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袅

　　落北宁睡前其实还真的担心了一下，如果自己的生物钟突然失灵了，没起来怎么办，但还没担心够两秒，他就睡着了。

　　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安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淮南在身边的原因。

　　好在他的生物钟没有失灵，在六点的时候醒来了。

　　落北宁睁开眼睛下意识想翻身起来找手机，结果竟然没起来，他看向自己左边，秦淮南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的正香。

　　落北宁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坐起身才想起来，他没记错的话，睡前秦淮南是在他右边吧。

　　他又转回去看秦淮南躺的位置，的确是自己的左边没错。

　　落北宁盯着秦淮南看了快一分钟才起身洗漱。

　　-

　　秦淮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边的热源消失了，抓了两下没抓着，结果自己就又睡着了。

　　等再一次有意识就是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

　　秦淮南皱着眉头睁开眼，落北宁的一张脸就悬在自己上方，跟昨天晚上的视角没什么不同，他一时间没分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落北宁碰了一下他的脸，“起来吧，你们几点出发？”

　　秦淮南用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住，“你看一眼我手机，我妈昨天好像给我发了，我忘了看了。”

　　落北宁转了一圈，总算是在被他早上起来叠好的衣服里翻到了秦淮南的手机。

　　“解锁，密码。”落北宁把手机塞进被子里给他。

　　秦淮南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推了出来，“你来，我生日。”

　　落北宁无奈的拿起他的手机，输入他的生日解锁手机，在输入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0221。不到中旬就得走。

　　落北宁咬着牙闭了闭眼睛，在手机上找到了秦淮南妈妈的那条消息。

　　“十点出发。那你九点半就得在家了吧，现在七点半，我定了早餐，你还要继续睡吗？”落北宁掀开被子问。

　　秦淮南听了落北宁的一堆时间有点懵，“不是吧，需要这么精确吗？”

　　“你不是说怕晚了吗？”

　　“那也不至于这么精确吧。”秦淮南边说边拉着落北宁的手腕把他拉回被子里。

　　他往前凑了凑，确保自己是紧贴着落北宁后才松了劲儿。

　　秦淮南把脑袋靠在落北宁的肩膀上，“陪我再躺会儿。我好困，我不想起，我不想去了。”

　　落北宁笑着揉他的头发，“那不去了？”

　　秦淮南撇撇嘴，“我倒是想，但我妈会杀了我吧，说好的突然不去了。”

　　落北宁想了想，“不然给我发个地址，你结束了我去接你？”

　　秦淮南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假的？行吗，你今天有别的事儿吗？”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儿？”

　　“那行啊，我到那找我妈要个地址，正好我不想跟他们去吃饭。”

　　-

　　落北宁目送秦淮南进家门后也推开门回了家，结果碰巧撞见程野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

　　程野有些意外，“回来了？这么早。”

　　“今天初一，他家要去拜年。”落北宁没看他，边说边躺到沙发上。

　　程野跟在他身后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热咖啡，然后问出一个毫不意外的问题。

　　“昨天晚上你俩干什么去了？”

　　落北宁敷衍的看他一眼，“都知道的事儿还有必要我重复吗？”

　　“还有十几天就走了还要占便宜。”程野清了清嗓子，“我八卦一嘴啊。你俩谁在上？”

　　落北宁看了他两秒，笑了出来，“你猜。”

　　“我猜的话肯定是你啊，但是吧，秦淮南也不像是会当下面那个的人。”程野瞪大眼睛，“你俩不会是撞号了，不欢而散吧。”

　　落北宁面无表情的看着程野尽情发挥自己的脑洞，“你见过不欢而散的还会把对方送回家的吗，能不能动点儿脑子。”

　　程野满脸写着不服气的“切”了一声，“没准呢，还会有什么事儿是比你俩在一起更不可能，更让人震惊的吗。我现在觉得我看见什么事儿都不会觉得震惊了。”

