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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袋狼妖
巨木城卫道街,卫道观所在的树屋巍峨耸立,远远高出周围的树屋,似乎向所有人昭示着,法网恢恢,谁若胆敢违法,必被制裁。
依据习惯,卓一心很早就来到了玄机处,收拾下卷宗,整理下思路。老鼠巷妖童失踪案最大的嫌疑犯既然是袋狼妖,那此事目前不能声张,需要悄悄去办,否则又要被灵枢处以专案的名义抢了去。拿定了主意,卓一心就招呼着狐小松出门去寻找名为猴三的猴妖。刚走出卫道观,就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卓一心!”
卓一心侧头见到卓一言正醉眼惺忪摇摇晃晃地向她挥手。下意识的,甩出两道闪电,噼里啪啦,将卓一言的头发电成了鸟窝,同时让卓一言醒了酒。
“为什么电我!”卓一言嘴里冒烟道。
“其一,小小年纪,竟敢饮酒!其二,不敬长辈,直唤其名!”训斥完弟弟,卓一心见到旁边的易小尘,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易小尘你长高了一些啊。这位小姑娘也是你们的同学么?”
“一心姐,这位是庄不拘,是我们乾字班的同学。”易小尘介绍道。
“庄不拘?不正是九真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真人么!”卓一心连忙抱拳施礼,“真人有礼!”
“免礼免礼!姐姐客气了。”庄不拘洋洋得意地觑了一眼易小尘和卓一言道。
“九真阁?似乎听过一次。”易小尘疑惑道。
“九真阁是道界最高立法机构,由道界九位德高望重的真人组成。”卓一心解释道。
“德高望重?庄不拘?”易小尘和卓一言同时瞧了一眼背着双手,佯装超然物外的庄不拘。
卓一心正要发威,庄不拘大度道:“一心姐,不用和无知小儿计较。我们这次出来有要事向您请教。”
庄不拘向卓一心娓娓道出来意。
卓一心听完道:“本来客户向卫道观的委托内容不能向他人透露,但既然是真人要问,自然不会隐瞒。只是关于道士之间互助的委托,一般都由卫道观的道务署负责。记得那天,我只是为王泽浣引荐,具体他委托了什么,我并不知情。你们在此处稍等,我帮你们去问问道务署。”
庄不拘又得意地向易小尘二人眨了眨眼。
道务署就在卫道观一层,卓一心所要问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事情,很快就问到了答案,她回来道:“王老师那天委托我们卫道观寻找名为还童草的块根,不过这还童草块根十分罕见,虽然有很多道士接了任务,但迟迟没有回复。直到八天前,有人完成了任务,当天道务署就差人将还童草块根送去了蓬莱岛,估计王老师早已收到了。”
“八天前?我们从亚马逊回到蓬莱的第二天。不知近来王娘子是否出过蓬莱,可有用这些块根培植还童草。”易小尘心里寻思道,正想向卓一心询问这批块根的发现地。这时,一只猴妖小心翼翼凑过来,战战兢兢道:“这位小道长,在下猴三,想向你报案。”
卓一心心中又惊又喜,心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先稳住此妖。卓一心还没说话,狐小松大喝一声:“猴三!你这个拐卖妖童的妖贩子,胆子倒大,竟敢在卫道观前溜达!恰好,我们正要寻你!”
尖嘴猴腮的猴三本在卫道观前徘徊不前,见到门口穿着卫道士道袍的年轻人,本想碰碰运气,不想他的事情已经败露,身子一颤,转身就跑。
“追!”卓一心狠狠瞪了狐小松一眼,怒喝道。
猴三见卓一心和狐小松紧追不舍,回头扯着嗓子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报案啊,我今天的身份是报案人,不是罪犯。您就装作看不见,当我是两袖清风,让我轻轻飘过吧!”
卓一心吼道:“我呸!你清风一过,拐走多少妖童!让我视而不见,白日做梦!”
猴三边跑边哭丧着一张猴脸道:“我真得是来报案啊,我弟弟失踪了,你们管不管?”
卓一心道:“管,你站住,和我慢慢道来!”
