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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
回家这一路，黎耀辉走了好久。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全身酸软，累得不行了。不过黎耀辉就按庄明辉说的，尽量控制着自己，如果何宝荣在家的话，就管好自己的脾气，如果不在家的话，就马上去找，别再出了什么乱子。
庆幸的是，何宝荣再家。
只不过大门敞开，而且在家的并不止他一个人罢了。
何宝荣是故意这样做的，黎耀辉知道。其实他现在真的没必要这样子，如果何宝荣想用这样的方法吸引自己的主意的话，根本是白费力气了。
“行了，就这些东西。Davy，你先拿下去，到车里等我。”说着，何宝荣地处两个旅行包来，分明是刚刚收拾的东西
那个同来的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答应一声，就下楼去了。
何宝荣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身上充斥着酒味儿、烟味儿，倒是没半点体力不支彻夜未眠的样子，精气神儿也好得很。
何宝荣看黎耀辉就站在门口不进来，直接过去拉他，又把门关上。
“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的？”
黎耀辉静静的看了看何宝荣，也不作声。他的眼神有种深邃的感觉，看得何宝荣很不舒服。
“韦凡怎么了？”最直觉得感觉就是韦凡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就只有韦凡能左右黎耀辉的情绪。
黎耀辉再不看何宝荣了，又低下头来，脸上还是木木的，面无表情的。
“他瞎了。”
黎耀辉声音很轻，好像叙述什么特别平淡的事情似的。何宝荣本来笑得阴阳怪气的，听黎耀辉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滞了两秒，随即又冷哼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样？跟他在一起，照顾他？”
何宝荣几乎是故意要挑起黎耀辉的愤怒，只是黎耀辉现在好像一团棉花一样的，怎么打都弹不回来。
“如果韦凡肯接受我的照顾，我就会照顾他。就算他不肯接受我的照顾，我也不能再这么安安乐乐的下去了。”
何宝荣立马就不笑了。
黎耀辉还保持院长的，低着脑袋平着语调说。
“你现在想先搬出去住，也好。这段时间我也要冷静一下，恐怕不能照顾你。有人顾着你，也好。”
何宝荣看着黎耀辉那副窝窝囊囊，好像沉浸在无限痛苦里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气的连嘴唇都闭不上，颤抖着。
“我懂你的意思，韦凡现在这样了，又是因为我这样的，你心里不好受嘛！要分手，没关系，我何宝荣还犯不着赖着你。你要时间冷静，我就给你时间冷静。”
何宝荣自觉没什么要跟他说的了，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住衣袖。
黎耀辉一直不吭一声，这会儿还低着头，整个人都伴着颤动。一开始何宝荣以为他是劳累过度的，再一看地上一滴两滴的水珠，就再也忍不住，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黎耀辉几乎整个人都支持不住，瘫倒在何宝荣身上。
何宝荣没记错的话，黎耀辉从未在他面前哭过。黎耀辉在他心里就是依靠，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停靠，不会垮掉的依靠。直到左边肩膀上慢慢的感到湿意，何宝荣的心也渐渐的湿了。
“…对不起…何宝荣，可是，我不能…”
黎耀辉还软软地说着话儿，何宝荣一咬牙，一把把人推开，几乎是恶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黎耀辉！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没事儿的时候是个人，有事儿的时候你就是个屁！”
黎耀辉没了依靠，慢慢的蹲在地下。他的样子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何宝荣从高处看他，
仔仔细细的看他的样子，居然在看到黎耀辉脑袋上有那一片的白头发，脸上、脖子上流过水的地方也都是褶子，也有些肤色越来越暗的地方。
黎耀辉确实是老了。老了不少，不再是他们认识的时候那般，那样好像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挥洒，可以折腾得。或者，何宝荣也一样的老了。
人，不是老在一天，一年，确实老在一瞬间，老在一件事上。
他们都老了，老的心都动不了了。饶是何宝荣那会儿再怎么花心过，这会儿也动不了了。
何宝荣就这么顺着黎耀辉的方向，也慢慢的蹲下去，给黎耀辉擦了眼泪，又慢慢的把他抱住。
“黎耀辉，你要时间冷静，我给你。等你冷静完了，你可一定记着来找我！”
