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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郑颂宜的腿伤也好了大半。
如今她离开了将军府,她的计划便走向了另外的方向,虽然比之前艰难一些,但是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此时距离周祯宫变还有三年之久。
这期间西南还会爆发动乱,而太子也会被派往饶峪州历练。
今日一早便听闻太子解了禁足,而三皇子在不久后也会被放出宗人府。
郑颂宜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毕竟仅凭一件小事是无法彻底让周祯倒台的,何况如今他有不少的党羽。
而在党羽这一方面,亦能够有文章可作。
毕竟,前世周祯曾构陷太子结交党羽,以至于被皇上冷落数月。
如今,这一招用到他自己身上倒也算因果报应。
只是如今,缺少能在朝堂之上说话的人。
这么一想,郑颂宜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面发展了。
她正想着,掬香从外叩门而进。
“小姐,有人要刺杀陆淮习。”掬香走近,同她说道。
那人早上来的玄楼,这件事情自她得知后,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应该告诉郑颂宜。
再次听到他的名字,郑颂宜的心仍然会漏半拍。
她皱起眉头,“是何人?”
掬香摇了摇头,“来人的踪迹非常隐秘,并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只知道从宫中而来。”
宫中?
难道是……周祯?
郑颂宜的心乱了几分。
“那你可有应下?”郑颂宜看着她的眼睛,不安的问道。
掬香亦是摇了摇头。
“我以陆将军权高位重,刺杀成功恐危及玄楼的生存为由,拒绝了他。”
郑颂宜闻言心中松了口气,接着,她继续问道。
“那人可有说什么信息?”
掬香点头道:“嗯,我接一一打探清楚了。”
“他想在在本月十九日在壶桁山暗杀陆淮习。”
十九日?壶桁山?
怎么如此熟悉?
郑颂宜思考着这个日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片刻后,她的眼眸一亮。
“皇家狩猎。”
“恩。”掬香点头,“那人出手十分阔绰,即便任务不能完成,也会有一笔辛苦费。”
“看得出来,他们想要暗杀他的意愿非常强……”
郑颂宜垂了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眼前的茶盏。
“是。”掬香应着。
“恐怕玄楼不接,那人未必死心。”郑颂宜念道,“他十九日会有危险……”
掬香静静听着。
周祯竟然如此着急的想要动手!
郑颂宜的眉眼带着忧愁和愤怒,周祯真是步步紧逼,一步一步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还不满足,还想暗杀陆淮习。
“如果他真的被暗杀了,我们的胜算也会少许多,毕竟。前世能够制衡住周祯的人里,陆淮习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郑颂宜分析道。
当然,除了理性的分析之外,她那些感性的、残留的情感也想让陆淮习活着。
只当是赎罪。
掬香点头,她深知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将此事告知了郑颂宜。
“到时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吗?”掬香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让郑颂宜愣了片刻。
她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于彼此而言,她觉得自己不去,会更好一些。
“我武功并不高,去了只怕会拖你们后腿,并且我还有余伤在身,便不去了。”
“好。”掬香尊重她的选择。
——
午后,大片大片的云遮住太阳,少了炙热的太阳照晒,连空气都变得舒适了不少。
两个帷幕的身影出现在远郊的一处客栈前,她们装扮朴素,并不起眼。
随着店小二的招呼、指引,两人进了客栈,往楼上的一间雅室去。
房门打开后,里面已然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店小二将人送到后,便识相的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为首的那人将帷幕摘下,与眼前的男子对视。
“韩将军,好久不见。”
韩将军扯唇微微上扬,“好久不见,长公主。”
说着他抬手示意来人入座,长公主随即看到了茶桌上,正冒着热气的两盏茶。
长公主微微颔首,迈步向前,坐于桌边。
其身后的觉青则守在门旁,留意着四周的动向。
“韩将军,还请你放了我的人。”
长公主一字一句道。
韩将军却挑眉,“长公主此话怎讲?”
