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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因着陆黎初的缘故,杨千帆心头不由联想——大抵天下男子,皆是好色之徒。
就连他心心念念、视若皎皎明月的大将军,都能对着陆黎初的倾城容貌,转瞬便从长公主身上移情别恋,遑论是旁人。
他不得不承认,贺倾宇此人,放眼整个天下,亦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文韬武略,样样拔群,优秀得有目共睹。这般人物,做他杨家的妹夫,倒也勉强够格。
只是妹妹虽然很可爱,但在男人的视角中却是称不得漂亮!更算不上什么惊世绝艳的美人。
贺倾宇那样的人物,放着满京城的绝色不瞧,偏偏凑到妹妹身边,究竟是何所图?
一想到妹妹身边还存在着这样的威胁,杨千帆便夜不能寐。
随即昼夜起身,命人将京中所有适龄男子的画像,但凡身世清贵、品貌出众者,尽数送入书房。
从金尊玉贵的王孙贵胄,到权倾朝野的重臣之子,一幅幅画卷在案头铺展开来,杨千帆凝神细选,层层筛过后,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老太傅的孙儿——容念屿的画像上。
画中少年眉目清明,温润如玉,端的是芝兰玉树,看着很是养眼。
饶是如此,杨千帆仍怕画师笔下失真,乔装打扮一番后,亲自潜去太傅府,悄悄瞧了人之后,才算彻底放心。
又命人将关于他的一切情报送来,确认人品,才学之后,才满意点头。
当即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太傅府。信上言辞更是简单粗暴,通篇只一句话——他欲讨好大神官,想将太傅的孙儿送往神官大人身边伺候,这等泼天富贵,识相的,便赶紧接着,莫要不识抬举!
世人皆道九千岁手段狠戾,绕是老太傅也只能迫于威慑,无奈应下!
他挑中的容念屿,正是上京所有贵女的心中佳偶。
更是曾经名动京华,有着“上京第一世家公子”的美誉!不可谓不眼光独到。
……
暮春的风裹着紫藤的甜香,弥漫在顾府的东院。
“夫人,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太傅府的公子,名叫容念屿。”
当听到有客来访的时候,顾桑知还在顾府的东院,颇为贴心地慰问着沐瑾知的身体和学业情况。为着自己的系统任务做着进一步的努力!
这个时候,猛然听到有人来访,还一阵莫名!
容念屿?
这名字于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难道是被她这个大神官的封号吸引而来的?
顾桑知眉峰微微蹙起,不禁暗自思索。
旁边的沐瑾知却是开口。
语气不紧不慢地介绍道:“宋念屿,太傅府的嫡孙,上京第一公子,师傅的孙儿。”
顾桑知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随即开口:“既如此,那便去见见!”
“你们继续教学!”
顾桑知拂了拂衣袖起身,径直前往正厅而去。
刚踏入正厅,便一眼瞥见了立在厅中的男子。
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腰束墨玉嵌宝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想来便是名满京都的容念屿!
这般风姿气度,果真不负“京都第一公子”的盛名。
顾桑知跨步上前,正要开口,却见容念屿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回廊尽头。
顾桑知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竟是不久前新招来的名为夙芜的丫鬟!
纵然是一身素净的青布丫鬟服,也丝毫掩不住她那清丽绝尘的容颜。
没想到那丫头的美貌竟连号称上京第一公子的容大公子都为之着迷!
不过也能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看吗?”顾桑知不由调侃道
“好看!”容念屿不自觉般痴痴地点头应答
随即猛地回神,耳根倏地漫上一层薄红,脸上掠过几分赧然。他仓促地敛了心神,拱手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神官大人,容某方才失神,失礼了。”
顾桑知摆摆手不甚在意,反而直截了当地问道:“容公子今日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容念屿闻言,脸上的赧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沉默片刻,终是坦言:“实不相瞒,是九千岁授意,希望我来侍奉大人左右。”
“容公子说笑了,我身边又不缺仆人。更何况容家乃是名门望族,容公子更是青年才俊,侍奉我岂不屈才!况且我也消受不起!”
“是容某僭越了!”
“不过,若是容公子愿意,你我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却之不恭!”容念屿随即拱手一礼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顾桑知这才将人客气地送出。
送走容念屿,顾桑知转身便吩咐备车,径直往自己创办的报社而去。
一是视察报社的运营情况。二是想问问底下人,有没有查到九千岁杨千帆那个失散多年的妹妹的消息。
顾桑知来到报社,刚坐下没多久,掌柜便颇为殷勤地送上了热茶。
茶水刚一入口,顾桑知便喝出了不同,这不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奶茶吗?这里怎么会有?
“这是?”顾桑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最近风靡上京的奶茶!如今都开了三四家了,生意异常火爆!”
“这也是小的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听说大人要来,便拿给大人尝尝。”
“这奶茶店的老板不会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吧?”顾桑知不由挑眉
掌柜随即点头,“正是!原来大人知道。”
果然是范景书。没想到他这个徒弟还给她来了个阳奉阴违!
嘴上答应好好的,其实不然。
行动上更是反其道而行!
谈不上生气,顾桑知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既然他都做出成绩了,她这个当师父的,自然是勉为其难地坐收渔翁之利喽!
随即修书一封,内容简洁明了,直截了当地讨要奶茶店的三成分红!
