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我在天庭打酱油(杨戬同人)

　　杨戬将自己锁在了真君神殿的密室里，谁叫都不出来，令他的亲友十分担心。沉香请来了他的母亲，杨婵在密室外一个劲地敲门，叫道：“二哥！二哥！你开开门啊，你别吓我！你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沉香，开天神斧呢，快把门劈开！”沉香犹豫道：“娘，这不太好吧？”杨婵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万一我二哥在里面想不开了呢？沉香，劈，有事娘给你担着！”
　　沉香这才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提起开天神斧，正要往密室大门劈去，却听吱呀一声响，大门洞开，走出一位银甲黑氅英俊非常的神君，盯着沉香，道：“怎么，还要再劈我一回？”吓得沉香连忙放下神斧，抚胸长叹：“舅舅，吓死我了。”要是方才收势不及，真劈中了舅舅，他还是趁早跳弱水自尽的好。
　　杨戬啐一声：“你吓死我了，我伤还没好，再给你吓出个好歹来。”
　　杨婵往她二哥怀里一扑，哭得稀里哗啦：“二哥你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想不开了呢。”
　　杨戬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二哥没事的，二哥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么？你跟沉香他们好不容易才团聚，该高兴才是，几千岁的人了老哭哭啼啼的叫人看笑话。新天条出世，二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忙完了这一阵再去看你。”
　　杨婵听罢，心头略宽，想起嫏嬛一事，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嫏嬛姐姐的身后事……”孰料杨戬竟面露迷茫之态：“嫏嬛？她不是很多年前就回魁部了吗，说来我好久没见她了。三妹，嫏嬛仙子对我兄妹有恩，有空你也多去看看她。”
　　“二哥你……”杨婵伸手去摸杨戬额头，被杨戬偏头避开，沉声道：“三妹，我的天眼从来都不让人摸的，你也不行。”杨婵却不管他，还是伸手摸上了杨戬额头，奇道：“不烧啊。二哥，嫏嬛姐姐的事情，你当真不记得了？”
　　杨戬亦奇道：“她出了什么事？和我是否有关？”
　　杨婵看着他，又扭过头向众位兄弟及哮天犬一一望过去，眼见直健双目含泪，李焕章轻轻摇头，心中有了主意，撒谎道：“没有，只是嫏嬛姐姐昨天去世了。”
　　杨戬叹息道：“可惜了，嫏嬛仙子是个好人啊。三妹，你替我往魁部送一份奠仪过去吧，我这边还忙，就不去了。”
　　“好吧，二哥你先忙，我跟沉香先走了。沉香，跟娘回家，别打扰你舅舅。”杨婵说着，拉了还一头雾水的沉香就走，梅山兄弟等也纷纷说自己还有事，各自散了。
　　等众人走尽，杨戬回头，望了一眼真君神殿密室，惨淡一笑。嫏嬛，这就是你希望的吧，我忘了你，然后大家都默契地瞒着我，仿佛你的离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密室里，他只见到了嫏嬛的尸体，上面十六处大伤，四十余处小伤，致命一击来自开天神斧，每一刀每一划，都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旁边桌案上，用砚台压着的，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新抄录的一叠字纸，上面是他们曾经呕心沥血共同拟定的新天条，字迹尚新，纸页上还透着淡淡的墨香。新天条底下，还压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吾弟杨戬亲启。
　　杨戬颤着手，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笔迹端正，墨色犹新，是她惯用的馆阁体，也是他熟悉的字迹：
　　吾弟杨戬：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我猜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可惜我看不到了，也罢，就把我想说的事情告诉你吧。