“年轻的小道士和狐松鼠小妖,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们,不少野草巷的兄弟就是折在你的手上啊,”猴三恍然道,“我真是瞎了眼,搭讪你干嘛!”
猴三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飞跑。一人二妖,你追我赶,很快消失在易小尘三人的视野中。
“卓一心就是这急脾气,”卓一言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本还想着让她陪咱们去野草巷,现在只能咱们自己去了。”
“你们要去野草巷?”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叔!您怎么在这里?”易小尘回头到看到一个白发男子,站在卫道观门口,正是庄岫岩的朋友白胜寒。他手提一个铁笼,笼子里面盘着一只棕色长蛇,正滋滋滋吐着信子。
“我来领上次的委托,就是这只蛇。另外嘛,再发布一个寻找庄岫岩的委托。唉,那庄老板就喜欢涉险,前段时间他去了不归林,自此就没了半点音信,害我不得不跑一趟卫道观,花钱找人寻他。”白胜寒无奈地耸了耸肩道。
“白叔,这是只成年蛇吧。你们店什么时候开始卖成年灵属了?”卓一言欺身向前,挑逗起了笼子里的蛇。
“这是从尘世寻来的岩莽,还是个孩子,它以后会长到七八九米。”
听到庄岫岩,庄不拘明显怔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胜寒,一反常态冷冰冰问道:“你是庄岫岩什么人!?那死鬼死了最好,寻他作甚!”
白胜寒围着庄不拘转了两圈,摸着下巴试探道:“你是庄岫岩的女儿庄不拘?”
庄不拘冷冰冰道:“我乃天生地养,没有那样没心没肺的父亲!回答本真人的问题!”
“啧啧啧,九真阁的小真人,威严不小,”白胜寒作揖道,“回真人,我乃庄岫岩的道差兼朋友,白胜寒。至于,那庄岫岩嘛,几个月前去了不归林,自此杳无音信,估计是死在里面了!”
“哼!他要死在里面倒是好事,省得本真人亲自动手!你何必花钱寻他!”
“可毕竟相识一场,他活着自然是好,死了我也得给他备份棺材。”
“你倒是好心,可惜识人不明。把你的蛇笼子借我一用!”庄不拘拿过蛇笼子,避开人群,专往人少的地方走。易小尘和卓一言见庄不拘神色有异,不知他借蛇笼做什么,见白胜寒也无奈摊手,二人急忙跟上。
易小尘心中诧异不已。庄不拘与庄岫岩,一个是四处流浪的邋遢乞丐,一个是史上最年轻的九真阁真人,身份天差地别。这样的两人竟是父女关系,实在匪夷所思。不过,想一想,却又早有端倪,二人姓氏相同,均有不借助腾云术踏空而行的本领,骨子里都透露着一种潇洒倜傥、随性不羁的气质。易小尘由庄岫岩引渡至道界,随后又和他的女儿庄不拘做了同班同学,历经种种,世间因缘巧合,当真是无法预料。只是不知这对父女间有什么误会,希望他们早日冰释前嫌吧。
庄不拘来到一个空地,在袖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瓶子,放在手心,对着透明瓶子笑眯眯道:“小阿绿,你看这是哪里?我没骗你吧。”
透明瓶子里的绿蛙妖阿绿环顾左右,兴奋道:“巨木城?这是巨木城!小丫头,快放绿爷我出去,我出去后就告诉你小灰的下落!”
这透明瓶子竟是黄珞璃的锁妖瓶,里面是他们从亚马逊擒来的阿绿。易小尘这才意识到,前天晚上,他们在王泽浣的道场偷完催眠花和织梦草后,庄不拘又带着他去了风水阁,当时他还不明白去风水阁做什么。现在他晓得了,风水阁中有黄珞璃老师的临时道场,里面存放着装有绿蛙妖的锁妖瓶。
“庄不拘,万万不可!?”卓一言急忙阻拦道,“若被黄老师发现,咱们必然会被严惩不贷!我和易小尘的学分可禁不住扣了啊!”
