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这坑爹的术式

　　既然伏黑惠证明了他的实力，小林时自然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五条悟早就选好了任务目标，只等着小林·最后的阻碍·监护人·林点头同意，便将他精心培养的弟子送上战场。然后本人也偷偷跟着过去了，特意在伏黑惠拔除咒灵后跳出来给了个大大的“惊喜”。
　　伏黑惠：死鱼眼+嫌弃脸jpg.
　　“哎哎哎笑一个嘛。”五条悟疯狂揉搓伏黑惠脸上的婴儿肥，企图让这个喜欢装小大人的弟子有小孩的样子：“首战顺利告捷，我超开心的，你的监护人也会为你自豪。”
　　“唔，放开……”伏黑惠扑腾了半天才挣脱，说实话，拔除诅咒这件事和前两天打败小林时相比，还是后者更开心一点。
　　曾经无坚不摧的母亲也会有被击败的一天，拔除诅咒仅仅是代表着能开始接任务，可是打败了母亲代表着……自己长大啦！
　　已经开始好面子的伏黑惠挺起胸膛，含蓄地表达兴奋，至于私下里抱着玉犬开心地打滚这件事他谁都不会告诉的。
　　“五条老师，今天的任务都结束了吗？妈妈说晚饭会做咖喱。”伏黑惠表达了想回家的意愿。
　　五条悟十分无语地拍拍他头顶：“你家监护人知道你当面叫她名字背后喊妈妈么？”
　　“当面称呼妈妈的话，大概率津美纪也在，她会难受的。”伏黑惠理所当然道，一个成熟的男孩子要懂得同时照顾家人的心情，而且小林时从未要求过改口这件事，估计也是考虑到津美纪的心情，那么伏黑惠没有什么理由违背。
　　更何况，称呼而已，小林时是照顾他们的母亲这件事不会改变。
　　五条悟将外套和围巾递给伏黑惠，临近十二月底，郊区的气温比市区低了好几度，刚打完架还是要注意保暖：“先回学校写报告，然后叫你妈妈来接你。”
　　十二月份是放假高峰，下午还是五条悟用瞬移带着伏黑惠出来做任务的，之后还是让他家长过来接孩子更方便些。
　　“那个家伙从没去学校看过啊，居然能这么放心……”五条悟自顾自地嘀咕了句，虽说他也不是个靠谱老师，但是弟子的监护人更怪呢。
　　周末的咖啡店比平时更忙些，小林时相应地延长了打工时间，所以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嗯，接孩子不是问题，老板人很好，可是去东京高专……
　　“小林小姐，这些也麻烦了。”桑原夫人走进后厨，发现小林时正捏着手机发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嗯……补习班那边想让我去接一下孩子。”但是她完全不想进踏入东京高专的大门啊！小林时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桑原夫人以为小林时在为难工作的事情，好笑地上前帮她解开围裙带子：“不用担心打工，辛劳了整天的孩子们最想看见的就是妈妈的笑容了。”
　　勤劳认真，还时不时接待出手豪爽的客人们，小林时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单亲妈妈带两个小孩是真的不容易呢。想到这里，桑原夫人补充了一句：“今天的工资照发。”
　　“多谢，那我去了。”小林时哭笑不得地回应了一句，也是，接个孩子而已，应该不会遇到很多人吧……
　　深冬季节的日落很早，才不过五六点天空便犹如被墨水泼撒过般漆黑深邃，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反倒是店铺里人满为患，小孩子们缠着自家父母要买玩具和零食，有些时候能如尝所愿，有些时候会挨一顿训斥。
　　……似乎，叔叔从来没有训斥过我呢，都是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拿到手想要的东西后，过一段时间就不感兴趣了。
　　小林时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尘封许久的记忆被氛围激发了出来，夜蛾正道起初笨手笨脚的，觉得照顾孩子就是满足她一切想要的，后来和学校里的其他家长建立联系后才慢慢地知道如何教养。不过还是改不了本性，除了在训练的时候，夜蛾正道一直是竭尽全力地保护并满足她。
