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同人之一往而深

　　第五十一章西行
　　青辰此次受伤不重，却坏在亏了身体，待得好利索已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左手中承影留下的横亘掌心的剑痕，总让人看着闹心。
　　终于可以告别那黑漆漆、苦哈哈的中药之后，青辰在吃到文敏师姐送来的桂花糕的一瞬间，几乎感动到落泪的地步啊。
　　眼泪汪汪的叶青辰，引得在旁的小师妹又一阵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
　　果然，甜食才是这个世界的正义！青辰权当没有看道自家小师妹的失礼神色，在心底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歪理。
　　不过世道显然不允许青辰继续这么悠闲的度日，就在青辰卧床养病期间，这个天下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青云门这一次天音寺的僧人在三日前到得了青云山，天下三大正道的巨擘已然在青云聚首，更是有无数修士打着各自的算盘聚集到青云门这棵大树底下。
　　兽神的来势汹汹，仅从门下弟子打探到的消息和修士们一路所见所闻中便可见一斑。
　　甚至于青云山以南的七百里之地，已然有了妖兽横行的痕迹。
　　这样的消息，对于青云门现任的掌门真人来说绝对算不得是个好消息。
　　道玄真人依旧著着那一身墨绿色的道袍，原本温润的双眼，此一刻愁绪满布。
　　他身前的桌案上是一张展平的中原地图。
　　道玄真人的左手抚过地图上的标明的青云山所在，缓缓往下移动，似是在描摹着中原浩土的万里河山一般，终于在地图的左下角停了下来。
　　狐岐山，逍遥涧，毒蛇谷。
　　魔教三大宗门的根基所在之处。
　　而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妖兽的入侵中原的轨迹似乎在那里出现了微妙的辗转。
　　这种辗转于正道而言，即使眼下看来并不算坏，但是道玄心里始终悬着一个弦。毕竟魔教可不会有什么以苍生为己任的想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道玄活了几百年下来不曾颠破的硬道理。
　　想着白日里和云易岚和普泓上人商讨得出的应对之策，到底还是需要有人去确认一番的。

　　青辰活蹦乱跳的在小竹峰蹦跶了四天后，莫名其妙的被文敏抓着丢到了省己堂去。
　　到的省己堂内，青辰尚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只看见水月正坐在主座上，柳言则抱着她的宝贝黑猫懒散无比的在边上喝着茶。而小竹峰其他的弟子，青辰只发现了水月身后的陆雪琪。
　　青辰不明所以，于是便诚实的将自己的疑惑传达了给了水月：“师父寻我有事？”
　　水月神色微微带着点凝重，细细打量着青辰，方道：“青辰身体没事了吗？”
　　青辰身上的伤，纵然柳言已经说明了已无大碍，但水月到底还是担心的，旁人或许不知云易岚下手的轻重，但是如水月这般的宗师人物又岂能看不出其中厉害，云易岚是当真想要废了自己这徒弟的修为。
　　“早已无事了，”青辰稍稍愣了下神，答道，“劳师父挂心了。”
　　还不等水月再说些什么，在旁的柳言便直截了当的开口了：“我早说了我这好师侄没有问题了，师姐你还不信，直接让她收拾好自己跟着雪琪去通天峰就好了。”说话间，柳言怀中黑猫还恹恹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应和着什么。
　　“这次可是掌门真人钦点的青辰的名啊。”柳言安抚性的摸着大腿上同主人懒散模样一般无二的黑猫，语气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所以，这回是怎么又给自己添了乱子？
　　青辰疑惑更甚。
　　你果然是主角啊！
　　清远的声音似乎永远带着三分轻佻意味，让青辰总是时不时的猜想着这个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外来房客在来这之前是个什么样的女流氓。