“这绿蛙妖只是他人下属,他未必知道小灰的下落,莫要被它骗了。”易小尘提醒道。
庄不拘挥了挥手,继续对阿绿道:“你看,若放了你,我们可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我已经兑现了承诺的第一步,偷偷带你出了蓬莱岛。你是不是也要表现点诚意,先告诉我小灰的去处,我再还你自由,如何?”
阿绿在瓶子里觑了一眼易小尘,悠哉地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道:“我可是月夜蛙鸣曲幕后的指挥家,那小灰的下落我自然一清二楚。小丫头,你当我是老太太上鸡窝…笨蛋么?我要是把小灰的下落说了出来,你定然不会放我。你先放了我,我再告诉你答案,不然一切免谈。”
“看来是谈不拢喽?”庄不拘遗憾地摇头道。
“嘿,我自瓶中躺,你能奈我何。”阿绿右手支头侧身卧佛躺下。
“那可别怪我啦,”庄不拘摊了摊手无奈道,“听说猎物对天敌的恐惧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咱们来验证下传言的真假。”
庄不拘从身后拿出蛇笼,随手将锁妖瓶扔了进去。岩蛇见到青蛙,两眼放光,兴奋地缠绕瓶子,吐着信子,垂涎欲滴。
“蛇啊!死丫头,快放我出去!”阿绿下意识失声尖叫,随后强自冷静下来道,“你别吓唬我,我可是妖精,不是普通青蛙!再说这锁妖瓶结实的很,这小蛇不能把我怎么样。”阿绿甚至向蛇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此举,激怒了岩蛇,岩蛇张开大嘴要把整个锁妖瓶吞入腹中。
“死丫头!快阻止它,这瓶子要被吞了,你的老师肯定不会放过你!救命啊!”阿绿疯狂地喊了起来。
庄不拘打了一个响指,隔绝瓶子四周的空气,只见阿绿声嘶力竭地大喊,外面却听不到变点动静,“白胜寒,你这蛇笼子暂用半天。走吧,你随我们去一趟野草巷。”庄不拘一蹦一跳,像吃了糖的小姑娘,欢快地走向熙熙攘攘的马路。
卓一言看了一眼易小尘,苦笑道:“你说锁妖瓶会不会被蛇消化掉?咱们要不要劝劝庄真人停止刑讯逼供?”
易小尘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吧?按照刚才绿蛙妖说的,也许还真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呢?白叔,麻烦带我们去野草巷吧。”
“走吧,”白胜寒无奈叹气道,“唉,我那可怜的小岩蛇,可别吃坏了肚子,不然就卖不出去了…”
野草巷如往日一般,人妖攒动,熙熙攘攘。鼹小妮的药摊却冷清异常,药摊上零星摆着几个蔫蔫巴巴的药草。她满脸愁容,捡起药摊上的干瘪药草扔进身后的油锅之中,油锅里盛满香油,药草在其中浮沉翻滚。
“鼹小妮!”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鼹小妮回头见是易小尘,急忙上前相迎,“好心的小道长,您来此所为何事?若是买药,可能要叫您失望了,我这里仅剩下这点快变质的草药了。”鼹小妮看了看自己凄凉的药摊道。
“我们不为买药,只向你打听件事情,”易小尘开门见山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的一位老师在你这里买了一些块根类药草?”
“嗯,记得。那位老师长得那么俊美,我印象十分深刻。”
“那药草叫什么名字?”
“药草是母亲采来,具体叫什么名字,连母亲都不知道。”鼹小妮摇头道。
“那块根是什么模样?是心脏的模样么?”卓一言抢着问道。
“是的啊,这药草最奇特的地方,便是与人类的心脏一模一样。我想,这也是母亲顺手将其采来的原因。”
“这些块根是你母亲在何处采来?”卓一言追问道。
“应该是不归林,母亲每次都会去那里采药。”
易小尘看了卓一言一眼,心道:还童草出自不归林?王娘子后来是否在不归林种植了还童草?
“你母亲是否从不归林中回来了?正好告诉我们她在不归林哪里发现的这块根。”卓一言追问道,他记得上次鼹小妮说过,她母亲去了不归林。
鼹小妮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母亲至今未回,弟弟现在也不见踪影了!”
