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生花

　　“啧。”两面宿傩砸了一下舌，避开锐利无匹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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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还站在眼前，他却已经傲慢地转移了视线。诅咒之王的视线灼热极了，落在黑发咒术师身上。伏黑惠已经陷入了昏迷，魔虚罗在召唤出来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放任下去的结果只有对方的死亡。两面宿傩在心里盘算着，感受到体内虎杖悠仁的灵魂正在蠢蠢欲动，终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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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端端一个诅咒，居然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就当是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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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算计了他结果现在无影无踪了的混蛋咒灵属实有些本事，转门把伏黑惠放在他眼前，这个忙怕是不帮不行了。还得是他上赶着帮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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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面宿傩一拳砸在魔虚罗面部，力道足以轰碎一整面墙壁，却没能让这个家伙后退。他试图收回手，动作却忽然僵直了。手臂不听使唤地留在了原地，试图闪避的身体以一个奇特的姿势逗留在空中。他看见魔虚罗手中的剑刃直逼着双眼袭来，无奈地一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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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让出身体的虎杖悠仁终于挣扎着，将诅咒之王压制回了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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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魔虚罗的剑落在了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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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面宿傩阴沉的声音在脑海里不由分说地响起，轻轻地说了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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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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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约定，虎杖悠仁需要把身体让给两面宿傩一分钟。这个约定，在主人忘记的空隙里，被另一个契约者悄无声息地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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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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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占据了这具身体的诅咒之王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嚣张地笑着，面对着身形巨大的式神，比出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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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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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诅咒之王的怒火旺极了，没有谁能够轻易承受。他调转矛头直指漏瑚，眼睛里满是凶光。千年前的威压一直延续至今，仍分毫不减威力，似乎连天地都灰暗了。像是有一把火，将要燃尽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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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魔御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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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剑铮鸣的肃杀风声即刻环绕了整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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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钟，足够诅咒之王大显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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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乙骨忧太和羂索的战斗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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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剑的冷光和无数咒灵丑陋的面孔交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乙骨忧太的长剑锋利极了，没有咒灵能在那被血色浸染的锐利之下挨住一击，争先恐后地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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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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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从身后响起。乙骨忧太一直防备着对方的攻击，手中的长剑立刻回转，向后劈出，带起一阵凌冽的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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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簇蓝色的长发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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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出鬼没的真人此时已经站到了羂索身旁，同盟的关系似乎坚不可摧。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之间的信任早早就走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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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看着乙骨忧太手中的寒芒，转过头去，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羂索不怀好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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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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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着。我作为咒灵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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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因为人类彼此之间的恐惧而诞生于世，也将因为人类而死去。飘摇的灵魂，将回归他所认定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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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毕竟我……正是因为你们人类而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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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蓝发的特级咒灵化成了一团旋涡，收束进羂索的手心里。最后只有一双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比白纸还要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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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羂索看了看手心，手掌外翻，刚刚祓除了特级咒灵的掌心朝向周围，朝向许多还未来得及死去的非术师。乙骨忧太一瞬间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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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把更多的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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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瞬间的焦躁。对方就抓住了这个时机，手里的旋涡又一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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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端正的五官被另一个使用者扭曲成难看的模样，写满了欲望的意味。羂索放出术式，傲慢从他的灵魂里透露出来，穿过了这层皮囊，恰好被乙骨忧太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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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骨忧太手握长刀，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又看向那张扭曲的面孔，缓缓开口道：“你不是夏油杰。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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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一点知晓对方真实身份的念头，只是单纯抛出了这个疑问，接着开口：“你知道吗？在这场混乱至极的事变中我只有两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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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羂索疯狂的神色没有一点动摇，似乎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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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拖住你，很不巧已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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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入口，数十名咒术师蜂拥而入，将羂索和狱门疆围在了中间。狗卷棘握着刻有咒文的喇叭，冲他挥了挥手，站到了乙骨忧太的背后。依靠着他特殊的咒言能力，守在外面的咒术师们终于撕开了车站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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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羂索的神色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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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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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骨忧太停顿了一下，磅礴的咒力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灌注到长刀里。属于特级的强大魄力终于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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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我不会让五条老师第二次杀死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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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强。”伴随着领域的解除，漏瑚的身体倏地被火焰点燃了。两面宿傩没有回头，而是重新把目光转向了庞大的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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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半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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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早远离了战场的坂口安吾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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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叫太宰治的恶劣咒灵再一次出现在五条悟眼前。他心知这些都是幻想，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太宰治纤长的身影游走，略过狱门疆内漆黑一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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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说话了，依旧不疾不徐地，是和五条悟记忆里如出一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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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他第一次直接呼唤五条悟的名字，亲昵又暧昧，“你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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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一愣，随即冷笑了一声，刻意把自己跳脱的声线压得又低又平：“是啊，我在生气。有个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还把我追了很久的人弄没了，我不该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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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想越气，索性朝地面丢了一发苍。狱门疆内的地面果然稳固，受了一发苍依旧平整，甚至没有一点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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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答应我了，不骗我的。”五条悟闷闷不平地说着，“只有你自己脑子好是吧，就这么把我，我们骗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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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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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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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的幻影又开口了：“他答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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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那道影子消失了，没有一点眷恋，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衣角都抓不住了。