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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交付的选择
弗洛林漫无目的地站在一片废墟中，本来只是闲逛却莫名其妙走到了这里，又莫名其妙开始帮周围居民在废墟里清理起还能用的东西。
其实用魔法会更快些，但她毕竟对外的形象是不太会魔法。
更何况，琪亚说过，今晚上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之前，她不能把自己的魔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算是浪费吧......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事有什么意义，毕竟今晚她又会亲手毁掉这一切。
“大姐姐！喝水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弗洛林回头一看，是几个在附近帮忙的小孩子，因为年纪小做不了什么，大人们就让他们负责给忙活的大人烧水之类的杂事。
“谢谢。”
弗洛林接过其中一个女孩手中的水，几个小孩子因为帮上了忙，都很兴奋，咋呼地又冲向旁边的一个披着长发的身影。
“大姐姐！喝水吗？刚烧好的！”
被喊住的人似乎顿了顿，像才意识到孩子们在喊自己似的，微微弯腰低头。
“那个，我姑且是男生。”
一个有些无奈又温和的男声传来。
弗洛林这才注意到那人长发下熟悉的面容。
正是维安。
“唉？”
几个小孩子眨眨眼，随即又接受良好的大声说：“大哥哥喝水吗？”
“谢谢。”
维安笑着点点头，接过了一杯水。
孩子们又兴冲冲地找下一个人去了。
“弗洛林，好巧？”
维安像是毫不意外似的，颇为轻松地和弗洛林打了个招呼。
“好巧，阁下。”
弗洛林点点头。
“塔莉娅女士还好么？”
“嗯，挺好的。”
“那就好。”维安微笑着说到，像是很闲似的，慢步走到了弗洛林身边，“你从那边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帮忙么？”
“也，也不算吧，我也刚来。”
弗洛林捏着衣角，低头说到。
“这样吗？”
维安依旧温和笑着，也没有走的意思。
“那个......我听琳说了。”
两人短暂的沉默后，弗洛林突然开口。
“嗯？”
“艾林可能遇上麻烦了，对吗？”
“是这样的。”维安没有否定。
“我知道您很厉害，所以，您会，会拯救这座城么？”
“我会的。”
这么说着，维安却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微笑：“可能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在说大话吧，毕竟西区的这场灾难我都没能阻止。”
“没有的事......”
“但我会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有下次了。”
“我相信您。”
弗洛林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的家乡，很多年前，就毁于深渊。”
维安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弗洛林。
“您很惊讶？”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告诉我这些。”
“您是拯救了我家乡的恩人，应该说有机会能和您说这些，是我的荣幸。”
弗洛林扯了扯嘴角，眼底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如果您愿意问我，我什么都可以说的。”
“......”
“那就感谢你的信任。”维安也觉察到身边人的情绪，识趣地选择了离开，“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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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维安看着已经开始被日落染红的天色，深吸了一口气。
该办正事了。
他看了一眼消失在巷口的身影，确定自己没有被发现后，才从拐角的阴影中走出。
前方是一个废弃的三层小楼，看样子应该是战时为无家可归人士修建的临时收容所，被红砖围墙围住了，大概已经被上面划为重建范围里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开始施工。
维安摸上红砖墙，墙不算很高，约莫就两米的样子，墙表面因为长时间在阴暗处已经长满了苔藓。
问题不大就是了。
维安后退两步，脚下用力一跃，轻巧地落在了墙顶上。
短暂侦察过没什么问题后，他轻盈地跃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维安看了一眼陈旧的木质大门，果断从另一边已经烂了大半的窗台翻了进去。
屋内几乎也都是四面破败，原来的东西估计也早都搬走了，除了一些枯枝落叶就什么也不剩，维安简单扫过一眼，就径直走向通往楼下地下室的楼梯。
一般战时的建筑都会有这么一个面积较大的地下避难所，维安顺着楼梯走到底，推开虚掩着的门，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地下室却已经点起了几盏灯。
一个身影站在空间的正中央，她脚下是一个已经刻好的法阵，空气中带着微弱的魔力波动。
“你们内部的想法看来也不太一样？”
维安平静地开口。
“弗洛林......至少这个名字是真的吧？”
“嗯。”
站着的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正是弗洛林。
“至少名字，是真的。”
弗洛林点点头。
“你想让我来，就说明了，你其实不想做这件事对吗？”维安往前走了几步，和弗洛林面对面站着。
“我想您阻止我。”
“......在大家都还没犯下大错前，就此收手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还没有犯下大错？”维安冷冷地说道，“昨晚多少无辜平民的死伤，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那个阵法是我一个人布设的，也是我一个人发动的，所以，您只要制裁我就好！”
弗洛林急切地解释道。
“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留下那些破绽给我看，让我怀疑，再把我引来这里。”
“我......我没指望您能信我，我只是想请您来阻止，只要是您，肯定可以的。”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你们那个团队负责阵法毁掉艾林的人选，但你现在并不想这样做，所以要我来阻止你？”
维安眉头紧皱：“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做了，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发动阵法的选择权在你手上，又哪里需要我来制止呢？”
弗洛林脸色苍白，握紧的双手连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我不能这么做。”
“琪亚......我不能抛下琪亚。”
“琪亚？”维安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思索片刻便问道，“莫非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灰发女生？”
“嗯......”
