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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吴叔叔在书院门口等了快一小时,他家少爷才带着林之珩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难得没有降下隔板,吴叔叔边开车,边分出一点点点点八卦的心,不住地瞄后视镜。
平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此刻坐得更远,小东家戴着口罩,眼皮有气无力地垂着,看上去心不在焉。
车子驶出慢行区,方玉回终于开口,“既然连奥赛题都会做,为什么装作不学无术的样子任由别人误会你?”
林之珩斜靠着座椅,面朝方玉回如实答:“我那时不想上学,一门心思想像那些人一样被劝退。”
不想上学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方玉回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如果不喜欢南堂,给你换一个学院就是,你想去哪里?”
林之珩看着他,悲喜交加,“我哪都不想去。”
“你……”方玉回顿了顿,“那就留在南堂吧。”
“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对双胞胎,方玉回靠着椅背,薄薄一片,连胸口呼吸的起伏都不太明显。
看着比长胖之前还要瘦,林之珩自责不已。
都怪他。
方玉回转头跟他对视,“她经常这么侮辱你吗?”
他的语气很悲伤,悲伤里藏着绵长的心疼,像是冬日飘落而下的第一片雪花,缓缓融化后只剩刺骨的冰凉。
林之珩不假思索,“没有。”
方玉回明显不信,作势掏手机,“我问陶嘉时。”
“别,”林之珩连忙摁住他的手机,又飞快收回手,“只说过几次而已。”
“几次?”方玉回皱起眉,“你一共才入学多久?”
熟悉的护短姿态,林之珩忍不住又一阵眼热。
但他不敢再要求太多了,他差点毁了两人弥足珍贵的关系,这种针扎般的悔恨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林之珩主动转移话题,“你今天好一点了吗?怎么突然来这边?”
“你的手表,”方玉回跳过第一个问题,“你平时放学不到三分钟,手表就会给我发你已经离开校园的信息,再过五分钟经过异木棉绿化林,你的手表会提醒我你当下很开心。”
方玉回像叹息似的笑了一下,“可是我今天在家里等了很久,你没有离开校园,也没有很开心。”
他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温柔笃定地向林之珩纠正:他们只是闹了别扭,不是不再喜欢他了。
林之珩依旧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于是风雨飘摇的心在此刻安然回港。
清越湾家中,晓琴已经摆好了晚饭。她是经历了自家小少爷和胃口保证机冷战全过程的,看着方玉回重新消瘦,心里比谁都着急。
刚才过来准备晚饭,刚把乌鸡汤炖上小少爷就急匆匆地出了门,还是她握着锅铲追出去喊了一声,他才想起来围条厚实的披肩。
她又连忙给吴寂打电话,叮嘱他千万看紧小少爷,他病还没好,一定不能吹着风。
方玉回这两天躲着林之珩是事实,但身体不舒服也不是装的。他那晚上情绪波动得太厉害,后脑突突疼了一整夜,晚上睡不着,白天休息不好,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还不敢让林之珩发现,差点把自己折腾没。
钟晓琴这才明白过来方玉回刚才匆匆出门是接林之珩放学去了,于是自然认为两人已经和好如初,喜上眉梢地把两人的椅子朝一起挪了挪。
洗完手换了衣服,回来看见自己的椅子不知什么时候贴到了方玉回的椅子旁边,跟自己似的不要脸。他大惊失色,站在桌边不敢落座。
“怎么了?”方玉回心无旁骛地喝汤,“坐下吃饭。”
没发现他的椅子不要脸,林之珩松了口气,端端正正地坐下。
晓琴怕自己在这里会让好不容易破冰的年轻人不自在,收拾好厨房后依照往常的惯例回去了。
喝了两口汤,方玉回又强迫自己吃了点肉就放下筷子。
“不吃了吗?”林之珩问。
“不想吃。”方玉回说。
林之珩看了看桌子上营养均衡搭配合宜的菜色,想了一下问:“你哪里不舒服?”
原本打算隐瞒的方玉回微怔,犹豫一下摁了摁剑突,“这里,胀胀的,有点恶心,还想吐。”
了解过后,林之珩去零食车里翻翻找找,找到一包干山楂。他拆了几颗出来泡进温水里,挤两滴蜂蜜中和味道,端到方玉回面前,小心翼翼问:“哥哥要不要喝一点?加了蜂蜜,你应该会喜欢。”
方玉回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样子,禁不住心软,端着杯子慢条斯理地把山楂水喝下去。
同一时刻,林之珩也没闲着,安静地在厨房忙活。余光看见方玉回喝掉大半山楂水,他扒着厨房的玻璃门问:“有没有好一点?”
