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幽灵先生约法三章

　　气温一天天不断升高，在聒噪的蝉鸣声中，盛夏悄然而至。逐渐逼近最后一个项目的比赛日期，霍格沃茨里的气氛也在持续升温。各处都能听见兴奋的讨论和猜测，学生们为各自学校能否夺得冠军紧张不已。

　　多亏有格雷女士的陪伴，等待的日子才不算特别难熬。艾斯梅在有求必应屋一边啃着干巴的全麦面包，一边掰着手指头，终于盼来了6月24日这天。

　　一大早，礼堂还没摆上香喷喷的早餐，斯内普就拖着长长的黑袍子来到有求必应屋门前，和她汇合。

　　这和计划有点不一样。艾斯梅无声地把斯内普教授迎进屋里，眼睛始终盯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斯内普看得出她的疑惑，等关上门，确认周围安全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来的不是邓布利多？’怎么？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当然不是！”艾斯梅连忙摇摇头，举起双手保证说：“无论是谁来我都会听从安排的！”

　　“最好是这样，艾斯梅小姐。”斯内普仍然皱着眉，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品味真差。”

　　艾斯梅尴尬地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没有反驳。她只是把这里变得和她在科茨沃尔镇的那个家一样了——甚至是复刻出所有人的房间，当然也包括很多麻瓜物件。

　　“最后一个项目在魁地奇球场搭建的那个迷宫里进行，这你知道，邓布利多已经告诉过你比赛规则了。”斯内普继续说，“等到晚餐结束时，你负责把四位勇士带去球场旁边的候场室，并在那里取得他们的头发。”

　　“邓布利多准备让谁陪他进入迷宫？”艾斯梅急切地问，“我可以一起去！”

　　“这你不用管。”斯内普紧接着冷冷地回答道，“候场室里有一个白瓷的小茶壶，我要你骗勇士们拿起它……”

　　“那是门钥匙？你们准备把他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而思索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确实，对于观众来说，无论是谁走进那片迷宫，里面发生的事都是不可知的。

　　“比赛照常进行，凤凰社会确保结果公平公正，同时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你，”斯内普转过身，走近两步直直地望着她，“只需要在那里等待我们的人把头发取走。”

　　好吧，这计划看起来万无一失，没有什么值得反驳的地方。艾斯梅点点头，接受了任务。“可如果我没办法取得他们的……”她不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毕竟这可以算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步骤了。

　　“波特会配合你。”斯内普不在意地摆摆手，就好像笃定她绝不可能出差错，“而且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没什么必要那么兴致勃勃地自告奋勇了吧？艾斯梅小姐。”他斜着眼睛，拖长声音，语气里颇具讽刺意味。

　　这也是对她的考验，无论是能力还是立场。如果艾斯梅决心要加入凤凰社，就必须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我知道了。”她也只能沉下心来，认真对待前方的每一个挑战。

　　毕竟她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对她来说无比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

　　在夜幕降临之前，艾斯梅没有离开有求必应屋半步。为了尽可能规避风险，确保自己能在正确的时间抵达正确的位置，这么做是有必要的。

　　等到学生们陆续从霍格沃茨各处涌入礼堂，她换上一件素面黑色长袍，按照约定到达了校长办公室。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巴格曼先生。”邓布利多把艾斯梅唤到身边，示意他们彼此握手，“这位是负责协助你布置任务的霍格沃茨学生代表，艾斯梅·罗齐尔小姐。她将作为你的助手，替你向勇士们解释比赛规则。”

　　“你好，罗齐尔小姐。”巴格曼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全都堆在一起，让艾斯梅感觉不太舒服，“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工作。”

　　但她还是勉强勾起嘴角，陪着笑脸和他握了握手，“我的荣幸，巴格曼先生。”

　　“好啦，我们到礼堂去吧。这会儿勇士们应该已经用过晚餐了。”邓布利多愉快地号召道，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还不忘朝艾斯梅眨了眨右眼。

　　她给自己变出一个尖顶宽帽檐的大巫师帽——事实上看起来就和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出售的无头帽有点类似，戴在头顶几乎看不见她的脸——一路跟在邓布利多和巴格曼身后，直到耳边响起学生们嘈杂的喧闹声。

　　他们来到教师席上，等待邓布利多到讲台前发布通知。艾斯梅侧目扫视起身边的席位，发现时任魔法部部长的康奈利·福吉先生正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地望着下面的学生。

　　她努力压抑自己想要抬头的想法，但又实在太好奇从这里看去霍格沃茨大礼堂是怎样一幅壮观的景象。于是就在邓布利多说到“请勇士们跟巴格曼先生先到运动场上去”的时候，艾斯梅悄悄把视线抬高了一个极小的角度，在格兰芬多的餐桌旁寻找起哈利。

