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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之行
是日傍晚,太阳西沉,谢明朗一行人停在了一处沙土地凹陷的斜坡下。坡上恣意生长着几棵白杨树,树叶在夜风中哗哗作响。坡上,冬至将马匹栓在几棵树干上,又拿来草料喂马。坡下,惊蛰正指挥人生火做饭。
谢明朗一个人走到斜坡上,看着远处的景象。晚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和衣摆。他背后是蓝灰色的天空,夹杂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东边升起了稀薄的月亮。
而他面前,昏暗的天光下,是由近及远蜿蜒起伏的山脉。沙土地上远远近近的分布着一些矮灌木和荒草,零星有几棵高大却略显瘦弱的乔木。地平线上,落日余晖的微光仿佛喝醉了陷入沉睡的人,白日微醺的热情夹杂着夜晚清冷的安详。
谢明朗不禁感叹,原来西北是这样子的,既荒凉孤寂,又热烈壮阔。和青山流水环绕,终年热闹繁华的明安城,完全不同。
待吃完饭,除了外围放哨值守的人,大家都松散了下来,吃饱喝足后,人越发犯困,便在篝火处围坐烤火,或在坡下挡风处和衣而卧。
谢明朗睡不着,便坐在篝火旁边,看着橙黄的火苗在木柴堆上随风摇曳,间或噗呲炸开一点火花。深蓝的天空上,万里银河星光璀璨。
惊蛰铺好了垫子,走过来说:“殿下,早点休息吧。”
谢明朗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篝火,说:“我睡不着,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惊蛰听了,便转身先去睡了。
直到后半夜,篝火也熄灭了,还余一点炭火在灰烬中明明灭灭。一群人在斜坡下三三两两地和衣而卧。起风的时候,坡上几棵树的树叶依旧哗哗作响。马群也纷纷眯着眼睛打盹,偶尔有一两匹甩一甩尾巴或打个响鼻。
睡在最外围的冬至打着哈欠翻身坐起,去抱了些草喂马。他站在坡上,仰头看着天空,月亮已经走过中天,向西而去了。几片撕裂的薄云也被风刮向了远方。只有漫天星河明灭璀璨。除了风声和树叶哗哗的声响,整个旷野安静而辽阔。
马群正吃着草,其中一匹马突然冲着西北方抬起了头,动了动耳廓。其他马也纷纷停下了进食,不安地踏步转动,或吁吁叫唤着。
冬至见状,心下怀疑情况有异,便也转头定睛向西北方向看去。果然,远处矮灌木草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向近处移动。
冬至几步跳下了斜坡,赶紧去摇醒下面沉睡的人。
惊蛰听到动静,爬起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旁边谢明朗也坐了起来,冬至蹲在旁边说:“殿下,恐怕有敌袭。”
谢明朗问:“什么方向,多少人?”
冬至:“西北方,具体不知道,但看起来一二十应该有。”
惊蛰说:“有没有可能是营帐那边派来接我们的人马?”
冬至摇头说:“如果是我方军队的,多半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没必要后半夜赶路。况且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可不像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径。可能是杀人越货的马贼匪徒,也有可能是敌军得知消息,派人半路劫杀的。”
那群黑衣蒙面的人摸摸索索地向斜坡上白桦树下马群所在的方向行进着。待靠近了,他们停在马群不远处的草丛中,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一个蒙面人向前挪动两步,靠近领队的,问:“大人如何确定他们就是明和国太子一行人呢?会不会只是路过的商队之类的?”