狱门疆内的天空依旧漆黑，只是少了一道明知道虚假的影子，就重新回到了寂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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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被关在黑暗与寂静之中，闭上了眼。他自诩了解对方，总是强硬地自顾自地挤进对方的世界。但此刻，他短暂地摆脱六眼，放下属于最强的责任，这才忽然发现。除却名字，术式，以及一连串不知是真是假的太宰治刻意编造的过去，他对太宰治几乎一无所知。太宰治从未在他面前挖开胸口，沥出脓疮。太宰治的笑容之下是海沟，深不见底，五条悟轻易就迷失了方向。他总是不带一点留恋地从他怀里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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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还自以为代替人间留住了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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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连一片云都比太宰治其人来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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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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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已然成为一片废墟的地面上，凹凸不平的地面龟裂着，散落的尘土脏污了他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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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没有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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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停下，就会被太多的东西落在后面，穷尽一生都没有办法追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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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教给他们这个道理，他们就在日复一日的失去之中无师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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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少年呼唤着另一位同窗的名字，从破败的街道走过，从砖石之间的缝隙走过，经过没有人迹的车站，走了很久。一直没有听到熟悉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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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身体忽然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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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废墟中，橙色露出一角，周围点缀着不详的暗红色，几乎让他们停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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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野蔷薇的身体躺倒在地面上，面颊上一道长长的刀口，从额间一直蔓延到嘴唇。手臂上的钉子穿透皮肉，绽开一束束血花。她合着眼，安静得不像她自己，胸口似乎没有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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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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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霹雳倏地打了下来，无情地打碎了他们自欺欺人的美梦。咒术师的一生都在失去，都在争斗，都在和无能的自己反复和解，结果就是命运更加残酷的肆无忌惮。他们的懦弱造就了最为惨淡的结局，继失去老师之后，他们又失去了珍贵的同窗。两名少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依偎在钉崎野蔷薇的身体旁边，似乎这样就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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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你……你醒一醒，你别睡！”虎杖悠仁眼皮上的伤疤还在流血，红色的血液混合着透明的泪水落下，滴在钉崎野蔷薇黑色的校服上，晕开一片深色，“我们陪你去买东西，陪你去京都校玩，你醒一醒，我什么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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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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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太吵了。有谁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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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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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抽泣的静默被悄无声息地拉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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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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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突然睁开眼，一滴眼泪从没有受伤的左眼落下，化进地里。钉崎野蔷薇抚摸了一把破相的面颊，后知后觉地愤怒起来：“可恶，我的脸！绝对毁容了吧！怎么可以对女孩子的脸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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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少年没见过死而复生的戏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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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野蔷薇又骂了一阵，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她看见虎杖悠仁脸上的伤疤和伏黑惠破损的校服，没有再继续纠结自己的外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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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了，这可是你们答应我的！要陪我去逛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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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答应的伏黑惠立刻与虎杖悠仁拉开界限：“那是他答应的，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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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嘛，都这样了还耍赖。”钉崎野蔷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又一次抬起眼皮，瞳孔中央装载了两个逆着光的少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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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着。还好还好，没有缺席，终究还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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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毅的灵魂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比钻石，比珠宝，比一切都要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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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落日中拥抱彼此。钉崎野蔷薇险些没喘上气。但她不恼，越过夕阳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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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左臂的狗卷棘，破破烂烂的潘达，伤痕累累的禅院真希，再加上一个手握长刀的乙骨忧太。此刻，二年级的四人终于齐聚，时隔许久的并肩而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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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的道路上，不能缺少无畏的殉道者。因此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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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基石，作为牺牲，作为革命的一部分，他们来得义无反顾，来得毫无怨言。这场战斗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热血，点亮了眼中的光亮。一把火烧尽了前进路上碍眼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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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叫人忘记了，他们本就是朝气蓬勃的少年，是能纵情九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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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式已经摆好了，只等一个机会。术式乱飞的战场中央，乙骨忧太握刀的手那么沉稳，没有一点颤动。也不会再有一点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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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撕裂，撕裂眼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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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崎野蔷薇又落下一滴眼泪，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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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恶狠狠地锤了一下同窗的肩膀，抽了一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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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得太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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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结白的狱门疆似乎动了一下，轻微极了，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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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取别人身体的胆小鬼，”黑发少年手持长刀，将夏油杰的身体扼压在地上。眉目之间有无法言明的愤怒燃着，眼下的青黑像是两片乌云，带来足以洗涤一切的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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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去，打开被缝合线禁锢的头骨，一把抓住了肉粉色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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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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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羂索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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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取别人身体的胆小鬼——下地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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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乙骨忧太不为所动。他的手比铁铸造的还要冷硬，轻而易举地降下了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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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白色光芒在他的手心亮起，熟悉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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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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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落了雨。雷声轰鸣着，瓢泼的大雨冲刷着一切，宣告了一个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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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在雨中享受着这一切，身形比透明的水珠还要虚幻。他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中间，缓缓地慨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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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失格了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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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小姐们。”他这样呼唤着，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中，“请安静地欣赏新世界的到来吧，不要惊扰了破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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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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