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袅

　　“我们都完事儿了，你俩好了没有？”程野推开大门。

　　秦淮南正好在贴门上的福字，为了躲开不被门撞上，他往后一躲，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哎呦！你干什么？”秦淮南一嗓子嚎出来。

　　程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秦淮南在门口蹲着，“我操，你怎么在这儿？”

　　秦淮南摆烂似的往后一靠，直接躺到地上，“我不在这我在哪？在床上吗？”

　　“别躺地上，凉。”落北宁把地上的垃圾捡好，又走过去把秦淮南也捡起来。

　　程野一眼就看见了落北宁身上明显不属于他的外套。

　　程野默默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对准落北宁，“我靠…你多少年没穿彩色了？我操，难得，太难得了我靠。”

　　落北宁看他一眼，“别拍，你拍出来的我像傻逼。”

　　“谁说的…我靠，”程野眼睛一亮，“你别说，我这张拍的真还行，能去应聘个摄影师了。”

　　“别装啊，成天净自己夸自己。”秦淮南站在原地不动，任由落北宁帮他拍掉身上的雪。

　　“真的，你看。”程野把手机递过去给两个人看。

　　照片拍的的确还不错。落北宁本身就白，穿的外套颜色还比较显白，跟秦淮南一红一蓝，一坐一站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秦淮南看了照片后有些意外，“呦，我这一下没白摔，照片发我一下啊。”

　　程野翻了个白眼，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不是说我拍的丑，像傻逼吗，别要啊你俩。”

　　落北宁歪头看了一眼程野的手机屏幕，“没说你侵犯我俩肖像权可以了啊。”

　　“得得得，怕了你俩了。”程野边说边钻回屋内。

　　-

　　“那我们回去了，生日快乐啊。”程野握着门把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解子义拍拍程野的肩，“行，谢谢。快回去吧，不是说家里来人了吗。”

　　“走了啊。”落北宁临走前又回头看向秦淮南。

　　程野识相的快步走向落北宁家的院子，解子义没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秦淮南扒着门，撇撇嘴，“明天见哦～”

　　“再这么恶心明天就不见了哦。”

　　秦淮南瞪他一眼溜了出来，顺势钻进了落北宁没有拉拉链的羽绒服里，和他紧贴着，“你可真讨厌啊。”

　　落北宁抓着衣服把秦淮南裹在自己怀里，“我知道。”

　　秦淮南狠狠在落北宁嘴上亲了一口，挺响的一声。

　　“不是说我讨厌吗，讨厌还亲我干什么？”

　　“讨厌是讨厌你说话的这个嘴，又不是讨厌你这个人。”秦淮南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所以要惩罚一下这张让你说出来这种话的嘴。”

　　落北宁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走了，太冷了外面。明天就…勉为其难见一下吧。”

　　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落北宁推开自家院门就看见程野裹着羽绒服站在那棵还没开花的山茶花树下。

　　程野吸了吸鼻子，“俩人挺能腻乎啊。”

　　落北宁没理他，自顾自的问，“你怎么不进去？”

　　“我要是进去了他们问咱俩为什么每一块儿回来我怎么说，还不是都为了你俩。”程野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良心的。”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落北宁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在关门前落北宁看了一眼那棵山茶花树，他垂眸叹了口气。

　　这棵树怎么还是不开花呢，他和秦淮南总要在一起看一次山茶花开花吧。

　　孟云莹听到了关门声，朝门口喊道，“回来啦？玩的怎么样？”

　　程野换了鞋跑过去，“挺好的。要是没有我俩他们肯定冷清死了。”

　　孟云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在客厅的还有躺在沙发上的落长秋和坐在地上的丁眠枝。

　　“丁姨好，好久不见了啊，还是那么年轻呢。”程野靠到另一个沙发上。

　　“你说话可真够假的，咱俩上次见面你就说的这句话，这么多年都不带变一下的。”丁眠枝摸摸自己的脸，看孟云莹一眼，“不过我的确觉得不结婚状态会更好一点儿？”

　　落北宁换了鞋走过来，“这是事实啊，说明丁姨你这么多年都没变，一直很年轻。”

　　“小宁啊，咱们好像也挺久没见了，我之前来的那次你刚好在学校，咱俩没见到。”

　　落北宁笑了笑，“反正咱俩还是见着了，早晚也不成问题。”

　　“这倒也是哦。”丁眠枝笑着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你们先聊，我回去睡了，早上起太早，有点儿困了。”落北宁边说边走进自己的房间。

　　等他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在心里倒数十秒，数到一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丁眠枝。

　　“我进去说。”丁眠枝说完就走了进来，坐到了落北宁的椅子上。

　　落北宁直觉不对劲，“怎么了？出事儿了吗？”

　　丁眠枝没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我觉得你们出国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落北宁不动声色的攥了一下手，“怎么了？”

　　“他找我了。”丁眠枝呼出一口气，“你俩往他那放人了？还是做手脚了？”

　　落北宁依旧很淡定，坐到床上靠着，“都有点儿，是被发现了吗？”