　　只要他有，只要她想。
　　稍微了解这对父女的人，私底下会戏称她为东京高专的公主，没有被宠到不知天高地厚随意闯祸真是万幸，小林时表面上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实际上是需要被时刻宠爱着才行。至于结婚养孩子？万万不可能，也就是那些不关心这些的世家们才会发求婚函。
　　“要是叔叔知道我养了两个孩子，估计会疯掉吧？”小林时自言自语道，顺便招手拦下了出租车。
　　车辆驶上郊外的盘山公路，远处的鸟居轮廓隐藏在山林里，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但是对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小林时来讲，那是刻入灵魂的形状。
　　下车前，小林时特意理了理头发，有段时间没有补色和重新定型了，原本微卷的发尾变回了直发，如果只是看身形，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唯一变化的应该就是眼神了。
　　一步步顺着石阶向上，路边的石雕，枯叶铺就的草地和在黑夜里延申枝桠的古树一成不变，熟悉到想让人落泪的程度，小林时甚至发现了小时候调皮在石雕上绑住的红绳，当年夜蛾正道无奈地揉揉她的头顶，说着“时带给我们幸运啦“然后留下了。
　　嘭，嘭，嘭！
　　四下空旷，寂静无人，小林时觉得心跳声愈发清晰，脚步却开始变得陈重，回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令人心安的黑甜梦乡，意志不坚定的话就会被瞬间吞噬，变成只想在这里呆一辈子，远离世俗琐事的人。
　　不，不行，接上孩子们就快点走吧，还不到时候！小林时咬咬唇，轻微的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瞬，脚步骤然加快，没几分钟便到了教学楼前。
　　校舍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小林时迟疑了会，还是没有进去，只给五条悟发了条短信让他把伏黑惠和津美纪送出来。
　　“喂，家长来了哦。”休息室内正无聊地刷手机的五条悟看见屏幕上方弹出的消息，便出声提醒了正在写作业的两小只。
　　“耶，回家啦。”第一次被家长接还是很开心的，姐弟俩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跑出去，原本还在装小大人的伏黑惠原形毕露，一边高喊着“我拔除了二级咒灵，可以被评级为二级咒术师“，一边扑到小林时怀里撒娇。
　　津美纪嘟囔了句小惠怎么可以偷跑，还是决定先让弟弟开心。
　　“好棒，我就知道惠没问题的。”小林时艰难地维持住微笑，想起自己那坎坷的评级之路，只想怒吼一句不提这个我们还是母慈子孝的关系！
　　津美纪握紧小拳头：“时，我也会加油的。”超级郁闷，没有术式就只能等到十五岁才可以接任务！
　　“嗯嗯，我很期待哟。”
　　五条悟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道：“过段时间我要带惠去一趟京都，具体细节周一见面聊。”出完任务后，术式细节和背景信息都会记录在案，他们要趁着京都那边没反应过来时先下手为强。
　　小林时点点头：“定好时间和我讲。”接着低头查看这两个急匆匆跑出来的小孩有没有穿好外套，发现围巾没有系号后边低头帮忙整理。
　　“我们走……”
　　“有访客？”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脚步声渐渐逼近。
　　小林时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手指颤抖着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地给围巾打结.
