧陡然而起,加上他方才那些像是宣誓的话让她心寒,她心底满是不被选择的愤恨。
忽然想起白日买了支银簪子,她微一侧头,猛地拔下簪子,插进他的胸膛。
一阵痛意袭来。
白佑霖傻了眼啊,缓缓垂下眼皮,看着胸前那只银簪,不可置信地蹙眉,方才是在吵架,但到了要取人性命的地步了?
伤口在片刻后滋出了血,一股一股涌出,是两个都没想到的伤势,元楹楣也有些懵,她能有这么大力气?
她不禁后退一步,却被白佑霖攥住了手,“扎我作甚?”
元楹楣克制住内心那一点慌乱,端的是理直气壮,“呵,你杀了我举家上下。”
白佑霖原本的生气,被这句话压下去了,他猛地将那簪子拔出来,鲜血如注般喷出,元楹楣脸都吓绿了,她没见过这样的流血方式啊,感觉不堵住会一直喷血……
她想替他捂住伤口,白佑霖却是将簪子塞进她手里,温声道,“我也不说什么抵命的话,你就扎,扎到你开心为止。”
说罢,他捏着她的手,将她五指合拢。
不知为何,元楹楣骤然冷静下来,对他的愤怒在鲜血喷涌而出时吓没了。
为什么会跟他吵架呢?
思来想去,还是怪他连一句软话都不愿对自己说。
让她觉着,他永远不会是她的人,永远不会为她所用。
所以不愿自取其辱。
吵来吵去,也不会有结果,还伤了人,让自己也不好受起来。
她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但她绝不想在他面前哭,表现得像是心疼他一样,实则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哭而已。
她抬手擦去眼泪,但还是没止住,又从眼角淌了出来,一颗一颗滴滴答答落进水里,她忙转过身去。
白佑霖以为该伤心的人的是他呢,该痛的人也是他,毕竟他心口被捅了个大窟窿,血正哗啦啦流着。
他也怕疼。
近一年没受伤了,除了她用赤荨鞭子抽的伤,晒伤,便只有现在心口上的窟窿了。
他毫无防备,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此刻心揪着疼,可是不敢指责一句,因为杀了人爹这事不假。
更是拿不准,她对自己是否真有情?
两人站在汤泉里,忽而有小雪落下,还未飘落在池中便化成了白茫茫雾气,温热中夹杂着一丝寒意。
她好似在抖。
他轻笑着,“冷了,快回去吧。”
元楹楣回正身形,偷偷去瞥他的伤口,好像没怎么流了,只是周围的血仍然触目惊心。
她克制住了想问候一句的心,裹着湿漉漉的衣裳上岸,迅速披拢干衣裳,裹紧后踩着鞋子跑了。
白佑霖听见她急促离开的脚步声,心跟着一阵阵颤,他追来干嘛?吵架的?还是要把她绑回去?
他从未想过用强迫的手段,那是因为她可以沟通,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总觉着除了杀父灭国之恨,还有东西隔在中间,这个东西阻挡着两人把话说开,以至于每次都是驴唇不对马嘴,没有结果。
究竟是什么呢?
她的银簪实在扎得深,后知后觉开始痛起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扯了自己脱在一旁的衣裳,撕了块布条按住伤口,须臾,血便不再往外淌了。
白佑霖丢了那块脏布,翻找着衣裳,想撕一块干净的布来包扎伤口,却听见林间簌簌的脚步声,像离开时那么急促,他掀了眼皮望去,陈七身披一件枣红色仙鹤大氅,手里提着个药箱子,飞奔而来,脚底下湿雪四溅,很是漂亮。
白佑霖心口一直痛着,却在此刻展颜。
元楹楣在池边蹲下来,迅速打开药箱子,朝他招手,“过来啊。”
白佑霖眉宇间尽是压制不住的欣喜,“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好的姑娘。”
元楹楣绷着个脸,没答话,只是对自己道,心疼男人要倒大霉的。
“陈七,别不高兴了,只要不违背原则,我都答应你好不?”他朝前挺了挺胸膛,巴不得凑到她面前去,等着她的手抚上来,轻柔地为他包扎。
元楹楣还是绷着脸,不想同他说笑,却是见他这样蠢了三分,说不出的滑稽。
大氅特别厚重,又是新买的衣裳,她怕湿了水便挂到一旁的柱子上去了,里头一件没来得及穿好的藕粉色交领衣裳,宽宽垂着,连小衣都没穿。
白佑霖看见的。
她蹲在池边,小心翼翼用绷带绕过他的胸膛,身子止不住地前倾,颤巍巍像是要掉进池子里,呼吸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喷到他喉结与下巴上,白佑霖仰起头,喉间干涩,“陈七,你扎了我一簪子,我能扎回来吗?”
元楹楣在又绕一圈绷带,“你这么小心眼?”
白佑霖觉着她折返便是在意自己,失而复得让他欢欣鼓舞,他唇角眉梢仰起,银眸明亮,“嗯,不然我会记仇。”
元楹楣以为他闹呢,因为他语气还挺开心,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犹疑了下,“那你要怎么扎?”
白佑霖朝她挑眉,“你过来。”
元楹楣探头过去,想听他怎么个报复法,他也探过头来。
男人带着湿意的气息扑面而来,元楹楣鼻尖一阵热意,还没听到他开口,一只大手忽然从领口而入,湿了水的宽大手掌粗粝又滚烫,让她无处可逃。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串话。
有点下流。
元楹楣脸上一热,霎时间便融化了雪水,淌成溪流。
插入书签

日常向宝子们乞求营养液,收藏,评论,给咱公主过个年~~
让他们亲密一小会儿,以后会有点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