　　青辰眉头紧锁着，似乎也无力反驳些什么，只是听着水月和柳言交代着此间种种。
　　青辰就在这么几乎情况未明的情况下被文敏打包给了陆雪琪和其他师兄弟们送下了青云山。

　　青云门一方派出的除去青辰和陆雪琪二人，还有龙首峰一脉风头正盛的林惊羽，而作为掌门首徒的萧逸才本也打算一并前来，奈何现下青门通天峰上下都少不得这位德才兼备的大师兄只得作罢了。而天音和焚香也各自派出了其门下翘楚，天音寺素与青辰有旧的法相法善，焚香谷更是和青辰有着说句深仇大恨完全不过分的李洵，燕虹。
　　自青云而起，越是往南，诸人所见之景便越是荒凉的厉害，起初尚可找到些逃亡北方的难民和村庄的败落痕迹，再往南些众人能够看到的便只剩下了焦土残垣和尸骸血肉了。
　　诸人一路向南谨慎前行，行了七日，越是往南，神色便越是凝重。
　　就算是对云易岚口中的苍生浩劫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一切时，青辰仍旧免不了触目惊心。
　　将要进入现下妖兽最是肆虐的西南区域时，众人心情依然沉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只余沉默。
　　有风吹过，带着飒飒风响，犹如幽幽鬼鸣，仿佛永远都回荡在南方的大地荒野之上，述说着悲凉凄惨的往事。
　　苍生何错？
　　百姓何过？
　　青辰默然的落在队伍的最后，定住了脚步，眼神飘向那一片残垣断壁和尸山血海。青辰并不认为自己是有什么天下胸怀，但面对此情此景却不得不生出几分动容。
　　无论是什么原因，将天下搭进去未免太过。
　　青辰心中一叹，不再多想，跟上了几人脚步。
　　走的稍前的陆雪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自家小师姐，神色间凝重未减，但到底是多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是夜，月明星稀。但却是阴风呼啸，风声渗人。
　　惨白的月光洒下了一地的荒寂与肃杀。
　　晃动的火焰中依稀可以看清几个年轻人的面孔。
　　无端的沉默和永寂的夜色一样让人心生压抑，干枯的树枝在火焰中的劈啪作响和耳边不时吹过的风声却渲染着更为凝重的氛围。
　　青辰此刻也提不起半分轻松的心情，毕竟白日里所见的太过骇人和惊心，默默将手边的干枯树枝丢进眼前明灭的火堆之中。
　　这一路上最不缺的便是生火的材料。
　　虽未亲眼目睹妖兽噬人的血腥画面，但从妖兽过境后留下的痕迹看来，一行人却足以窥的其中的凶险和惨烈。
　　众人当中阅历最深的当属天音寺法相，法相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方语气凝重的开口道：“不知几位是否想要继续西行？”
　　越是往西便越是靠近魔教的势力范围，也是越是靠近妖兽肆虐的现实。
　　“法相师兄是怕了吗？”林惊羽与天音寺素有旧怨，说话的语气难免犯冲，但却也在开口的当时皱起了眉头，似是明白自己此举的不妥之处。
　　法相似是不曾听出林惊羽语气中的寻衅一般，语气依旧慎重：“我等受师长之托以探魔教遭妖兽袭击之虚实，目前来看，这消息正是确凿无疑的了，再往西行，小僧恐我等也会陷入险地。”
　　在场几人都明白，这个年轻僧人所言没有半点的虚假成分，一路上的触目惊心实在是太多了。
　　沉默再一次在几人当中弥散开来。
　　“青辰以为，”就在法相以为众人主意已定时，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不期然的响起，“当继续西行。”
　　声音不响，意义明确也不存任何的歧义，却在此刻犹如惊雷动摇着在场这些年轻人的心绪。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淡蓝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身上。
　　青辰清秀的眉目浮现起轻微的波动，似是不甚喜欢被众人瞩目的情况，但现下却不得不面对这些目光。
　　“从这几日我等所见，确能看出妖兽与魔教交手确是属实，但料想师长们更想知道的该是这些妖兽修为如何，魔教伤亡几许这样的情报，在这些尚未弄清便回去复命，青辰以为不可取。”青辰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
