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

　　除夕，陈智沣在水果店度过。
　　管澜回家里吃饭，本来准备带陈智沣去，但陈智沣出门之前和胡昕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挂了电话之后，硬是气得不得了，说不想看到胡昕。
　　管澜抱着劝了好久，陈智沣都气鼓鼓地说不原谅她。
　　胡昕也说他爱来不来。
　　最后管澜无奈，只有自己滚回去了。

　　陈智沣背着一包零食，还不到中午就到了店里。
　　除夕的街上没有几家店开着的，老板娘拿了根矮木凳坐到了门口，看到陈智沣的时候，把手里的烟摁灭，“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呢，我当然是来上班啊。”陈智沣走过去，把包放到柜台上，教育他。
　　。

　　陈智沣收拾了好久，给自己穿好了围裙，出来的时候，老板背对着陈智沣他。
　　地上都是烟头，陈智沣皱了皱眉，他一手拿着扫把，一手叉腰批评道：“抽烟是不好的，抽烟会死的。”
　　“死了就死了！”老板语气带着几分沙哑。
　　朝他挥手，“滚滚滚！除夕夜来上什么班。”

　　陈智沣当然不走啦，管澜给他买了好多吃的，他决定吃完了再回去。

　　他拿起扫把，从门口挨着扫到了里面，又从包里拿了一包豆干，跑出来，大方地朝老板分享，“我还给你带了东西呢。诶？”老板一手抢过去，陈智沣弯腰看老板，震惊道：“老板，你怎么哭啦！”
　　“那么大声干什么？”老板抹了一把脸，揪了一下陈智沣的耳朵。
　　因为没有用力，陈智沣并不生气。

　　他三百六十度围着老板转了一圈，“哎呀，我猜对啦！”
　　“……真是烦人！”最后没有办法，老板只能一把把陈智沣拽到身旁坐下，“陪我坐会儿。”

　　逢年过节，来买水果的人不少。
　　但是自从陈智沣来，这个店火了之后，店里就推出了自助服务。
　　再加上没有太大的心情招呼，顾客们付了钱就走了。

　　陈智沣可真的烦人。
　　老板在一旁伤心，他就搁这儿一个劲儿地吃东西。
　　吃完还从老板的保温杯里倒了热茶喝。

　　老板这次彻底失恋了，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的雪上加霜。

　　“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啊？”
　　“什么总是？”老板一脸嫌弃，“别在那儿瞎说，哎呀，油！”老板拿出湿巾给他。
　　陈智沣接过来叹了一口气，摇头，“谈恋爱也不开心，不谈恋爱也不开心。”
　　老板看他这模样烦得要死，本来准备一个人呆一会儿，但现在还得应付这个家伙，他一拍双腿，“谁分手了开心，你说！”

　　陈智沣啃完鸭脖，嗦了一下手指，他接过纸巾，认真地擦了擦手和脸。
　　一个肚子圆圆鼓鼓。
　　有理有据道：“可是谈恋爱和分手，不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吗？”
　　“……”
　　陈智沣摆摆手，“也不是别人替你分的嘛……”
　　“……”
　　陈智沣不是什么成熟的人，但当他说出这样的话，像是无意间打开了他的心结。

　　过了一阵，老板拍了一下腿，“可能只是暂时的。”
　　“我有时候也会很难过，”陈智沣懊恼，“妈妈总是惹我不开心。”

　　“你不是……”思维一转，老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管澜的妈妈吗？”
　　“嗯！”
　　老板没有想到他进度如此之快，竟然有些八卦了起来。

　　陈智沣一说到这个就生气，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老板苦笑不得，“她没收拾你就已经很好了。”
　　“为什么，”陈智沣：“我还没有原谅她呢。”

　　老板知道陈智沣是什么性格，所以有些话也不想点破。
　　傻人有傻福吧。
　　大概管澜的妈妈和管澜，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本来今天打算去找对象过年，但突然遭遇了分手。
　　要说预警是有的，不算断崖式的分手。
　　但一直咬着没说的话开始决绝。
　　伤心难过就像是决了堤。

　　但正如陈智沣说的，所有的决定之前都是有预兆。
　　所有的决定都来自于他们两个人，就算只有任何一方，也都需要接受。
　　聊了一会儿还是好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老板站了一会儿，店里零零星星来了几个人买水果。
　　他指挥陈智沣，心情放松了些许。

　　陈智沣这段时间学会了扎花篮。
　　特别细心认真地在角落做事情。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陈智沣挂了好几次。

　　老板招呼完人过来，“赶紧接了！谁打电话，烦死了。”
　　陈智沣扎好了花篮，摇头，“不认识的号码，我不接。”
　　老板探头看了一眼，“是快递。”
　　“啊！”陈智沣立马拿起手机，给人回了过去。

　　快递是送到店里的，但因为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快递员电话没打通，就推迟了送。
　　不一会儿，快递员就抱着箱子过来了。
　　陈智沣高高兴兴地抱着箱子往里面走。

　　老板挑眉，“什么东西这么高兴？”
　　陈智沣蹲下，没有什么神秘感地三两下就拆开了箱子。
　　是个黑色的盒子。
　　陈智沣没有再下一步打开。

　　老板眯眼看他宝贝的样子，以为他买的时候穿的东西，“每天来店里都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穿得像个小学生。”
　　陈智沣才不觉得，他每件衣服和裤子都是管澜给他挑的，出门的时候都会给他搭配好，陈智沣可喜欢了。
　　“你才小学生，”陈智沣嘀咕。
　　“又在骂老板了！”
　　陈智沣毫不畏惧，开开心心地给盒子套上了一个蝴蝶结。
　　老板锐评：“丑得要死。”