鼹小妮突然大哭,让卓一言不知所措,对着易小尘无奈摊手,表示无辜。
易小尘走上前来,拍着鼹小妮的头,柔声道:“别哭,跟我们说说事情原委,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白胜寒将易小尘的行为看在眼里,默默点头。
鼹小妮啜泣着又将鼹小二失踪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顺便也讲了过路贷以及向卓一心报案的事情。
“你母亲向谁借了过路费?可有用他物抵押?”白胜寒问道。
“只知道是一家药店,其余不知。我弟弟应当清楚,当初是他随母亲去的这家药店,我负责照看药摊。”鼹小妮啜泣道。
“唉,采药妖精生活之艰辛,是凉国的自由之殇。”白胜寒感叹道。
易小尘问道:“鼹小二最近常去何地?”
“小二前段时间常采集来药物,但巨木城附近的药物早就被人采集一空,不归林又路途遥远,不知他这药物从何而来。对了,他最近常和猴十三来往。”
庄不拘问道:“你可知道猴十三的家在哪里?”
“好像也住在老鼠巷,但老鼠巷很大,不知他具体住在哪里。”鼹小妮摇了摇头道。
卓一言想起了刚才卓一心追赶的猴妖,问道:“那猴十三是否是猴妖?”
“正是。《妖典》规定,我们妖精必须以本体作为姓氏。”鼹小妮道。
易小尘和卓一言彼此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罪农猴八!”
卓一言抓着头道:“时间有些久,有些想不起来了,那猴八让咱们去哪里帮他送信儿来着?”
易小尘拍着脑袋回忆道:“好像是老鼠巷,老鼠巷多少号来着?”
“哎呀,不记得了,从孤芳园回来就捣鼓那堆雁书香,后来又去了亚马逊,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卓一言放弃了挣扎。
易小尘拍手道:“笔尾酒馆!要咱们去笔尾酒馆等猴几来着?”
卓一言恍然道:“猴四!”
卓一言接着将他们在孤芳园的经历讲给了鼹小妮和白胜寒。
“笔尾酒馆可是巨木城的有名酒馆,我知道在哪里。咱们现在就出发,也许能从猴四那里间接得到些鼹小二失踪的线索。”白胜寒道。
“咦?庄不拘你在干嘛?”卓一言问道,不知何时,庄不拘走到药摊后面,守着那口油锅念念有词。不知她如何操作,将锁妖瓶从蛇腹中取了出来,随后将锁妖瓶扔到了油锅中。阿绿随着锁妖瓶,在滚烫的油锅中翻滚,上蹿下跳,扯破嗓子大喊,却传不出任何呼救声。
“怎么样,从蛇腹到油锅,愿意如实交代了么?”
没想到阿绿很有气节,摇头拒绝。
卓一言指着油锅问鼹小妮:“这油锅是用来做什么?”
