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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班地铁(九)
键盘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鹿萦心头。
隔壁调解室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的争吵,面红耳赤,眼看着要打起来,鹿萦紧张的捏着手指。
鹿萦抠着指甲:“报案之后大概多久有结果?”
女警回头,声音温和:“一般来说,最快的话两个月,最慢…… 一两年也有可能…… ”
一两年。
鹿萦脱力,太久了啊,她想要对方马上付出代价,最好关个十年八年,无期最好。
“您这边要是有聊天记录、照片、视频什么的最好,胜诉几率比较大的。”女警提醒她,“好了,这边的取证结束了,后续有消息会及时通知您。”
视频?对啊,白臻不是录下来了吗?那就是他犯罪的证据啊,只要找到视频…… 分分钟把他送进去。
问题是怎么拿到视频呢?
她坐在出租车后座,望着窗外霓虹,娇嫩的面颊在暖黄色灯光里忽明忽暗,她沉默着,脑子急速转动,她在想,白臻会把视频发送到哪个网站,不久的将来会有多少男人看到她的身体,甚至对着屏幕来一管。
太恶心了,呕吐的感觉遏制不住。
‘滴嘟嘟——’鹿萦强行压下胃部不适,翻开微信,青泠发来两条消息。
【白臻最喜欢长相乖巧,听话,性格温顺的女孩,这也是他选中你的原因。】
【想拿回你的视频吗?照我说的做,保证他翻不了身。】
鹿萦敲敲打打,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报案,还是想通过法律途径维护人身安全,可想到证据链不完整,最慢一两年,发送键怎么也按不下去。
不能等,不想等,不愿等。
鹿萦恨不得他下一秒就出现在监狱里。
【怎么做?】
青泠似乎一直在等她消息,回复的很快:【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再回去上班,但是,想抓到他的把柄,你必须回去,做你的本职工作。】
没错,她的确不打算再回去上班,她要等民警传唤白臻,两个人再见面只能是对簿公堂。
试问发生这种事情,哪个受害者愿意天天面对案发现场、天天见到那张伪善的脸。
做回本职工作?回财务室上班吗?她不想。
鹿萦:【我想休息几天…… 】
青泠善解人意:【作为女人我理解心疼你,给你一周的假,好好休息。】
第二天,她在家里打扫卫生,做了一堆甜品,她不能闲下来,否则脑子里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跳下去。
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因为她受不了指指点点,父母大概率会觉得她丢人现眼,阻止她报警,到最后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她没有坚强的后盾。
孤立无援,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窗明几净,甜品散发着奶香味。
青泠:【白臻被警察带走了,你报警了?】
鹿萦:【是的,我想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想让他坐牢。】
对面没有再回消息。
谁知道,第三天就听说白臻被放出来了。
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警察原话:“鹿萦女士,您好,经过详细的询问和现场勘查,取证民警在化妆间没有查出任何毛发、J液、血液,也没有发现反抗打斗痕迹,本次调查证据不足,已经对白臻先生,孙浩先生采取取保候审,后续需要您提供更多有利证据才能保证司法的公正和对加害者的惩罚。”
每一个字她都听明白了,可组合到一块怎么那么刺耳,什么叫证据不足?什么叫有利证据?
案发过程她详细的讲述过,时间地点清楚,连姿势都没落下,到头来,一句证据不足,坏人逍遥法外?
鹿萦疯狂的跑进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房间,目瞪口呆。
桌椅板凳换成了升降椅,松绿色床帘,同色系床单被罩,连带墙壁都被粉刷了一遍,办事效率实在是高,鹿萦浑身冰凉,隐藏证据的速度太迅速了。
估计鹿萦前脚离开,白臻后脚就请人重新装修了,老家伙做事足够谨慎。
目前最有利的证据只剩下白臻手里的视频了,警察查遍了公司和他私人的所有电子设备,并没有发现任何不雅视频。
还是得亲自出马。
鹿萦:【明天回来上班。】
青泠:【好。】
老板被带走,公司里风言风语,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鹿萦置之不理,重新回归岗位。
她回来了意味着默认白臻对她的所作所为,鹿萦边躲避老板边找机会潜入他的办公室翻找证据。
办公室密码,钥匙都是青泠提供的,有了助力,事半功倍,但很可惜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冥思苦想,鹿萦站在白臻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她是白臻会把视频藏在哪里呢?
办公场所人来人往,说不定哪天就暴露了,最好的地点…… 家!
鹿萦:【没有找到视频,他是不是把东西藏家里了?】
青泠:【我们分居很多年了,他在半堤有一栋别墅,重要的东西八成放在那里。】
鹿萦:【意思是我要去他家里?】
青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想早点拿到证据吗?】
顺带着发来别墅的位置,别墅那边没有青泠的指纹锁,她也不知道密码,这就意味着鹿萦要取得白臻的信任并且跟他回家,脚趾头想都知道跟他回去会发生什么?
