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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然后呢?你是怎么答的?”方玉回捧着蜂蜜罐形状的新汤碗问。
“我说,”林之珩压低声音,“第一,谢怀瑾跟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方玉回意料之中地笑起来,“其实没有说多少吧?陶嘉时还是要比谢怀瑾谨慎很多的。”
“哥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林之珩弯眼,“跟你猜测的一样,他怕引起怀疑,并没有问很多。在你的授意下,我超——不经意地给他透露了当初方玉珏过生日谢家全家来庆贺的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找谢怀瑾打听了。”
想起这两人相看两嫌弃的状态,林之珩追问:“谢怀瑾那家伙肯定一张嘴全给抖啰出去,不过嘛,陶嘉时不清楚谢家内幕,有可能会说错话。哥哥你再预料一下,谢怀瑾会爆打陶嘉时吗?”
“不会,”方玉回喝完最后一口鱼汤,舒服得眯起眼睛,“我跟谢怀瑾说过,他再欺负陶嘉时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林之珩盯着他,吞了吞口水。
喝完汤,方玉回兴致盎然地举高手里的碗继续欣赏,明显爱不释手。
哪怕是地表最强法务部也管不了一次元,这批窑烧的全是方玉回以前喜欢的ip们,□□,狐兔,还有小鹿斑比。
如林之珩期待的那样,从前的方玉回食欲一般,现在吃饭成了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情之一。
五花八门的餐具勾着方玉回多吃了很多餐。
林之珩坐到方玉回身边盯着他,语调一变,眼巴巴地喊了声“哥哥”。
“嗯?”方玉回抬眉。
“我亲了你那么多次,”林之珩抱住方玉回的胳膊,整个人完全粘在方玉回身上,小声要求,“你也亲亲我吧。”
方玉回脸上的笑容一收,震惊地转头跟他对视。
这是哪来的刻薄文案?
他故意找茬都想不出这种话。
方玉回问:“你刚才背着我喝砒霜了吗?说话怎么那么毒?”
“我没有背着你喝砒霜,”林之珩说,“但是陶嘉颂肯定会背着我们亲陶嘉时的!”
方玉回放下碗,“……到底谁又惹你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亲我一下吧,”林之珩恳求,“就当是奖励我。”
他看上去像是完全没察觉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似的,下巴搭在方玉回的肩膀上,凝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方玉回啼笑皆非,把手搭在林之珩的肩膀上往外推了推。
林之珩却借着这个动作反手一勾,笑眯眯地抓住方玉回的手指,引着他的手越过自己的肩环住自己的脖子。
这么一看,倒有点像方玉回在主动投怀送抱。
方玉回被他吓得表情都有些呆滞了,木木地看了眼自己挂在林之珩脖子上的胳膊,惊愕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林之珩没说话,很乖地笑着,低头亲了亲方玉回的眼睛。
他喜欢亲方玉回的眼睛,嘴唇碰到眼皮的时候,被亲到的那只眼会很轻地闭一下,微微的颤抖像是心跳的节奏,让人分不清是条件反射还是迎合纵容。
纵容吧。
林之珩说:“又亲了你一下。”
方玉回眼尾烧红,瞪着他,“挑衅。”
“那你为什么不打我?”林之珩口不择言,“我抱你强吻你,你为什么不打我?”
