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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海棠
今日朝堂上的气氛很是不好,压抑的很,胤禛一出了宫门就长舒了一口气。
往日里还有个老十三可以说说话,如今他被关着,有些话可就得憋在自己心里了。
皇阿玛的脾气越发古怪,太子爷也是越发的不懂事,托合齐等人的事情还没有审理清楚,他就又生出了旁的事。
不过倒也和自己没关系,只管做个踏踏实实的旁观者就好。
临上马车前,恰好瞥见了一脸阴郁之色的胤禟,看起来样子有些颓废。
“福安,九爷府里的那个侍妾,真的没了?”胤禛皱着眉头问道。
其实这事儿早就说过,打听的那人也是清清楚楚地问明白的,确实是没了,听说九爷挂心,还特意去了郊外给她立了碑。
胤禛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想问了。
福安正是小福子,一听四爷问话,立马回道:“是,说是九爷还特意在郊外买了地,给她立了碑呢!”
胤禛身子一怔,他竟那么喜爱那个女子吗?
而那边的胤禟此时正好步子一顿,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是旁边的小太监扶的快。
胤禛眼神暗了暗,随后收回目光,蹬脚上了马车。
福安刚把帘子放下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
“福安,前院的东阁偏殿还空着,回去后你就着人收拾出来,让林泉来府里住下。”
福安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回过了味儿,四爷这是还在担心着年侧福晋啊。
不过想想也是,同一夜发了癔症,九爷还派人来了府上寻侧福晋,说什么救不救命的话,可真是叫人觉得奇怪。
只是不知道四爷怎么想的,若是年侧福晋真的中了邪了,他可不该总是往明春阁去了不是,可是恰恰相反,他不仅去的更勤快了,就算在外面忙事情也是一空下来就念着。
这不,以后这林泉也不必去坐诊了,直接来王府里做个府医得了。
难不成,四爷也中邪了?
思于此,福安立马摇摇头,这念头可不能叫别人知晓,不然自己就是个死。
胤禛的马车经过胤禟身边时,扬起的灰尘眯了后者的眼睛。
胤禟抬起胳膊挡了挡,但是还是免不了红了眼圈。
说来也是心酸,堂堂的九贝子爷,因着一阵尘土红了眼睛。
只是,个中的缘由,谁又能说得清呢!
一旁的张德海看见自己主子这番模样,心头也是不忍:“爷,您宽心啊!”
胤禟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苦笑道:“走吧。”
“爷,回府吗?”张德海问。
胤禟摆摆手,道:“去郊外的十里亭。”
闻言,张德海低下了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胤禛的马车是在王府门前不远处被拦下的,拦路的是太子爷身边的桂成。
福安脸上堆着笑,下车上前给桂成问好:“桂成公公,可是太子爷有事?”
桂成点头:“太子爷在长街的酒楼上等着呢,烦请四爷一趟了。”
虽是坐在马车中,但是外面的一番对话,胤禛也是听得清楚。
掀开帘子下了车,然后回府换了身常服才又重新出来,只不过没带旁的人了。
桂成见人来了,立马往前引路。
刚到酒楼,一旁的小厮就要上前来,却被桂成一把拦住:“不必伺候了。”
小厮一听,知道这是已经有人等着的,只好悻悻地往一边退开。
胤禛不喜欢桂成这样的,跟着太子爷久了,也学会拿腔作势了。
太子坐在二楼的包厢内,门半开着,能听见屋外的喧闹声。
胤禛进来先是拘礼,得了太子的许可后,便起身坐在了一旁。
许是到了午膳的时辰了,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好菜,还有两壶好酒。
“老四,可是扰着你了?”胤礽一边吃着涮锅子,一边问。
“哪里,弟弟也只是刚到王府门口。”胤禛道。
胤禛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在猜测着太子爷“请”他的意图。
胤礽见他不拿筷子,也不倒酒,只是干坐着,看着很是拘谨,便笑呵呵地说道:“这酒楼的涮锅子不错的,你快尝尝。”
这语气,倒像是真的只是请他来吃顿午饭似的。
“多谢太子爷。”
胤禛不再客气,当然也是怕驳了他的面子,识相地拿起了筷子,陪着一起吃。
亲兄弟在一起,却没多的话,只剩下锅子的扑腾声,还有碰酒杯的声音。
“涮锅子冬天吃最好,如今已经返春了,吃起来倒是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胤礽突然出声,“你说是不是,老四?”