难道为了取证,还要被对方再强上一次吗?光是想一想都反胃恶心。
自从回来之后,白臻不止一次找过她,鹿萦害怕独处时对方对她动手动脚,一般都会在有监控,人多的地方跟他说两句话,白臻不依不饶,经常发信息骚扰她。
鹿萦把聊天记录拿给民警,民警说这种情况最多警告处罚拘留构不成犯罪。
取证困难重重,想维权何其艰难。
这天,白臻又来找她,本来想躲开的,但是证据的诱惑抗拒不了,半推半就的被男人得了手。
鹿萦身体僵硬,表情紧绷,那天的回忆汹涌澎湃,像浪涛一样涌进脑海。
脸色惨白如纸,唇色尽失。
鹿萦不反抗了,白臻激动的要命,一张嘴凑了上来,嘴里心肝宝贝的喊,完全看不见鹿萦面色有多难看。
“不要在这里。”鹿萦侧头,使尽浑身解数推开他。
“小心肝,你终于想通了?”白臻不撒手,“宝贝儿,可想死我了,让我亲一口,就一口,好不好?”
白臻每说一个字,鹿萦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不堪其扰,不由提高嗓门,但在精虫上脑的男人听来,根本就是撒娇。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都听你的,那去我家好不好?”
既然白臻主动提了,也省的鹿萦绞尽脑汁想借口去他家,便顺水推舟点了头。
法式风江景别墅,三层,还带一间地下室,挑空客厅,拱形窗,旋转楼梯,奢侈豪华。
静悄悄的。
鹿萦心里装着视频的事也没心情仔细看,白臻牵着她柔软无骨的手乘电梯去了三楼。
主卧一张床大到能并排躺下起码五个人。
“要不要先吃饭?宝贝想吃什么?”手机放在床头柜,白臻进衣帽间挑了件绸缎睡袍,丝毫不避讳鹿萦,“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还是…… 呃。”
正兴致勃勃的男人软绵绵的躺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就在白臻转身换睡袍的同一时间,鹿萦抄起博古架上摆放的花瓶给他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没有经验,下手好像重了点,鹿萦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手一松,花瓶咕噜噜滚了出去。
腿软,她直接跪了下去,鹿萦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事不宜迟,趁他还没醒过来,鹿萦爬起来,抽屉、书架、衣帽间,卫生间挨个翻找,一无所获。
主卧没有,那去其他房间找找呢?鹿萦思索着,快速奔出卧室,三楼只有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是家庭影音室,里面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间…… 推开门,鹿萦惊呆了,粉色窗帘,一张粉色圆形大床摆在正中间,左右手边摆了两张铁架子,手铐、脚铐、项圈、手拍、男人的仿制品……还有一部分鹿萦见都没见过。
老男人玩的真花。
她关上门,匆匆下了二楼。
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能藏到哪里去呢?
地下室!
真不巧,地下室需要指纹验证才能进去,为什么要上锁?这里面有秘密,鹿萦有种预感,她要找到真相了,除了指纹外,她发现钥匙也能打开。
鹿萦原地转圈,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回了主卧,钥匙肯定在卧室,一般来说,在意的东西放在显眼或者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让人放心。
白臻无知无觉的趴在地毯上。
楼上楼下的跑了一圈,耽误的时间有点久,鹿萦担心他突然醒过来,直奔床头柜,上层抽屉没有。
唰啦打开第二层,赫然一串钥匙,鹿萦心头一喜,拿了就要跑,即将揭秘地下室,让她激动不已。
‘当当当当——’手机一连收到四条信息,手机信息声不大不小。
鹿萦心惊肉跳,立刻回头,好在白臻一动不动,回首,瞥见发信人:青泠。她正要起身的动作凝固了。
白臻作为老板,不担心任何人偷看他手机,所以连密码都没有设置,来信人的消息一目了然。
鬼使神差的,鹿萦伸手点进了青泠的消息栏。
别墅太安静了,她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肋骨发疼,喉咙干涩。
【人已经帮你骗到别墅了,离婚协议赶紧签了!】
【还有公司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十三尽快转让出来,当初没有我爸帮你打通关系、提供资金,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说不定现在还在山沟里打光棍插秧呢。】
【你的审美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就喜欢温柔乖巧,长相甜美的,当初追我情真意切,全都是奔着老丈人去的,我真是瞎了眼!】
【以上两件事情赶紧处理,否则视频很快出现在公安局的桌子上!】
视频!
鹿萦浑身血液倒流,头重脚轻,脑袋里轰隆隆作响,视频在明仪手里,夫妻两人做局,诱骗她做情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温柔乖巧,长相甜美有错吗?她活该成为别人的狩猎对象吗?
