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缘木

作者:麦麦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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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


      依为民记得桓宇,内心流转过:这是领我去儿子班的那个同学。老太太和桓宇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就因为眼瞎耳聋,别人说她听不见,人在跟前儿又看不着,不过那都是后话,再说吧。

      昨天灯会,九点左右人都陆陆续续散了,依坤和桓宇也是那个时候分开的,桓宇给依坤讲了这座庙的来历。

      这庙的文化底涵是依仗玄奘当年到此传道布径的名气,而现在看到的接引殿,大雄宝殿,藏经阁都是近代描样辽时期建筑风格又修建的。
      当时捐善款那人是这里的第一任住持,捐完钱当即就出家了。

      桓宇带依坤下了一座塔底,那里存放了住持圆寂时留下的舍利子。
      实心玻璃展柜里,一水滴状旋转水晶里包嵌着一枚黄豆大小不规则灰白颗粒物,这还是放大后的视觉效果,实物的话其实要小好多。

      依坤当然新奇,爬玻璃上看了好久,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温标禄看不见,桓宇就抱起来。
      之后桓宇又带依坤看了玄奘布经的偏殿,这儿才是庙里真正歌功颂德的地方,现任住持带着身下弟子启法念经,木鱼声归纳着人的注意力,百十号香客伫立在门外,颔首闭眼跟着一起嗯。

      桓宇和依坤就站在外围看了看,他们去了就是观热闹凑红火,那样庄严的地方,尘世人装不得心静如水,不去也罢,注目礼也是一种敬意。

      主殿里,三世佛立意正北,桓宇在功德箱里投了钱,他不信这些,但是尊重这里的流程,六只足践贵地,叨扰,叨扰。
      依坤没看到桓宇投钱,桓宇就是路过时一顺手的功夫。

      殿里东西侧立了诸多形神各异的众像,依坤在一座像位前貌似欲言又止,桓宇感觉到了微妙,对视间示意依坤有什么就说吧。
      依坤给桓宇讲了个故事——开心佛的由来。
      小王子无意与兄长竞争王位,剖心明志,空心成佛,依坤尽量用简练的话讲述了这个故事。
      桓宇听的算是认真,至少他没有提令人扫兴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依坤把握的时间刚刚好。
      后暂且无话。

      时间到了第二天。

      依为民已经换了新工作。自从在西电跟了那次承包后,他还是觉得正经一点的地方比较稳妥,年后那些天不是接了个地方比较远的营生嘛,天寒地冻摩托费油且不说,单就是钱挣得少。

      伤脑筋,依为民干活那几天一心二用专想着跳槽的事了。某一天馅饼还真就砸在自己头上了,先不说是什么馅,就饼还真是大饼。

      依为民在西电跟承包的时候,经常和领头一起去交接工作,他们领头除了项目进度外其他的啥也不知道,带依为民就是防着万一问起点什么相关技术问题,好唱双簧嘛,别人为什么不去,别人下班就走了呀,不算加班没钱等个毛,再有不是随便人可以接受这个露脸任务的。

      可碰依为民电焊技术不错,初来乍到也算崭露头角,以至于表现过度,相中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依为民这自然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一来二回也认识了西电管这部分工作的人,甭管官大官小,任何地方有个替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
      当依为民正沉闷在重新找工作无果的绝望中时,一个陌生来电敲开了依为民的口袋,不过接起这个电话还是一波三折嘞。
      第一回直接挂掉。第二回——不需要。第三回——要我揭露你明晃晃大骗子的身份吗。

      那边是个文弱书生,给依为民解释工作时完全不像是聘请方,耐耐心心的征问了依为民的意向,工资待遇算是有前景,工作时间稳定,有五险,活比较苦你知道,考虑好尽快给我答复。