方玉回坐直感受一下,那股涌上喉咙的恶心感果真全都消失了。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好多了呢。”
林之珩满足地笑起来,从身后的料理台上端出一碗蒸荔枝和一盅橙子蒸蛋。
“要不要吃一点?”林之珩问。
方玉回愕然,困惑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琢磨出来要准备哪些吃的还给完美做出来的。
他迟疑两秒,林之珩满心欢喜只剩失落,一脸没有猜中哥哥心事的落寞,“还是没有胃口吗?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我都给你做。”
他全神贯注地试探,不敢过多靠近。
方玉回允许自己稍微心疼一次。
一次而已,不会过分。
“阿珩,”方玉回叹息,“过来。”
林之珩抿唇,低着头坐到他身边。
方玉回抬手把他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就势用拇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喟叹道:“我没有怪你。”
“什么?”林之珩错愕地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玉回的手温热柔软,带着山楂蜂蜜的酸甜。林之珩不敢乱动,怕弄丢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我一开始对你好是因为……因为……”方玉回咬了下唇,难以启齿,“我不想跟你分开,那时我们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比起你,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外人,所以我一边防着你,一边又很依赖你。”
“后来,我逐渐了解你,知道你,我知道你很好,我喜欢你围着我转。所以我越来越关注你,也在意你,不再因为你跟我是同路人,而是因为你是你,没有人可以代替你。”
方玉回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不要怀疑我的感情,也不要怀疑自己的人格,好不好?”
林之珩的心脏随着方玉回的话被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他想住在方玉回的心坎上,想把方玉回融进血液里。
他不停地喘息着,努力把胸间翻江倒海的气浪藏起来。他的世界一片狼藉,爱得不知所措,满腔执念在此刻成了他最拿不出手的东西。
他终于忍不住,附身趴在桌子上呜咽哭泣。
方玉回无奈,用力把他捞起来抱进自己怀里,学着林之珩以前的样子顺着他的脊背拍哄。
“别哭了,”方玉回温声细语的,“别哭了,没想弄哭你。”
“哥,”林之珩哭喊着,“哥。”
“哎,怎么了?”
“我喜欢你,”林之珩呜咽道,“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怎么能让我不喜欢你呢?我怎么办?”
“不要爱情,好不好?”方玉回的声音变得有些哑。
爱情经不起考验,林之珩年龄又小,太莽撞的感情只会成为他们关系的化金水。
“好,”林之珩把他搂得紧紧的,眼泪哗啦啦往下砸,“好。”
方玉回闭上眼,眼尾噙着一滴难以察觉的小水珠。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林之珩的额头。
林之珩哭得更加崩溃了。
深夜,彻底死了心的林之珩洗漱完毕,眼睛上盖着一块用冰水泡过的蚕丝手帕,躺得平平整整一脸安详。
方玉回坐在他旁边匪夷所思地参观了一会儿,搞不清楚,爬进里面躺下了。
半分钟后,又拧眉坐起来把那块不吉利的布条揭开。
十二月下旬,京市迎来了他们的冬灯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林之珩在家用纸板、毛线和彩灯做了个专属于他和方玉回的圣诞树,正儿八经地度过了他们一起迎接的第一个节日。
翌日,方玉回带着林之珩去医院探望陶嘉颂。
他们许久没来,陶嘉颂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正撑着辅助器绕着房间来回走动。
方玉回欣喜不已,“恢复得不错啊,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出院了。”
“小回哥,”陶嘉颂眼睛一亮,“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店里还好吗?”
“好啊,”方玉回笑道,“店里也很好,你这个店长别那么操心。”
陶嘉颂腼腆地搓手,“我太久没去店里了,想在复工前多多了解一下。”
“你还没出院就打算复工了?”方玉回摇头,“那不行,我不会批的。你现在身价七位数,可比那些工资金贵得多。”
陶嘉颂笑了笑,想起来还没招呼两人,连忙说:“小回哥,之珩,快请坐。”
三人,准确来说是两人——林之珩依旧不乐意搭理方玉回总是搭理的人。
两人融洽地聊了两句,谢怀瑾就带着陶嘉时进来了。
五人事先没有商量,巧合地在病房碰头。谢怀瑾兴奋地欢呼一声,“嫂嫂!好久没见了,钟晓琴说你不舒服,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陶嘉时节奏不改,四平八稳地走到陶嘉颂身边。
他哥拉着他的手,微不可察地拧眉,小声问:“你最近怎么总是和他一起?”
“他提了辆车,正新鲜呢,每天想方设法地开,”陶嘉时撇嘴,“非要送我来医院,烦死了。”
陶嘉颂看着弟弟,牵强地勾唇,笑容有些苦。
突然,谢怀瑾尖叫一声,“什么?这次月考林之珩是第一?”
双胞胎被吓得一个激灵,方玉回捂着心口,一时说不出话。
林之珩大怒,“谢怀瑾你个傻逼!我哥哥是不是教过你,让你不要在病房里高声喧哗?”