“回小道长,这些药物快变质了,我想用它们熬制些药膏出来。只是不知道我的熬制方法对不对,只是看母亲用香油熬制过。”鼹小妮难为情道。
易小尘心有不忍道:“我看阿绿快要被煮熟了,手下留情,快把他捞出来吧。”那阿绿停止了跳动,瘫作一团,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庄不拘无奈隔空将锁妖瓶从油锅中取出,又扔进了蛇笼,热气吓得岩蛇闪到一旁,“小阿绿,对不起啊。本真人不应当油炸你,待到了笔尾酒馆,我用美酒好好补偿你。”
“鼹小妮,你在这里等着,待有了你弟弟的消息,我们会回来找你。”易小尘吩咐道。
鼹小妮湿润着眼睛默默点头。
笔尾酒馆占据了完整的一棵巨杉树屋,有些陈旧的招牌随风摇摆。在树屋外的石板路上,一位穿着灰褐色羽毛衣衫的女子正拿着一个人面虎身的雕像,向来往的妖精传教。
“这位白发兄台,可愿意皈依梼杌妖神?人和妖本是同根而生的兄弟,我手中的所持的梼杌妖神雕像,便是我们妖精的元祖。信梼杌,衣食无忧,远离病患!”这女子见到白胜寒,虔诚地抱着神像,用银铃般的甜美声音为其讲授他们的教义。
“抱歉,我去笔尾酒馆有要事,这梼杌妖神可帮不了我。”白胜寒毫不客气道。
“梼杌妖神乐于成全,祝您心想事成。”灰褐色羽毛衣衫女子礼貌让出道路,她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庄不拘手中的蛇笼道,“小姑娘,你的小宠物不错。”
几人先后走进酒馆,都没有留意到,绿蛙妖阿绿见到灰褐色羽毛衣衫女子后,精神大作,隔着瓶子向她大声呼喊,奈何声音被隔绝。灰褐色羽毛衣衫女子皱了皱眉头,把手放在唇边,示意阿绿闭嘴,阿绿这才安分下来。随后,女子也跟着进入了酒馆。
进入酒馆,几人溜达一圈,没有见到尖嘴猴腮的妖精,便寻了一个地方等待坐下。笔尾酒馆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笔尾树鼩妖精,他们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像羽毛笔。庄不拘招呼来服务员,要点一瓶最烈的白酒。
“对不起,本店不向未成年人售酒。”笔尾树鼩服务员礼貌道。
易小尘赶忙阻止道:“咱们是来办事的,可喝不得酒。”
庄不拘向易小尘抬了抬手,指着白胜寒道:“你可看好了,我们这有个白毛大叔,这酒是给他点的。”
“白毛大叔?我么?”白胜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我让你喝你就得喝,酒钱也是你出,谁叫你是庄岫岩的朋友,酒钱记在他的账上就是。”庄不拘蛮横道,“来十瓶贵店最烈最贵的酒。”
“本店最烈最贵的酒是来自陈国董家酿造的十日醉,客观确定要它么?”
“快端上来。白毛,蛇笼还给你,不谢!”庄不拘从笼子中拿出锁妖瓶,将蛇笼甩给白胜寒。
“这里的酒可价格不菲啊,”白胜寒拦下服务员,下定决心道,“稍等,我要与你们酒馆赌酒。”
服务员闻言大喜,反复吆喝道:“17号桌的贵客,决定赌酒!”
酒馆里的客人闻言也纷纷大声吆喝。
白胜寒对易小尘三人解释道:“笔尾酒馆有个规矩,客户可以随意选择酒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和他比试酒量,赢了就免单,输了要支付所有的酒钱,包括比试用酒。”
“赌酒的贵客,这边请。”
树屋中央已经摆了一张桌子,客人们围绕而坐,纷纷下注。服务人员带着白胜寒坐下来,白胜寒特意挑了一名最瘦弱的笔尾树鼩妖精。在众人的吆喝声中,二人的赌酒开始了。
卓一言也想凑热闹下一注,可兜里没装钱,他对易小尘道:“易小尘,你看白叔的体型是对方的三倍,肯定不会输,买一赔十啊,把你的钱借我。”
“不借,赌博是不劳而获的游戏,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能参与。”易小尘一口回绝。
“那庄真人借我吧。”
“别烦我,我有要事,”庄不拘接过服务员端过来的十日醉,偷偷把袖兜中的催眠花、织梦草的药粉倒入酒瓶之中,然后将几瓶酒直接全部倒入了锁妖瓶中,“阿绿,这是补偿你刚才下油锅的。”
酒在锁妖瓶中却不会缩小,烈酒逐渐灌满了锁妖瓶。阿绿破口大骂:“可恶的臭丫头!刚才是涮油锅,现在是下酒海,想酿青蛙酒么!?我喝!”阿绿张开大嘴,如鲸鱼吸水,不一会儿,阿绿干瘪的肚皮鼓了起来,锁妖瓶中不剩一滴酒水,“哼,喝了烧酒烤火…周身火热,我阿绿却是烤完火喝烧酒…周身舒泰,有本事再来一瓶~”话刚说完,噗通一声趴在瓶底,呼呼睡了起来。
“你身在亚马逊雨林,敲起了蛙皮鼓,小动物们被你迷了神志。身边的下属问你,‘老大,你迷惑这些小动物干什么啊?’”庄不拘去了隔音的道术,对着阿绿悠悠道。
阿绿真得依言在锁妖瓶中做起了敲鼓的动作,凭空对着梦中的下属道:“你知道什么,这些小动物可有天大的用处~”
易小尘、庄不拘、卓一言彼此对视了一眼,庄不拘继续问道:“什么用处?”
