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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阿因,怎么办?”安辰压低了嗓音问。
林眠因牵着她的手悄悄移回山壁下的阴影处,细细思量。
若是现在跑,她们并不知道出口在哪儿,无头苍蝇般乱撞多半难逃出去,最后依然会落得个被抓的下场,还会引起对方警惕,又不知生出什么其他的念头来,指不定立时就在这寨内被灭了口。
既然对方杀心已起,左右她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如此,还不若先乖乖回去等着,入他们的“局”,至少还可先出了寨子。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到时慢慢想脱身的办法,尚有一线生机。
“先回柴房。”
“嗯。”安辰点点头,拉着林眠因快速回到柴房,抓紧时间把手上和脚上的绳子绑了回去。
林眠因的绳子安辰能帮着绑,可她自己绑自己的话就只能将双手绑在身前,借助牙齿打个结。与之前的绑法定是截然不同,不过幸好,来放她们的这位和先前绑她们的也不是同一人,应该能蒙混过去。
不多时,果真见到方才在豹哥屋内谈话那人走了进来。
他先站定在林眠因身前,低头打量,眼里带着贪婪,渴望,还有难以掩饰的惋惜。
“二当家仁慈,特意吩咐我来给你们松松绑,好叫你们夜里能睡得安稳些。”
他不急不缓解着林眠因手上的绳索,一边慢慢抚上她腕间勒痕:“瞧瞧,都勒红了,哪个不长眼绑的这么紧,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说着话手掌上移,就要探向那张娇俏的脸。
林眠因不着痕迹躲开:“多谢这位大哥。”
声音温柔娇软,听得人心都要化了,绑匪一个晃神的功夫,林眠因已经来到安辰身前,快速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衣袖遮着手腕,林眠因依旧眼尖的发现了上面几处暗红。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一解开束缚,安辰立马挡在了林眠因身前,右手暗中抓紧了匕首。
“行了,老实待着吧,赎金一到……”话到这里顿了一顿,来人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就放你们走。”
“小白脸挺有福气,娶了这么俊俏的小娇娘……可得仔细看好了,咱们这寨子里头乱得很。”
丢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两句话,绑匪大笑着转身走了。
“就这?松个绑假装放我们走?”做戏做全套,好歹也给留个门不是,虽说我俩已经知道能从窗户走,可土匪应该不知道我们知道了呀,这事儿做的可不周全。
林眠因也没想明白。
两人正纳闷,门吱扭一声,又开了。
得,今晚这小小的柴房内可真是热闹。
安辰抬头望去,正见门外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人,还未近身,先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
“这就是今儿个绑上山的小娘子……嗝,长得真……他妈俊……”
来人扑上前想将林眠因抱个满怀,却被安辰一把抓住了后领。
先前在翠屏村时对付三四个壮汉都不是难事,更何况眼前这个连站稳都费劲的醉鬼。
不过转眼的功夫,醉鬼已经躺在地上抱头哀嚎。
“别别别,别杀我……”
没想杀你啊,我只是准备把你打晕了,安辰一脸懵圈。
“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千万别杀我……”
好吧,原来假意放她们走的后招在这儿呢。这假意,是不是也忒随意了点?要是我们从来就没有逃走的心思呢,又该如何?
“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二当家绑上山的人从来就没谁能活着走出去过……今儿个要不是遇上我,你们就死定了。”
嗯,理由都给想好,这下必然是得想走了。
安辰和林眠因对视一眼,跟着醉鬼出了柴房。
其实,打他近身那刻安辰就察觉出了不对劲,酒气只来自他身上,却非口中,那人面色如常,脸颊上连一丁点红晕都不见,更别提到后来口齿清晰,说话流利,哪里会是喝醉的样子?
看来,这也是豹哥一伙的,特意来引她们入局。
像是为了验证安辰的想法,她们跟着醉鬼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走到了寨子的出口。重新回到崎岖的山路上让安辰略感心安,她暗暗观察着周围环境,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脱身。
路的一侧是山壁,另外那侧是悬崖。月黑风高,根本看不出崖底据此有多深,只能借着沙沙的树叶声判断植被覆盖率应该挺高。
“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下山了。”
下山?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安辰竖起耳朵听,果然,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先拉过林眠因藏在身后,一手押着醉鬼回转过身。
“想走?没那么容易!”