“郑颂宜。”长公主眼神十分的锐利。
韩将军默然一笑,“那长公主怕是弄错了,郑颂宜并不在我这。”
“那便是在三皇子手里。”长公主继续道。
韩将军摇了摇头,“也不在。”
然而长公主对他的话并不是那么相信,她的眼中带着猜忌。
韩将军也看了出来,“长公主作为我夫人的旧友,这件事我没有骗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因为提及他夫人,他的话变得可信起来。
毕竟,那是他无比珍视的故人。
长公主面色缓和些许,沉默良久。
既然不是他,那还有谁?真的是玄楼吗?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个人,直逼他的双眼,带着好奇问道。
“韩将军不想重新选择吗?”
韩将军浅浅的笑了。
“长公主此话我便听不明白了,我……只是跟着命运走罢了。”
“命运。”长公主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是。”韩将军却大言不惭,肯定道。
“如若是,重生在令媛在世之时,将军可还要跟着命运走?”
长公主的眼神并非看戏,而是同样带着沉痛。
果然,韩将军闻言,眼中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沉默片刻后,韩将军道,“可惜,没有如果。”
长公主垂眸,勾唇道:“当年之事,罪过之人已受惩罚,皇上亦是万分自责。”
她的一字一句勾起了韩将军对往事的回忆。
韩将军咬牙克制,平复心绪。
末了,他坦然一笑,“这,是我的命运。”
长公主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幽深的心痛。
“可再如何,令媛和夫人已无法回来,而将军的所作所为只怕会酿成更大的伤害,让无数人失去妻女、家人……”
韩将军打断她,“长公主,如果你是我,也许也会这么选择。”
“我不会,”长公主直视他的眼睛道,“宓兮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夏宓兮。
许久没在听旁人唤起过她的名字。
这三个字触动了韩将军心底的痛。
情之深伤之切。
“她与我一同在宫中长大,她那般善良、那般爱你,若是见你如此,只怕在天上也会伤心欲绝。”
长公主继续道,她的声音平平,却带着伤感。
她的每一个字仿佛有着极大的力量,回响在将军的心底。
“我有时会在想,这是不是梦。”
韩将军开口道。
“只是这像一个噩梦,再一次活过来,却是在她离开之后。”
他的声音很沧桑,但是谈及到妻子夏氏时,他的神色又会难得的缓和与温柔。
“我也不明白,为何再次醒来,是在这个时间,而不是更早,”长公主亦是想起了心底那个人,幽幽的叹息道“为什么不是在那些遗憾到来之前重生。”
韩将军闻言望向她。
两人对视,哑然失笑。
彼此都是失了爱人,独自在这漫漫苦旅中承受一切。
“给你。”长公主从袖中掏出一支玉钗。
温润的白玉让人想起了故人。
韩将军的目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这是,她从前喜欢用的玉钗。
长公主看着这支玉钗,脑海中浮现夏宓兮温柔恬静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
“这是从前,她留宿公主府时遗留下来的。”
她本来想着下次见面再带给夏宓兮,却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多谢。”
韩将军伸手抚摸着那只玉钗,眼中饱含着爱与心痛。
“我也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一切还可以重新选择。”
长公主眼中的真诚,显而易见。
韩将军,与之对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告辞了。”长公主起身道。
汉将军亦是起身,抱拳道,“恭送长公主。”
长公主将帷幕重新戴好,觉青开门后,两人一同离开了。
韩将军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钗,终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好。
在回程的路上,觉青带着担忧问道,“长公主,你觉得他会改变吗?”
长公主看着远空飞过的大雁,有几分恍惚。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今日说的这些话能不能起到一些作用,或许是希望渺茫。
“很难吧。”长公主道,“如若不是我手里有宓兮的玉钗,他未必会见我。”
觉青闻言,心中也变得沉重起来。
——
六月十九,皇上同众臣子前往壶桁山狩猎。
此行,太子与三皇子均在列。
是日,天蒙蒙亮,猎场外围已旌旗招展。
皇上位于高座,身侧的便是文妃、庆妃。
太子,三皇子位于众臣前列,同样参与了此次的狩猎。
随着鼓声的响起,众臣行礼后,等待皇上发令。
“今日狩猎,乃立国以来的传统。”皇上的声音非常浑厚,回荡在猎场上空。
"朕欲效仿先祖,以骑射强健体魄,不忘武备。众卿当各展所能,猎获最多者,朕自有重赏!
