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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
陈檐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被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圈在怀里，面前就是他饱满的胸肌，瞬间清醒。
“醒了？”邵明堂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陈檐文愣了两秒，立刻挣脱怀抱坐起身，松散的睡袍从肩头滑落。他伸手去够床头的衬衫，动作牵动腰间的酸痛，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我昨晚。”邵明堂撑起身子，眉头微蹙，一副宿醉后头疼的样子，“没说什么胡话吧？”
陈檐文下床，背对着邵明堂穿起衬衫，“没有。”
邵明堂盯着他的背影。那目光如有实质，好似能看穿一切，烫得陈檐文指尖发麻。
“真的？”邵明堂赤脚下床，从背后贴近，“我怎么记得……”
“你喝醉了。”陈檐文打断他，开始系扣子，“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邵明堂昨天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说是丢大人了，要是顾涟笙没告诉他，自己也没必要说。
邵明堂突然伸手，抚下他的手，陈檐文疑惑的抬头看他。
“我送你去医院。”邵明堂帮他一颗一颗的系扣子。
手指不经意划过他的胸口，瞬间勾起了陈檐文某些回忆。
他拍开邵明堂的手：“不用。”
邵明堂坚持道：“那让司机送，我不跟着。”
陈檐文自顾自系好最后一颗袖扣，转身时差点撞上邵明堂的胸膛。
男人不知何时又凑近了一步，此刻正垂着眼看他，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随你。”陈檐文别开脸，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
邵明堂看着他戴表的动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当陈檐文走向门口时，他突然开口：“檐文。”
陈檐文停在门边，没有回头。
“昨晚。”邵明堂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我是不是跪下来求你了？”
陈檐文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握上门把：“你喝多了，出现幻觉很正常。”
这种事情邵明堂知道了，可能会恼羞成怒把他掐死。
门关上的瞬间，邵明堂脸上的困惑一扫而空。
“小骗子。”
他走向床头，看到了陈檐文落在上面的睡袍。
邵明堂的手指陷入柔软的织物中。真丝睡袍还残留着体温，随着他的动作从床沿滑落。
他缓缓将布料举到鼻尖。
冷香最先入侵感官，这是陈檐文身上永远洗不掉的底色。然后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邵明堂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单膝跪上床垫，把睡袍按在脸上深深吸气，仿佛要把这些气息烙进肺叶。
陈檐文刚踏入急诊科，就听见护士站传来压低的笑声。几个护士见他走来，立刻噤声，但那种探究的目光仍如影随形。
他走到茶水间接水，外面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副主任医师升主任医师需要满五年才能申请，他当副主任才多久，直接就破格了！”
“长得好看就是便利啊，要我有那张脸，我也不用努力了，往床上一躺就行。”
“没想到啊，咱们外科的男神早就被男人玩烂了，真难想象他在床/上的样子，你听说他男人是谁了吗？”
“铭盛的邵总呗！”
陈檐文面无表情地按下饮水机开关，热水注入杯中的声音盖过了门外的窃窃私语。他盯着杯中逐渐上升的水位线，指尖在杯壁上敲出规律的轻响。
“听说邵总为了他，把体外循环机全换新了！”
陈檐文推开茶水间的门，走廊上几个医生像受惊的鹌鹑般僵在原地。方才说得最起劲的圆脸医生手里还攥着半块饼干，碎屑簌簌落在白大褂前襟。
“陈，陈主任好。”
站在最边上的实习医生小黎突然出声，他手里抱着病历本，耳根通红。
陈檐文点了点头，离开了，并没有为难他们。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是谁在医院里夸大其词，他挡了别人晋升的路，肯定会惹到不该惹的人。
休息室里，高越递来一杯黑咖啡。“别理那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门外，“嫉妒使人丑陋。”
陈檐文接过咖啡，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你知道体外循环机的事？”
“全院都知道。”高越耸肩，“但是无所谓啊，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吗？”
陈檐文顿了两秒，点了一下头。
“陈主任，”护士长敲了敲门，“有个车祸重伤患者，情况危急。”
陈檐文猛地抬起头。
“你先去忙吧，我回办公室了。”高越拍了拍陈檐文的肩膀。
“回见。”
陈檐文迅速戴上口罩和手套，大步走向手术室，推开门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手术台上躺着个年轻的男人，满脸被血糊住，看不清五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陈市长的贴身秘书乔远。
陈檐文来不及想更多，立刻投入抢救。
三个小时后，当监护仪上的曲线终于稳定，被送入病房。
陈檐文站在窗边，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优越的侧脸堵上一层金光，鼻梁上的小痣更是衬出了几分艳色。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钢笔，正在病历上划来划去。
划了两下后笔尖悬停，陈檐文抬眸看着昏睡的乔远，蹙起了眉。
这些伤刻意避开了致命点，后来司机也逃逸了，显然是蓄意谋害。市长的秘书在外面等同于市长，到底是什么人会把他撞成这样？陈市长得罪什么人了吗？
乔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陈檐文的瞬间眼眶一酸，颤抖的手抓住陈檐文的衣角。
“少爷。”
陈檐文走了过来，思索片刻，还是问道：“你这伤的不轻，是不是……”
乔远叹了一口气，眼神空洞的直视墙面，喃喃道：“别担心，市长没什么事，但是我们可能，真的得罪什么人了？”
闻言，陈檐文心脏被揪了起来，“你细说。”
“这两天……”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陈市长”三个字格外刺眼。
乔远停了话闸，艰难地接通电话：“市长，我没事，是少爷救了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陈檐文熟悉的低沉嗓音：“让他接电话。”
陈檐文已经很久没和名义上的父亲说过话了，他看着递过来的手机，纹丝未动。
乔远努努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陈檐文。
陈檐文接过手机，开口时喉头发紧，“陈市长。”
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料到他真的会接，随即带着压抑怒意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陈檐文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机：“我工作忙。”
“忙着谈恋爱？还是忙着和邵明堂厮混？”陈立国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陈檐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另一头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是他吗？”
陈市长似乎把手机递给了谁，“跟你儿子说两句。”
徐雪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不自然，“你，还好吗？”
自从上次那个陌生的电话打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再加上陈樱秀一直闹着让他们去找陈檐文回来，她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陈檐文的指尖在病历本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还好。”
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徐雪晴似乎走到了更安静的地方。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看了新闻，你和邵明堂……”
陈檐文默不作声，心脏坠入谷底。
“你们不是一路人啊。”徐雪晴的声音带着困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喉结上下滚动，陈檐文说道：“没有，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之前那个电话没有说，他以后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已经有了离开的办法了。
乔远在病床上不安地动了动，输液管随之轻轻摇晃。
徐雪晴似乎被他的拒人千里之外弄得来了火气：“你这孩子，还是那个臭脾气，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们说话，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小心邵明堂，他不是好东西。”
陈檐文猛地攥紧手机，“好。”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邵明堂是什么样的人。
“具体的等你回家再说。”徐雪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背景音里传来陈立国的咳嗽声，“你爸要和你说话。”
回家？陈檐文微微一愣。
电话又被转交，陈立国的声音比方才更加阴沉：“明天晚上七点，回家吃饭。带上邵明堂。”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陈檐文还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已经挂断。忙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把手机还给乔远，并不打算赴约。
“少爷。”乔远虚弱地开口，“其实市长还是很关心你的。”
陈檐文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
只听乔远继续说道：“市长看到新闻就让我远远的跟着你，怕你出事。”
垂落在大腿外侧的手攥紧，“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两周前吧。”
两周前，是他第一次试图逃跑，但是只走到了商店就被邵明堂抓了回去。也是在那一天，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邵明堂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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