夫妻两个人的经济牵扯却拉她入局,她才是这盘棋局里的牺牲品。
直接把白臻送进去,公司不就全部属于青泠的了吗?干嘛费尽心思跟白臻商量,还要毁掉别人的人生。
除非……白臻手里有青泠的把柄,互相防备对方,两个人八百个心眼子。
她手脚冰冷,视线模糊,擦擦眼睛,手指颤抖,往上翻聊天记录。
白臻:【八百万被你转走了?!】
青泠:【公司都是我的,转八百万怎么了。】
白臻:【行,现在的星图就是空壳公司,我马上申请破产,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债务你承担一半!】
青泠:【你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你忘了我还帮你记着呢,十年前的监控还在我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
白臻:【可以啊,你把我送进去,我进去了公司也不是你的,股权你一分也拿不到。】
青泠:【狗东西!】
两天之后的晚上。
白臻:【帮我个忙,离婚协议,股份都给你。】
青泠:【什么忙?】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用看了,鹿萦作为当事人比谁都清楚,八百万的债务莫名其妙转移到了她的头上,签了那份卖身合同,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别墅太空旷了,又是深秋,她冷得打哆嗦,牙齿咔哒咔哒磕碰着。
泪眼朦胧中,看到青泠回了一句:【一把年纪了,那玩意儿还站得起来吗?】
“看完了?被发现了。”不晓得白臻什么时候醒的,捂着后脑勺,正站在她身后。
鹿萦惊吓过度,眼泪都收起来了,猝然转身,眼神如受惊的兔子,丢掉手机,顾不上什么地下室,一把推开男人,冲向门口。
尽管白臻五十多岁了,可他是男人,雄性的力量比女性强大太多,鹿萦用力一推,白臻只是晃了一下身子,左脚后退半步。
伸手就要去抓鹿萦,鹿萦已经跑出去了,慌不择路,撞得卧室门哐当巨响。
男人就跟在身后,咫尺之遥,鹿萦电梯不敢坐,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跑,太慌了,还崴了脚。
等跑到一楼,大门就在眼前,鹿萦拔腿就往门口跑,脚还没沾地就被人一把从后面抱住。
“啊!!啊!!!放开我!!!”
楼梯哪有电梯快,白臻三分钟前就站在楼梯后守株待兔了。
白臻抱着她快步来到沙发前:“往哪跑?嗯?都到这了,还想往哪跑?”手上去扯她的衣服。
鹿萦尖叫、踢打,一骨碌从沙发上跌下来,茶几上的水杯,醒酒器,果盘,水果刀稀里哗啦,劈头盖脸。
别墅里女人的惨叫不绝于耳。
慌乱中,鹿萦抓住水果刀,看也不看挥了出去。
身上的男人没有动静了。
鹿萦颤颤巍巍睁眼:“啊!!!”她杀人了。
水果刀前端扎在白臻左胸口,鲜血过了十多秒才溢出来,猩红刺目的颜色,占据了鹿萦的视野,一滴血落在下巴上,温热、粘稠还带着铁锈味。
鹿萦惊恐万状,眼珠子要脱出眼眶,推开男人,爬起来狂奔,别墅的位置比较偏僻,打车不好打,她一路无头苍蝇似的跑啊跑…… 。
穿过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跨过娇艳欲滴的花坛,踩着平坦的柏油路,一直向前。
不停地跑……
不停地跑……
不停地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耳边是风声,眼眶发热,胸腔里藏着破风箱,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不清楚跑了多久,长寿路地铁站出现在眼前。
汗水,眼泪,乱糟糟的头发,行人投来的目光,鹿萦抬袖子擦掉下巴上的血迹,粉色针织衫,她最爱的一件衣服,染上血了。
血都擦掉了,为什么路人还在看她?
右手攥拳,什么东西膈手心,鹿萦低头,水果刀!水果刀还握在手里,跑了一路,血迹都凝固了,暗红色,血腥味隐隐约约。
心如擂鼓,鹿萦一把将右手背到身后,举目四望,厕所在哪里?洗一洗,应该洗一洗,不干净,水果刀不干净。
要洗干净才行。
哗啦啦的水声。
水果刀反射着灯光,光可鉴人,娇艳的面颊一闪而过,鹿萦笑容凝固,猛地抬头,镜子里的女孩,瓜子脸,一双圆眼睛,樱桃小嘴,乖巧可爱。
乖巧?可爱?
不不不,她不能乖巧可爱,有坏人。
这张脸可真讨厌啊,真想毁了它,对!毁了它!