“我为什么要……”方玉回说着,突然安静下来。
谜底就在谜面上,因为林之珩抱他强吻他。
可他完全没有要打林之珩一巴掌的想法,毫无逻辑地接受了林之珩对自己做的一切。
就是因为他自己摇摆不定,才会让林之珩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方玉回从没想过这件事情,不管不顾任由事情发酵。被林之珩一提醒,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也像是被揭穿一样。
他害怕地睁大眼睛。
林之珩又笑起来,没再继续咄咄逼人,安静地闭上眼睛。
意思是你现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开始了,我不会有任何反抗和不满。
方玉回心惊胆颤,浮萍一样勾紧林之珩的脖子,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温暖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仿佛流淌得很慢。餐厅里还飘着鲜甜的饭香,两人环抱在一起的亲密背影映在玻璃窗上变成深色的痕迹,那套黄色的陶瓷餐具成了唯一的点缀。
眼前这个人不再适合被当成一个普通纯粹的弟弟来对待,有些感情变了就是变了,再怎么粉饰太平都没有用。方玉回缓慢地伸出另一只手,一起用力搂住林之珩。
然后闭上眼,颤抖着贴上林之珩的嘴唇。
一颗低于体温的微凉泪珠落在林之珩的脸上。
那滴眼泪轻易扼杀林之珩没来得及沸腾的狂喜,他的心脏像是被荆棘缠绕再狠狠收缩,眨眼的功夫变得四分五裂千疮百孔。
他隐约明白了方玉回妥协后的哀求控诉,整个人又痛又怒,撇开头,“哥……”
方玉回收紧胳膊不让他后退,整个人快要扑进林之珩怀里,鲁莽生涩地啃咬他的唇舌。
林之珩深吸一口气,猛地把人抱起来快走几步压在沙发上。
方玉回更加害怕,不敢睁开眼不敢拒绝,眼泪落得更凶,任由林之珩扣着自己的手反客为主。
侧腰被伸进衣服里的手握住,滚烫的温度往上烧,酸胀感扑面而来,方玉回头晕目眩,不自觉夹紧腿,仰头急促喘息。
泪水顺着眼尾滑入鬓角,被林之珩温柔吻净。
“好了,哥哥,好了,”林之珩跟他脸碰着脸,“别哭,别难过,我知道了,我都懂了……”
方玉回闭着眼,声音沙哑,“还要继续吗?”
“……不要了,”林之珩听见自己心碎的叹息,“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方玉回静了几秒,把脸贴进林之珩的肩窝里,放声大哭。
后面两天,方玉回的状态都不太好,发着低烧,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杯子空了都要喝一会儿才能发现。
林之珩担心他,请了一周假在家里照顾。
他知道方玉回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跟方玉回的相处愈发小心,睡觉都不敢抱着他了。
晚上吃了药,方玉回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林之珩坐在床头安静地注视他的睡容,仿佛回到刚穿书的时候。那时方玉回没有什么安全感,也防备着自己,连睡觉都不觉得安心,总是心事重重地蹙着眉头。
林之珩无数次地伸手想要摸一摸方玉回的脸,最后却只能落在他的手指边。
阴差阳错又一次旷掉考试的林之珩彻底惹怒卞春文,放学后在校长办公室指天指地闹个不停,扬言这个班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林之珩站在旁边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司机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
卞春文怒意盎然口不择言,“一天到晚就知道画他那个破画!那么喜欢画画还来我这里干嘛?何况画得又不好,依我看,残疾人都比他强一些!难怪美术学院不要他……”
她的话越说越过分,连周扬都有些听不下去,“卞老师!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这太过分了嘛。”
“我说的是事实!”卞春文瞪着周扬,“南堂书院历代以来还没有这样厚脸皮的学生。”
“你差不多行了,”林之珩扫了她一眼,“别真惹我生气。”
他最近本来就烦,卞春文扯着这么点小事唧唧歪歪闹了半天,他是看在她年长且确实负责的份上才不跟她计较的。
但卞春文一个劲儿地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林之珩实在忍无可忍。
卞春文骇然,随即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哎呦,”周扬两眼一黑,恨不能喊一声祖宗,“小林你怎么能这么跟老师说话?”
林之珩吐出一口气,“不是就嫌弃我半路插班,上课不听课周末不考试,笃定我不学无术么?我考就是了,随便拿张卷子来吧,我在这里写完,成绩还可以的话,以后就别再管我了行吗?”
“大言不惭,”卞春文冷笑,“你以为你是云声吗?”
林之珩沉默不语,静默地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波云诡谲,徐徐跳动着危险的锋芒。
“哎,行了行了,”周扬连忙拉了把林之珩,“听你的,就在这里做套——月考卷吧?高三可能对你来说有点难度,我给你找份高二的生物,怎么样?”
