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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
一路上话没停过。
司徒裕是一反常态沉默了。
他刚解了监禁,众人都默契地没有拿出来当玩笑讲,但司徒裕自己未必就走出来了。
司徒迹感到手臂失控抖了一下,偏头看,才知是司徒祎。
司徒迹问:“怎么了?”
“自然是有事寻你。”
司徒祎将她拉开几步距离,估摸那几人听不到了,才问:“你那日传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迹问道:“皇姐说的是什么?”
司徒祎有些恼:“你别装傻。就是你把手帕送回来,又说了些什么请我母妃想想办法的。”
“哦,”司徒迹想起来了,道,“皇姐不必客气,也是有缘,刚好让我捡到了,便抽空命人给你送了回去。这有何难。”
“你!不说便不说。”司徒祎急了,但见司徒迹如此借口,一时更拉不下脸来,便提速走了两步又寻司徒裕去了。
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太后所在的亭子。
太后早早听到了动静,待人都行至面前才扫了一眼开口:“都到了?这一代总共七位皇子,就你们六个来?”
“太子怎么回事?竟然一次也没来过!连老七都来了!”
“咳咳......你们知道今日是做什么么?你们年纪都老大不小了。尤其是太子,他人呢?今年得二十一了吧?虚岁都二十有五了!怎么还不急!皇帝不急,我还急呢!”
“你们几个,今日是全帝都符合我条件的小姐、公子哥全来了,齐聚一堂。不出意外,你们今后的夫婿、妻子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人了。自己好好上点心!”
长辈催婚嫁,几人老实听训都不做声,只在散去时齐齐道了是。
园子够大,离了太后所在的亭子出来,这一路走来只遇到几个人,方才便商量了一嘴,司徒迹等人就近找了个亭子休息。
司徒烨语中很是自豪,悄悄与司徒迹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主办,必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司徒钦闻言投来一眼,没做声。
司徒迹:“......”
司徒钦倚着栏杆,手上捧着一串提子要吃,视线投向远处,却不见有能够注目停留的地方。
“太后的意思,待会必定要召集所有人呢。就算只是赏花,那赏完了也需要用饭呢。八弟,你不让我叫你弟,那‘八弟’总可以吧?再不行我只能叫你名字了,总不能叫哥。八弟?你不会没有安排吧?”
司徒烨不屑道:“你当我是个傻的么。就算我不安排,那底下人也会补上。皇家开宴怎能让人饿着肚子离席。”
司徒砚突然提到司徒裕:“我们几人中,似乎只有二哥是紧着要订亲了吧?”
顿时视线全投向了静静坐着、沉默了一路的司徒裕。
司徒砚继续道:“二哥今日都不太爱说话。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太子不在,二哥便是最年长的,压力定然比我们多了许多。”
看出几人都在等着他说话,司徒裕只能展出一个笑脸:“我没什么事。我定的亲吗?”
司徒裕回想了一下,道:“那还是幼时母妃订下的娃娃亲,这么多年我与她都没有见过面,也不一定就作数,倒是拖累了她。”
司徒裕丝毫不提对方家业不复之事,只以互不相识为借口将这一页掩饰过去。
“是啊。若是父皇母妃有意指婚,那可太没意思了,”司徒钦附和道,面上颇有些无奈,“也不能了解对方是个什么人。万一脾性不好,那成了家就太遭罪了。”
司徒钦有一种危机感。司徒裕被催成亲催了很多年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男子之中他排第三,司徒裕之后就会轮到他,弄得他每次畅想未来,都不免加入一些类似司徒裕被逼无奈的因素从而幻想自己会不幸。
“太后也是为大家好。若有以后被乱点鸳鸯谱,倒不如选个自己心悦的妻子。”
几人都不说话。对皇室来说,成婚无疑是个沉重的话题。能否自主选择都是个问题。
在司徒迹看来,太后属实是杞人忧天。
司徒钦:“还是以前的赏花宴有意思。还记得那个刘家的么,吹笛子,曲子才吹一半,他居然紧张到把笛子掰断了!哈哈哈哈哈哈。说是献艺,曲技太低,若是当做杂耍来看,就非常合适了。”
司徒砚道:“刘公子性格倒很好,我与他同在一个书院里,虽然那次出了丑,但收了不少赠诗呢。”
司徒烨:“看人表演有什么趣儿。”
司徒砚回嘴道:“八弟每年来都画一幅花卉图,的确是无趣。对了,今年画的带了吗?待会席中品鉴,我一定大力为你喝彩。”
司徒烨皮笑肉不笑:“你觉得你每年写的诗文很精彩吗?会写几个字罢了,不会真的以为旁人有那闲工夫看你遣词造句吧?”
“粗鄙!”
“庸俗!”