之前给她们松绑那人,带着一群人自寨中冲出来,边走边喊:“快,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
醉鬼趁安辰不备挣脱了钳制,安辰无暇管他,将林眠因紧紧牵着,慢慢退到了崖边。
对方约莫有十几人,如果单打独斗,安辰也并非全然没有信心找到空隙逃脱,可眼下还有林眠因,逃脱的几率便微乎其微了。
“阿因可信我?”安辰歪过头轻声问。
“嗯。”
“即便会因此丧命?”
十指紧扣,林眠因掌心用力握着,粲然一笑:“便是如此,也信。”
林眠因知道,若此刻只安辰一人想必可以逃得脱。即便如此,她断然不会丢下自己独活,她不说,她便不提。
安辰也知道,聪明如林眠因,定然想到了此刻自己心中是什么打算,纵然是九死一生,也不曾有一丝犹豫,欣然跟随。
“还等什么,杀了他们,别给机会让他们逃出去报官!”
对面人群喊打喊杀着冲上前来,安辰双手揽过林眠因,紧紧抱进怀中,转过身,毫不犹豫倒了下去。
事情的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豹哥手下带着人冲到崖边,哪还看得到丝毫人影?
“妈的,竟然碰上个脑袋瓜灵光的。”
可不是吗,相较于被他们围剿致死,跳崖虽是九死,不还有一生吗?
“大哥,现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乌漆嘛黑的,要不然老子把你踹下去,看她们是死是活?”
手下吓得连连后退,有胆大的探头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我看八成活不了,这悬崖可深得很,白日里都看不见底……瞅那小白脸细皮嫩肉,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说不定这会儿早摔得稀巴烂了,只是可惜了那么俊俏的小娘子……”
说话的人啧啧叹息两声,那遗憾全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行了,就这样吧!豹哥要是问起来,就说人杀了,已经丢进悬崖毁尸灭迹。”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骂骂咧咧的走了,山间再次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像是被人装进麻袋,劈头盖脸打了几十棍。安辰咬着牙,阻止呻吟声从口中溢出,微微动了动胳膊和腿——还好,没有骨折。
树荫浓密,遮住了月光,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幸好怀中的温热还在,让她安心了不少。
“阿因……”安辰轻轻地唤。
“嗯。”
林眠因的回应让安辰悬着的心松了大半,抬手在她身上一阵摸索:“你可还好?有没有哪里受伤?身上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即便已经尽可能将人圈在了怀中,又护住了头颈,她却也不敢保证林眠因毫发无损。
“我没事,”林眠因轻轻挣脱,想自安辰怀中出来,不想扯动了她身上伤口,猝不及防间,一声痛呼脱口而出。
“你受伤了?”
林眠因声音焦急,却是再也不敢动了。
“没事没事,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硌了一下,缓缓就好,你别担心。”
“当真?”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黑夜里,唯有安辰的眼睛是亮晶晶的,让林眠因莫名安心。她想起之前在安辰袖口看到的血迹,定然是挣开绳索时被磨破了手腕,这个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只盼她没有受大的伤吧。
“怎么不说话,阿因不信我?”
“我信,”林眠因把头靠在她胸口上,听那咚咚的心跳声。
安辰咧开嘴笑:“我说什么都信?”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就能让某人心花怒放,安辰把林眠因搂得更紧了。
“方才,你知道我是要带你跳下来吧?心中就不怕吗?”
“自然是怕的。”
生死面前哪有人会不怕?
“我去过很多这样的山,见过很多这样的悬崖,虽说夜里看不清楚,但以经验来说,估摸着坡度应该不会很陡,而且听声音植被应当很茂密。”
“因此你选择滚下来,而不是跳下来?”
“坡度不陡就能带来很大的缓冲,防止我们滚下来的速度过快。植被茂密的话,应该很快会有比较大的树能把我们挡住……就像现在。”安辰拿背蹭了蹭身后的“救命恩人”,毫不意外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嘶,只可惜夏天穿的太少了,没有什么保护力,这么撞上来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后背铁定青紫了一大块。
“的确,若是跳下来,即便运气好落在树上,以我们的重量定然会令树枝折断,多半会有划伤。”
划伤还是轻的,就怕贯穿伤,说不定当场一命呜呼了,就是想到这一层,安辰才果断抱着林眠因滚了下来。
当然,这些考量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她们能安然无恙——至少无大恙——归根结底还是老天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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