　　“哦，夜蛾老师啊。”五条悟冲着小林时他们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喏，惠和津美纪的监护人来了，今天监督们都放假没人开车，给他们叫个出租。”
　　夜蛾正道皱了下眉头又松开，那两个学生的监护人啊，如果不是时间已晚，把人请进去喝一杯茶才是正理，他转头看向小林时的方向：“初次见面，我是……”
　　“扑通。”他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但本人丝毫没有察觉。
　　晚风乍起，长发和围巾随风而动，年轻的女性终于给孩子们系好了围巾，松开了压住的大衣下摆。她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路灯站着，阴影交错间身影并不清晰，但是却令夜蛾正道感到熟悉无比。
　　她是谁？他一定知道的，一定……夜蛾正道脚步微微前移，睁大了双眼，努力描绘着学生监护人的背影，记忆之海被时间牢牢地锁住，无论他如何梳理记忆，所有的事实都在告诉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不，不可能，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相反，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内心深处那条巨大的裂缝被短暂的填补了，眼眶也变得湿润，喉咙却是异常的干涩沙哑。
　　“伏黑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夜蛾正道终于开口，声音晦涩：“既努力，也很聪明，能成为很好的人。”
　　是啊，我知道的，他们都很好，而且你夸人还是这么没有新意，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单词！小林时紧紧地握拳，她要尽十二万分的努力才没有回头，抱住夜蛾正道哭诉这些年的痛苦。她微微仰头憋住泪水：“……多谢，那我们先告辞了。”
　　“等等！吃饭了吗？今天厨房里送来了柿子，让我们招待一番……”夜蛾正道急忙上前两步挽留。
　　“不用啦，家里备好了咖喱，是他们念叨了很多天的晚饭。”
　　“没错，没错，孩子很重要……”孩子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事物能和他们相比！夜蛾正道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才没有不顾一切地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人拉进学校尽力招待，他明白现在的种种情况十分怪异，可是现场没有人出声提醒他的不对劲。
　　夜蛾正道左思右想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让他们留下来的理由，只能挫败地放弃，又不甘心地开口：“有时间就来接一下，他们会很开心，下次我们也会备好茶点，不会很甜……如果太晚了请一定要留宿，我们的校舍翻新过，舒适整洁……”
　　他的语序混乱犹如孩童。
　　“多谢，我会考虑的……”
　　一声声一句句熟悉的叮嘱令小林时无法生硬地拒绝，她明白只要离开夜蛾正道的视线，他突如其来翻腾而上的情绪和记忆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即便如此，小林时还是不忍心让夜蛾正道失望，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
　　闭了闭眼强行压制内心的汹涌思念，小林时摊开手掌，伏黑惠和津美纪一左一右地牵好，一同向外走去。
　　路程并不遥远，小林时一直沉默到家，伏黑惠和津美纪也察觉到她的心情不佳，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地聊天。
　　进入家门后，小林时的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随着咔哒一声的反锁声响，眼泪瞬间决堤，无尽的痛楚席卷了全身，她蜷缩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哀嚎。
　　“啊——”叔叔忘记了，所有人都忘记了！！！！！！
　　不公平！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不公平！！！！！！！！！
　　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自杀都做不到！
　　小林时的眼神逐渐恍惚，被压抑了六年半的绝望感充斥了她的大脑，头晕目眩间连身体都支撑不住，仰面躺倒，目光无距。
　　她能一次次见夏油杰，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而不至于崩溃，追根揭底只是因为他们是相处了一年多的好友，哪怕伤心难过也能自我消化，但是夜蛾正道……那是她朝夕相处十多年的的父亲啊……
　　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那高大的身影就被领回家细心教养，训练时受伤抱着她安慰，被肆无忌惮地捣乱也只是弹一下脑门，见她喜欢做料理后就把厨房重新装修了一番，有空闲便一直做各种咒骸首饰……一桩桩一件件，只有她还记得了。
　　“时，时！有哪里痛吗？”
　　小林时的样子吓坏了姐弟俩，手足无措地围绕她打转了好几圈，津美纪想把小林时拉起来。奈何人小力气小，只能跑去烧水翻药箱，伏黑惠把玉犬叫出来帮忙，手脚并用地把已经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监护人拖到沙发上。
　　“时，时……妈妈，妈妈！”伏黑惠顾不得津美纪会不会听到，他跪坐在地板上抱住小林时的手臂摇晃了很久，想要唤醒她的注意力，往常温柔沉静的双眸里只剩下空洞一片，无论怎么呼唤都传达不到她的耳朵里。
　　“呜呜，时……”泪水在圆眼睛里蓄起，连带上抱着医药箱跑过来的津美纪一起小声抽泣，泪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小林时手背上砸出点点水花。
　　明明是冰冷的水滴，小林时却像是被烫伤般猛地抽回手，眼神里有了焦距。她慢慢地扭头看着在沙发边趴着的姐弟俩，伸臂将他们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吓坏你们了，我没事。”
　　两小只这才猛地扎进小林时怀里，小小的身体不断颤抖：“时，不要死……”他们从接受训练的那一刻起就接受了死亡的可能性，但是他们不接受小林时的死亡。
　　“不会的，不会的，”小林时低声道，不断地轮流亲吻着两个孩子的额头：“怎么会死掉呢？我只有你们了……”
　　被独自留在了时间的另一条河流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源的河水奔腾而过，如果不是有这两个孩子牵扯着注意力，也许她早就崩溃了。
　　幸好，幸好，能遇见他们是她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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