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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两消
醒来的时候,秦暔早就不在身旁了,楚汐从床上坐起来,举高双手伸展了一下身子,“思铃”
“是,公子。”思铃拿着洗漱的用品进来,楚汐也没有半分要留恋床的意思,迅速穿衣洗漱,思铃替楚汐梳着头发。
“侯爷呢?”
“早回去了呢”思铃伸手取过簪子替楚汐束发加冠,“公子昨夜睡得可安稳?”
楚汐滞了滞,心想思铃这小子定然知道昨夜侯爷宿在房里,素常的信可是一个字都没提,楚汐勾着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好,好得很。”
“那思铃就放心了,思铃先出去了。”思铃抿嘴一笑,又蹦蹦跳跳地出去,别人还以为他遇着什么喜事了。楚汐想着左右没什么事,就信步走去清宵阁。
秦暔已经下朝了,从前养成的习惯,即便楚汐不在身边他也会到清宵阁处理政务,于是乎,楚汐也就在那里见到了秦暔。
“侯爷,楚大人来了。”觅荷向楚汐行了个礼就退下了,隔了会儿,泡了盏茶送过去。
楚汐取过茶饮了口,“还是宫里的茶好啊,映真抠门得很,茶尽是柳叶、梨叶茶,又苦又涩。”
“映真懂得替孤省着花,不错,赏”楚汐被噎住了。
“既然侯爷勤于政务,汐就不打扰了。”楚汐一大早噎了,心里可不顺气了。
“让思铃替孤候着午饭” 思铃那厮什么时候到了秦暔手下,楚汐应也不应就走了。
楚汐回到府上换了便装,不用冠,只插了簪子。这时候思铃送信过来,说是今儿有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递信,说是有紫园的主子差他过来送信儿的。
“紫园?”莫非是紫菀?
一打开果真是紫菀递他的信,回报了一下最近平城的事情,看来自己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差最后一步。
扶烨与锦儿早已对过生辰八字,定亲已是定事,而下聘这事情只能麻烦家中长辈,而扶烨唯一的哥哥已死,丹夫人怜惜他孑然一身,便以婶婶的身份替他下聘礼,这时,丹夫人见到了周氏。丹夫人害怕在此暴露身份便不与周氏相认,约她到外面的茶楼,挑了个清静的隔间。丹夫人与周氏先是相互聊了近况,周氏自然将自己待在地牢一事隐去了,说是自己偷偷寻来的。周氏犹豫再三终于把大公子遇害的真相告诉了丹夫人,丹夫人脸上一白,却回了周氏一个怨恨的眼神,可见丹夫人似乎并不相信,反而认为周氏投靠了秦暔替他开脱。
周氏无法,让丹夫人甩开侍婢来到寺庙,丹夫人看到一盏长明灯写着扶烟名字,另一盏则是大公子秦旸的,那字丹夫人认得,便是扶烨的字,那个当初为了扶烟能够尽心伺候大公子而拘在身边养了三年的孩子。丹夫人白着脸,在周氏的搀扶下离开。
丹夫人知道了真相,那扶烨的任务完成,如何发酵全凭丹夫人发挥了。而楚汐则让紫菀安排扶烨和配合扶烨的申氏一家借口离开,扶烨由映真的手下接手并护送回到邺都。
楚汐还算着扶烨多少日能到邺都的时候,映真的属下差人过来报扶烨已经回来,正往楚府来,楚汐来不及重新换衣梳洗人就已经到门口了,慌忙出门相迎,并且要替扶烨在府上摆洗尘宴。
扶烨回到离开八年之久的故土,眼神有些陌生,丝毫不见喜悦,见到楚汐,不过是闪过羡慕与憎恨交错神色,很快又归于平静。
楚汐却看得清楚,他知道扶烨羡慕他从师景元道人,而扶烨身为庶子,虽得了哥哥千般维护,甚至怕他委屈把他一并带到平城,但是庶子终究是庶子;他恨,恨自己以唇舌为刀便将他哥哥置于死地,夺走了他至亲,夺走了他生命中曾经倾尽全力去爱,去保护的人。
楚汐一揖到底,他是没想到扶烨帮他帮得如此顺,从没和他使过绊子,虽是不解也不敢多问。吩咐一干人等散去,连思铃也没留下来,毕竟扶烨回国还是知道的人少一些好。自己迎着他入座,又亲手奉茶与他。
扶烨按足礼数行了礼,双手接过茶,捧在手中,木着脸与楚汐对坐,过了一会,扶烨将茶盏放在矮桌上,“我来这里,是希望楚大人能还我一个心愿。”
“这次若是没有扶公子,汐也不能成事,若是汐能够帮上的,自然在所不辞。”
“好,楚大人够爽快。” 扶烨说罢从袖口拿着一把短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楚汐,楚汐自然反应不过来,发髻底部用作固定的发带被割断,叮一声,楚汐盘发用的白玉簪子直直掉落在地上,随后碎作两截,头发没有了桎梏全部披散下来,楚汐微微一震,扶烨便走到他左侧,楚汐仍旧端正地坐着,没有看向扶烨:“唯有汐这条命,只能侯爷来取。”
“我不要你的命。” 扶烨再次拿起短匕,抓过楚汐左侧的一把头发削了一半下来,在那一瞬出于本能,楚汐还是轻轻侧了一下,刀尖轻轻滑过脸庞,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扶烨蹲下来将楚汐的削下来的头发装到盒子里,起身告辞,半刻也没多留。
楚汐摸了摸左侧短了一半的头发,喃喃地说:“割发代首吗?也罢,终究是欠了他的命。”
