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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龙族——泷的回忆
海族,妖中一个神奇的种族。虽说他们可以化为陆地上任何妖类的模样,但基本上一辈子都生活在海里。
他是黑龙族的少爷,海族人民的大祭司。
他打从一出生的命运就是接受魔鬼般的训练,在成年时选出新一任的海龙王,守护并辅助新一任的王统治海族,保护海族人民。
当黑龙与新任海龙王签订契约,正式确立主仆关系时,黑龙便会拥有海龙王的全部能力。
海族人民管这叫“能力共享”。
所以,每一任的黑龙少主都会选择海龙中能力最为强大的那个。只有这样,海族才能更加和平安定的生活下去,不被陆地的妖们所伤害。
但并不是所有黑龙都能成为少主,因为少主的继承与血缘毫无关系可言。
只有天生有着海蓝色眼睛的黑龙才有资格成为少主。
一般的黑龙都是黑色眼睛,而海蓝色——与海龙的眼瞳一样颜色的黑龙才能够共享海龙的能力。
而泷,就是那个天生有着海蓝色眼睛的黑龙。
泷本来认为自己可以成功接任上一任黑龙大人的地位,成为海族人民公认的大祭司。但一个梦,打破了这一切。
在梦里,泷看见了坐在金色王座上,年幼但气魄非凡少年。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脸庞两侧长着一双长长的耳朵,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海龙,甚至……不像海族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左眼已被挖空,只剩下鲜红的血丝弥漫在空洞中。
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周围站着海龙四方守护者,面前站着现任海龙王。
现任黑龙将海龙大人头上的皇冠轻轻摘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到少年面前停下,恭恭敬敬的将皇冠戴在他头上,随即在原地跪下,稽首。
随着黑龙的动作,面前的海族人民全都跪了下来,身体弓下,额头碰地。这是海族最为崇高的礼节,只会在新王继任时进行。
泷睁大了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黑发少年。
突然,黑发少年的海蓝色眸子看向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泷的心脏止不住的跳动,他也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少年。
“起来吧。”少年的声音稚嫩但低沉。
泷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难道……那个少年就是他的王?
不……不可能……海龙王怎么可能是陆地上的妖?还只有一只眼睛?看起来这么弱的王怎么守护海龙族?!
可是……黑龙的预知梦是不会有错的。
他这十几年来很少做梦,但一旦做梦,梦里的情节都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现实里。
“那个人……”泷头痛似的捂着额头。
转机是在那次训练过之后。
每日训练结束后,泷总是喜欢一个人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待着。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时间去交朋友。大家都会因为他高贵的黑龙身份而心怀芥蒂,除了一些海龙会时不时的跟他搭话之外,似乎就与其他人没什么来往了。
泷摇摆着鱼尾,双手配合着泳姿,不断的向上滑行。
海龙与黑龙的形象就同西方童话中的“美人鱼”差不多,看起来高贵优雅,带着一丝神秘感。
这片海域还没有被海族开发。因为海水过浅,且接近地面,很容易遇到陆地的妖类。
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知不觉就游到这里来了。
泛着蓝色光芒的海面上似乎有阳光在跳动,泷停下了身子,静静立在水中央,感受着一天当中最令人放松的时刻。
忽然,他眉头一紧,瞳孔骤然缩小,愣愣的抬头看着从水面上沉下来的身影。
“是海龙的气息!”泷来不及多想,迅速游到那个小小身影的面前,将他搂入怀里,直升机一般的朝着海面冲去。
泷很久都没有感受过陆地的空气了。那种弥漫着花朵芬芳的,有些干燥的,令人舒畅的气味。
将怀里的妖轻轻放在地面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还不能稳定的维持人形的小猫妖,明明刚才落入海里的时候还是人形,现在却因为昏迷而变回了原型——一只黑色的小猫。
泷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只小猫似乎与长辈们形容的猫妖有些不一样——他有着不像猫的长长耳朵。
泷好奇的将手放在小猫的脸上,轻轻摸了摸他湿润的毛。
小猫接下来的动作可把泷吓了个不清。他剧烈的抖了抖身子,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宛如魔鬼一般的血红猫眼狠狠的盯着他。
“呃!”泷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躲在一块大礁石后面,还不忘偷偷探出脑袋查看小猫的情况。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在他身上感觉到失踪已久的海龙东方守护者的气息,现在……却消失了,只剩下陆地猫妖的气息……”泷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小猫缓缓站起身,看见泷,眨巴了下可怕的大眼睛,喵喵叫唤着朝泷的方向走去。
泷愈发觉得这小东西来路不明,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
小猫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似的,一步一步朝着泷走去,却不想猜到了水底凸出的岩石,一个踉跄就要倒入水中。
“小心!”泷不知怎的,身体很自觉的就往前倾,一下子接住了小猫。
“喵~”小猫在一缕白色的雾气中变回了小男孩的模样。
他有着长长的精灵耳,稚幼的脸庞和一头乌黑的头发。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他的模样几乎与泷梦中的那个少年一样。
泷不禁打了个寒颤,轻轻将男孩放入水中,可哪料到水过了男孩的腰。为了防止刚才的情况发生,泷只好又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肩头。
“刚刚是你救了我吗,大哥哥?”男孩的声音极其可爱。
泷看着肩头一脸纯洁的男孩,叹了一口气:“对啊。倒是你,怎么掉进水里了?”