　　“他要开赌场这你知道，但开这个的钱他没有，你们又做了手脚，打电话给我来是要钱的。”

　　落北宁点点头，“所以你现在给我们的解决方案是躲？”

　　“不是躲，是…你也可以理解成躲，但现在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丁眠枝走到他床边，“他现在赌场没开起来，手上没有什么他的把柄，其它办法都行不通啊，这你肯定懂啊。”

　　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从丁眠枝的第二句话开始就不对劲了，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情绪笼罩了，这种情绪好像还不太好控制。

　　落北宁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那你安排吧，安排好后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好，交给我就行。”丁眠枝拍拍他的肩膀，“最近…保护好自己，我感觉他大概知道咱们的位置了，不可能没有把柄就来要钱，他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落北宁在丁眠枝打开门的时候出了声，“丁姨，最早什么时候走？”

　　丁眠枝握着门把沉默了两秒，“到不了二月的中旬吧。”

　　落北宁说不出话来了，有些僵硬的坐在床上。

　　丁眠枝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跟对面那个男生关系不一般，从你妈跟我说你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的时候，今天一听她描述的…猜出来了一二。”

　　丁眠枝叹了口气，“可能会有点儿难受，毕竟你在这边也过了五六个月了，但是现实还是残酷的，调整一下自己吧。”

　　这一晚落北宁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可能是睡着了吧，毕竟一直闭着眼睛，而且感觉很快就早上了。

　　但又感觉没睡着，不然自己为什么这么清醒，为什么这么确定昨天丁眠枝来说的话不是一场梦。

　　落北宁撑起身，搓了搓脸，走进浴室用凉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把。冬天的确不适合碰凉水，他咬牙狠狠闭了下眼睛。

　　其实还有一点时间，他其实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跟秦淮南按部就班的谈恋爱。

　　但时间太快了，还有不到半个月。按道理来讲，昨天那个情况下，都会问最晚的时间，都会用能多过一天过一天的想法去想。

　　可是落北宁做不到，他习惯性的把事情按最坏的结果去算，这让他还能有点准备，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那结果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最后就是这次得到的结果的确很坏。

　　落北宁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他昨晚好像真的没睡着，现在只感觉好累，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是一种只想把自己砸在床上，蒙着被子，没有人打扰，一直睡下去的感觉。

　　几秒过后，浴室里发出一声还挺响的巴掌声。落北宁拿起一直在响的手机，不出意外是程野，丁眠枝跟他说了肯定会跟程野说，程野知道了肯定闲不住。

　　【野：你还好吧？其实咱们是有准备的，早就知道结果了，你说呢？】
　　【野：你已经睡了吗？看见回我一句啊。】
　　【野：你最好只是睡了。】
　　【野：你大爷，你锁什么门。】
　　【野：要不是丁姨说你还好，我现在就把你这门撞开。】
　　【野：早上看见回我。】

　　落北宁沉默着看了很久才缓慢的打下一句。

　　【poison：你怎么这么吵。】

　　刚发出去不到两秒，手机又开始了震动，隔着屏幕落北宁都能感受到程野怨恨的语气。

　　站在门口听到对面门打开的声音后他才打开门锁，推开门。程野站在过道靠着墙，顶着俩黑眼圈瞪他。

　　两个人相视无言，最终是落北宁打破了沉默，“你哪来的这么多话说。”

　　“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程野说完就不看他，转身下楼去了。

　　-

　　一上午落北宁也没跟秦淮南联系两句，除了回复了凌晨他发来的那句新年快乐，两个人没说过话了。

　　落北宁不给秦淮南发消息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冷静理智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落北宁觉得自己现在给他发消息肯定不能保证完全冷静，没准就会说出什么话来。

　　就这样坚持到了晚上，吃过年夜饭，秦淮南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借着溜达的名义钻到落北宁家门口，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还没两声就被接通了，他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落北宁。”

　　“嗯，我在呢。”落北宁那边听着有点闹，但他的声音依旧很清晰。

　　秦淮南笑着说：“你猜我在哪？”

　　这句话很明显，但落北宁还是笑着配合道，“在哪？不会是在我家门口吧。”

　　“恭喜这位同学，回答正确，那么请这位同学出来领取你的奖品吧。”秦淮南吸了吸鼻子又说：“不过这位同学记得穿厚点儿，不然你的奖品就不跟你走了。”

　　落北宁忍不住笑，“这个奖品事儿还不少。”

　　秦淮南原地蹦哒两下，“快点儿的，奖品要被冻死了，快来救他。”

　　“行，我现在就化为暖炉去救我的奖品。”落北宁话音未落就出现在了秦淮南的视线里。

　　秦淮南看着落北宁朝自己跑过来，然后抱住了自己，他瞬间觉得自己本濒临冻僵的身体开始回温。

　　“我来抱抱我的奖品吧，别不跟我走。”

　　秦淮南侧头在他侧颈亲了一口，“看在你这么真诚，这么想得到我的份上，那我勉为其难的跟你走吧。”