　　“你有见过我俩之前的相处方式？”

　　“没有，但我听你的描述，就光凭医院你俩打起来的那次，你俩最开始肯定是不合。”程野啧啧几声，“当时能让我们这么顾及面子的宁儿出手，真是气着了哈。”

　　落北宁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

　　程野一听这也不铺垫了，“落恒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这跟咱俩的预料不一样。”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落北宁轻轻一笑，眼睛笑的弯弯的，“我当时还想过，他想开赌场哪来的钱，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程野见落北宁这副样子有些沉默，看了他两秒才开口，“那秦淮南那边呢，你打算跟他提分手？”

　　落北宁没说话，只是朝程野勾唇一笑。

　　“你不打算跟他说？”程野有些吃惊，但想到如果是落北宁做下的这个决定又不意外。

　　落北宁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秦淮南这件事，到了该走的时候直接离开，这样节省了解释的时间，但秦淮南会不会讨厌他不太好说。

　　“为什么，那你俩不就彻底完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家？”

　　落长秋丝毫没有被撞破偷听的尴尬，几步跑到两个人身边。

　　程野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秋，你偷听啊。”

　　“什么偷听，我刚出来就听见你俩在说什么不告诉秦淮南。”落长秋看落北宁一眼，“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你在他心里成千古罪人了。”

　　程野站起来挡在落北宁前面，“你管这么多干嘛，去去去，你是要出去吗，赶紧出去吧。”

　　“我不着急出去。”落长秋绕过程野坐到落北宁身边，“为什么不告诉秦淮南。”

　　程野坐到落北宁另一边，“他那种估计几天就忘了没事儿了，你哥到那边调整一下也差不多了，基本就当作无事发生了，告诉他干什么？”

　　“什么啊，程野你成天就知道骗我，你当我瞎吗，秦淮南看他那个眼神是几天就会忘的眼神吗？”

　　落北宁终于是开口了，“什么眼神会忘什么眼神不会忘，你看我看他的眼神会不会忘？”

　　落长秋罕见的有些认真的看他，“不会忘。”

　　落北宁不再去看她，“你什么时候这么维护他了，之前不是烦他说他假吗？”

　　落长秋气笑了，“我是在维护他吗，你是真的感觉不到吗。”

　　落北宁摆摆手，“你去玩吧，不用管我们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落长秋刚准备站起身，落北宁的手机就响了，巧了，竟然是秦淮南的电话。落长秋瞬间跟粘在沙发上了一样不动地。

　　落北宁看她一眼，接了电话，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秦淮南好像有些高兴的声音。

　　“宝贝儿！我跑出来了，他们说话太无聊了。”秦淮南的声音带着点喘，这个跑出来大概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落北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

　　“我跑到街上了，其实也没跑两步但还挺冷的，我看看啊，这是…算了我看不懂，我给你发定位吧。”

　　落北宁举着手机想要站起身，结果被俩人按住没站起来，“好。你找个能挡风的地方等我会儿，我现在过去。”

　　“好像…诶，这有家面馆，我上这里面坐会儿啊，你来了来这边儿找我吧。”

　　“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嗯嗯。”秦淮南压低了声音，“你快点儿，我想死你了！我在那坐立难安啊，满脑子都是你昨天…”

　　落北宁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边上有人。”

　　落北宁感觉秦淮南僵了一瞬，果然下一秒他就挂断了电话。

　　落北宁不打算解释，站起身就要走，结果两个人整齐的都眯着眼睛看他。

　　落长秋翘着腿，“你俩这聊天内容还有点儿不能播啊。”

　　“看来我没猜错啊。”程野啧啧两声，“快去吧，人家都想死你了。”

　　落北宁心情变好了点，笑着道，“羡慕有人想我啊，那你就羡慕着呗。”