“我被坏人扔下来的……”男孩委屈的撅着嘴巴,后怕的搂住泷的脖子。
暖暖的触感随着颈部蔓延到全身,泷莫名有些脸红心跳。
他装模作样咳了咳:“坏人?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把你扔进海里?”
“因为……他们想拿我要挟爸爸妈妈……”男孩的眼中似乎有泪花:“都怪我这么没用……”
泷有些怜悯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安慰道:“现在没事了,坏人们都跑啦,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别再被他们拐跑咯。”
这种哄小媳妇儿的语气泷自己听起来都感觉有些奇怪,但男孩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好,还蹭了蹭泷的脸。
泷的脸瞬间红的像个番茄,但只能撇过头,感冒晚期似的止不住咳嗽。
“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男孩笑的惹人令爱:“我叫唐浩天哦。”
“唐浩天……”泷看着眼前笑容治愈的男孩,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让他来做我的王,也不错啊……
“我叫泷。”泷笑着摸了摸唐浩天的头发:“你可要记好哦,我的真名只告诉你一个人。”
唐浩天的眼睛闪闪发光,点头如鸡啄米:“嗯嗯!”
“泷,你的耳朵好好看。”唐浩天摸了摸泷透明的鱼鳍似的耳朵。
“别……别摸那里!泷的脸显得更红了。
“唔……”唐浩天从他的肩头上跳了下来。
“小心!”泷本能反应的去接,却只接到一泼水。
“诶——你的腿也和我的不一样诶,滑溜溜的。”唐浩天伸手去摸泷黑色的鱼尾。
“……都说了,不准摸那种地方啊!”泷把唐浩天抱了起来,让他胯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摸耳朵和鱼尾都是海族表示友好的方式,只是……这种“友好”不那么纯洁罢了……
“泷想和我玩骑马马吗?”唐浩天轻轻搂住泷的脖子:“哈哈哈哈~这个我和爸爸也经常玩哦,不过他最近都不怎么陪我玩就是了。”
唐浩天嘟着嘴巴,忽然想到什么主意似的,笑道:“对了,泷,你来当我的哥哥好不好?”
“我……当你哥哥?”泷无奈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在陆地好好生活吗?”
唐浩天叹了一口气,将下巴靠在泷的头上:“嗯……也是,泷看起来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岂止是不太一样?你们陆地的妖曾经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要知道,海龙东方守护者也是因为这样失踪的好吗?
“话说,你为什么想要哥哥啊?”泷笑道。
“因为一个人太无聊了啊。”唐浩天无奈道:“爸爸妈妈每天都很忙,又没有时间陪我玩,就算我很乖很听话,经常笑着哄他们开心,他们也没办法把多余的时间留给我……”
“所以才想要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吗?”
“对呀,有了哥哥姐姐,每天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唐浩天嘟嘴道。
过了许久,泷开口道:“放心吧,浩天,你会有哥哥的。”
“真……真哒!”唐浩天喜笑颜开。
泷溺宠笑道:“当然了,黑龙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谢谢你,泷。”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泷的脸颊上。
“哈哈,泷,你脸红了。”唐浩天埋头,似乎很满意的看着脸红的一塌糊涂的泷。
“才没有!”泷带着一脸的娇羞,斩钉截铁道。
“哈哈哈哈哈——”
唐浩天的笑容纯洁无暇,带着些专属于孩童的天真。就像是天神一般,瞬间治愈了泷一直以来孤独的内心。
泷缓了缓神,笑道:“如果以后觉得孤独了,那就来找我吧。”
“真的可以吗?”唐浩天咯咯的笑着,跳下来抱住泷的腰:“泷哥哥,你真好。”
泷把头撇向一边:“没……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每天这个时间都在这里……”
“嘿嘿……”唐浩天笑的傻里傻气。
“有陆地妖的气息在慢慢接近……嗯?怎么还有海龙的气息?”