此时,酒馆中突然传来了悦耳动听的歌声,穿透了赌酒的吆喝声,犹如天籁一般从天而降,“鸿蒙之初,混沌未开,天地生二子,一名人,一名妖。山川成,百花开,骗妖吃下混沌果,神志迷糊灵不在…”这歌声的来源正是那灰褐色羽毛衣衫的女子。她的歌声似乎可以引导人的灵魂,酒客们纷纷停下来,沉醉其中,仿佛回到了太古创世之初,一幅幅凄美悲壮的画面闪现在人们的脑海之中,不知不觉中,湿润了眼睛。
“小女子名布小曲,乃梼杌妖神的信徒。梼杌妖神生于鸿蒙,他胸怀千古,悲天悯妖。派我等向苦海作舟的芸芸众妖传达创世的真相、天地的真理以及妖神的福音。若有人愿入我元妖教,必然会受到梼杌妖神的庇佑,摆脱贫苦疾患,从此平安喜乐。”一曲唱罢,灰褐色羽毛衣衫女子对众人优雅施礼道。
但众妖正在热衷于赌酒,恍惚了片刻,又开始吆喝起来。白叔若有所思的盯了布小曲几眼,又被对面的笔尾树鼩拉着比起了酒。这小妖精体型虽小,肚量却深不可测,接连八九杯,白胜寒已经有些头晕,对方却清醒如初。
就在刚才,庄不拘感觉脑袋恍惚了一刹那,紧接着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之中,随后心底渗出淡淡忧伤,让她一时忘了讯问阿绿的事情。待回过神来,有些恼火女子打断了阿绿的梦语。庄不拘接着问道:“什么用处啊,跟小动物有什么关系?”
绿蛙只呼呼大睡,再无反应。
易小尘道:“这催眠花和织梦草莫非对妖精的作用有限?或者下的量不够,再多下点!”
“没有了!都怪卓一言!”
卓一言还在回味刚才的歌声,回过神道:“为什么怪我!”
“你昨天贪杯!浪费了我的催眠花!”
“我浪费了催眠花,可没浪费织梦草啊!”
易小尘打断道:“你们看,咱们右前方第四个桌子,刚刚坐下一个尖嘴猴腮的猴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猴四?”
庄不拘和卓一言看了一眼,这猴妖跟那猴八长得如出一辙,只是头顶上多了些毛发,“估计是!咱们去问他猴十三在哪,找到猴十三,没准就能问出鼹小二的下落!”
几人正要向前,另一名尖耳猴腮、模样相似的年轻猴妖突然跑进酒馆,对着猴四耳语几句。那猴四屁股还没坐热,急忙跟着年轻的猴妖走出了酒馆。
“白叔,猴四出现,我们先去追他。”易小尘三人和白胜寒知会一声,急忙紧随猴妖而去。
“你们先去,待我赢了这只笔尾树鼩,就去找你们。”白胜寒醉醺醺道。
易小尘三人跟在两个猴妖后一连穿了十来条街,来到了老鼠巷附近的枯枝巷。这枯枝巷也是破败的陋巷,几十年前这里曾经了一场大火,虽然枯木有逢春,却比不得从前的枝叶繁荣。
“不行了,我的肺要炸了。我歇会儿,你们追吧。”易小尘气喘吁吁道。
“你最近这身板咋越来越差?为鼹鼠妖帮忙,可是你定的主意。”卓一言打趣道。
“再加把劲儿,看,他们进了前面那棵半枯半荣的树屋。”庄不拘指着前面道,前方几百米外伫立着一棵巍然高耸的杉树,这棵杉树也遭受了当年火灾的摧残,没有完全失去生机,它漆黑的树干上已经抽出了新芽。
三人来到杉树前,却没有发现树屋的门窗。卓一言奇怪道:“咦,什么情况?这该不会只是一棵普通的杉树,不是树屋吧。”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猴妖在这里消失的。”庄不拘信誓旦旦道。
“这里有个地道,还有台阶,他们应该是进了这里。”易小尘在树后十米处发现了一个洞口,他看着黑幽幽的洞口道:“这看着像是贼窝啊,咱们要不等白叔来了再进入?”
