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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豆的心
白鹿为了不让仙神觉出一丝陆烟轻的踪迹,不但在苍溯宫周围布下重重结界,更是在宫室门口设下银盾,但这也自然将陆烟轻困在了殿内,只能隔着银光望向奇幻美丽的溯草花塘。
她的身体还在渐渐适应天庭的时间,即使一天不蹦不跳也常常觉得饿了、困了。然而白鹿不得不如同往常一般前往正灵殿处理政事,照顾饮食起居的任务便大多落到了如豆的身上。
陆烟轻发现每次进餐时碗里都有一块红烧肉,而且每一次小仙侍的视线总是牢牢盯着那块肉,她将未动过的筷子放到如豆的面前,笑着问道:“你有没有试过人间的食物?”
“这个…自然是没有,也毫无兴趣。三界之灵的吃食各不相同,正如凡人污浊的肉身不识仙风玉露的滋味一般,仙神也尝不得人间美食的油腻。”
天庭怎会将三界分得如此分明,陆烟轻可记得罗刹鸟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仔细瞅了瞅如豆的神情,将盛肉的碗往远处一推,伸个懒腰,扮出打呵欠的模样。
小仙侍一见她不动那块肉,有些急了。“你可别放下啊,你不吃让我怎么学…”如豆说到一半,忙咬住自己的嘴。
“那你每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尝一口,如何?” 陆烟轻正担心如豆拒绝,岂料一颗黄澄澄的脑袋已忙不迭地点了起来。
如豆的年岁虽然比陆烟轻大了很多,但终究是小孩心性,平时又不怎么接触除白鹿以外的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肉被陆烟轻啃咬了几十口还没有吃完,他一心顾着看她咬下和咀嚼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中被套出许多话来。
陆烟轻似是好奇地问着天庭中事,再将听来的消息与脑中凰女的记忆一合,努力地了解着天庭的状况。然而他不知,如豆并没有完全告诉她实情。
有关流霞、青龙还有天帝天后之事,他总是搪塞而过,不多提一分细节。而提及白鹿与凰女之事,他则大加润色,说得惊天地、泣鬼神,硬将一段友谊添上了暧昧的色彩。
陆烟轻了解凰女的记忆,在她看来戌尽欢并不似是对歌仪有男女之情,他的每一次出手相助与懊悔皆是因为他在天庭过于孤寂,而歌仪是他唯一的陪伴。
陆烟轻一手支颐,微微笑着听如豆吹说着白鹿仙人自鹤应山回返天庭后发生的事。这小仙侍似乎对自己甚是不满意,怎么感觉是在吃她的醋?小小年纪,难道打起了她心上人的主意?
“上仙本就俊绝九霄,立了这么一件大功劳,更是引得群神向往。”小仙侍眉飞色舞地数着手指报起了前来苍溯宫会见白鹿的仙女名号。一个接着一个,滔滔不绝,听得陆烟轻阵阵发困。
“那你可知你家上仙喜欢的是男子?”陆烟轻一手撑开自己的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如豆浑身一震,两只圆眼似有火光燃起:“我…我不信!你…你怎么知道的?”
陆烟轻勾起一指引得小仙侍靠前,她低声在如豆耳边说道:“因为他与我初遇时,我是男子装扮,过了许久才被识出身份。依我看啊,你说得都不对。我问你,你口中报的那些个仙女,上仙待她们可有同待我那般好?”
“那是自然没有,那些个仙女都被挡在了宫外。而且我从未见过上仙对别人如此捉急过,还是对凡人。”如豆太想白鹿与他亲近一些,被话头一引,都未觉出自己说漏了话。
也许是被关得憋闷极了,看着这小仙侍整日在面前晃悠倒令她想起贪食来,不由玩心大起。陆烟轻抿住笑意:“那你按我说的去做,定会觉得上仙待你有所不同。若是你惹怒了他要受罚,别担心,还有我替你挡着。”
白鹿回到苍溯宫中,没有向绽放的溯草花看一眼,直接快步向宫室走去。“烟轻,我回来了。”他紧绷了一天的脸终于笑了,还未踏入殿来便出声唤道。
如豆伸出一手拦住了白鹿,朝琉璃榻指了指,示意陆烟轻还在睡着。白鹿一看,她将被子裹得很紧,正面朝内躺着。
是觉得冷吗?白鹿放下榻边的帘帐,除下自己的白衣轻轻盖到被子上,侧身躺在她的背后,同倚在一张枕上。他的臂膀搭在陆烟轻的腰部,将头埋入她的颈后。
犹如漂流了许久的人攀上浮木,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不知为何却又令白鹿血脉贲张。
陌生的炙热感让他有些心乱,焦灼的火在冰凉的琉璃榻上漫开。白鹿不由将身体贴得更近,她呼吸微妙的起伏中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魔力。
白皙的背部渗出一层细薄的汗珠,白鹿口干舌燥,脑中全是《天人合欢》画本中的场面,只是人物的脸尽数变成了她。
如豆在玉廊边默背着陆烟轻的嘱咐。她说上仙日日被仙神捧着,如今最爱听带着挑衅意味的反话。还说上仙最爱柔弱无力的男子,一定要在他面前激起他保护的欲望。最后更教了如豆一招推拿手法,说她当时就是凭着这一招引得上仙刮目相看。
这…真的可行吗?如豆挠着脑袋苦恼着,镂窗忽然打开,白鹿飞身跃出宫室潜入溯草花塘中。
如豆忙奔至花塘边,只见白鹿破出水面,粗喘着背对小仙侍立在塘心。
淡紫柔和的光雾中,他的上半身裸着,被惊飞的云萤试探地落到他的肩上,细微的骚痒激得他肌肉的曲线一震。润泽的水光在他挺阔的背部蜿蜒,最终在腰际融化成涟漪,一圈又一圈。
如豆看得呆了,忽然记起陆烟轻的话,于是把心一横:“上仙,你…你还是穿着衣服好看!若是被哪个仙神看到了,定会嫌弃不已!”