      经过一番询问,对证,是原来单位的领导,依为民想也没想当场就应下了,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后来依为民才知道,西电把外包这一块项目给坎了,组了自家队伍。三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儿,真真是不轻松呐。
      起步阶段,凡事成倍料理,有时候他下班还没踏进门呢就来电话让叫走了,依为民现在的所有时间基本上都绑在了西电,随时等候调遣。

      不容易,同想象中的有出入,依为民不是很适应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自己也有在调整,这边稳定下来的话,就不用回家种地了,相比起来这里的收入是相当客观了。
      依坤以后还要上学,现在不攒点钱以后难道抓瞎啊,现在累就累点吧。

      此时依为民正骑摩托车回家呢,头盔没戴,他不想回去取,万一又碰上什么事给他留下可咋办。头发让硬风顺成了墩布条,龇牙咧嘴,缩脖子耸肩抵抗着怪糟的天气。
      依坤早上起来洗了内裤,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小客厅时手里一直攥着物件:“阿姨”,沿着墙跟回了自己屋。

      房东今天没有去上班,因为腿疼请了一天假,一会儿要去找老中医扎针,清早上来给他们送了昨天拿下去的碗。
      老太太和房东聊了些治腿疼的偏方,说是说给老中医给判判中用不,完了又安顿了些保暖措施,再不济让房东找点别的营生干吧,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房东一一点头应着。

      临中午时李老头过来了,给送水费单子——两月一结。
      这事原不归他管,是古道热肠的李老头自话自揽下了这跑腿的营生,小黑书包一背,往每家每户配送。
      人人都识的他,少不得站哪家门口拉家常个半天,一圈送下来基本两个小时过了。

      来依坤他们家,已是最后一单。以前下来水费电费单子李老头是晚上过来给房东,现在眼见这院子有人,就不用多跑一遭了。

      恰时依坤和老太太刚做完饭,祖孙两在沙发上坐着等依为民。
      茶几烟灰盒旁边有一副扑克牌,依坤拿来看了看,他们家从来不买扑克牌,有也是依为民不知道伙同什么人耍完顺便带回来的。
      依坤拆开,倒在手里,搓了把漂亮细腻的扇子。扑克是新的,那种丝滑感和依坤恰到好处的流利手劲促使扇形一气呵成。

      “依坤,你觉得房东怎么样”,老太太也不是随口说,语气八成里是想打听一下,不过抄的是一口八卦音。

      依坤花样洗牌,修长手指在玩牌熟练度上弥补了皮肤不白皙不光洁的缺憾,不过照样看着赏心悦目,一直来依坤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约束在此时看着倒潇洒了。
      闻老太太说话他停下来手中的牌拢在指间,看看奶奶。

      虽然老太太说的无关紧要,依坤还是听出了点别的韵味,这是平时显而易见的,奶奶有意撮合房东和他爸。
      依坤沉默了一会儿,拇指划着厚厚的扑克垛,说:“挺好的。”
      “哪里好”,老太太笑笑顺着问。
      “嗯……是个温和的人”,依坤说。
      “哦”,老太太翘二郎腿没翘上,往沙发里腾了腾身子,再说时,李老头就进来了。

      给了水费单子,问依坤你爸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后和老太太又坐了一会儿。
      说他从那过来的,到这是最后一家,脚底板都跑肥大了。接着吐槽最近不道德居民,乱倒生活垃圾和污水,这几天可把他累的够呛。

      也是天气冷了,大家伙出门不想多走那几步,最近垃圾站旁边的风貌确实不太好。
      李老头说垃圾站门上得刷一排醒目大字报了,好好臊臊那帮脸皮贼拉厚的缺德货。
      说到下水,老太太说他们这里很方便。李老头说这里老房子有下水道的少,有也是自己家后来挖的。

