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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雪冬青
后来整整一天,在室友惊异的目光里,苏暖暖也没有打开电脑。
闲着也是闲着,她把本学期需要考试的科目拿来翻了一遍,让伊伊给她标了重点又刷了两套卷子,然后撑着下巴发呆。
“暖暖你怎么了呀?”吃着水果的阮阮一屁股坐到苏暖暖旁边,顺手把抱着的水果盒子递过去,“你今天居然在认真学习没玩游戏!”
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震惊。
毕竟之前的苏暖暖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现在突然就不玩了,实在让人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就,忽然不太想玩了。”苏暖暖顺手掂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因为咀嚼声音有些模糊,“大概到了疲劳期?”
之前苏暖暖也有过这种情况,玩着玩着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不过这种情况基本只能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后面苏暖暖兴趣来了还会继续玩。
这个很短的一段时间,以前基本都控制在两个小时到六个小时,没有像今天这样超过一天的。
“电脑那辐射多强啊,玩久了伤脸,今天不玩了也好。”阮阮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忽然兴奋了起来,“我可是打听到了哦,咱们学校著名的那两朵花明天都要去看表演的,一起去嘛一起去嘛~”
女孩子拉着人的手一副撒娇娇的模样,眼睛里亮晶晶的。
像明教荒山顶上的星空。
苏暖暖恍惚着,忽然一惊,然后瞬间一囧。
不就一天没玩么,她已经魔怔到这个地步了吗?
于是苏暖暖迅速收拾好心情,撸了一把阮阮的狗头,答应了下来。
注意力全集中在阮阮身上的她自然没有发现,一边假装在看书的伊伊手指顿在书页上,许久未曾翻动。
半晌,拒绝了两人出去逛街邀请的伊伊合上书,眼底意味不明。
之前看到的,似乎是……血祭?
*
苏暖暖不太懂阮阮兴奋在哪里,更不知道所谓学校著名的两朵花是什么花。不过毕竟周年校庆,各个学院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学校也知道学院排练得辛苦,联络了一下地方电视台,打算给学生们露露脸,顺便也给学校增加一下知名度。
阮阮带着苏暖暖欢快地跑进大礼堂,把苏暖暖和自己的包放到位置上后,就跟只花蝴蝶一样欢快地找到熟人准备扑向后台,发掘新的好看的大美人小美人。
对这个室友的脾性早有了解的苏暖暖丝毫不慌,闲闲地拆了一包薯片,坐在椅子上开始啃。
伊伊的位置和她们俩的没连在一起,庆典活动还没开始,她觉得礼堂里面的空气实在过于污浊,所以去门口转圈了,打算等开始了再进场。
今天是周五下午,很多人都有别的安排根本不愿意来大礼堂坐着看节目。所以伊伊走得很坚决,丝毫不觉得自己等会回来了会找不到座位。
大礼堂边上是一条才修好的小路,两旁种着稀稀拉拉的白杨树。伊伊手指点过一棵又一棵细细的小树苗,在离礼堂很远的某一处地方停下,然后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小树苗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男人。
黑色的衬衫长裤,领口绣了一片金色的银杏叶。
伊伊眯了眯眼。
“别误会,我来是有正事的。”男人狭长的凤眼波光流转,金色的绣线在半黯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那位室友跟我有那么点断不掉的缘分,而且有些事情也需要她自己做决定。”男人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一派严肃。
伊伊没说话,只盯着他。
“她的决定之后将关乎一方小世界的存在与否,是极为重要的。”男人严肃脸。
伊伊还是没说话,只是眸色似乎更深了点。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有黑色的气旋从伊伊背后摇曳而起,而他面前的男人背后只有一片黯淡的金色银杏叶片,在庞大的黑色气旋里显得极为弱小可怜又无助。
“停停停,我坦白我坦白。”男人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有气无力,“有人付出了代价,请她回去救世。”
“她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拿什么来救。”伊伊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神色淡淡。
苏暖暖望向阮阮的眼睛里有之前那个梦境的后续,璀璨星河下的白衣少女身上是蜿蜒流淌过的血色,白衣染成血红,虚空中洞开一扇漆黑的大门。
她的室友果然是傻的,外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还有另一个人也付出了代价。”男人扯了扯自己领口的银杏叶,严肃的神情瞬间解封,露出了狡猾如狐的本色。
伊伊瞳孔微微放大,顾不得再从男人的话语里窥探出那个世界的全貌,急忙跑向远处的大礼堂。
可却似乎怎么也跑不到。
*
苏暖暖在礼堂里既没等到说开始就从后台出来的阮阮,也没等到说开始就从外面进来的伊伊。
阮阮十有八九是被留在后台帮着打打杂什么的,伊伊的话,只有可能班上某个学霸看到她两人相偕去图书馆刷题了。