“昨晚救他们走的人也是你，对吗？”
“......是我。”
“今天白天里，你和我说过，我愿意问的，你什么都可以说，”维安沉默片刻，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抬头盯着弗洛林，“距离尤恩那边见面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想让我信你。
“那么，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这件事的所有。”
弗洛林沉默了半响开口：“我答应您。”
“我会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您。”
“......我和琪亚是在流浪的过程中认识的，认识很多年了，我和她都没有亲人了，所以我们就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埃尔斯则是半年前认识的，因为琪亚想要来艾林城找城主报仇，埃尔斯好像也和城主有仇，我们就结伴一起来了。”
“......我在这事里是负责阵法的，因为我大概有点天赋吧，算我们几个中魔法练的最好的，其他事的话，招募城民加入新生结社是埃尔斯出面的，他对艾林比较熟悉，这些计划则是琪亚决定的。”
“一开始我们想找机会绑架城主，后来没成功，但那时我偶然在城里发现了那家收藏店，我本来只是想看书打发时间的，但没想到发现了那个古籍，也得知了老板准备把它送去拍卖会拍卖。”
弗洛林眼神有些悲伤，她顿了顿，继续讲到：“所以，琪亚决定要利用那个古籍记载的大规模阵法来报仇，埃尔斯也支持她，所以为了有足够的魔法支撑阵法的施放，埃尔斯便决定利用他原来在艾林的人脉，以能够提升魔法的幌子来吸引一些人来加入这个所谓的新生结社。”
“有了魔力供给，我们就潜入了拍卖会，提前在庄园的照明系统术式上做了手脚，在那天依靠骚乱拿走了古籍，并且留言给城主，让他来和我们单独见面，那就是昨晚的事了，西区是我昨晚启动阵法的试验，琪亚告诉我，今晚不管他们那边尤恩去不去，或又是发生了什么，我都启动这个阵法。”
“毁了艾林城。”
讲到这里，弗洛林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其实事情从那时候开始就控制不住了，只是我在逃避，我一直在想。”
“或许，我如果那时候装作没有看懂，琪亚就不会想到这样的计划。”
维安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讲述。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只是想帮你的朋友，和朋友站在一起是吗？”
弗洛林点了点头。
“即使她要你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们。”
弗洛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
“我无权评判你们的感情。”
“但，你还是想背叛她，对么？”
弗洛林眼睛一下睁大：“我，我，我不会背叛，我不会丢下琪亚的，我们发过誓，我——”
维安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你就想利用我，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管这件事，只要我出手制止你要做的事，你就既可以不用背叛你的朋友，也可以不做这件你并不想做的事。”
弗洛林沉默了，低垂刘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弗洛林动了。
只一瞬间，维安都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一道火光就直接迎面而来。
“叮！”
弗洛林手中聚成的火焰打在了维安在身前展开的防护盾上，两者相撞，能量冲击间发出响彻整个地下室的鸣声。
“求您了。”
明明是先动手的弗洛林此刻却已经带着眼泪。
“打倒我，我真的做不到，求您了——”
维安眼底闪过一丝动摇，却立刻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我没有资格替你做这个决定，弗洛林，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做不出来这个选择吗？”
“......我做不到的。”
“那你现在就去启动你那个阵法吧，毁了艾林城，让整个艾林城成为像昨晚西区那样的废墟，让那些平民全都无家可归，还有无数重伤的，甚至死去的人们。”
维安一副豪不近人情的样子。
“做出你的选择。”
弗洛林身形晃了晃，像是失去力气样倒退几步才稳住了。
“我......”
“告诉我，你要这么选吗？”
弗洛林用力的摇摇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出来。
“你害怕自己背叛朋友，”维安走上前，在距离弗洛林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但如果琪亚是你的朋友，那她就不应该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那我应该......”
弗洛林抽噎，断断续续地说道。
“如果你要继续选择那所谓的忠诚完成这个阵法，我会在你启动的那一刻废了你，我可以保证我做的到。”
“但如果你要放弃，你可以和我现在赶去昨晚的那个地方，他们今天好像也在那里见面吧，按时间来看，应该还没有进行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尤恩答应了我会尽量拖延。”
“你可以当面去告诉她你的想法，也可以阻止她再错下去。”
“怎么样，你选哪个？”
维安挑挑眉，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弗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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