　　-

　　落北宁按照秦淮南给他发的定位找到了那家面馆，是一家不是很大的面馆，他掀开帘子钻进去，就看见角落跟老板娘聊天的秦淮南。

　　秦淮南好像是聊的太投入了，没注意到这边有人进来，一直到老板娘说要点什么，他才反应过来。

　　“你来啦。老板娘，这是我朋友。”秦淮南按着落北宁坐下。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你朋友啊，我就说怎么今天还能来这么多人吃饭呢。”

　　秦淮南有些意外，也有跟他一样逃出来的？

　　“除了我俩还有今天来吃饭的？”

　　“是啊，也是俩小伙子，有一个跟我住一栋，那个嘴甜的哟。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能不能开个门，说他就想给他同学尝尝我家的面，不然我今天就不开业了。”

　　秦淮南笑着摸了摸落北宁的手，“那我们还沾光了，要不然我得在大雪里被冻成雪雕了吧。”

　　落北宁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笑道，“应该是了，我过来得把你抬走了。”

　　秦淮南笑了两声，“你还没吃饭呢吧，你看看吃什么，今天全场消费，由秦公子买单。”

　　落北宁勾着唇配合，“那我要不要抱秦公子大腿啊。”

　　秦淮南站起来把腿伸过来，“来，抱，尽情的抱。”

　　“行了吧你。”落北宁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跟你一样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等到老板娘走后，秦淮南立马凑了过去，瞪着他，“你边上有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落北宁老实巴交的看他，“我没想到你会说。”

　　秦淮南压低声音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今天不就出来万一了吗。”

　　“没事儿，就程野和落长秋，而且我这不是没让你说出来什么少儿不宜的词吗。”落北宁的手指在秦淮南手上敲了敲。

　　秦淮南有些懊恼的想往落北宁身上靠，但想起来在哪又转了回来，“你还想我说出多少儿不宜的词啊，那这肯定都知道咱俩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其实你不说也知道。”

　　秦淮南用胳膊撞了一下落北宁，“咱一会儿直接回去吗？”

　　“那不然你还想去哪？”落北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秦淮南“啧”一声，“能不能别把我想的这么饥渴，我是想说咱俩要不要去遛遛。”

　　“大年初一去哪遛开门啊，去玩雪还差不多。”落北宁随口道。

　　秦淮南眼睛一亮，“可以啊，那咱俩去玩雪吧。”

　　落北宁愣愣的看向他，“啊？”

　　“你不是说去玩雪吗，可以啊。”秦淮南摸了摸落北宁的衣服，“还可以，你今天穿的很厚啊，终于听话了，意识到冷了哈。”

　　如果是之前，落北宁一定会说“这么冷的天出去玩雪的都是傻逼”，但今天，是傻逼的还有他。

　　秦淮南挑起面放进嘴里，“这家面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儿偏，不然应该挺多人的吧。”

　　落北宁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喝了一小口汤。

　　秦淮南盯着他看了几秒，在他被盯的难受想问怎么了的时候，秦淮南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落北宁的下巴。

　　落北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干嘛？”

　　秦淮南用手撑着脸，扬起嘴角，“小美人儿，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啊。”

　　“好啊，你请我吗？”落北宁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手慢慢攀上了秦淮南的腿，一路摸到了大腿根。

　　秦淮南跟过电似的抓住落北宁的手，“干嘛干嘛，小美人儿怎么还耍流氓啊。”

　　落北宁忍着笑道，“不是你说要请我去喝一杯吗。”

　　秦淮南咬牙切齿的往落北宁脸前凑，“晚上晚上，我说的晚上喝，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对我干这么龌龊的事儿吗。”

　　落北宁笑着松了手，“这事儿龌龊吗？”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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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吃饱喝足从面馆出来的时候都快下午了，好在还有太阳，天气倒还不算太冷。

　　秦淮南站在面馆门口伸了个懒腰，“现在去哪？”

　　“回家玩雪。”