　　第一件，我的身世。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会管一个书吏叫父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我的父亲。我的前身，名字叫白泽，道号嫏嬛府君。当初巫妖大战后，前天帝帝俊退位，帝俊的臣子有些归顺了新朝，有些归隐三界之外，还有些为君上殉难。白泽前辈算是归顺新朝的那一部分，与长公主共事的是她，教导过几位公主的是她，结识了令师玉鼎真人的也是她。后来或许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也不知道，白泽前辈心灰意冷，回到嫏嬛仙府等死，然后烧死在那次大火当中。白泽前辈临终前，一点执念不灭，留下了她的记忆，还有她的全知之眼，融入灰烬，在灰烬中生成了一个付丧神，也就是我。或许是因为我和白泽前辈长得一样吧，王母娘娘用她的道号给我命名，所以我也叫嫏嬛。火焰灼身的滋味大概不太好受，无论白泽前辈还是我都不愿意记得了，我们的记忆融合到了一起，我才会有远超过我年龄的记忆。其实，我只比你大三岁呢，难怪你当初怎么都不肯叫我姑姑阿姨。大概也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脸，同样的记忆，同样的全知之眼，当我以“嫏嬛”的身份回来时，天庭里的神仙们都没有发现异样，再后来封神之战后飞升的神仙们年纪都太小了，根本不知道白泽前辈的存在，就更没有人怀疑我了。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久前，王母娘娘才告诉我的。娘娘以告诉我身世为条件，要我替她监视你，我嘴上答应了，但一句实话也没有跟她说。想必娘娘现在一定气得暴跳如雷，你可千万避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触怒她。
　　第二件，我为什么会有和你一样的伤口。很多天前，我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你改天条成功的画面，我就有所怀疑，这当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在听到你说开天神斧要用神血祭炼以魂魄注入，我就猜到了，你是打算用自己的牺牲，换新天条出世，用自己的血肉，为沉香铺平前路。不，应该在更早之前，我就隐约觉得你可能会死，我想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来阻止你。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付丧神，法力又低，我能做什么呢？直到积雷山上，你被那个凡人小姑娘打伤后，我想到办法了。如果你注定要自我牺牲，那么去牺牲的那个，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倘若我能够分担你的痛苦，承担你所受到的伤害，包括致命的伤，你不就是能有一线生机了？我记得嫏嬛仙府里曾经有过记载，有一种咒术，名叫“薙魂”，可以为施咒者分担一半的伤害，可是“薙魂”只能由夫妻之间施咒，所谓“夫有千斤担，妻挑五百斤”，就是这个道理。在汴梁城外的那一夜，我说我要和你双修，你以为我只是想助你突破修炼瓶颈，其实啊，我的主要目的，是在你身上种下“薙魂”，倘若你我不是夫妻，又如何“薙魂”呢？当然，我成功了，幸运的我都不敢相信。
　　杨戬，我胆子真的很小，我怕死，怕疼，可是我更怕你死，怕你疼。你的本领那么大，你身边还有许多亲人朋友，你活着比我活着更有意义。我痴长你几岁，这世间的苦，原本就该由我先替你尝，世间的痛，我先替你担，接下来的千年万年，请你替我，好好活下去！真的很遗憾，在你接下来的生命里，我不能再陪伴你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动不动就受伤了。心里苦了、闷了，也不要自己憋着，跟三妹妹，跟你师父，跟听听，跟哮天犬，跟梅山兄弟他们，都可以说的，别再一个人承担了。
　　杨戬，不要内疚，不要自责，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逝者已矣，我是付丧神，死了就是消弭于三界，纵然你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找到我的，所以不要浪费力气了，留着精力造福三界吧。我允许你为我难过一会儿，但不要太久，你的未来一定还很精彩，不必拘泥于过往，要向前看，向前走。愿你平安喜乐，此生无忧。嫏嬛绝笔。
　　杨戬捏着信，一字一句地读完，先哭，再笑，几若癫狂。他喃喃说道：“嫏嬛，嫏嬛，直到此刻你还在为我着想！”信上有淡淡墨香，但他能闻出来，她在调墨的水里，加了忘忧草，隐蔽在墨汁本身的香气里，轻易难以察觉。
　　“嫏嬛，你是想着我读了信，心情激荡，就不会注意到忘忧草的香味了。我嗅着忘忧草，自然就会把你忘记了，是不是？你太小看我了，若我那样轻易就能中招，早不知被人害了多少次了。不过，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我会忘记你，然后好好活下去，替你守护好三界众生，替你看清这花花世界。你一心想重建嫏嬛仙府，我也会替你重建，绝不会使文脉断绝。此间的无边声色万种风光，我看见，便是你看见，我听见，便是你听见。待我寿终正寝，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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