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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的故人
黑色的奔驰不多久就从环路中绕了出来，钻进了一个普通的胡同里。
司机也不是凡人，敏捷地绕过了各项能动的、不能动的“障碍物”，把车停靠在了一个四合院门口。
一座平常的四合院，青砖灰瓦、朱门铜扣，门口的老槐和斑驳的铜扣给它添了些许静默，林烨随着吴凌风推门而入，一瞬瞪直了眼——
假山、栈道、荷池、高低错落的林木连着高檐红柱的厢房，虽说花谢树秃，但视野所及的开阔和大门外逼匝的胡同形成了鲜明对比，瞬间放大了这视觉冲击。
回廊幽灯盏盏，二人被咨客带入一间包房。
房间继续古风，所见之处门、窗、屋顶皆有繁复的雕花。
黑色檀木圆桌、围着八张高背官帽椅，椅子上铺着金底绣花的丝质座垫，一张同质罗汉床靠着侧墙摆放，床上铺着金丝银缕的缎面垫子…
若不是有衣冠楚楚的吴凌风在一旁做人肉提示，林烨一定以为自己穿越了。
今天这顿饭，蹭出了登天的逼格，林烨暗叹。
……
吴凌风一进屋就张罗着让人泡茶、点菜。
林烨用余光扫着他，咨客一转身，她瞬间便把饱满的情绪调整到这个VIP身上，殷切地看着他，只等他开口叙旧。
一手托杯，一手执盖，他惬意地品了口茶，这才开口问道：
“回北京感觉还好吗？”
林烨瘪瘪嘴角、摇摇头，恨不得把满心的委屈全盘呈在脸上。
她得抓紧时间在杨处来之前拿点同情分，这一刻，她倒是嫌自己脸小了。
吴凌风撇她一眼，徐徐道：“林烨，我认识你两年多了，你就别这么卖力装惨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在杨志锴面前帮你张罗两句吗？
他老板我都很熟，要不要回头介绍给你？”
被戳穿了心思，林烨乘机抛给了他一个“还是你懂我”的表情，迫切等他深入这个话题。
吴凌风却不接茬，说完上一句，便自顾自地靠在椅背上喝茶了。
干巴巴地坐了一小会儿，林烨偷瞄他两眼，发现他脸上平静无波，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摆明了一副“老子很累，不想再说了”的样子。
虽说，她心里猫抓般的想开口继续，但本着不招人烦心的基本职业素养，只得老老实实在一旁斟茶倒水，等他回神。
没等太久，因为杨处到了。
……
林烨仓皇起身，两步走到门口笑脸恭迎。
杨处把手上的公文包往旁边罗汉床一扔，低头把裹在身上的深色羽绒服扒拉下来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这才冲杵在面前的林烨笑着说道：
“站这儿干嘛，怕我迷路啊！”
“可不是嘛！” 林烨笑得谄媚。
吴凌风没起身，等他脱完外套朝他扬扬手，示意他坐自己身边。
不等服务员动手，林烨帮杨处斟好茶，坐在吴凌风的身旁，老老实实扮演群众演员角色。
“定这么死贵的地方干嘛？你丫钱大风刮来的？是不是今天冯静要来，刺激了你？”杨处喝口热茶，语出惊人。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下意识地撇了林烨一眼，欣慰地发现现场一片祥和，表情松弛下来。
吴凌风扯了扯嘴角：“怎么就是为她呢，你他妈不配到这地儿吃饭是吧！”
“当年你也真是，要有现在一丁点出息相，估计也有戏。”杨处真是好朋友，哪儿疼就戳哪里。
“没完了哈，日子太无聊了是吧，娃都打酱油，还在想自己光屁股的事儿。”
吴凌风的脸上是林烨从未见他展示过的焦躁表情。
杨志锴看他一眼，识时务的收了声。
林烨在心里默默脑补对话里的潜台词，清醒地发现今晚的饭局一开场就偏离了自己臆想的剧情。
三个月以来，每场饭局她都是非常有代入感的主要演员、这一刻她非常识时务的准备做一个摆设，刚才的群众演员定位都有些高了。
……
吴凌风和杨志锴又扯了几句闲话，林烨听不出所以然，默默走神。
她刚出走的神魂还没飘远，就被吴凌风一句话抓了回来，他对着杨志锴朝林烨扬了扬下巴：
“不出格的情况，帮帮这丫头。”
杨志锴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回他：“人你都带来了，废什么话”。
林烨似乎一瞬之间发现自己是个活物，条件反射似地摆出一副奴才相，端着茶杯冲吴凌风和杨志锴说道：
“谢谢吴总，谢谢杨处，林烨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一仰头，一杯热茶火球般从喉头滚落肚子，比一杯白酒下去还难受。
她忍不住眉尖颤了颤，火烧火撩的喉咙口半天逼不出一句闲话，一旁的杨处憋着笑悠悠说道：
“啧啧啧，刚加的滚茶，林总是在表演杂技吗？”
林烨不敢用怨恨的眼神射这个还没“熟透”的客户，只得裹着一肚子的热气回道：
“被您说中了，我从八岁就在杂技团表演\'真人吞火\'，这点小意思。”
杨处：“…”
喝完这杯茶，林烨感觉她今晚的正经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一身轻松的准备看戏。
……
不多时，陆陆续续开始来人，吴凌风例行公事地给他们介绍林烨：
“偶遇合作伙伴，顺便带来了。”
北方人向来热情、线条也粗，很快便各自成团地聊开了，林烨倒也自在。
中年男人的聚会，就算自带一流学校的光环，内容也不外乎项目、孩子、最多就多了行业趋势，非常无趣，一点都无法满足林烨因为极度无聊而八卦横生的心。
她密切关注着吴凌风身旁空着的两个座位，心里默默臆想：
“一会儿女主角会怎么样登场，一个人还是携家属？好不好看？吴凌风当初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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