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拉：仙尊的摆烂小祖宗

　　谢墨睫毛轻颤，迅速将心力重新分配，眼神中闪过一丝震动，却依旧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两人周围的水势被他死死压住，使他既不能松手弃郑拉于不顾，也无法彻底脱身。他一只手牢牢扣着郑拉的手腕，另一只手仍维持着印诀，操纵水势继续稳住船只，推向岸边。

　　在汹涌的河水之间，他的眼中燃着无比坚定的光芒，没有丝毫动摇。

　　水流带着两人缓缓下沉，漩涡一圈圈旋转，吞噬着河面上洒下的金光。

　　河底渐渐显露出来，并非寻常的泥沙，而是铺满了厚密的水藻，如同黑色的绒毯一般，一缕缕随水摇曳，远远望去，竟像无数根散乱的手臂在河底蠕动生长，四周更隐隐传来拖长的喘息声.

　　那些水藻般的绒线渐渐扭曲变形，显露出一张张苍白怪异的面孔，在水中发出阵阵由喉底挤出的诡笑。它们彼此相接，层层叠叠地向两人靠近，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化回原形后，这些水鬼依旧手臂粗长，不停伸出尖利的指爪乱抓乱挠。郑拉闪避不及，衣布被划裂数道口子，险些露出光滑结实的肩骨。

　　郑拉竭力应对，只想让谢墨专心救人，不想让他分心。可偏偏，谢墨还是低头瞥到了他身上的伤口。睫毛轻颤，他扣着郑拉的手愈发收紧，掌心透出的温热让郑拉紊乱的意志稍稍安定。

　　万幸，船上的百姓已全部获救，并被疏散到远离岸边的安全地带。此刻，谢墨立刻调转法力反击，身周银白光芒骤然炸开，震退了一只只扑上来的水鬼。

　　然而，这滇香河里的水鬼似乎并非偶发，而是有备而来，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河底深处涌出，层层叠叠。

　　一只水鬼猛地扑来，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紧郑拉。这水鬼外形难辨性别，面貌狰狞可怖，嘴角却垂下涎水，露出极度渴望的神情。

　　紧接着，整群水鬼顿时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包围。冰水愈发刺骨，仿佛连温度都被吞噬。水鬼们伸出成堆的手臂，狠狠勒住两人，力道之大，似要将他们直接撕裂。

　　郑拉咬紧嘴唇，脸色被冻得惨白。谢墨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身子微微发颤。河底那些浓密的藻丝趁机缠住两人的双脚，将他们彻底拖向更深的黑暗。

　　河底漆黑无光，只剩谢墨体内溢出的淡淡银辉，勉强照亮周遭。水鬼的数量已多到难以计数，约莫有上千只，大大小小的白影在周围游弋，苍白，空洞，却又带着兴奋的怪笑。

　　它们并不急着吞食刚到手的猎物，反而围作一圈，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竟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第一个开口的，是一只独眼，满嘴锯齿的水鬼，声音嘶哑难听：“呃呃…… 爽快！爽快！当鬼也有天赏！哈哈，抓到两个又香又嫩的好货啊！”

　　另一只同样丑陋的水鬼拍手附和，声音尖利：“对！对！这么好的肉可不常见，一看就是上品！鲜嫩紧实，生吃煮熟都成 ，快快分了吃！！”

　　最瘦的那只水鬼却摆了摆手，提议道：“急什么！先玩玩再说！得把他们的用处榨得彻底！不如…… 让他们唱一段戏？当年我还是人的时候，最爱听《结缘日日夜夜不思休，渴望累也累不够》。他们长得这么周正，就算唱得差，看着也养眼啊！”

　　另一只水鬼立刻被说动，晃着脑袋附和：“这主意好！不过他们会不会唱啊？这脸面一看就不是戏班子里的人，要是不会演，光长得好看也没用啊。”

　　瘦水鬼立刻反驳：“不会就教！你难道不想看得赏心悦目吗？”

　　“我和你先做个样子，让他们看个几遍就会了！之后再让他们复演三百遍，看得我们爽到发颤，再宰了吃也不迟！”

　　“行！一致同意！那咱们抓紧排词！”

　　话音刚落，又一群水鬼冒了出来。其中一只光头胖嘟嘟的水鬼大声反驳：“你们几个蠢货！唱得难听到死，还好意思教别人？谁受得了啊！不如让我们来教他们…… 做饭吧！这活交给他们，以后我们都不用轮流去找食了，多省心！”

　　独眼水鬼挤到中间，态度强硬：“不行！要分着吃…… 现在就吃！”

　　整群水鬼顿时吵成一片，七嘴八舌：“得办迎客礼啊！当然要教唱戏……”

　　“有新客不招待像什么话！必须教做饭！”

　　它们吵得鸡飞狗跳，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抓着胳膊乱怼，却始终不忘围成一圈困住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原本诡异恐怖的氛围，反倒被这荒唐的争执搅得有些可笑。

　　身处这水深火热之中，郑拉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竟忍不住失控地抽了抽，暗自腹诽：“这跟菜市场的大婶们没两样啊，嘴碎得很，斗起嘴来一点不含糊。”

　　“想想也是，水鬼跟人也差不多，呃…… 无知也不是什么大错。”

　　虽这么想，可他的身体已不允许继续分心。胸腔里涌起一阵阵灼热的刺痛，让他的意识越发恍惚。

　　若论憋气功夫，郑拉本是西南水乡长大的，游水潜水本是家常便饭。小时候和邻里孩子比谁憋得久，从来没人能赢得了他。

　　但此刻，他已在水下撑了太久，之前又不断闪避水鬼的攻击，四肢早已发软。再怎么咬牙坚持，气息终究耗尽，再也无力顾及其他。

　　“不行了…… 我……”

　　他的双手本能地在水中乱抓，只想挣脱水鬼的束缚，立刻浮上水面换气。窒息感一波又一波袭来，身体剧烈痉挛，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

　　就在绝望最清晰的一瞬间，一只柔软却无比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哪怕已陷入半昏迷，他仍认得那股熟悉的温度。

　　被那股坚定的意念牵引，郑拉的眼角微微抽动。迷迷糊糊中，他看见谢墨的脸慢慢靠近，那如玉般的面容，即使在黑暗冰冷的水中，也依旧清俊得不染尘埃。

　　寒流不断推搡着两人，谢墨将郑拉拉到身前，睫毛轻轻眨了两下，似有片刻犹豫。下一瞬，他一手扣住郑拉的后颈，另一手覆住他的嘴，做成一道临时的封口。随后，谢墨抬头俯身，两人的唇紧紧相贴。

　　水流中炸开无数细小的气泡，那火热的气息自谢墨胸中渡入郑拉体内，让冰冷刺骨的河水都染上了一丝滚烫，沿着他的四肢百骸缓缓流窜。

　　一口气。两口气。三口气。

　　晶莹的气泡从两人唇间四散上浮，带着生机的暖意。

　　霎时，郑拉从昏迷中猛然清醒，双眼瞪到极致，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谢墨体内的纯净灵息，一口接一口地灌入他的肺腔。他贪婪地承接著，每一口都带着对方独有的清润与温柔，将窒息的绝望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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