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

作者:水边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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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


      姜尚对姬发说:“听闻帝辛起居之宫名为九池宫,以酒为池,暴殄天物也!”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姜尚微微一笑:“又听闻有一殿名曰月林殿,宫人常烹许多的牛羊鸡鸭而入,有时半夜三更还要供奉,月肉同义,此处应为肉林,以肉悬挂于林,穷奢极欲也!这等暴殄天物,穷奢极欲之君,百姓不齿!百姓既不齿殷商,则必归大周,大王奉天承命,水到渠成也!”
      这一番话听的姬发眉眼舒展,众人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唯有叔旦忧虑道:“若做酒池,必有坑沟,若做肉林,必有乔木,九池宫无坑沟,而月林殿无乔木,天下人如何肯信哉?”
      姜尚微笑着说:“流言何须眼见为实?不过口口相传而已。”
      叔旦沉默不语,面上有几分气恼之色,姜尚见他神色,皱起了眉头。
      姬发打圆场,对姜尚说:“王弟恐惧流言,太师勿与小子计较。”又对叔旦说:“朕知道你是守礼之人,只是事急从权,此事你不用管了。”
      叔旦径自走了。
      姜尚假装没看见,继续说起如何将酒池肉林“教化万民”,姬发受教,吩咐手下如此这般行事,过了几日,都城里“酒池肉林”之事就传开了,姜尚派人添油加醋,把妲己也编了进去,“纣王受狐狸精挑唆,弄了个酒池肉林,在里头乱搞!”“造酒池肉林的钱从哪儿来的?还不是民脂民膏么?”
      待到街头巷尾对酒池肉林议论纷纷,姬发就打开鹿台,取了一部分财宝散于百姓,剩下的命人收起,预备将来征讨东夷,然后又把纣王的庶兄微子请来“约束万民”,微子欣然领命。
      分封了微子,牢里的箕子也被姬发放了出来,箕子听见纣王死了,嚎啕大哭:“小子不听我言啊!”姬发等他哭完了,说要给他封个侯,箕子啐了姬发一口:“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我岂能背上这样的骂名?”他抱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古琴,跑出了城,不知往何处去也。
      姬发讨了个没趣,把脸上的唾沫擦干,心里决定不再找活人办事了,于是找到商容的宅子,精装修了一番,让人进去瞻仰聪明人吃喝拉撒的地方,又寻了比干的墓,把坟头加高了许多,还披红挂绿的装饰了,“比干死谏,朕自当厚葬”,最后他打听箕子已经走远,就放胆子对众人说,“箕子教了朕许多治国之道,朕获益匪浅,必成一代明君”云云。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日,留在都城的百姓基本上都与姬发同仇敌忾了,看不上姬发的纷纷跑去安阳投奔武庚,也有追随箕子而去的,姬发见没人哭帝辛了,志得意满,正是这时,姜尚建议他赶紧打道回府。
      姬发不太想走:“此处富庶,以此为朕的王都也未尝不可。”
      姜尚沉声道:“帝辛有十万人马在东夷,还有二十万不知去了何处,大王觉得他们会不会回来呢?”
      这一番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姬发脸上浮现出惶恐之色,立刻吩咐清除道路,修整宗庙宫室,然后老老实实的祭拜了商朝历代祖宗,顺便又把帝辛骂了一顿,最后强调天命现在姓姬,自己纯粹是见义勇为,替天行道,商都的土地都是武庚的自己一点都不贪,不过宗庙里的九鼎得拿走云云,然后命人扛着那九个鼎,匆匆忙忙的奔往周地去了,周地四周皆山,易守难攻,在那里,他可以安安心心的称王。
      就在姬发离开的那日,蜚廉的儿子季胜埋葬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又向着霍太山的方向奔去。
      此时,蜚廉早已登上了霍太山顶,女娲带着他在山上左看右看,最后指着一块地,让他在那里堆土做坛,自己则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
      蜚廉带着人,几乎是不分日夜的刨土,可是霍太山上的土层太坚硬,他们的进展十分缓慢。
      蜚廉唯恐有差错,常问女娲“如此可行?”女娲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只有一天晚上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蜚廉几乎怀疑她死过去了,不敢擅自行动,等到白天,终于等到她睁眼,女娲解释说“我旧疾复发了”,蜚廉说:“若能凯旋而归,大王必定会派许多法力高强的巫医为女君诊治。”女娲没有接话,只让蜚廉继续刨土。
      当蜚廉好不容易堆出一个半人高的小土丘的时候,季胜爬上了霍太山,见到了久别的父亲。
      这个年轻人此时衣衫褴褛,几乎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乞丐。
      蜚廉也看见儿子了,他惊奇的说:“啊呀啊呀,你怎么来了啊?”
      季胜之前一直不肯说话,听见父亲开口,他终于大放悲声:“姬发起兵造反,大王登鹿台自焚而亡!哥哥也战死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蜚廉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季胜又悲又心痛,捶胸顿足:“商亡了!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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