“白叔还在拼酒呢,”卓一言大喇喇直接进了地道,边道:“区区几只猴妖,怕他们作甚。”
庄不拘附和道:“咱只是来打听件事,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白毛和庄岫岩沆瀣一气,等他做什么!”
“等等我。”易小尘跟着二人迈入洞口。
地道很深,盘旋而下,在尽头处出现亮光,随后一个木门出现,木门上歪歪扭扭写着“逢春堂”三个字,木门旁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卓一言一把推开木门,挺胸而进。这逢春堂里面宽敞亮堂得很,此时已经坐了十来个妖精,里面有三个尖耳猴腮的猴妖。见有人进入,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卓一言心里发毛,有些打鼓,讪笑着点头,脚不由向后缩。却被庄不拘一把推了进来,“墨迹什么呢?”,庄不拘拉着易小尘进了逢春堂。易小尘想起和这些猴妖的过节,也不免有些忐忑。
柜台后站着一个留着红色长发的赤狐妖精,见三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小道士出现,心中警惕,面带微笑道:“欢迎光临,几位小道长来我逢春堂可是要买药?”
易小尘谨慎道:“我们此行并非买药,而是帮人向几位猴大哥捎句话。”
一个猴妖突然指着卓一言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和抓咱们兄弟的小道士是一路的,在来凉国的船上,他和那个小道士在一起抓了八弟!八弟现在又失踪了,八成是被那小道士给抓走的!”
“对!九弟说的对!因为那个小道士,我们一群兄弟,现在只剩下四个。”猴四也指着易小尘三人道,“大哥,绑了他们,跟小道士换回我们的兄弟!”
“绑了他们!”
“绑了他们,换回野草巷的兄弟!”
两个猴妖大喝,其他妖精也跟着七嘴八舌,直听得易小尘三人心里打颤,默默向门口靠近。
“都闭嘴!”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年长猴妖大声道,“都猴急什么!?老大跟咱们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不是绑匪,别动不动就绑人!且听他们怎么说。三位,谁托你们带话,带什么话?”
这冲天辫应该是猴子头,看他倒是个明理妖精,易小尘稍微放下心来,道:“托我们带话的叫猴八,他在巨木城外、虚怀江上游江边的孤芳园服罪农劳役,希望你们有空可以去瞧瞧他。”
卓一言讪讪补充道:“我们可是好心带话,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小道士,我们只是和她同行,其实并不相熟。”
“哦,原来八弟被发配到了孤芳园,”冲天辫扣着鼻屎道,“你们这么好心,帮八弟传递消息,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答谢你们?”
“答谢就不必了,”卓一言摸着头道,“不知哪位是猴十三?我们想向猴十三打听个人。”
“你们还敢问我十三弟!大哥,十三弟没准也是那小道士抓走的!绑了他们,换回十三弟!”猴四上蹿下跳道。
“绑了他们!”
猴四突然闪到三人身后,堵住去路。
“都闭嘴!我们不是绑匪!他们也是好心带话,”冲天辫对兄弟们喝道,“我十三弟七八天前就不见了,我们也在找它。最近巨木城总有妖童失踪,我怀疑十三弟是被他人掳走,而不是被卫道观抓走。你们走吧!”
易小尘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转身向外走。
“慢着,拦下他们,”一个悦耳动听、慢条斯理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独眼的袋狼妖狼秋岳穿着燕尾服,端着红酒杯,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楼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尘世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袋狼妖!”易小尘和卓一言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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