外面的人在门外问楚汐需不需要跟着扶烨,楚汐道:“随他去吧。”楚汐轻轻叹了口气,扶烨想必这些年也不容易,不知道他是看在苍国的份上,还是看在这乱世的份上没有杀他,可是扶烨想要的人终究没能活下来。
楚汐低下身子捡起碎作两截的玉簪,用怀里的帕子包起来,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气啊?小小年纪叹气容易老啊。”语风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楚汐立马将包好的东西塞到桌子底下,低着头装作批阅的样子,顺口回了一句“尽是胡说!”,便瞥见面无表情的语松也跟着进来了,道了句“楚先生。”
“哎,扶烨那小子呢?跑哪了?”语风看了一圈也没见扶烨,有点失望,毕竟语风、语松、扶烟、扶烨是一起陪着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宫里常见,而且扶烨又与他们同岁,交情自然不浅。
“他离开了,去了却他的心愿。” 楚汐知道那个人定是要去将那头发放到扶烟的墓前的祭拜。
“我说,楚先生,你今天怎么改用发带了?”楚汐怎么敢说是因为头发一边短一边长根本无法把头发盘起来。
“簪子不小心摔断了,一时找不得合意的替换。”
语风接口就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改日让公子挑根簪子就是了,保准你合意。”
“废话多。”语松一句评价了语风的行为。
语风收到语松不耐烦的警告,准备告辞,可是楚汐一抬头准备起身送送他们离开,语风眼尖“不对,你脸上怎么有血痕?”
“磕,磕着了。”楚汐有些语塞。
语风眯了眯眼睛,趁着楚汐不维意,扯了楚汐的发带,立马发现楚汐左侧的头发明显少了一截。楚汐这回就郁闷了,且不说今日被接连偷袭了两次,本来想要瞒着的又被揭了,语风这人快人快嘴,秦暔想不知道都难。
“睚眦必报的臭扶烨!”语风问也不问立刻说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这事情还是不要让阿,侯爷知道的好。”楚汐差点就想把这两人关在这里了。
“不行,公子要知道,他,很紧张先生。”语松回了一句哽住了楚汐。
“对啊,反正公子迟早也会知道的。走。”语风拉着语松就走了,留下楚汐一个人呆呆看着他们远去,什么叫迟早会知道,那血痕三四日就连痕迹都寻不到了,不过一个月头发也差不多可以重新盘起来了,你们不说,秦暔怎么可能知道。
秦暔午间便来了,思铃本来想过去引路,顺便通报一声,可看着秦暔怒气冲冲的模样,想也不想就退开了,反正路秦暔也会找,至于公子嘛,肯定有办法顺他的气,自己就不过去沾晦气了。
其实秦暔听到语风说了以后可是一刻也坐不住,可是看着那一堆竹简,才调整情绪好把东西批完。
秦暔一进来,楚汐就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不自觉退了半步。
“恩?”秦暔看见楚汐退了半步,火气更是蹭蹭地上,“过来!”
“哦。”楚汐慢慢地挪过去,“阿暔别气,气坏身体。”
“知道爱惜我,就不应该总是弄这些有的没的,真该拿根绳子把你拴在身边。”秦暔把瓶子的药倒出来抹在楚汐的脸上,抹完了,左看看右看看,没别的伤痕了,才拉着楚汐坐下来。
“知道哪里错了吗?”
“不该惹你生气。”
“再说”秦暔盯着楚汐,楚汐就低着头一直盯着小桌板。
“汐愚钝。”
“你,你不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了一次又一次,我不总是能,事事护你周全的。”秦暔走过去抱住楚汐,拆了那发带,看到那一截短了的头发,以手指为梳,慢慢地抚顺,眼里藏不住的痛意,“你是我的,所以你只能听我的,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楚汐靠在秦暔怀里,听着他渐渐加快的心跳,抿唇忍住笑意,“好,都听你的,”楚汐伸手揽着秦暔的腰,“阿暔。”
两人温存了片刻才分开,秦暔从袖口取出一个木盒,拿出一根发带,替楚汐重新束上。
楚汐看秦暔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才磨磨蹭蹭地把藏在桌底帕子拿出来,摊开,推到秦暔面前,“我,我把你送的簪子弄断了。”
秦暔怒了,还有这事,这可是千挑万选的,纹理天然而成,矜贵得很,扶烨这好小子,可是彻底记住了。
“得了,过些日子再挑一支送你。”
“不了,拿金银融了重新续上吧,毕竟”楚汐的声音慢慢变小,秦暔听不大清楚,“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我,我说,毕竟,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断了可惜。”
“好,明日我让工匠去续上,回头拿给你。”秦暔笑了,伸手将那玉簪收好放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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