领队的人说:“这地方看起来人迹罕至,我们蹲守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什么商队经过,只有他们这支队伍,十有八九是。上头收到的消息,他们这几日应该也快到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大人说的是。”问话那蒙面人说完,便退开两步,又蹲回了他原来的位置。
领队的听了半天动静,除了马群躁动,其他的没什么明显的声音。这个时间,估计人都睡熟了,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他便转头,左边抬手一挥,又转头向右边,右手一挥。队伍便快速分开,向马群方向左右包抄过去。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从正面坡上偷袭过去。
从斜坡两边偷偷包抄过去的黑衣人,到了坡下一看,哪有什么熟睡的人?地上散落着还未收拾的行李物品。
黑衣人这才知道有鬼,抬头一看,坡上围满了人,一个个拉满了弓。顷刻之间,箭雨从高处纷纷落下。黑衣人避无可避,只能抱头向两边逃窜。
从正面进宫的黑衣人领队,看己方已经暴露,只能提刀硬拼了。但前面包抄的两队被灭了大半,自己这一队也只剩下几个人,很快被对方包围了。喊杀声刀剑声停歇,胜负已成定局。
惊蛰拿着柴火重新燃起篝火,谢明朗坐在篝火边。其他人在后面打扫战场,检查死伤的杀手。
冬至清理完杀手,走到篝火边说:“殿下,留了两个活口,是雄镥人。说是上头得到的消息,派他们来劫杀殿下的。我们的行程走漏,或有内鬼报信。”
谢明朗:“当初争夺西北军权闹得沸沸扬扬,敌方探子知道消息不足为奇。但我们是提前出发的,且星夜兼程,却还是被拦截,说明他们知道的情况可能比我们猜测的更多。”
旁边副官小丁听了,立刻跪下说:“殿下,西北军与敌军厮杀多年,具是忠心耿耿的将士,是断不可能出卖殿下的。还望殿下明鉴。”
谢明朗扶了他一下说:“起来吧,我没有怀疑西北军内部。他们具是大将军带出来的,都是为国为民热血杀敌的将士,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小丁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才起身坐好。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血迹,小丁又说:“殿下,收拾妥当的话,我们还是早点离开此地吧。我怕血腥味引来狼群。”
谢明朗点点头说:“好,那就赶紧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吧。”
于是,一群人骑着马顶着西斜的月光和漫天星河,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去。
月已西沉,天刚大亮,西边还残留着几颗晦暗的星星。谢明朗骑着马带着队伍走到了一处峡谷处。
副官小丁驱马上前说:“殿下,穿过前面峡谷是最快的路程,但因地势原因,此处很容易被埋伏。虽然前面那波刺客已经被灭,但保不齐后面还有。还是属下先去探探路吧。”
谢明朗看着眼前的峡谷入口,越向深处越狭窄,确实是便于埋伏的地势。他便点点头说:“你去吧。有情况立刻回来报信。”
小丁便驱马走远,进了峡谷。一路行过去,直到峡谷出口,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的马蹄声。他便放下心来,调转马头回了入口处。
谢明朗问:“怎么样?有什么情况么?”
小丁说:“回殿下,没有,峡谷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谢明朗才驱马继续向前,后面队伍也跟着进了峡谷。
峡谷里确实安静,只有队伍的马蹄声清脆地回荡着。
太安静了,冬至反而不放心,便驱马走到了谢明朗前面领路。
谢明朗也注意到,路边荒草丛生,但却连声虫鸣都没有,实在不太正常。
他便一挥手说:“停一下。”
队伍才一停下来,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处岩土有尘土窸窸窣窣落下来。
冬至立刻握住身侧的刀说:“警戒!前面可能有情况!”
队伍听令,立刻分散开,围绕在太子座驾前后左右,拔出刀对外呈防卫之势。
谢明朗也提起了腰侧挂着的短/枪杆,按下按钮,枪管内瞬间弹出另一节枪杆和玄铁的枪头。
岩石顶上埋伏的杀手看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戒,便等不及他们走近,纷纷站了起来,拿着弓箭对着谷内就开始射杀。但毕竟相距还有一段距离,命中率不太高。且他们已经开始防卫,虽有人受伤,但并未丧失战斗力。
杀手们一击不成,又开始把脚边的岩石纷纷往下推落,截断了他们前进的路。
谢明朗正吩咐退回峡谷外,就听见后面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另一波杀手正从入口进来,堵住了后退的路。
他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想将自己围困在峡谷内,断了前进的路,再从上面和后面包抄过来。
兵书上惯常用的套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用在自己身上。谢明朗叹气,看来今日是场硬仗了。
眼见着后面的追兵追过来了,前面两侧岩石上的杀手还在继续射箭,石块还在纷纷滚落。峡谷内尘土漫天,箭如雨下。
众人纷纷捏紧了缰绳和武器,抵抗着流箭和石块,都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
突然,箭雨停了,石块也没再继续落了。只听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前面岩石上人影一个个跟石头似的纷纷翻滚了下来。
谢明朗抬头,才看见岩石上已经换了一波人,皆是身着军装的士兵。前面那波刺客已经被他们推落了下来。
谢明朗心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是这么用的。
后面追过来的杀手们明显也看到了远处岩石上跟落汤圆似的一个个滚落下来的人。大家都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待看清高处换了一波人,是明和国将士,杀手们才反应过来,此刻反倒是自己成了被围困的瓮中之鳖。大家便纷纷停了下来,远远围观着,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副官小丁抬头看见岩石上的人,高兴地喊着:“小容将军!你是特地来接我们的么?”
谢明朗听他这么一喊,才确定对方是西北军。
那领头的将领长身而立,穿着枣红的布衫和棕色的皮甲,头发在天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芒,以金色的发冠高高束起在脑后,麦色的皮肤,斜飞入鬓的眉眼,挑起的嘴角,那姿态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大家见到友军来,一时都激动不已。又纷纷猜测,小容将军,莫不是容夫人本家的侄儿,大将军的外甥,容奕?但他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已经封了将军么?于是,众人又纷纷惊叹不已,看着前面岩石上那身影,越发地崇敬羡慕。
没想到那小容将军开口了,却说的是:“我只是路过。你们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众人顿时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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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出场都是撒花,小狮子出场应该礼炮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