　　话语最末的声息被吹散在了飒飒的夜风中。
　　在场的年轻人都明白，青辰所言不无道理。
　　只是且不说继续西行，极有可能与妖兽或是魔教交手不说，光是想要探明这其中实质性的内容恐怕也是时日难短的，待到探明指不定兽神就带着他的妖兽大军兵临青云山下了，届时这些情报怕也没有多余价值可言了。
　　思绪几转，最先表明自己想法的便是焚香谷李洵：“叶师妹所言怕是有些欠妥，旁的不说，待我等探的想要的情报，到时只怕也作了明日黄花，难有大用。”李洵虽与青辰有些过节，但此刻在苍生大义之前确是不见半分讥嘲意味的，硬挺的剑眉紧皱着，显现着青年人的深沉心思。
　　旁人不言，但看神色多半也是同意李洵的想法的。
　　不过，青辰却像是早已料到了众人的想法一般，就在此时此地，竟是玩唇而笑：“李师兄顾虑的在理，不过青辰的所想却并非如此，青辰想说的是——”
　　话语戛然而止，青辰拾起手边一节短小的干枯树枝，粗糙的触感让青辰的眉微微蹙起，就在所有人等待着她的后半句话时，那节枯枝在青辰手中生生折断。
　　“兵分两路。”
　　此刻说话的却不是青辰，而是青辰身侧的陆雪琪。
　　陆雪琪声音本就清冷，在这夜风中听来更是带着三分的冷寒。
　　青辰偏头看向自家小师妹，神色间的笑意更甚：“知我者，小师妹也。”
　　“兵分两路，一路回青云门向师长禀告我等现下所探明的情况，另一路则继续西行一探究竟。”
　　瞳色浅淡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是让人转不开眼的流光溢彩。

　　合欢派，逍遥涧。
　　或许现下只称呼其为逍遥涧比较好，隐于暗处的青辰几人，清楚分明的看着形状可怖的妖兽肆无忌惮的冲进了这隐于深山天谴之中的绝美景致之中。
　　苍翠的山色中水汽润泽，岚雾尚未散尽，犹自带着清新的意味。青辰甚至可以想见在此之前，或许会有不知归途的林鸟啼鸣，只是现在青辰耳边回荡着的只有野兽肆无忌惮的嘶吼以及生命最后的悲鸣。
　　与青辰一并隐于暗处的还有天音寺的年轻僧人，和焚香谷首徒，当然还有叶青辰无论如何放不下的小师妹。
　　此时此地几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暂且不论妖兽形状如何可怖狰狞，光是那生撕啃噬的凶暴和残忍却已然让人胆寒不止了。即使一路上可以轻易从妖兽过境后的惨景中对这妖兽残忍凶性窥得一二，但当真正直视这样的情景时，心中真正翻涌起的与之前所感受到的叹惋或是别的情绪不同的——即使他们并不想承认——恐惧。
　　在成千上万悍不畏死的妖兽面前，莫说寻常百姓毫无还手之力，纵是自视颇高的他们又能撑到几时呢？自保尚不确定，又如何担得起苍生之责？
　　青辰握着承影乌木剑鞘的左手一再用力，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而其他人的反应也并不比青辰好到哪里去，陆雪琪周身如有实质的寒气此一刻更是犹如尖针一般，李洵向来带着的三分骄傲在此一刻也失去了踪影，唯有法相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只有手中不断拨动的念珠，泄露着心中些微的动摇。
　　“我们……走吧。”方开口，青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不成声。
　　但与此同时更让她惊讶的是知道方才为止还一直不绝于耳的野兽嘶吼声一瞬间都消弭于尘寰。
　　有着翡翠般眼眸的妖异少年亦步亦趋的出现在了青辰等人的视线里。
　　绛紫色的丝绸随着少年的动作轻摇漫舞一般的摇曳着，透着让人窒息的妖艳美感。
　　更让人在意的却是这看似年轻的少年人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叶女侠，别来无恙啊。”少年像是不曾察觉到众人的紧张情绪一般，用着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闲散语气同青辰打招呼。
　　青辰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只得定定的望着妖异少年一步步走近。
　　“叶女侠很害怕我吗？”自称玲珑的异族少年艳丽的唇角勾起显而易见的弧度，“上次同叶女侠还相谈甚欢，玲珑还心念着呢。”