胤禛也吃的差不多了,筷子一放,回道:“弟弟以为,合不合时宜要看吃的人心里怎么想。”
胤礽沉吟了一声,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重要的事,筷子还在手里拿着,但是却没有再夹菜。
胤礽不动,胤禛自然也不敢动,直到锅子快要熬干了,胤礽才突然回神。
“桂成,锅子干了,换一个新的来。”胤礽朝着门外喊道。
胤禛正想说其实也差不多吃饱了,却见桂成已经带着一个小厮进来了,要把熬干的锅子换掉。
“锅子干了,就得换新的,就像御花园里的花儿死了,也得换新的,一样的道理罢了”,胤礽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这话外之音,胤禛听得出来。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他后悔了,再想回头去帮太子,也是于事无补。
等待新锅子的期间,胤礽一脸落寞,呆呆地坐在那儿出神。
胤禛看着,心头没来由的难过,往前推个数十年,兄弟俩也是无话不谈的,可是如今,他除了给他倒杯酒,别的,做不了。
胤礽回过神来,笑笑,随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老四,锅子上了,吃吧。”
新的锅子放上了,新的菜肴也上来了,胤禛只好又陪着他吃了一圈,喝了几轮。
结果就是,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吃了个七七八八,酒也喝了好几壶,差点撑坏。
胤礽酩酊大醉,胤禛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红着脸歪坐在椅子上半睡不睡的。
“老四,你多好,你潇洒自在啊......”
不知道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胤礽迷蒙着眼睛朝着胤禛指了指,囫囵着说话。
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我这心里难过啊,难过...”
胤禛也是迷迷瞪瞪地,听着胤礽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始终没有应答。
只是心里也明白了,太子爷这就是心里头难受了,想要找个说说话的人,这不,把他给霍霍来了。
桂成朝包厢里面看了一眼,两个人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便轻轻将门给带上,让二位爷可以睡的舒服些,不会被外面的声音吵到。
约到了申时,桂成才进来叫醒二人。
太子爷喝的多些,走起路来还晃晃悠悠的,是被桂成扶着上的马车。
胤禛喝得少,一觉醒来,酒也已经醒了大半,但是桂成想着四爷来的时候没带人,就叫了一个小太监扶他回去。
时兰也是睡了一大觉,约摸着到了申时,红玉才进来叫了她起来。
胤禛来的时候,她正在阁子里倒腾那个闲置许久的花坛子。
“种的什么?”
话音落下,人也到了时兰身边,也没管这不是在屋里,大手一捞,将背对着自己忙活不停的人抱在怀里,顺势低头埋在颈项间猛吸了一口。
一旁帮忙的丫头们都低下了头,跟着来的苏培盛等人也是往后退了退,颔首不语。
时兰手上都是泥巴,额头上也出了汗,她正想擦汗来着,一想到手上全是泥巴,只好作罢,想着去洗了手再擦吧,却突然被胤禛束缚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你松开,我要去洗手。”时兰撅着嘴道。
挣扎了几下,男人的胳膊是没挣脱,汗珠子倒是滑落到了眼角,顺势流进眼睛里。
“哎呀,你快松开...我眼睛眯着了!”时兰急切说道。
胤禛忙松开了她,然后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怎么了,我瞧瞧。”
时兰想要擦汗,但是奈何手上全是泥巴,只好边流眼泪边说道:“快帮我擦擦眼睛,汗流进去了,疼。”
胤禛失笑,顺手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又轻轻地吹了吹。
红玉也适时地端来了清水给她洗手,过了一会儿,才算是好过了。
时兰一手拍在他的胸口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
“是,是我的错。”胤禛笑笑,捏了一下她的脸。
又看了一眼一旁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花坛。
“要种什么东西?”
在胤禛的印象中,时兰不太喜欢捯饬这些花花草草的,平日里爱犯懒,总是窝在榻上看书来着。
今日倒是新奇,种起花来了。
“种海棠,海棠花好看。”时兰回道。
“哦”,胤禛答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看着时兰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情绪。
若是他记的不错,老九最是喜欢海棠花的。
时兰见他有些出神,犹豫片刻后,伸手捏着他的袖子仔细闻了闻,撇撇嘴说:“你喝酒了。”
刚才他抱她的时候,她就闻见了,只不过当时是背对着的,眼下闻的仔细了些,自然是知道他喝得不少。
“和太子爷一道吃了午膳。”胤禛一边拉着她进了屋,一边回道。
原来是和那个倒霉催的吃饭去了,怪不得。
要说这位太子爷,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若是索额图还在,看见他这些年干的好事儿,怕不是要早死几年。
幸好自己不是投在了毓庆宫,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时兰亲自给他倒茶,普洱茶。
以前是喜欢龙井的,可是自从时兰癔症之后,他就换了普洱,胤禟之前差人送来的那些雨前龙井也都被送到库房里压着了。
“你哥哥给你的那些信,我叫苏培盛给你都拿了过来,你该收着了。”
时兰挑眉看他,知道他还有话没讲完。
胤禛轻咳一声,又喝了口茶,才说道:“之前是因为你病了,我怕你分心,所以帮你收着了。”
时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帮她收着?
谁信啊!
明明就是起了疑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看,也许...是尊重自己?
想到这里,时兰又开怀了许多。
“知道了,你是为我好,我都懂。”
胤禛拉过她,搂在怀里,犹豫了会儿开了口:“阿兰,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他不知道她和那个姓盛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老九派人上了门,定然是有些关系的。
他是疑心,但也不是那种不明是非明断的人。
那女子没了的事儿,她迟早是要知道的,不如他亲自告诉她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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