这水都要放到太平洋了,林之珩冷冷地收回视线,坐在周扬的办公椅上,随口问:“陶嘉时平时做什么试卷?”
卞春文冷嗤一声,掩盖住自己刚才被那一眼吓得心惊肉跳的惶恐。
“他现在已经开始做大学阶段的竞赛题了,很难的。”
“给我找套一样的吧,”林之珩拇指推掉笔盖,“谢谢。”
卞春文直接打印了一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卷。
办公室安静下来,很快只剩落笔的“沙沙”声。
到了这个份上,卞春文依旧不愿意相信林之珩的能力,站在桌前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如坐针毡地周扬抬起头,看见来人后恭敬地起身招呼。那人随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坐在周扬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方少爷……”周扬低着头,小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用词比较含糊,为两人各打了掩护。
从方玉回进门的那一瞬间,林之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楚,一度找不回刚才的思路。
返校至今都是司机吴叔叔负责接送他,方玉回扬言不舒服,林之珩起床的时候他在赖床,林之珩放学回来他已经早早入睡。
林之珩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用力咬住嘴唇,林之珩答完最后一道大题。
卞春文和周扬共同批阅、合分,几分钟后,卞春文大叫着“这不可能”,慌张地重新批了一遍。
可不管她怎么挑毛病找错误,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林之珩分心落掉一个小数点外,整份试卷再也没有第二处瑕疵。
林之珩抬眼,“可以了吗?”
“就算你数学还不错,那这也不是你上课不听课的理由!”卞春文激愤不已,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从学习方面打压林之珩,刁钻地换个角度,“方少爷,我不管你是哪家的继承人,背后有多大的靠山,在我们班,我都不会允许有人罔顾道德忤逆师长!”
方玉回蹙眉,“忤逆师长?”
“当时小林同学只是有点着急,所以说话才没把握好分寸……”周扬连忙解释。
方玉回看了看林之珩,后者一顿,一言不发地抿唇低下头。
“你不用替他解释,”方玉回打断他的话,“调一下监控,我自己看。”
林之珩的心沉了沉。
他确实忤逆了,对老师说了大不敬的话。
监控被方玉回亲自调到林之珩和卞春文先后进门的那一刻,点开播放。
十几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监控播放到林之珩开始写试卷,办公室里的嘈杂尽消。
一帧不落地看完,方玉回面色无波,语气始终如一的冷静,“道歉。”
林之珩捏了捏拳。他已经做好了不再被方玉回无条件护短的准备,却依旧报以期待,他知道方玉回不是狠心的人。
直到死刑的铡刀真正落下,他才明白什么是心如刀绞。
过惯了被捧在手心里的日子,突然被摔进泥里,想不到会那么疼。
怕被别人看见自己被泪水遮盖的眼,林之珩低下头,穿着诚恳的外衣,艰涩道:“对不起。”
卞春文终于愉悦地扬起嘴角,“总算有一个明事理的。不过很可惜,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让你继续待在我的班里。”
“为什么?因为‘有他没你,有你没他’?”问话的是方玉回。
卞春文皱了皱眉,这句话她自己说的时候没有感觉,方玉回直白地叙述一遍,倒显得她这个特级教师格外小家子气。
没等她开口,方玉回突然笑起来,“好啊。”
屋里三人都愣了愣。
下一秒,方玉回抬起下巴,张扬跋扈,“但我就是要让他林之珩留在一班,所以只好委屈卞老师了。”
方玉回微笑着说:“你被解雇了。”
“等等,方少爷!”周扬额头滑下一大颗冷汗。
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之珩猝然抬头,跌入谷底的心被一句话再次推入顶峰。
卞春文不接受,“凭什么?”
“凭什么?”方玉回缓缓收了笑,原话奉还,“卞老师,我不管你手里有多少荣誉奖项,带出过多少优秀学子,在京市,我都不准有人对林之珩说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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