　　不难在一片哄闹中锁定那个局促的身影。他正被韦斯莱一家红彤彤的脑袋包围着，站起身，朝教师席走了过来，看起来十分紧张。

　　艾斯梅也跟着礼堂里攒动的人群拍起巴掌，随巴格曼走到勇士们身边，和他们一道朝礼堂大门走去。

　　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没有人在意凭空出现的她，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四位勇士身上。可正当他们经过格兰芬多的餐桌时，艾斯梅几乎一瞬间惊起一身冷汗：她确信余光和其中一个红发的家伙撞在了一起，虽然她不确定是双胞胎中的谁，但那人显然认出她了！

　　该死！艾斯梅攥紧拳头，立刻收回视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如果他诚心想要报复，这时候跳出来捣乱，效果一定不错。但一切都没有朝着艾斯梅预想的方向发展：没有怪声怪气的嚷嚷，也没有转头告诉双胞胎兄弟他看见了什么，那个人只是安静注视着艾斯梅棱角分明的侧脸，直到目送她离开礼堂。

　　说不定他们不打算在这么重大的赛事上恶作剧，那只会使霍格沃茨失了应有的风度。而且韦斯莱太太就在旁边……等艾斯梅顺利走出礼堂，确认格兰芬多的餐桌边没有发生任何异动后，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感觉还好吗？哈利。”走下石阶时巴格曼扶着哈利的肩膀问，“有信心吗？”

　　“挺好的。”哈利僵硬地笑了笑，转头看看艾斯梅。如果没有邓布利多交代的特别任务，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比前两个项目开始前感觉好多了。因为他不断在脑子里温习练过的咒语时，发现全都记得。

　　他们走到魁地奇球场，这里已经和平常不同，变得完全认不出了。二十英尺高的树篱把场地边缘团团围住，只留了一个缺口。

　　“待会你们就从这儿进去。”从那里路过时，巴格曼热情地为他们指明方向，然后开始宣读起比赛规则，“目前积分并列第一的两名霍格沃茨选手先入场，三分钟后第二名出发，五分钟后轮到第三名。罗齐尔小姐负责带你们去候场区做准备，如果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询问她。”

　　艾斯梅摘下帽子，拿起魔杖朝它轻点一下，帽子凭空消失了。“跟我来吧，各位。”她抿起一个十分标准而礼貌的微笑，抬手指了指候场室，领着他们朝那里走去。

　　“我想知道场地周围是否有完备的安全保障措施。”芙蓉·德拉库尔紧接着追上来警惕地问。

　　“请你们放心，迷宫外有教工巡逻。如果遇到任何困难，想得到救援，就朝天空发射红色火花。会有人来帮你们。”艾斯梅按照邓布利多事先交代好的内容耐心解释道。

　　“对了，”她感觉自己紧张得直冒汗，但还是努力使声音平稳而没有破绽，一边撩起候场室的门帘，小声补充说：“为了能够保持专注，你们在入场时要通过一个专门的传送装置。场地外待会就会升起一道结界，外面的人能看见你们，但你们看不见他们，也不会被他们的声音干扰……”

　　“我没听说这条规则！”克鲁姆敏锐地提出质疑。

　　“是，没错，我们没有提前通知。”艾斯梅希望候场室的灯光没有暴露她脸颊上隐隐浮现的粉红，仍然硬着头皮解释说：“但就像我们也没有提到迷宫里具体有些什么。我认为这道结界并不影响比赛结果，反而能为你们提供保护，不是吗？”她说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哈利，希望能获得支持。

　　“当然！这很好，”哈利僵硬地笑了笑，“我正担心观众的喝彩声会影响我识别黑暗里的危险。”他转而看向塞德里克·迪戈里，询问说：“你说对吧，塞德里克？”

　　艾斯梅也抬起头，注视着塞德里克不明所以的眼睛，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几乎像是在祈求他能给点正向的反应。

　　“……呃，我同意。”塞德里克最后还是认可地点点头。

　　芙蓉和克鲁姆也不再有异议。

　　“那么现在你们就可以换上防护斗篷。”艾斯梅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终于心满意足，从储物柜里拿出几件颜色各异的半身斗篷递给他们。

　　“德拉库尔是蓝色，克鲁姆是深灰，迪戈里是土黄，然后波特，”她转过身，直视着哈利，抬手从他耳侧快速拔下一根头发，“暗红色。所有颜色都加深了，为了帮助你们在迷宫中隐藏自己，同时也为了方便我们在救援时立刻就能分清你们谁是谁。”