　　人来人往走了之后，街上变得空空如也。
　　只有几家店铺开着，等着别人点外卖。
　　因为实在心情不好。
　　不到七点，老板就关了店门，赶陈智沣走了。

　　陈智沣本来还想让老板陪陪他，但老板看起来十分不愿意。
　　他只有揣着老板发的大红包，开开心心地抱着盒子回了家。

　　管澜还没有回来。
　　陈智沣关门走进房子。
　　他把盒子双手放到了沙发上。
　　把所有灯打开，又打开了电视。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房子看起来很大。
　　陈智沣翻来覆去，竟然有些失落。

　　到八点，陈智沣忍不住给管澜打了视频电话。
　　“我可能还有一会儿才回来，”管澜接通电话，陈智沣把脸凑近看他。
　　“我想你了……”陈智沣趴到沙发上。

　　管澜出门的时候穿着卫衣，而此刻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西装，发型也变了，看起来精致得很。
　　陈智沣摸了摸管澜的脸，眉眼低垂，又亲了一下屏幕。

　　管澜拉了拉领口，背景换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要！”陈智沣回家就不想再出去了，立马摇头。

　　管澜背靠在墙上，笑着看他，“还生气呢。”
　　“妈妈还没给我道歉。”

　　管澜“哦”了一声，也跟着凑近镜头，“小猫，把手机拿远一点。”
　　陈智沣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棉质T恤，下半身穿着浅色的牛仔裤，头发才剪的，圆溜的眼睛露出来，看起来很乖。
　　他把镜头拿远，双手捧着脸看着镜头，“你不要喝酒。”
　　突然想到什么，陈智沣很开心地哼了两声。

　　“知道，”管澜对着镜头，笑得很帅，“我没喝，今天喝的果汁。”
　　他的声音带着哄，陈智沣脚晃了晃。
　　两个人没什么营养地聊了半天。

　　“你怎么又出来了？”
　　十分钟后，镜头里出现胡昕的声音。
　　陈智沣立马把镜头捂住，又偷偷拿开。
　　胡昕凑近看了一眼，真好和陈智沣对上视线。

　　“小孩子一样，”胡昕无语：“天天跟长不大似的。”
　　早上就因为穿着的事情被胡昕说了一下。
　　当时陈智沣就不想跟胡昕去商场看衣服。胡昕也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就说了他两句。

　　此刻陈智沣心里还是不爽，嘀嘀咕咕。
　　胡昕听不见他说话，在那边和管澜说了两句走了。

　　管澜回到镜头，解释道：“妈说给你包了大红包。”
　　陈智沣最近在存钱，听到红包还是很开心的，“好吧，我有一点点原谅她了。”
　　“小财迷。”
　　“没有人看见钱会不开心的，”陈智沣补充，“是妈妈说的。”
　　陈智沣现在不怎么想挂电话，但那头管澜有长辈在叫他。

　　管澜把他揣进兜里，带着他参加家族聚餐。
　　一群长辈你来我往地说话，陈智沣听着 听着就睡着了。

　　晚上十点。
　　关门声响起。
　　陈智沣立马睁开了眼。

　　管澜刚脱下鞋，陈智沣就跑过去扑到了他的怀里。
　　“等我一会儿，”他单手搂着陈智沣的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陈智沣脸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想你好想你。”

　　事实上管澜心里也是被牵着。
　　结束晚宴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陈智沣听话地从他身上下来，等管澜换好鞋之后把他拉到了沙发上。

　　“噔噔蹬蹬！”
　　管澜的视线落到了沙发上，他有一些怔愣，“这是？”
　　陈智沣献宝一样，捧着盒子到管澜面前。

　　管澜接过盒子，无论怎么包装，一秒认出这是鞋盒。
　　陈智沣的眼睛亮晶晶的。
　　管澜拉开蝴蝶结，把它打开。

　　那是管澜看了好久的鞋子。
　　一直没有买的原因，是因为它得靠抢。
　　不仅要抢，价格还接近两个一字开头的五位数。
　　陈智沣根本不太懂这些，所以花了很多时间在这个上面，里里外外不知道琢磨了多久，求了谁。

　　“什么时候买的？”
　　“你好笨哦，上面都有日期呢。”陈智沣吐槽。
　　“怪不得不让我看手机。”
　　陈智沣笑呵呵的，嘴贴近管澜的脸颊。

　　热气哈在管澜脸上，陈智沣小声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

　　陈智沣在管澜眼里是可爱的，带着一点点未经世事的笨拙。
　　而他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细心，又时常在融化着管澜的心。

　　鞋盒落在地上，管澜把陈智沣扑到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智沣。
　　陈智沣得意洋洋地说：“我也可以给你买东西呢，我以后也可以给你买大房子，这样我们就不用一起挤浴室了。”

　　承诺简单又干净。
　　管澜没有给陈智沣解释说，明年，他们就要住进大房子。
　　“妈妈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啦！”陈智沣的眼神比一切都明亮。
　　他低头，亲了陈智沣一口又一口，“我爱你。”

　　陈智沣看着管澜，像是要把他的心填满。
　　“管澜呀，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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