在心里给两个室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苏暖暖顿时放下心来,一边去掏阮阮带来的零食,一边看着台上的节目。
到底是周年校庆,节目的水平都相当得高。苏暖暖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困倦的感觉。
逗得满场人连口水都不敢喝的小品之后,穿着长礼服裙的女主持人上来小小做了个总结,然后引出了下一个节目。
艺术学院的群舞《典狱司》。
苏暖暖没看过小说,但是不妨碍她知道这部鼎鼎有名的同人文,尤其是经典的“张启山你没有头”。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
“将军啊早卸甲,他还在廿二等你回家……”
舞台中间出现了一束蓝色的光,周边泛出了白色的烟缈。少女们围成一个圈,墨染的发赤红的衣,雪白的水袖荡漾在灯光里,也被染上了微微的蓝。
“昨夜梦又去,商台末子添新衣,旧曲又一局……”
灯光转成橘黄色,红裙少女在舞台上翩然舞动。苏暖暖觉得有点熟悉,甚至在心里还对台上人的舞蹈动作点评了一番。
在自己心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点评完了她才意识到不对。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就是游戏,很标准的宅女生活,得吃了多少花生米啊敢去点评专业的艺术学院舞蹈生?
也有可能零食吃多了?苏暖暖瞅了眼自己手里的小面包,默默放下,决定好好看节目。
“那年红雪冬青,一水袖丹衣,君还记,新冢旧故葬头七……”
歌曲渐入高潮,两边幕布里走出两列手执纸扇的褐衣男生。这时苏暖暖听到背后有响动,因为男生吸引力对她来说着实没有漂亮姐姐更强,所以她有闲心偏了偏头看了过去。
斜后方空着的位置刚坐下了一个人,只是座位区域几乎没什么灯光,苏暖暖看不清楚是不是认识的人。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看向了舞台。
自然没看见那人来不及收敛的笑容。
曾经她熟悉的,乖巧又讨好,左边脸颊会凹陷出一个酒窝。
她不记得他……
是了,经过那样的事情,她如何肯记得他。
琥珀色的眼睛黯淡了下来,逐渐加深,似乎在酝酿什么毁天灭地的风暴。
直到肩膀上落下一只手。
骨肉匀停,修长白皙,精致到放佛不该存在的一只手。
琥珀色眼睛的主人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身体一阵虚幻的扭动,宛如掉入大海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怕是看破落幕曲,君啊江湖从此离……”
舞台上的灯光逐渐明亮,伊伊终于奔进大礼堂。她匆匆走在黑暗的台阶上,焦急地寻找苏暖暖的人影。
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等她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味道时,也正巧看见愣愣盯着舞台苏暖暖,脸上满是茫然。
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连那个人也来横插一脚,那边世界所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
只是既然能付出代价做到这一步,当初又为何需要她家傻室友以身殉世呢?
“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君还记,酒影里是谁人覆你衣。”
舞台上的少年少女围成两个圈,红裙的少女在里,褐衣的少年在外。少年们张开纸扇遮住里圈的头顶,周围原本明亮的灯光逐渐开始黯淡。
苏暖暖莫名开始觉得揪心,胸腔里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舞台上的舞蹈演到一半的时候她开始有种诡异的违和感,中间红裙少女追逐着褐衣少年,却一次次被少年拒绝。她那时心里有种隐约的熟悉,她似乎也曾一次次拒绝过某个人,那个人却一次次又贴了上来。想到这她还有点囧,是不是之前乙女游戏玩多了做梦呢,她母胎单身那么多年,哪里来的追求者。
后来那种隐约的熟悉又添了许多看不清脸的回忆,似乎是她和某些人的相处。可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自己有跟谁相处成那样,那样亲密又熟稔,仿佛是最亲密的存在。
可是后来……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一变,仅余一道惨白的颜色照向下方。围成两个圈的少男少女们纷纷向外围躺下,仿佛受到了什么重挫。
苏暖暖愣愣地盯着最中间的两个人。
红裙少女依偎在褐衣少年怀里,一只手绕过少年的脖子垂下,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仰面对着落下的白光。
这是已死的姿势。
苏暖暖失手打落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心底涌上巨大的恐慌。
她是不是也曾这样躺在过……某个人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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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司》舞蹈描述来自B站视频,标题为兰大附中高一六班《典狱司》
没种花,在忙着考试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