　　秦淮南瞪大眼睛，“真玩啊，我还以为你逗我玩呢。”

　　“玩个雪还需要逗你玩吗，想玩就玩呗。”落北宁手探到秦淮南后腰，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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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个点玩雪刚好，没有那么冷。”秦淮南踩在雪地上，踩得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落北宁弯下腰抓了一团雪，秦淮南警惕的后退两步，“你干嘛？你不会是想跟我玩打雪仗吧？”

　　落北宁笑着看他，“行啊，玩吗？”

　　秦淮南退出两米远，“我不要，我现在就适合做一些舒缓的动作，提前过一过养老生活。”

　　落北宁精准捕捉到关键词，“疼吗？”

　　秦淮南瞪着眼睛，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落北宁说话拐弯的人，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这种话。

　　虽然知道就算有人听见了也不一定能猜出来他俩在说什么，但秦淮南就是觉得很奇怪。

　　他快步走到落北宁面前捂住了他的嘴，落北宁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秦淮南压低声音道，“你需要问的这么大声吗？”

　　落北宁有些莫名其妙，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我声音很大吗？”

　　“万一出来人了怎么办？”

　　落北宁忍不住想笑，“这大冷天的，除了咱俩应该不会再有人乐意在外面冻着玩了吧？”

　　秦淮南思考了一秒，“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万一。万一出来人了，他听得懂吗？”

　　秦淮南找不着词为自己辩解了，开始耍赖，“我不管。”

　　落北宁笑着点点头，凑到秦淮南耳边轻声说：“疼不疼啊？”

　　秦淮南眨了眨眼睛，学着落北宁的样子小声说：“其实吧…还好，可别吓死你了。”

　　“那你提前过什么养老生活。”

　　“你不觉得现在特别安逸吗，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秦淮南边说边踩着雪往前走。

　　落北宁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走着。

　　秦淮南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落北宁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他背上。

　　“怎么了？”落北宁歪头越过他想去看前面怎么了。

　　秦淮南指着前面的空地，“咱们堆个雪人吧，我好久没堆雪人了。”

　　“行啊。”落北宁刚说完就开始蹲下把雪聚到一块，“你上次堆雪人是什么时候？”

　　秦淮南也蹲在地上，听完仰着头想了想，“四五岁吧？我记得是跟解z，但当时就我俩，最后其实也没堆出来雪人。到家都冻傻了，被一顿说。”

　　落北宁笑着团出来一个雪球，秦淮南抓着雪往雪球上拍。

　　“那你呢？”

　　落北宁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我什么？”

　　“你堆过雪人吗？”

　　落北宁想了两秒，点点头，“堆过，好像…也是四五岁的时候，跟程野堆的，在小区的花园里，还有一堆小孩儿也在堆，但就我俩堆出来了。”

　　“呦，没看出来啊，你俩跟雪契合度还挺高，打雪仗也厉害，堆雪人也厉害，那你俩滑雪是不是也厉害啊？”

　　落北宁骄傲的扬起嘴角，“那肯定啊，我身上这东北基因也不是盖的。”

　　秦淮南撞了一下落北宁的肩膀，“看不起我们北方人啊，你们东北人不也是北方人范畴内的吗。”

　　落北宁笑着点头，“是是是，这么一算咱俩是一样的，是吧？”

　　“本来就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区别吗？”

　　落北宁把变大了的雪球放到雪地上滚，“没有。那一会儿堆出来的雪人也跟咱没区别，雪人也长这样。”

　　秦淮南站起来用脚尖踢了踢落北宁的小腿，“净欺负我脑子没你转的快是吧。”

　　“谁欺负你了。去，参与一下堆雪人，把这个球顺着我滚的这个再滚滚。”

　　秦淮南瞪他一眼蹲下去滚落北宁没滚完的雪球。

　　落北宁往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手机，一声不吭的拍下了秦淮南滚雪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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