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四月份，天气逐渐回温，原本因为天气冷而削减的体育课也都如约而至，有的班级打着马上高三的幌子占用，老唐倒算是不同的，自己不占课，也不让别的老师占体育课。

　　有一次英语老师来占课，老唐直接把自己的课让了出去都没让体育课，最后老师也没好意思继续，别的老师也都没再提议。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该玩玩，本来也要劳逸结合，总不能天天坐在教室里，那样脑子容易傻。

　　正巧一次六班赶上和九班一起上体育课，于是在跑了几圈后体育老师提议两个班可以……一起打个友谊赛，反正也是自由活动，找点乐子也挺不错，这个年纪阶段的小孩也喜欢这种略有竞争性的比赛。

　　于青野其实没什么功利心，尤其是这种友谊赛上，他一直都没太出头但也没放水，但是从开场之后，他总觉得九班有一个男的一直绊着他，一次两次他没说什么，但在他正准备进球的时候，那个人直接从旁边射了过来，于青野没注意，直接连人带球被撞到了地上。

　　“我操…”于青野轻哼了一声，他被撞的手肘直接连带着衣服在地上划了一个口子。

　　“我去你瞎吧，是不是有病？”许嘉弋正在于青野周围，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扶于青野。

　　钱途从另一边走过来，拉开一群人扒看了一眼于青野的手臂，二话没说掉头，下一秒拳头就落在了那个人脸上，人被打的直接倒在了地上，钱途觉得不够，上前骑了上去，不顾旁边的人怎么拉，又补了好几个拳头在脸上。

　　等体育老师跑过来拉架的时候，人已经被钱途打的都要站不起来了。

　　“干什么呢你们！”体育老师掐着腰，走过来拉开人群，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打个球打成这样，你们想干什么？”

　　“你，”老师指着钱途，于青野见状一个跨步挡在了钱途前面，“你想把人打死吗？眼看着已经要送到医务室了，你再给人打出病了怎么办？”

　　说完看了一眼于青野的胳膊，他作为裁判，又是老师，确实是被打的那个一再挑衅，人家没理，结果最后把人撞了，他还没来得及叫停就出了这种事。

　　“行了，你俩跟我走一趟，先去医务室看一眼，看看医生怎么说，严重的话送医院。”老师看了一眼于青野和钱途说道。

　　“剩下的也别打了，马上下课了，该干嘛干嘛去，你俩跟我走。”说完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钱途没说话，甚至也没理于青野，越过一群人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于青野的胳膊，停下脚步转过身，等于青野走上前，钱途才开口，“正好去医务室，先给胳膊消毒。”

　　于青野没说话，几秒钟以后低头笑了笑，“你挺能打啊，那么多人愣是没拉住你，我看至少两拳又落到他脸上了吧？ ”

　　钱途这才算是回过神，挠了挠头，连语气都不自然了起来，“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看你当初被撞了能有几米远。”

　　“几米？”于青野瞳孔都放大了，“夸张了啊，我哪有那么弱？”

　　钱途没回答，视线又落到了于青野的胳膊上，右边的胳膊，袖口已经翻上去了，小臂已经被刮破了一大片，看着就血肉模糊的，但于青野愣是没哼一声，甚至刚才那个撞他的人，他都没听见于青野骂一句。

　　等到了医务室，于青野还是坚持跟着先去看了一眼人，到的时候校医正在包扎，人脸特别是右边脸，已经被打的肿起来了，嘴角流了血，泛着紫青。

　　于青野趁着体育老师跟校医打听情况，他走上前，俯身到半躺在病床上的人的耳侧，压低声音，“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我也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脸上的伤…”说完起身，直视了几秒床上的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是我打的。”

　　说完也不管床上的人怎么想，他直接出了门，手上的伤开始泛痒，他次哈了两声，钱途也紧跟着出了门。

　　俩人进门坐下，校医一边拿着镊子用棉签给于青野的胳膊消毒，但也不忘唠叨两句，于青野是真的觉得疼，他从小最怕疼了，但眼下他也不好出声，就一直皱着眉半眯着眼。

　　钱途站在桌边，手指握着桌沿，一直盯着于青野的位置，在于青野发出第一声次哈的时候，钱途走上前接过了校医手里的镊子，半蹲在于青野跟前，轻轻的给于青野上药，还不忘轻吹两下。

　　正好老唐进来，看俩人这种“天下第一好”的气势属实给他气到了，他不知道情况，刚才好好的在办公室喝茶聊天，好容易下午没课难得的休闲时光，就看到九班的班主任急哄哄的跑进来，看见老唐就和他说他们班同学把人家班的学生给打了，急得老唐回班级走了一圈，结果看了一圈就没看到于青野那几个人，就一生气跑到了校医室。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唐半嚷着走进了门，在看到于青野的胳膊之后语气稍微平淡的些，“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多大个人了都。”