　　“我不会需要救援的。”克鲁姆自信满满地说，已经把斗篷穿在身上。

　　艾斯梅紧紧攥着手心里的头发，对芙蓉提醒道：“需要再调整一下发型吗？德拉库尔小姐。我发现你的马尾辫有些松了。”她同时用拿着魔杖的另一只手在自己脑袋边比划了一下。

　　“哦，谢谢。”芙蓉没有怀疑，遵从她的建议散开头发重新梳理起来。

　　趁着发绳松开的一瞬间，艾斯梅迎上前去，暗自绕动手腕。魔杖就在悄无声息中控制着一根银色长发飘向了她张开的手心。“很完美。”她掩饰般开口称赞道，“祝你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德拉库尔小姐。”说完就抽身远离她，来到了克鲁姆身边。

　　“威克多尔·克鲁姆先生……”艾斯梅的目光在他那一丝不苟的短发上辗转着，实在没找到适合下手的角度，只能随机应变关切地问：“斗篷还合身吗？”

　　“还可以。”克鲁姆简短地说，然后立刻瞥开视线直直地盯着哈利。

　　果然还是太困难了！艾斯梅在心里暗自叫苦，再一次用眼神向哈利求助。

　　“等等，威克多尔，”哈利接收到信号，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走上前假装吃惊地说：“你的后脑勺爬了一只瓢虫！”

　　梅林的胡子！这托辞简直让人无法形容！艾斯梅捂住脸，感到一阵绝望。可就在她以为克鲁姆一定会直接忽略哈利的胡言乱语时，却没想他竟然真的抬手胡乱在后脑勺抚了抚，闷声问：“在哪？”

　　“就在那里！”哈利冲到他身边，背对着芙蓉挡住了她的视线，大声喊：“现在朝你脖颈去了！抱歉，请原谅，”他抬手朝克鲁姆后脑勺上随便拧了一下，“现在好了。”

　　“谢谢，波特。”克鲁姆说着，抖了抖斗篷的兜帽，确认身上的衣服已经整理妥帖后就不再左顾右盼。

　　“不客气，”哈利摊开双手，不在意地摇摇头，“举手之劳。”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男孩子们之间的交流方式。艾斯梅在接过哈利悄悄递来的一小撮头发后震撼不已。他们的思维不仅没有那么复杂，反而可以说是单线条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不过现在她终于能松口气了——就只剩下塞德里克。

　　艾斯梅缓步走到塞德里克身前，抬起头直视着他。事实上，塞德里克比她看书时在脑海中想象出的样子更加英俊，身材也更高大。但现在她只是例行公事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也祝你好运，迪戈里先生。”

　　“谢谢你，罗齐尔小姐。”塞德里克咧开一个十分开朗的笑容，诚恳地朝她伸出右手。

　　眼前仿佛浮现出亚历克斯的身影，艾斯梅怔了怔神，慌忙收回魔杖迎上了那只悬停在半空中的手。

　　赫奇帕奇们难道都是这样温柔谦逊吗？

　　不，艾斯梅知道答案的，她也曾和许多赫奇帕奇学院的同学相处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和风格，只是塞德里克这个人本身就和亚历克斯一样习惯真诚待人罢了。

　　“注意安全。”她不禁想要多叮嘱几句，担心刻在时间轴上的那个悲剧再次发生，“如果有任何困难就立刻发出信号，在竞技比赛中不需要任何谦让和逞强，知道吗？”

　　塞德里克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确定她的意思。

　　“我是说！”艾斯梅抿起嘴唇，长出了一口气，神情开始急切起来，“比赛是有可能死人的，你知道吧？太过勉强自己，就算抵达终点可能也不值得。”

　　“我知道。”塞德里克这时候轻快地点点头，上下摇了摇和她握在一起的手，“但如果没有拼尽全力，我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这是霍格沃茨的荣誉，也是赫奇帕奇的荣誉……”

　　真是冥顽不灵！她无奈地皱起眉毛，果断抽回手，打断了他颇为冠冕堂皇的说辞，纠正道：“那首先应该是你自己的荣誉！”

　　注视着她的目光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艾斯梅并没有在意它，只是简单粗暴地抬手从他头顶上拔下几根头发，就立刻催促着他们在屋子中间的小木桌旁集合。

　　“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吗？”她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那个白瓷壶上。

　　他们能清晰地听见从看台上传来的兴奋的话语声和杂沓的脚步声，数百名学生们正鱼贯入座。四位勇士同时点点头。

　　“我倒数三声，你们一起握住这个茶壶。记住，听从现场巡视人员的指示，量力而行，不要做多余的举动。”艾斯梅看向塞德里克，确认他已经能完全理解这些话的意思，沉声道：“三——二——”

　　勇士们纷纷抬起手臂做好准备。

　　“一！”

　　四只手同时扶上壶身。白瓷壶拖着他们的身体融入了一阵呼啸的风声和旋转的色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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