……
翌日,容念屿再次登门拜访顾府,却没能见到顾桑知。心头非但没有失落,反倒莫名松了口气。
他寻了看花、赏鱼、借净房的由头,在偌大的顾府里兜兜转转了大半日,始终没瞧见那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正当他意兴阑珊,准备怅然离去时,却冷不防与人撞了个满怀。容念屿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胸中的些许愠怒刚要漫上来,抬眼看清来人模样,霎时便烟消云散——眼前之人,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只是此刻的她,眉宇间凝着几分仓促,脚步匆匆。
“姑娘,你没事吧?”容念屿心头一紧,忙不迭出声关切。
“公子救我!身后有坏人追我,烦请公子替我拦上一拦!”夙芜敛了眉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演得情真意切。
“姑娘莫怕,有我在!”容念屿当即挺起胸膛,义正言词地应下。
循迹追来的暗阁成员魑十,被容念屿一声洪亮的喝止绊住了脚步。府中护院循声赶来,连沐瑾知也闻讯匆匆而至。
魑十见状,当即足尖一点,飞身掠出院墙,转瞬便没了踪影。
原是蒋管家、还有暗阁八位顶尖好手,此刻都在大神官府邸,保护顾桑知。
留在顾府的,只有暗阁两名战力垫底的成员,且二人是轮流值守,暗中看护。
这才给了夙芜可乘之机,如今还让他顺利脱身。
可魑十不知道的是,方才混乱间,沐瑾知早已不动声色地在他衣服上,撒了一把气味独特的薄荷粉。
而弟弟小玥养的那只名为雪球的小猫,最是嗜爱这种味道。
沐瑾知寻来雪球,喂了几条小鱼干。又将沾有薄荷粉的帕子递到它鼻尖。雪球嗅了嗅,随即朝着魑十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沐瑾知则提步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魑十的警觉性很高,不过片刻便察觉到身后的尾巴。他眸光一凛,当即折返,身形如同鬼魅般跃起,落在沐瑾知身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手刀便精准地劈在他颈侧。
沐瑾知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真是个菜鸡,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也敢来跟踪我。”魑十语气不屑看着地上之人。
念在他曾是顾家小公子的先生,如今又寄住在顾府,他才手下留情,没取他性命。
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晕倒在这,会不会有危险,就不关他的事了!
该说不说,沐瑾知的运气很是不错。
不过是昏死在陋巷的片刻功夫,便被恰巧途经此地的礼部尚书嫡女林舒雅撞了个正着。
她本是厌烦了车马喧嚣,特意绕了条僻静小路回府,却没料到会撞见一个地上昏迷之人。
心下微动,竟鬼使神差地遣了随从,颇为好心地将人抬上马车。
待拭去他脸上的尘土血污,露出那张清隽绝伦的脸庞时,林舒雅的心跳不由陡然漏了一拍,呼吸都跟着滞了半分。
世间竟真有这般谪仙似的人物。
剑眉入鬓,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道清冷的弧度,哪怕此刻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也难掩那一身清绝出尘的气韵。
娘亲总爱在耳边念叨,说爹爹年少时是如何俊朗不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林舒雅从前只当是戏言,半点不信。
可如今见过此人,才惊觉那些被她嗤之以鼻的溢美之词,放在这位公子身上,竟仿佛都显得有些单薄。
马车一路颠簸着驶入礼部尚书府的侧门。林诗雅不顾身边丫鬟的劝阻,执意将沐瑾知安置在自己的院落。
亲自守在床边,给他喂水、擦手,连大夫来诊脉时,都寸步不离地盯着,生怕下人怠慢了。
一夜的时间,林诗雅几乎未曾合眼。
她看着沐瑾知那俊美绝伦的侧脸,少女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翌日清晨
沐瑾知被院外的鸟鸣声吵醒。他睁开眼,入目的是雅致的闺阁陈设。
撑着锦被缓缓坐起身,指尖下意识抚上后脑,钝重的痛感已然褪去大半,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胀盘踞。
“你醒啦?”
清脆的女声伴着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沐瑾知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名清婉的少女。
“这是哪里?”沐瑾知嗓音微哑,目光警惕。
“这是我的小院汀兰小筑,”林诗雅提着裙摆走到床边,眉眼间满是真切的笑意,“我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昨日路过那巷子,见你昏迷在地,便把你救回来了。”
“礼部尚书……”沐瑾知喉间低声重复,眸色骤然沉了沉,随即抬眼看向她,语气冷冽,“你是林诗雅?”
“公子知道我?”
林诗雅猛地睁大了眼睛,方才还带着几分腼腆的脸庞瞬间亮了起来,尾音都忍不住微微上扬,藏不住的惊喜快要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溢出来。
他当然知道,林诗雅——不就是他那个抛妻弃子、间接害死母亲、一心攀高枝的渣爹的所谓的独女。更是小时候毒害自己的那个后母——安平郡主的女儿。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沐瑾知的面色骤然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沉,那点因栀子花香而起的暖意,瞬间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冷却下来,像是被一层寒冰裹住,连眼神都淬着霜,只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淡得近乎敷衍:“多谢。”
话音落下,沐瑾知掀被起身,连梳洗都未曾,便抬脚头也不回地跨步朝门外走。
“这位公子,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伤口也需静养,不如再多歇息一会儿?”林诗雅急忙追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不必。”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沐瑾知的脚步未曾有半分停顿。
林诗雅咬了咬唇,又鼓足勇气开口:“那……不知能否方便告知名讳?”
“不便。”
依旧是简短到近乎冷漠的回应,话音未落,沐瑾知的身影已加快步伐,转过回廊的拐角,彻底消失。
林诗雅方才那些雀跃的、羞赧的、带着几分少女绮思的念头,尽数被他那两道冷硬的“不必”“不便”碾得粉碎。
“小姐,”身后的贴身丫鬟碧春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您为了救他,忙前忙后一夜没睡,他倒好,一句像样的谢谢都没有,扭头就走!”
“就是啊小姐,”另一个丫鬟也附和道,“瞧他那冷冰冰的样子,指不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呢!您就不要为他牵肠挂肚了,不值得!”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林诗雅不由羞恼。
只是目光仍然怔怔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似的,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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