白鹿转过身来,如豆只觉得空气霎时稀薄,他僵直地立在原地,连眨眼也已忘记。白鹿没有下令让小仙侍逼退,反思索着他的话,左右侧了侧身看着塘中自己的倒影。“如豆,你觉得我这样…不好看?”
“不…不不不…一点也不好看!真是…丑极了!”如豆齿间发颤咬到舌头,好不容易憋着气将话说完,当即双手捂脸奔回自己房中。
这可糟了…连跟在身边许久的小仙侍都瞧自己的身材不入眼,又怎能吸引得到她呢?更何况陆烟轻还曾与魁梧高大的罗刹鸟相识多年…
真是可恶!白鹿一掌拍碎塘中的倒影,幻出白衣沮丧地坐在玉廊上,琢磨着有哪一味药能使仙体看上去格外强健,阳刚威武。
如豆满脸涨红,悄悄自房中探出头来,这可给白鹿抓个正着。白鹿正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想起这几日不是陪着陆烟轻就是忙于政事,倒是没怎么验验这小仙侍的术力。
“如豆,把你的法宝拿来,练几招给我看看。”
小仙侍手心冒汗握得蜡烛打滑,心中又发着虚,还没完整地使出一招,法宝已经掉落了三次。他慌忙解释:“我平日里一直刻苦训练,是上仙你没有好好教导。”
白鹿一怔,但也觉得如豆说得情有可原,便执起蜡烛放回他的手中,握住他的拳一招一式地陪他演练着。要知道白鹿以往教导如豆仙术时,只会眉眼不抬地坐于宫室内。
白鹿体温寒凉却让如豆涔涔流下汗水来,这使得他本就光溜溜的头部反出光亮来。
“你今日是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白鹿停下动作,将掌心覆于如豆额上。如豆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这凡人的话果然灵验,脑中反复回想着柔柔弱弱四个字,身上又有哪个部位最需要被保护,当即两腿一夹向白鹿倒去。
陆烟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拖着被子趴在窗棂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两人,眼见如豆倒在白鹿的怀中两腿绞作了一团麻花,一时没忍住咬着被子也笑出了声来。
如豆被白鹿抱回自己的房中,身子被举在床榻上方,只听白鹿低声问道:“说。是不是她教你与我唱反调的?”
小仙侍尝足了甜头,想着又有陆烟轻替自己兜着,当即摇了摇头:“自然不是!陆姑娘说你不喜欢别人与你挑衅,所以嘱咐我凡事要多顺着上仙才好。”
白鹿嘴角一牵,将双手一抽,小仙侍咚的一声摔到了榻上。
他推开宫室的门,只见琉璃榻上无人,陆烟轻抱着被子莫名睡倒在窗棂下。好啊,看来她将整出好戏都看在了眼里。
白鹿负手走到她的身边,将被褥从她怀中抽出。“你到底给如豆灌了什么迷魂汤?快些去同他解释清楚。”陆烟轻的身子平稳而轻微地起伏着,依旧似在熟睡中。
才来到苍溯宫几天,她在人间顽皮的性子又露了出来。白鹿眼中带笑,将她从寒凉的地上抱起,放到自己盘坐的双腿上。“烟轻,若是你再装睡的话…”
我再装睡的话,他要做什么?陆烟轻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然而耳边寂静无声,此时又不能睁开眼睛瞧一瞧他的神情。
她不知白鹿实是在抓耳挠腮,想着该拿她怎么办。
不能伤到她,又不能吓着她,可还得给她一些小教训,这可如何是好?真是比天庭政事更为难办,白鹿正想着,忽被装睡中的陆烟轻那两道越拧越紧的眉给逗笑了。
一听见白鹿似是不怀好意的笑声,陆烟轻猛地翻身下腿,连忙往宫室门外跑去。“小心!”白鹿抢先一步挡在幻成透明的银盾前,陆烟轻眼见快撞上他的胸口,忙刹步转身避开白鹿伸出的手。
白鹿的指尖恰好扣住她腰间的衣结,陆烟轻一挣脱开,外衣倏地解开散落在手肘处。她拖着外衣继续笑着躲入帘后,却不见白鹿追了上来。
她好奇地往宫室门口看去,白鹿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眸中透着一抹红色,是她身上的彼岸炼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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