　　“哎呀老唐，你不了解情况，”许嘉弋上了个厕所过来就来晚了，结果刚走到院里就听见老唐扯着个脖子喊，他赶紧跑过来。

　　“你这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野哥喊，是那小子不安分，就打个篮球手脚还不干净，总给野哥使绊，一次两次野哥都没理他，结果马上上球了，那个傻逼直接就射过来给野哥撞到地上了，手都搓皮了，你看看…”许嘉弋说完就要把于青野的胳膊掰过来给老唐看，“这么大一块皮全给搓掉了，跟他妈有病似的。”

　　这下老唐明白了，他看着于青野的胳膊属实是许嘉弋说的那回事，一大片，说是血肉模糊都不过分了，还是右边的胳膊，这下在桌子上拿笔都费劲。

　　老唐正了正神色，开口道，“那那小子人在哪？人班主任跑过来跟我说你们把人家学生给打了。”

　　“是我打的，”钱途从地上起身，把于青野的胳膊轻放下，“人在隔壁，我带你去。”

　　结果刚放下手里的镊子准备出去就被于青野拉住了，他起身对钱途说，”你先和嘉弋回去，我和老唐去看看，”又转过身对许嘉弋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别跟着瞎凑合了，你带老钱先回去。”

　　许嘉弋本来就不高兴，他本想着多少都得让九班那个孙子道歉，可现在于青野让他回去，他看了一眼于青野，于青野不像是开玩笑的，所以他回过头，满脸不高兴的拉过了钱途就往外走，钱途本想留下来一起去，结果被许嘉弋一股劲拉了出去。

　　老唐看着两个人走了，他起身走到了于青野身边，端起来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于青野还得画画，而且这个伤，绝对会留下大片的疤痕，他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于青野，于青野歪头笑了笑，就走向了门口，老唐也跟了上去。

　　被打的就在隔壁，老唐进去的时候肿着大半张脸，班主任也在，看到俩人走进来，那个学生就伸手指着于青野，看着他们的班主任说，“就是他打的，我脸上的伤就是他打的。”

　　“哎哎哎，你这孩子…”老唐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育就被于青野拦了下来，他的胳膊刚在钱途消毒完以后还没来得及包上，眼下正泛红的一片。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抬起胳膊，表情人畜无害，对着九班的班主任，“老师，我们顶多算互殴吧，再说了，大家身高体重都差不多，这位同学应该也不至于站在那被我打吧？”

　　九班的班主任看了一眼老唐，看了一眼于青野，俩人看着也不像是撒谎，他这个学生他也知道，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喜欢拉帮结派的主，而且确实是那个孩子身上也有伤，胳膊伤成那样，倒也真不像是单方面打人的，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把老唐拉了出去。

　　于青野留下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受伤的手垂在身侧，目光盯着床上的人，盯看了几秒之后笑出了声。

　　”我□□笑什么？”床上的人扯着嗓子说。

　　“早知道让老钱在你那半边脸上也揍两拳，中国人讲究对称美。”

　　于青野笑得时候抬起胳膊摸了两把鼻子，床上的人也很清楚的看到了胳膊上的伤，略微不自在的侧过脸，神色也变得尴尬了起来，但是开口道歉，他还是没说出口。

　　老唐和九班班主任走了进来招呼着于青野，于青野点头起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俩人眼神对焦后床上的人低下了头，于青野挑了挑眉没说话。

　　最终两个老师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大，就当作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处理了，两个人算互殴，毕竟于青野的胳膊也就摆在那，闹到主任那更麻烦。

　　最后一节自习课，于青野就回到了班级，钱途紧紧盯着他，于青野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和谈了。”

　　许嘉弋看了一眼于青野，确信他没有把这个事放心上，才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傻逼，我知道因为什么找你茬了。”

　　原因其实于青野不感兴趣，但也能猜出来个大概，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钱途就开口，“因为什么？”

　　“就上个星期不是有个女的来跟野哥表白吗，那个小姑娘是九班的学委，刚才找茬那哥们叫纪宇翔，听我九班的朋友说他喜欢那个学委，然后那个学委跟野哥表白被拒后回班级就哭了，然后这个傻逼以为野哥欺负她了就来找茬了。”许嘉弋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真是有病，难怪人小姑娘看不上他。”

　　于青野没说话，原因他也懒得知道，他只关心结果，现在他和那个纪宇翔算互殴，而且惩罚最大也就是警告处分，严重点可能停课几天，但于青野觉得倒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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