      李老头说起张晓挖下水道侵占公共资源一事来——那女子每天下班用点时间一个人扛着铁锹哼哧哼哧生生挖了一个月的渠道。
      平厂大路让拦腰斩断,大家出行都不方便了,纷纷抱怨,有的人气不过把拦了的渠道费力把劲自行给填上了,众人等着看张晓的笑话,都猜想不知道事闹了这样人发不发火。
      老太太听的皱了眉:“哎呀,怎么能这样…”

      依坤在沙发一角也听着。

      “你可小看你们房东了,人家回来看着眉头也没皱一下,在填平的地方根儿上掏了小洞,如此一来倒省了之后填土的工序了。”
      老太太哈哈笑了。
      “这人真是绝了,哎呀,真是拿人家没办法”,李老头说:“要说活得当真,谁也比不上她,嘿。”

      依坤听着也笑了。

      老太太这点倒是认同,她早看出房东是过日子的人。在这节骨眼上便问了房东的情感生活。
      李老头说,夏天那会儿倒是有个男的经常来,处成了个啥关系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好久时间没来了。
      据李老头判断成不了,那男人不咋滴,酒鬼,八成还是冲着张晓房子来的。

      老太太唏嘘不已。

      不一会儿依为民回来了。

      原来李老头真是有事等依为民呢,说是看看依为民能不能给他在二手市场物色辆三轮车。
      依为民奇道:“三轮车?谁骑?”
      李老头:“我啊。”
      依为民停下洗手的动作,以为自己听差了:“你!”

      李老头:“就那种一个人骑,不大的,这不快开春了嘛,出去买点东西啥的,代个步,去那也方便。”
      依为民擦干脸:“哦,行,那我给你留意着。”
      “诶,麻烦了。”
      依为民:“没事。”
      “你们吃饭吧,我也没事儿了,先走了”李老头背上书包。
      依为民把李老头送出去,回来关上门:“来干嘛的?”

      依坤:“过来送水费单子了。”
      “咱们用了多少钱?”依为民问。
      “就一张单子,总水费”,依坤说。

      饭桌上老太太把李老头跟她讲的房东的事迹有形无形的描述了一遍,大赞张晓这孩子的品格,哀叹她一个人不容易。
      依坤一直想知道依为民到底是什么态度,他爸只是装傻充愣,不可能看不出来。

      老太太说的期间依坤观察了依为民的表情——吃的大快朵颐完全没被老太太的喋喋不休影响到。
      他爸也是害羞的人,依为民平时对房东的烦躁在依坤眼里只当是不好意思。

      但看依为民现在完全耳旁风的样子哪像是不好意思,完全是漠视。扒拉完饭收拾了自己跟前,便回依坤屋里睡觉去了。
      老太太板板儿的坐着,不能追屋里再说,免得真打扰了依为民,她现在也无趣,盯着两只眼睛似乎在打算什么,期间又顾虑了什么,偷摸摸瞧了眼依坤。

      “兄妹俩吃点水果”,家政阿姨和温标禄一起进了桓宇的房间。
      桓宇正在视频:“谢谢阿姨。”
      “哥,为啥橘子和苹果长的不一样?”温标禄走到桓宇身边,手里举着一牙柚子。

      桓宇习惯了温标禄不连贯想天开的提问方式。
      “就跟你搭积木一样,木块排列不同,拼出来的东西当然就不一样了”,桓宇说。
      温标禄想了想:“可是树都差不多一样呐?苹果树上为什么就长不出柚子?浇点柚子汁能长吗?”

      桓宇终于懂了,事情还是回到爱吃柚子上了。“每颗种子都录有记忆,怎么长也是编码好的。”
      “谁规定的?就不能改变吗?哥也做不到吗?”温标禄连着问道,仰起头。
      桓宇笑了笑:“做不到。”
      “还有哥做不到的事情呢?”
      “嗯”,桓宇诚心一吟。

      什么买啥挣多少钱,什么材料国内没有,温标禄也听不懂,无聊间拿起她哥的手机,寻着电话簿拨出去一个号码。

      依坤和温标禄聊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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