*****
出了家门儿，何宝荣就把那个黄毛儿给甩了，打了辆车把行李送到旅馆去。
该说的话，他都跟黎耀辉说过了，就是不知道黎耀会怎么想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怎么想的，怎么做，谁也猜不着。是不是有一天，黎耀辉回来找他/回来，还是说会带着违反过来跟他说，我们从新在一起了，对不起，何宝荣。这些都是无从知道的。
本来何宝荣是想趁着这会儿没事，找个清静地方向向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正半道上，庄明辉的电话就来了。
“见过黎耀辉了？”连庄明辉的声音都沉痛起来，何宝荣也能想到事情有多严重了。
“嗯。”
“…唉，你们也好好的吧。韦凡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到了这个地步，好与不好，都是看老天了，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违反刚刚醒了，精神还是不大好。但是他坚持，一定要尽快地见你。”
“呵，他现在还能见我吗？”
庄明辉不语。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
病房外。
何宝荣来的快，在门口冲庄明辉招了招手，庄明辉就跟着他出来了。
其间，韦凡一直头冲着窗外，眼睛上蒙着纱布，却一直执拗的望着那头。
“他这算是好了吗？转到普通病房来？”
何宝荣拉着庄明辉到走廊里问庄明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庄明辉看向韦凡的方向，叹了口气。
“医生说，他的眼睛现在是看不见的，药物上的治不好。要动手术，香港的水平也保证不了什么，得到国外去，才能有点保证。”
“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吗？”
“…你还是先去吧。”
*****
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医院，不喜欢医院里的味儿，不喜欢医院里的人，不喜欢这氛围。
何宝荣一进韦凡的病房就觉出来了，这里面虽然弄得干净，可就是这过分的干净里透着一股不干净的劲儿。
“你来了。”
何宝荣一惊，他才刚走到门口呢，韦凡就觉出来了。
“嗯。”
何宝荣在韦凡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韦凡转过头来就对着何宝荣。何宝荣就这么等着韦凡开口。
“你恨我吧？”
说是话，何宝荣今天确实是惊了不少。按照道理来说，韦凡应该要求何宝荣给他道谢的，而何宝荣就是因为他这个想法才故意要拧着，就不说。
可没想到，韦凡开口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你要救我呢？”
韦凡只是淡然地一笑。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这样的话。我救了你，可是现在一定令你和黎耀辉之间的关系不好了，而且你也不一定会领我的情。我这是何苦呢？“
何宝荣点了点头，直觉得，他只想韦凡能看见。
“我救你，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死，我死了比你死了随时要小些，我有我的道理。”
“你不用觉得内疚，或者对黎耀辉怨恨，这些都用不着。我找你来，只想你知道，我之前欠过你，你不用为我难过，我们算是扯平了。”
“之前我想过帮你们，你和黎耀辉理清一些误会，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尽管你们还有这个需要。”
“我们，就这样谁也不欠谁的了吧。”
*****
何宝荣走了以后，庄明辉就进来了。他拿了病床旁矮桌上的水果出去洗，洗完回来以后又停在韦凡旁边，欲言又止的。
“想说什么就说吧。”
庄明辉动作一滞，把水果盘放到旁边。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黎耀辉，你也应该去争取一下。”
庄明辉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可他也不知道韦凡是怎么想的，只敢说一句。
韦凡并没有接茬，庄明辉有点憋不住了。
“就算是同情也好，让黎耀辉来你身边照顾你，跟他在一起，他一定答应的。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换来这个也是很应该阿！你老是为何宝荣想，他也不见得会跟黎耀辉和好如初啊，你就这么放弃，那不是……”
“庄明辉。”韦凡突然打断他，伸出手去，四处乱抓。
庄明辉忙不再说话，抓住他的双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其实，何宝荣要是出事的话，你也会难过得掉眼泪的吧？”
只这一句话，庄明辉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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