谢怀瑾顾不上这些,震惊地瞪着他,“你比陶嘉时考得还要好吗?怎么可能?别是抄的吧?”
“怎么不可能?”方玉回不高兴,“不许这样说他。”
谢怀瑾虚无地嚼了嚼,看了看林之珩,又看了看陶嘉时,惊觉如果林之珩不是抄的话,那他的成绩也很是恐怖如斯。
他岂不是会失去竞争力?
谢怀瑾严肃地皱着眉,最终把视线落在陶嘉颂身上。
还好,这里还有一个退学的。
他只是全病房倒数第二差而已,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一圈人叽里呱啦各聊各的天,句句没回应,件件没着落,谢怀瑾问了两句中午吃啥都没人理他,气得又蹦又跳。
方玉回实在受不了,尤其谢怀瑾今天还穿了一身荧光绿的运动服,蹦来蹦去跟跳跳蛙似的,看着都嫌晃眼。
他扯了扯林之珩的袖子,发言人当即清了清嗓子,“也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饭吗?正好庆祝一下陶嘉颂终于能够自由行动。”
实则陶嘉颂上周就已经可以下床且庆祝过了,双胞胎两人都摆手婉拒,谢怀瑾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儿大手一挥,硬是把人拖出了门。
“好好好,我们去,”陶嘉颂哭笑不得,“我换件衣服行吗?你们先走,我跟嘉时一会儿就到。”
谢怀瑾绷着眼皮,“一定来哦。”
“嗯。”陶嘉颂笑意温婉。
三人先走,四楼的连廊沟通门诊部,距离大门更近,谢怀瑾带着他们在连廊穿行。
远远的,对面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而来。林之珩眯眼打量,在方玉回耳边小声说:“好像是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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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半年,终于又重新和大家见面了。
删删改改,这本书已经完全褪去了首发版本的影子。我重新整理了大纲,重写了每一个人的人物小传,确定每个人的行为都符合逻辑,偶尔“ooc”我也都能解释得过来,这才重新下笔。
修文并不简单,对我来说比写一本新书更难。开头写了五六个版本,敲定最终版后又不断修改,写到四十多章五十多章,还是会在卡文的时候翻回去再修一遍。
修太多的后果就是中间有一段时间短暂地丧失对这本书的热情,一度不愿意打开电脑,看见文章相关的东西就脑袋空空。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于是抓紧时间,赶在今年过去之前重新发布。
这本书的灵感涌现在2022年,那个时候只是想写一个很单纯的作者与读者一起穿书的故事。后来又增加了新的想法——为了故事的可读性和趣味性,何不添加渣攻重生这个设定呢?
至于为什么能重生,当初想的是小林不停穿梭于现实与书中,他每穿一次,渣攻就死一次。
后来又要考虑为什么不停穿书,看到这里的读者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小林本就是书中人,这是我赋予他的一个金手指。
后来又变成了测试,为了把哥哥带进书里独占哥哥,所以会拉不同的路人进书,实验确定穿书的前因后果,知道怎么才能安全离开后才实施计划。
余明光一开始只是一个揭示小林与这本书并不简单的钩子,在首发版本中,作为三次元大学生的余明光被小林强拉进书中,留下残念,只有同样来自三次的晃晃才能看见。
于是想法又变成了帮助这些人完成念想,他们就能回去。
后来觉得这样挺模版单调的,又加入了“石碑”这个元素。
异想天开加入的东西太多,我处理不当,不小心逻辑线就乱了。停更的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理清这条思路。
八月底,我的外公因为病重去世了,我停掉了所有工作,这本书再次被放到了一边。
九月,我因为考试打开许久没动过的电脑,上课到一半突然有了想法,于是连夜补充小珏和晃晃的原生家庭这两条线。
石碑和女人息息相关,我鬼使神差写下这些元素,原本并没有过多想法,但在经历了现生的另一困境后,我坚定我一定要写好这条线。
涉及剧透,这里暂时先卖个关子。不管是亲情线还是石碑这条线,都是我在短短几个月内遭逢的在当时的我看来足以击垮我的变故。现在我走了出来,更坚定要写好这本书。
所以不管有没有人在看,我都会一直写下去,我从来不缺少独自创作的经验。和小林一样,文字是我的情感寄托,没有人看,我就写给自己,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是一段幸福的经历。
事实上,重写那么多,与其替换旧书,不如重开新书。我自己也犹豫过,但后来打消了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是蠢是倔,我执着地认为这里才是小林和晃晃的家,离开这个坑,他们就不再是他们了。而我不愿意这样做。
我想要完成这个故事,因为这不仅是小林和晃晃的、书里那么多新朋友的人生,还是我自己的呐喊和抗争。我要对得起他们,也要拉自己一把。
总之,很感谢你愿意看到这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喜欢。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