　　翡翠色的眼微微眯起，透着危险和杀伐。
　　自己与对方的修为实在是相差甚远。青辰在心底无奈的确认着这样的事实，但是此刻却不容逃避。
　　唇角扯出牵强过分的弧线：“公子说笑了，只是不知公子为何会到了此处啊。”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出手理解成他们几人尚无性命之忧应是无甚不妥的，那么现在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
　　少年的笑意更加明显：“养的宠物想要到此处一游，便跟着来了。”
　　妖兽，宠物。
　　所以眼前这个人就是云易岚口中的魔头——兽神吧。
　　清澈的眼底浮现起苦涩的笑意，这一回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公子便是兽神？”
　　即使是无甚意义的询问，青辰却还是问出了口。
　　少年兴味的眼神不加掩饰：“我说过，唤我玲珑的。”
　　没有否认青辰自欺欺人的疑问句。
　　太过安静的环境让青辰感受着莫可名状的压抑感，但是此刻却不能后退。
　　“所以玲珑公子要杀了我们吗？”青辰紧握着手中的承影，淡色的眸子直视着少年妖异的翡翠瞳眸。
　　“不，”少年否认着，只是态度轻巧的让人感到不安，“会杀死你们的是兽神，而现在与你交谈的是玲珑。”
　　不待青辰反应过来，少年的声音再一次在青辰耳边响起：“走吧，下一次见面不会这般轻松了。”
　　延迟的野兽嘶吼声终于传入了青辰的耳中，而眼前的妖异少年早已没了踪影。
　　“青辰。”陆雪琪轻唤着青辰的名字，站在青辰身旁的她能清楚分明的感受到小师姐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
　　青辰回以陆雪琪一个牵强过分的微笑：“无事。”
　　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大好看。青辰这般作想。
　　不然清冷惯了的小师妹怎会舍得握住我的手呢？
　　“诸位，我们回青云吧。”青辰再一次看了身后妖兽过境后只能依稀辨认景致轮廓的逍遥涧，“这一次，天下恐有一场硬仗要打。”

　　青云山，通天峰，后山祠堂。
　　道玄一路走来的步子并不轻松，从收到林惊羽传回的消息时，他的心情便难以轻松了。
　　纵是浩劫当头，此处却还是保留着一分的宁静。
　　形容枯槁的老人拿着扫帚清扫来祖师祠堂前的落叶，对于青云门掌教真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这一次云易岚倒是没有说谎啊，”道玄对于老者的态度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说着，“苍生之浩劫，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撑过来。”
　　竹制的扫帚与地方接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次事了，我也是时候讲掌门之位交于逸才了。”
　　……
　　道玄真人此刻像个寻常老人一般絮絮叨叨着些琐屑之事，扫地的老叟安静的听着，安静的清扫着祖师祠堂前的落尘。
　　好一阵，道玄真人方才止了话头：“这一次，可是让师弟看笑话了。”
　　话语间还发出自嘲一般的轻笑声。
　　扫地老叟此刻才真正望向墨绿色道袍的老者，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你何必如此？”

　　为什么不杀？
　　为什么要杀？
　　因为他们不够强大。
　　因为他们足够有趣。
　　绛紫色衣衫的少年漫步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唇角带着明媚而艳丽的笑容。
　　快走远些吧，青辰。
　　我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说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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