　　结果落北宁还真就掏出了车钥匙，秦淮南满头问号，“你不会是要去把我卖了吧？”

　　落北宁笑着推他上车，“那我可舍不得，你是镇店之宝，是我的。”

　　秦淮南抬手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咱们去哪？大过年的没地方让咱俩去吧？”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了吗，那我想要你，的全部。”

　　落北宁这句话直接把他砸晕了，一直到他和落北宁从酒店房间门口，一路吻到酒店的床上他才反应过来。

　　我靠，这是要恋爱不到一个月就床上见了？

　　秦淮南看了一眼现在的局势，自己明显处于被动的状态啊，他忍不住伸手打断了落北宁拽他裤子的手。

　　秦淮南一开口给自己吓了一跳，竟然哑成这样，“等…等一下，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下面那个的？”

　　落北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俩的确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他自己也是临时起意，的确没想起来问他。

　　“那你是上面的？”落北宁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但他想在走之前得到秦淮南的全部，下意识就认定了自己是上面的，但如果秦淮南不愿意他也可以。

　　“我…”秦淮南感觉落北宁的表情有些变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是不是，最后一咬牙，松开了抓落北宁的手，“你来吧，你要是想的话，咱俩也可以一人一次。”

　　落北宁顺势拽下他的裤子，吻了上来，“可以。”

　　如果我们还有下一次的话。

　　……

　　一声闹铃声有些突兀的响起，秦淮南抓到手机按了两下按停了。

　　落北宁的汗顺着脖颈缓缓流下来，秦淮南抬手帮他擦掉，顺势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压下来。

　　秦淮南亲了亲他的耳朵，“本来是想今天约你一起看春晚来着。”

　　落北宁笑着躺到他身边，贴着他，“春晚没看成，赔你一个难忘今宵吧。”

　　秦淮南翻了个身抱住他，“的确挺难忘的，你得对我负责了啊。”

　　落北宁没说话，闭着眼睛把脸埋到了秦淮南的颈窝处。

　　“你没睡着吧。”秦淮南抓了抓他的头发，“你看，有人放烟花。”

　　落北宁懒懒的抬眼望窗外看过去，他俩定的房间是带落地窗的，看烟花还挺合适的。

　　“现在不是不让放烟花了吗？”

　　秦淮南瞪他一眼，“我就说你不懂浪漫吧，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啊。”

　　落北宁笑了，蹭蹭他的脸，“是有点儿奇怪哦。”

　　秦淮南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儿，有点儿困，昨天程野跟我说话，睡的有点儿晚。”

　　“那睡吧。”秦淮南把被子拽起来给他和落北宁盖上，叹了口气，“你明天是没啥事儿了，我明天还要去拜访那些就过年见面的七大姑八大姨。”

　　落北宁扬起嘴角，“那你也可以不去，我们可以再续一天的房。”

　　秦淮南曲腿在被子里踹他一脚，“去你的，再来就是第二次了，说好一人一次的。”

　　“我也没说再来要我来啊。”

　　秦淮南在落北宁头上胡乱抓了两下，“睡觉睡觉，不然明天我真的要起不来了。”

　　“起不来我叫你。”

　　“万一您老也没起来呢？”

　　“怎么可能，我一直保持着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生物钟一直这个点，只能早不能晚。”

　　“那可就靠你了啊，要是没起来刀架你脖子上。”

　　“那要是起来了，枪架你…”落北宁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淮南捂住了嘴。

　　秦淮南眯着眼看他，“你怎么回事儿，开了荤的就是不一样了啊，黄腔张口就来啊。”

　　落北宁眼睛笑的弯弯的，“我一直这样，但之前还没得到手，还是要装一装的。”

　　“怎么着，你是想得到我之后就把我踹了啊，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有一百零一种方法找到你。”

　　“为什么是一百零一？”

　　“一般来讲是一百种，多的那种就不是正规的了呗。”秦淮南捏住落北宁的下巴，“你要挑战一下吗？”

　　落北宁轻轻咬了一下秦淮南的手指，“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暂时还不想挑战人类极限。”

　　“睡觉睡觉睡觉，我怎么跟你躺到一起话变的这么多啊。”

　　“你平时话其实也不少。”

　　“但你平时话少啊，你今天话异常多，”秦淮南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看他的眼睛，“你不对劲儿哦！”

　　落北宁被逗笑了，“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吗？我就是今天想跟你说话，咱俩一天没见没说话，还不许我话多点儿了？”

　　“那行吧，那我信了。睡觉睡觉睡…我该说几遍了？”

　　“五遍，你刚说了两遍半，觉睡觉睡觉。”落北宁边说边用手盖住了秦淮南的眼睛。

　　他感觉到秦淮南开始是疯狂眨眼睛，用睫毛碰他的手心，渐渐眨眼的速度变慢了，到最后不见了。

　　在秦淮南身边的确要比他自己待着更舒服一点，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落北宁自嘲的笑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爱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新年许的愿望能不能成真呢，虽然不是在过生日，但落北宁还是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遇见更好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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