旁边正在激烈的战斗中,司徒砚仍坚持着要聊天:“皇妹,你是为何不想来呢?其实父皇也提醒过我,说你性子静,怕你寂寞,让我多带你来看看热闹呢。”
司徒砚说得倒很动人心。
司徒迹露出微笑来:“众多场合不过是身份所迫,就像这园子里大多数,未必是自己想来。接到皇家请帖,也很难拒绝吧。我只是想任性些,能不去的就躲了罢。”
“皇妹总是如此,”司徒砚斟酌片刻,“独特。”
司徒砚笑了笑,又道:“你的回答经常出乎我意料呢。我还以为,是你第一回参加的赏花宴,让你留下了阴影。”
司徒迹喉咙一哽,面上飘红,有些心虚地争辩:“没有!只是太无趣了!”
司徒砚显然看出了有内情,并不想放过她,转而朝司徒祎问:“皇姐,你当时应该跟她在一块。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司徒祎似乎在神游,这会听到话回了神,面无表情道:“一席人吃了饭便散了,没什么印象。”
司徒砚失望道:“皇姐平日不怎么理睬我们,的确用不着帮你藏。看来真的只是无趣了。可惜。”
司徒迹看了一眼侧方的司徒祎,放下心来:“我都说了么,你不信。”
司徒祎这会才有些别扭的神色,解释道:“你想多了。”
“二哥?那处可是有鱼?不如我们来比赛钓鱼吧?”司徒砚又将视线转向湖边的司徒裕,忽然提议道。
“可以,反正离入席还有些时候。就比谁钓的多,怎么样?”司徒钦挑衅地瞅了瞅司徒烨。
“好啊,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司徒烨很快应战,遣了侍从去拿鱼竿鱼饵来。
侍从很懂事地拿了六套用具来。
司徒钦、司徒砚、司徒烨三人各自挑了地方就调制好了鱼饵,甩了杆,开始等待。
“哥,你也去。别这么死气沉沉的,都看得出来,既然出来玩,那就开心一点。”司徒祎催促。
司徒裕无奈拿了一套,寻到最边上的位置,随意扔了一杆。一旁的侍从想提醒他没挂鱼饵,但看司徒裕缄默的样子,便也偏头看别处,知趣地不说话。
司徒祎坐回亭下,自顾自倒了茶,不熟练而弄出了声响,在寂静的亭中有些突兀。司徒祎没来由地看了一眼司徒迹,但后者似乎并不关心这一块。
“虽然你不承认,我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的确因为你的传话,救下了二哥。总之,多谢你了。你要什么,我能给的都可以答应你。不欠你人情。”司徒祎磕磕绊绊地说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司徒迹的视线这会才落到近处,温声道:“不必了。那就算作是你帮我隐瞒,隐瞒第一次赏花宴的报酬吧。已经抵消了。”
其实也是殷贵妃和司徒祎这对母女够聪明,才会懂得以形势逼人这一招。
司徒祎有些惊讶,先前做好了被她讹的准备,像是没料想到这个回答,良久才道:“之前对你的态度,并非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司徒迹没听懂,但这会看司徒祎很强撑着说话的样子,便体贴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嗯、我去那边了。”司徒祎说完立刻站起身要湖边去。
司徒迹摸不着头脑。
一个侍从走来,恭敬道:“殿下,八皇子说请您也过去参加。”
司徒迹闻言抬头看过去,司徒烨正隔着半个湖向她招手。
那边也很安静,只有微小的话声。
太阳还未到正中,照得湖面波光四射,像是多面的宝石闪光。鱼钩入水溅出的水花、气泡鼓出水面的响声,还能闻到远处飘来的花香气,也是儿时难得一见的景象。
司徒迹挑了个有阴影的位置,侍从已经安装好了鱼竿,正抬了手要交给她。岂料司徒迹没接,倒是被另一人接过,随后熟练地挂了饵料甩钩入水。
不远处的司徒烨混着气声控诉:“你作弊!”
司徒迹一笑。据说是人在岸边说话会被鱼儿们听到,所以他们再不乐意,也只能以弱弱地瞪过来。司徒迹直接移开眼,装作没看见。
“你会钓鱼?”司徒迹问道。
“幼时常玩。”
司徒迹若有所思:“哦,那也是个熟手了。”
孟进只是一笑,不自夸。
司徒迹唤了侍从多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在这说话,会吓到它们吗?”
“不会,殿下声音好听,它们也爱听。”
司徒迹不相信且鄙夷:“怎么可能。”
话刚落,司徒迹盯着的面前的浮标率先被拉下了水。孟进迅速抬手,一条大鱼就拍着水花出现了。
“真的。这是鲫鱼,殿下想尝尝吗,我带回去做汤。”话间,孟进已经将鱼收入鱼篓里,又甩了一钩去。
周遭的视线飞刀般落过来。
司徒迹只能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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