泷皱了皱眉,摸了摸唐浩天的脑袋:“抱歉,浩天,我得走了。我不能让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看到我的真身。记住,遇见我这事千万别和任何人说。”
语罢,泷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不一会儿,远处跑来了一男一女。
“爸爸妈妈!”唐浩天踏着水朝着他们跑去。
“浩天!”苏暮暮蹲下身抱住了他,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确认没事后松了一口气,紧紧护住唐浩天。
身后的唐炎也像是重力不稳似的,当场跪下,抱住母子两,声音竟意外的有些颤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妈,刚刚……”唐浩天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
“嗯?怎么了?”苏暮暮摸了摸他的脸庞。
唐浩天摇了摇头,笑道:“不,没什么。”
“走吧,浩天,我们回家。”唐炎抱起唐浩天,超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苏暮暮定在原地,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微微低头,双手扣一,做着祈祷的动作。这个动作维持了一会儿之后,便追上父子两,一起回家了。
泷也游回黑龙宫殿:“果然,是海龙的气息……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失踪已久的东方守护者吧,怪不得刚才浩天身上也有海龙的气息……”
泷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跟黑龙大人说了,毕竟,看样子东方守护者大人在陆地生活的挺快乐的……”
此后的每一天里,泷最开心的时刻便是在每天中午来到岸边,靠着礁石等待着唐浩天的到来。
即使每个月只能见到一两次甚至更少,但每天的等待似乎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喜欢等待时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暖洋洋,喜欢嗅着空气中芬芳的野花香,喜欢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声,还有期待已久之后等到意中人的喜悦心情……
明明最开始那么排斥,而现在却如此渴望。
也许,这就是对王的执着吧。
最后见到浩天,是在他成年之时。
那一天,所有的海龙聚集在一起。黑龙大人将他装扮的无比华丽,之后便将他带到了神圣的大厅。
海龙们像他行礼,随即挨个展示自己的能力。
没错,泷要在这一天选出下一任的海龙王。
泷对于这些花里胡哨的“才艺表演”根本没放在眼里。
现在占满他内心的人,只是唐浩天。在他的内心深处,唐浩天才是他真正的王。
“诸位的能力都很出色,请给我点时间再想一想。”泷抛下这句话,便偷偷的游向了海面。
唐浩天坐在礁石上,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深邃。
“浩天!”泷从水中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唐浩天。
“诶……泷?”唐浩天无奈笑,摸了摸泷柔软的墨蓝色头发:“才十五天没见啊……”
“浩天。”泷的眼神异常坚定:“请你成为我的王!”
唐浩天愣在原地,脸上有些红晕:“啊?王?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王。”泷道:“与我成立了主仆关系后,我就是你的所属物,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唐浩天咬了咬嘴唇:“泷想让我成为你的王吗?”
“当然!”
“那就可以啊。”唐浩天笑得可爱:“反正我也很喜欢泷。”
泷对那时一个孩童突如其来的告白并没有什么过深的想法,只是很兴奋。
他搂住唐浩天,咬破自己的舌头,吻了唐浩天的唇。
黑龙的血融入海龙的身体中,便算是正式成立了契约。
“唔……泷,你!”唐浩天一把推开泷,捂住自己的嘴,脸色通红:“你不能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
泷迷人的笑了笑,微微鞠躬,将手掌放在胸膛的位置:“浩天,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永远的王。”
唐浩天愣了愣,也学着泷以前那样咳了咳:“什么嘛……原来是契约啊……”
泷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唐浩天的额头上,依依不舍似的:“不过浩天,你现在作为王还很危险,需要变得更强才能够统治海族。而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守护在你左右,只不过是以你所看不到的方式……”
“泷……什么意思?”唐浩天懵懂的眨了眨大眼睛。
泷的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像是大海的歌声,沉重深远:“对不起,我的王,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
“浩天?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苏暮暮从远处走来,摸了摸唐浩天的小脸蛋:“不是说了要跟紧我们吗?”
唐浩天望着大海,眼神空荡:“我……也不知道……”
苏暮暮微微皱了皱眉,抱起唐浩天:“走吧,浩天,我们回家。”
——————黑龙宫殿内————
“混账!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黑龙大人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似乎大海都要因此而波涛汹涌似的。
泷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铁链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红色与紫色的鞭印遍布在他的身体和鱼尾上。
泷笑了笑,眼神坚定:“我自己选的王,你们凭什么反对!”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王!而是我们整个海族的王!”
黑龙怒目圆睁:“你的选择代表了我们整个海族的选择,而你选择了一个毫无能力的陆妖,那就代表着我们海族的未来危在旦夕!”
泷低着头,声音冷静:“不会的,我的王……我们的王,绝对会变得很强大!黑龙的预感,是不会有错的。”
黑龙大人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平静:“那就等你有能力了,找到你的王,将他带到这里,打败我和苏凌殿下,这样才算能够正式继承王位。”
“在这之前,海族的王依然是苏凌殿下。”黑龙的声音变得狠厉:“如果你失败了,那就理应受到海族人民的惩罚——将你处死,然后再等下一任黑龙的出生。”
“是。”
泷笑了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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