“臣等谨遵圣谕!”众臣齐声应和。
太子身着杏黄色骑射服,腰系玉带,样貌周正,远远望着一身正气,恍如天上仙人。
他翻身上马,带着弓箭向林中出发。
三皇子一袭靛青色猎装,紧随太子之后。
其余臣子亦是带着武器向山林间行进。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在山林间隐去了。
高台之上,文妃看着远处的山林,笑道,“不知此次狩猎谁能拔得头筹,臣妾还记得去年是韩将军。”
皇上闻言,爽朗一笑,“今年淮习回来了,只怕韩将军要有压力了。”
“正是呢。”文妃道。
“今年倒是热闹些,人也齐全。”庆妃跟着道。
皇上点了点头。
“太子一向骑射颇为优异,不知今年是否有所突破。”庆妃温言道。
文妃看向她,莞尔一笑道:“本宫也希望他有所长进,不过,今年是三皇子第一回参加狩猎,本宫曾听闻妹妹对其指导有加,说不定今年能拔得头筹呢。”
庆妃娘娘笑了笑,“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最多是常督促他,骑射的事我也并不了解。”
“正好今日,探探他们的实力。”皇上道。
“是。”庆妃应和道。
她看了眼皇上,自从三皇子从宗人府放出来后,皇上对决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不少。
前朝臣子的谏言,还有自己在后宫当中,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似乎真的扭转了他在皇上心中的最初印象。
庆妃垂了眸。
这是好事。
这一次,她如此为周祯效力。
应当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她心中想着。
他一定不会在像前世那般对我。
一定不会!
不远处随风飘扬的旗子扑哧作响,恰似她那恐惧不安惴惴的心。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促成,庆妃看向文妃,笑道,“上次踏春宴,姐姐看上的贵女可有与皇上说起?”
“噢?”文妃的神情有些许的诧异。
庆妃笑了笑,“姐姐难道忘了吗?傅尚书家的二小姐。”
文妃恍然大悟,笑了笑道,“不过是问问她近况,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妹妹你误会了。”
“是吗?”这倒是让庆妃意料不及。
文妃眼中带着淡然的笑,“恩。”
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这倒是打乱了庆妃的计划。
明明前世,文妃一心想让傅家二小姐成为太子妃。
如今怎么会变卦了呢?
难道她重生了?
不,这不可能。
庆妃心想着。
毕竟她派人打探过,也安插了宫女到文妃宫中,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重生的迹象。
庆妃的眼中闪着疑惑,难道是旁人告知了文妃?
她的心中带着强烈的不安。
庆妃望向文妃。
只见她的嘴角噙着笑,面上的神色亦如前世那般静好。
她若是重生了,怎会如此淡然?
即便她重生了,如今连傅家都投与三皇子麾下,她又能如何呢?
她作为太子的养母,终究无法独善其身。
这或许,是她的命。
庆妃看着袖口那抹郁金花纹,沉思着。
皇上听着两人方才的对话,同样也有些惊讶,“傅家二小姐朕瞧着确实不错,舒兰无此意吗?”
舒兰,是文妃的名字。
文妃目光温柔,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既然皇上都问到了这里了,臣妾想斗胆为太子求一婚事。”
皇上面露喜色,“舒兰不妨直说。”
庆妃心中却有些不妙。
“上次踏春宴中,臣妾瞧着萧尚书家的二小姐萧暮,颇有眼缘,而且太子与她互生情愫,这倒是让臣妾想起年轻时与皇上相识的场景。”
萧暮?!
庆妃有些震惊的看向文妃。
而皇上闻言心中喜悦,不经笑道,“那朕只能成人之美了。”
“多谢皇上,臣妾也替太子谢过皇上。”文妃起身行礼道。
皇上拉着她的手,将他扶回侧座上。
这一言一语之中,太子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庆妃心中的震惊还尚未消退。
不应该啊,怎么会是萧家二小姐?
萧家二小姐应该嫁与三皇子才是,况且萧尚书并非太子一党,而是三皇子的人。
“姐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我曾听闻萧家二小姐曾心慕他人。”庆妃开口劝道。
“有此事?”皇上也有些惊讶。
“我倒不曾听闻,不知妹妹是从哪里听来的?”文妃亦是惊讶的回问道。
见此情景,庆妃只好说,“或许是听错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文妃点头,“许多传闻空穴来风,不足为信。”
“是。”
庆妃虽温言应着,眼中却带着些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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