鹿萦感觉不到痛似的,狠狠来了一刀,从眼角到嘴角,右半张脸新鲜的血珠争先恐后,汇聚成河,滴答掉进洗手池里,进来上厕所的大妈被这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喘,厕所都不上了,转头就跑。
厕所角落点着熏香,袅袅白烟飘散在空气里,最后一点火星湮灭,香灰摔进托盘里,无声无息。
女孩双眼麻木空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影像,突然想起父母亲戚曾经说过的话。
‘萦萦又听话又懂事,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听啥话啊,我和她爸都说要她毕业在家附近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她非要考研考硕,最佳结婚年龄都耽误了。’
‘她还说她不想结婚,读书读傻了。’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母,他们会不会把所有错误归咎于她自作自受,会不会说肯定是你勾引人家不然领导为什么不去骚扰别人?
会不会说‘早就说了,让你早点结婚,早点结婚,你看吧,搞出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鹿萦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呼吸不畅,胸口的疼痛比脸上的刀伤疼十倍百倍。
还是回出租屋吧,那里是最后的净土。
“哎呀!小姑娘,你这脸上怎么搞的啊?赶快去医院啊,这么好看的脸蛋可别毁容了哟。”保洁阿姨拎着拖把进来,一转头,忍不住惊呼。
伤口还在流血,鹿萦回过神,狠狠擦了一把,粉色针织衫上血色醒目、独特,像她灿烂又孤单的人生。
低头沉默着走出卫生间。
挣扎反抗又狂奔,手机竟没丢,还躺在口袋里,她买了一张回去的车票,那把刀她也带上了,此刻正藏在袖子里,假如白臻死了这把刀就是犯罪证据,杀人凶器可不好乱丢。
‘嗡嗡——’口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
鹿萦单手翻出来,白臻打来的电话,白臻没死,太好了,她不是杀人凶手。
他打电话过来能有什么好事,鹿萦手忙脚乱按关机键,一条消息闯入眼帘。
【你不乖,真想把你关进地下室,戴上脚镣一定很美。】
死变态!
地下室…… 鹿萦好像知道地下室的用途了。
鹿萦心底生寒,头皮发麻,初冬时节,她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她听说过有钱人玩的变态,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变成了主角,成了被玩弄的对象,那种被人窥伺、觊觎的阴湿感如影随形,附骨之蛆一般。
短短一行字,鹿萦读的艰难,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她的志在必得,白臻恐怕不会放弃。
‘嗡——嗡——嗡——’手机震动,鹿萦手一抖,眨眨眼恢复神智,原来是她妈妈打来的。
心里的委屈一瞬间翻江倒海,鼻子酸楚,鹿萦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她想告诉这个生她养她的女人,你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她现在很难过很伤心。
电话接通,鹿妈妈的大嗓门通过电流传递过来:“萦萦,你在上班吗?”
鹿萦吸吸鼻子,强忍悲伤:“没有,妈,我…… ”
“那正好,你三叔的表姐的堂弟的同学跟你同岁,也没有结婚,你俩又在同一座城市,有空出来见见,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人家很满意,说你长得可爱,乖巧…… ”
鹿母根本不听女儿想说什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语气欢快喜气,隔着电话明显感觉得到鹿母的喜悦,人都没见呢,家里人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婿。
“妈…… ”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可是萦萦,过了年你就二十六了啊,你二舅姥爷的闺女还比你小三四岁呢,娃都上幼儿园了…… ”
“……”
“听话萦萦,你也这么大了,让我们两个老人少操点心吧,你不结婚你弟怎么结?街坊邻居都笑话我们,在老家根本抬不起头!…… ”
结婚结婚结婚……
十次打电话,九次催着她相亲,还有一次问她要钱。
心痛难忍。
心脏坏掉了吧,不然为什么这么疼。
一字一句比杀了她还痛苦,不知何时,闪亮的水果刀握在了掌心,脚尖、地面集聚了一滩血迹,两颊火辣辣的刺痛。
‘啊!’一个小女孩低呼,拽住妈妈的衣角,躲在大人身后,胆怯又好奇的观察着她,“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姐姐…… ”
‘……地铁即将进站…… ’地铁轰隆隆靠近站台,明亮的车灯照亮轨道。
女孩妈妈抬头,惊愕,翻找着手提包:“乖乖,你把这包纸巾送给姐姐好不好,她一定是…… ”
话音戛然而止,站在原地的女孩消失了。
“卧槽!!!”
“啊!是不是有人跳下去了。”
“是女的,有个女的卧轨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自杀…… ”
“…… ”
议论纷纷。
地铁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好似尖锐的锥子从耳朵里捅进脑仁,尽管司机反应迅速,可拦不住一辆滑行中的钢铁巨兽,速度再慢也有千万吨重。
鹿萦跳进轨道,毫不犹豫,那一刻她只想得到解脱,得到安宁。
车轮碾压骨骼,挤破内脏,血肉叽叽响,惨不忍睹,其实鹿萦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速度太快了,来不及反应。
那把刀躺在列车与站台的夹缝中,无人问津。
挺好的,鹿萦失去意识前想,下辈子做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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